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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季成灏和单薇雅做完笔录后,转到单人病房,他打电话给好友,查出单薇雅家中电话,也意外得知她的身世有些特别。
“你说,她是爷爷带大的?”站在病房外,他问着电话那头的宋子玄。
“嗯,听说她的父母好像在她上国中前就因为车祸去世,所以她是她爷爷带大的,是个很孝顺的女孩。”他才不管她孝不孝顺。
“爷爷年纪大不大?”
“挺大了,七十好几。”季成灏啧了声。
“那你知道怎么联络单薇雅的男朋友吗?”七十几岁的老先生要怎么照顾病人?找他来也没用。
“呃,听说他好像出门去旅行了。”贴心如他,早就把好友交代的事全都问清楚了。
“旅行?”季成灏低咆:“有没有搞错?他去旅行?”
“唉,这也不能怪他,他又怎么会知道学妹会在这个时候出车祸?”郭允昊和单薇雅都是他的学弟妹,他跟他俩的交情不错,要联络也不难,但人已远行,就算接到消息要赶回来,也总是要时间吧。
“打他手机,叫他回来!”
“我打过了,手机是关机状态。”Shit!季成灏暗咒了声,“子玄,你跟她爷爷熟不熟?”
“还可以,就见过两次面,是个很硬朗很风趣的老人家。”
“去帮我安抚她爷爷,因为我不知道单薇雅还要在医院住多久,也不知道她多久会恢复记忆,要是她太久没回家,我怕她爷爷会担心,你有空帮我去她家走定,找个理由瞒他。”都七十几岁了,天晓得心脏还够不够力,这事情能瞒就瞒吧。
“没问题,我可以骗他薇雅跟郭允昊去旅行了。”结束通话,他又拨了通电话回美国,告知家人他的状况,而后拎着剐到医院对面水果摊买来的苹果走进病房。
门一开,便见那张原本毫无生气的小脸,霎时像朵盛开的花儿,朝他咧嘴笑得不设防。
“你回来了。”她笑道,像往常一样开朗活泼。
胸口莫名又震了下,可这回他勾不起笑回应,只因他知道,她的笑容并不是给他的。
缓缓走到她身旁的椅子坐下,他像是公事公办的问:“想不想吃点水果?”
“你要削给我吃吗?”
“……不然你能削吗?”他瞥了眼她一手点滴,一手缠绷带的模样,习惯性地调侃。
单薇雅不觉有异,瞧他动手挑着刚买来的苹果,俐落地削果皮,神色专注。不禁笑了。
“昊,我想,我一定很喜欢你,所以才会只对你有印象。”她突道。
“……”他张口欲言。却被没来由的苦涩强逼着闭上嘴,无奈地扯出苦笑。
“大概吧。”
“你呢?”他顿了下。
“……还用说吗?”他哪会知道那个叫什么昊的男人到底喜不喜欢她?反正他们就是在一起,就这样,不要再问了!
“喔,我们之间是谁说要交往的?”她喜孜孜地笑得很害羞,忍不住再追问。
季成灏闭了闭眼。天杀的,谁知道啊!
“一定是你对不对?”他不回答,由着她认定他默认。
“那……我们之间到了什么样的关系?”到底是什么阶段的男女朋友?刚交往?还是很亲密了?
季成灏一个不小心施力过猛,水果刀刷过他的指尖,血珠泌出。“昊!你流血了!”她惊呼。
他没好气地睨她一眼,将苹果和水果刀搁在柜子上,顺手抽了张面纸压出伤口。
“不过是一点血,干么大惊小怪?”
“痛不痛?”她扁起嘴,一脸愧疚。
“对不起,早知道就不要吃水果了。”
“是我自己没弄好,跟你吃不吃水果没关系,干么要把问题往身上揽?”一会,确定血已经止左,他洗了洗手,继续处理她的苹果。
“……是不是我问错问题了?”她小小声地问。
季成灏好看的眼瞳直瞪着前方好半晌,最后动作飞快地将苹果切成十大块。然后很不文雅地塞进她嘴里。
“我们该不会连接吻都没有吧?”咬着苹果,单薇雅仍旧秉持着科学办案的原则,永不放弃地追问。
季成灏有股冲动想要立刻定人。
“昊?”好一会,他没反应,她用软嫩的声音轻唤。
“吃你的东西!”他没好气地低吼。心里暗暗打算,要是她敢再问一些鬼问题,他会要求护士立刻在她的点滴里加镇定剂,让她一觉到天亮!
“昊——”安静没多久,她的声音变得更加可怜兮兮了。
季成灏没好气地回头看她,见她一脸困窘,奇怪的问;“怎么了?”
“……我想要上厕所,你可以帮我叫护士吗?”无奈地闭上眼,他走到病房外,寻找楼层的护理站,却见护理站只余一人留守,而且正非常忙碌地讲着电话。
“请问,可以帮我……女朋友,让她上厕所吗?”护士抬眼,一脸抱歉。
“抱歉,省道发生车祸,总共有十一位伤患会送到本院,我们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帮你,既然是你的女朋友,这么一点小事,请你自己动手,好吗?”一点小事?天杀的一点小事!
季成灏一边咒骂车祸,一边拖着沉重的脚步回病房,经过一阵天人交战之后,面对她忍无可忍的窘态,只好暂且把诸多心思抛到一旁,专注在她是个伤患上头。
他先帮她调好点滴架,单手搀着她下床,缓缓走进厕所。
“剩下的,你应该可以自己处理。”服务至此,他已是仁至义尽。
“嗯,剩下的我自己来。”她感恩地笑着。
季成濒看她一眼,走到厕所外等她。
然而等了好一会,里头半点动静皆无,等了将近十分钟之后,他不禁没好气地敲着门。
“你便秘啊?”女孩子如厕。他不方便靠太近,可当他来到门前,却听见细微的低泣声,他迅速推开门,就看见她坐在马桶上低泣。
“你怎么了?”她哭得很低调,用双手捂着嘴,不敢让声音流泄,那模样,揪痛他的心。
“……真实你不喜欢照顾我,对不对?”闭上眼,单薇雅泪流满面。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受伤的,我不想造成你的困扰,对不起……请你不要生我的气,你可以回去了,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她哭得抽抽噎噎,不自觉的轻咬手指关节。
“别咬了,你连上厕所都不能,我不照顾你,谁照顾你?”蹲到她面前,他抽开她印上咬痕的手指。
“薇雅,不要哭,我没有生你的气,我没有不想照顾你,也不觉得困扰,不许赶我走,我要留下来。”
“对不起……”
“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抹去她脸上湿热的泪,咸涩的泪像是顺着指尖,烫进他的心里。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受伤,我照顾你,是天经地义的。”
“你不会觉得我很麻烦?”她眸底还酿着泪。
“不会。”如果是一个钟头前,他会说自己满嘴鬼语,但现在,他真的不觉得麻烦了。
他宁可麻烦自己,也不要她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哭泣,就连哭,都小心翼翼的不想被他发现。
第一次,他恼怒自己竟高傲地将她的心情置之不理,忘了现在她的世界里,就只存在着他,她不安恐惧,敏感又慌乱,他却只顾自己。
“对不起。”长发掩住她垂下的脸。
“不要再说对不起,我抱你出去。”她每说一句对不起,就像在心里鞭了他一记,不是很痛,却让他难忘。
将她抱回床上,他拿面纸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此刻她的脸上,找不到以往那活力十足的笑,他开始感到愧疚。
“笑一个。”他用两指勾动她两边唇角。
她噗哧笑出声,瞬地,惨澹的色彩不见了,像是穿云而出的光束,让她的秀雅小脸充满魅力。
“昊。”
“嗯?”他开始催眠自己,假装她说的昊是灏。
“你可以靠近我一点吗?”
“怎么了?”他双手撑在床畔,贴她极近,气息几乎喷撒在她颊边。
单薇雅突地用力微抬起身,在他唇上亲了下,随即又痛吟着跌回枕上,惨白的粉颜有抹红,不知道是痛还是羞。
季成灏错愕地僵在现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嘿嘿笑着,很害羞也很可爱。
“你的眼睛好漂亮。
“……是吗?很多人都说我的眼神很看不起人。”他向来不否认,他确实是有点不可一世,天生的聪明才智再加上他后天的努力,他太容易招妒,为了自保,他养成了傲睨的习惯。
“嗯,是有点寻衅的意味,可是……”她仔细地看着他的眼,在他墨黑的瞳仁里看见自己的身影。
“你的眼睫很长,像是天然的眼线,黑眸很大,看起来很深邃,我还看见你把我放在里面,看见了你爱我。”说完,自己还很害羞地抿唇偷笑。
季成灏无言以对,内心暗想着她真会胡扯。从没想过,看起来干练精明的学妹,竟会在喜欢的人面前变得这么小女人,竟会在失忆之后变得如此脆弱,就连为了确定自己的爱情,认定自己的存在,说了这么多似是而非的谎。
然而说到底,她真的很喜欢那个人吧,喜欢到就算失去记忆,也如此惦记着他,如此想要确认他的爱还在不在……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羡慕起那个人。
真是好笑,人生至此。他第一次感受到羡慕这种情绪,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底下。
“早点睡吧。”他低声说,内心五味杂陈。
“嗯……”单薇雅一双水润杏眼直瞅着他,直到他疑惑地回视她,她好一会才迟疑地问:“你不亲我吗?”……天杀的!他见鬼的待在这里做什么?
检查,要他陪,睡觉,要他陪,醒来,更是要他陪,他一天二十四小时完全绑在她身上,系在她可怜兮兮的央求底下,因为没有铁石心、恶鬼肠,区区凡人的他,只能认命地无限供应自己。
一连几天下来,季成灏觉得自己快要比病床上的人憔悴了。
“昊。”
“太后有何吩咐?”他凉声笑腔,几日下来,快要掩不住讥讽人的本性。
“你好幽默。”她呵呵笑着。
他也笑,只是比她空虚就是。
“我们可不可以到外头走走?”
“外头在下雨。”
“那在走廊走走也好。”季成灏挑眉。这好动的女孩终于受不了天天窝在床上的痛苦日子了?
“我们看电视好不好?”他软声哄,尽管她想下床是好现象,但他不想她着凉。
她噘起嘴,很无奈。
“好吧。”
“待会,我再去买你最爱吃的鸡腿好不好?”
“好!这一次我要吃迷迭香口味,还要配葡萄汁!”一说到最爱,她马上眼睛发亮。
那坦率的反应让季成灏笑眯了黑眸。昨天他问过医生,医生说她虽然丧失了记忆,但不会遗失本能,原本的喜好、知识各方面,都还存在她的大脑里。只是说不定当她恢复记忆的时候,就会遗忘这几天的事。
想到这里,他的笑淡了,发觉自己像是沙滩上的足印,一道浪上岸。就可以将他彻底摧毁。
“昊?”听见她的呼唤,看见她担忧地皱起眉头,他立刻扬笑。
她很敏感,会因为他的态度和情绪而高度反应,所以他会适时提醒自己,面对她的时候必须微笑。
“看电视吧。”他打开电视,电视新闻正在播放流星雨的系列报导。
“哇,流星雨耶C想去看。”她一脸期待。
“那有什么好看的?”
“可以许愿啊,有整片的流星许愿,一定会实现愿望。”那么多的流星,总有一颗愿意实现她的愿望吧。
“要靠星星,还下如靠自己比较实际一点。”她侧眼看他。
“你不相信流星可以许愿吗?”
“你成功过吗?”
“没有,就是因为没有,所以想要再尝试啊。”多么理所当然的说法,让他非常芜尔。
“好吧,等你好了,医生说你可以出院,我就带你去。”承诺一出口,他随即愣住。
他在胡说什么?公司正等着他回去坐镇,他已经在这里耗上许多天了,只要她身体复原状况没问题,他势必要赶紧回美国,但如果他走了,而她的记忆还未恢复,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他并不是她心里真正想要的那个人……在这里的他,只是一个虚影,一个替身。
“你说的喔,一定要记住。”她笑嘻嘻,却突地指着电视画面说:“昊,你看,好漂亮的戒指!是流星造型耶,哇,等于是把愿望戴在指上,这点子真棒。”季成灏看向萤幕,“如果你喜欢,我就送给你。”
“真的?”她惊诧地看着他,然后眯起眼。
“你很有钱吗?”
“还可以吧。”他低笑。
“那个很贵耶,上头是钻石耶!”
“那又怎样?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要。”单薇雅迟疑了下。
“想。”最终还是乖乖点头,戒指是喜欢的,但更喜欢送戒人的心意。
“好,你等着,我一定会送给你。”就算有一天她恢复了记忆,忘了他,他也永远下忘这段特别的人生旅程。
“你说的喔。”她嘿嘿笑,每当她小小得逞时,总是这样笑,有点小得意也有点害羞。
久了,季成灏发现他还挺喜欢这样宠着她,让她笑出这样的声音,尤其当她柔腻地唤着自己的名字,他总会忍不住——他俯身,吻上她的笑,吞噬她的笑,有股冲动想要将她占为己有,将她强行带走,让他可以继续宠她,继续在他身旁笑。
“昊……我不能呼吸了。”她娇声求饶。
季成灏又吻了吻她的唇,才暂时放过她。
脸颊还发烫着,她又提出要求。
“我等一下要喝弹珠汽水。”当他不愿太靠近她时,她觉得自己被拒于千里之外,但当他偶尔吻她时,那浓烈的情意,又不知道为什么总教她心里揪痛。
好陌生,好奇怪的感受,有时候她会觉得他不是那个曾经很熟悉的人,她的记忆不全,很难说出真正的感受,但就是不太对,又好像对了什么。
“医院哪里在卖弹珠汽水?”他不禁发噱。
“你能不能先告诉我,我要去哪买?”
“不知道。”她向来只负责喝。
“换一样。”
“可是,我很喜欢喝弹珠汽水,总觉得它是我的幸运物。”
“这么迷信?”先是向流星许愿,然后又是车运物?他向来只相信自己的能力。
“这哪是迷信?那是因为我——”她顿了下,脑袋突然恍惚起来。
“怎么了?”他察觉她的异状,连忙问。
“没。”今天总觉得头晕晕的,眼前的景象好像有点扭曲。
“要不要我找医生过来?”她笑着安抚。
“不用了,我很好。”季成灏仍是担忧地瞅着她。
“这样好了,如果你买不到弹珠汽水,那就陪我去游乐园玩。”她笑得很开怀,喜欢他用担忧的眼神看着自己,恍若在这世界上,唯有她能被他放进心坎里。
“游乐园?”他兴致缺缺。
“对呀,上次我跟同学们去驭主题乐园,很好玩呢,等我伤好了,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她软声撒娇。
“只要搭上缆车,就可以俯瞰整片花海,很漂亮很漂亮,还有游乐区,你一定要陪我去玩。”
“果然是户外派的。”他叹气。
她说的乐园,他知道也去过,但他向来是直搭缆车去到游乐区的下一站。下一站是绿色隧道,绿染天地让人心旷神怡,绝对比游乐区好玩数倍。
“你说什么?”
“我说好,如果到时候你还想要我陪的话。”天晓得那时候她恢复记忆没有,要是她恢复记忆,还会记得跟他的约定吗?
就算他给了承诺,又有什么用?
这样一想,他竞生出希望她不要恢复记忆的念头。
现在这样很好,虽然她有时的要求很令他头疼,但他并不讨厌这样的相处模式,只是如果有一天,当她恢复记忆,再次把他当成路人甲,那么他……
“记住了,这是你答应我的,你一定要陪我去游乐区玩,还没有人陪我玩过情人咖啡杯。”情人咖啡杯?他头痛地捧额。
“我没有别的选择吗?”
“唉,那是情人专属的耶!”
“你以前都没跟人玩过?”他好笑地看着她。
情人专属?近来,他似乎逐渐喜欢上这种专属的含意。
“没有。”单薇雅回答得斩钉截铁,毫下犹豫。
“我去过很多次,但从没眼男朋友去过。”所以,这是给他的殊荣,不容他说下?
季成灏苦笑的瞬间,脸色远变,像是突地意会了什么,颤声问:“你从没跟男朋友去过?”这句话听起来很自然平常,完全没有破绽,可问题是,已丧失记忆的她,怎么会说出这么耐人寻味的话?
这意味着……她快恢复记忆了吗?
“叭——”后方刺耳的喇叭声,让季成灏回过神,收回看着戒指的视线,睬下油门,往前开了一小段臣离又停下。
困在车阵中的他,犹豫着到底是要直赴机场,让自己冷静,还是回去看看那个忘记他的可恶女人。
那时的甜蜜还历历在目,而现在呢?他们居然为了工作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吵成这样!
几天没见,她的气色不好,他看得出来她为了这个案子有多拚,但是他要的不是她的拚命,适度的工作之余,他想要的是两个人的相处。
是他太苛求了吗?
他支手托额,单手转动方向盘。随着缓慢的车流向前,然而手机却震动了下,他看了眼来电,随即戴上蓝芽耳机。
“子玄?”
“成灏,不好了!薇雅摔下楼梯,昏迷下醒,我现在已经把她送到医院,你赶快过来!”季成濒愣了下,暗咒了声,随即狂按着喇叭,车子强势地左超右切。来到路口,上演甩尾大回转,车形犹若流星急驰,迅速消失在拥挤的车阵中。
单薇雅的脑袋像拼图,一块块属于每个年代的每个图片一一归位,慢慢地缝补起曾经失落的记忆。
第一个传进她耳内的声音,是沙沙沙的声响。
张开眼。眼前是白到极限的白。余光瞥见有个很眼熟的男人坐在病床边,正振笔疾飞着,看起来不像是在写字.反倒像是在……画画吧。
他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她不禁猜想他是不是还在生她的气,因为他手上的笔动得好快好快,像是快要失控一般。
“你在画画?”开口的瞬间,单薇雅才发现喉头很干涩。
沙沙沙的声响立即停止,她看见他震愕地抬眼。很严肃地注视着她。
“不是在画画吗?”她动手想要翻看他的作品,想要嘲笑他幼稚园级的画作。
季成灏像是无法反应,由着她抽定便条纸。
她一看,讶异地说:“天啊,怎么差这么多?”这跟她在纽约发现的随手涂鸦,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啊。
季成灏小心注意她的话语,揣测她的状况。她曾经失忆过一次,如今跌下楼梯,头部也受到撞击,他怕等她醒来时,又再一次将他遗忘。
“那是在画我吗?”简单的线条勾勒出她爱笑的特质,尤其是当她开心时会微露的孝牙,再加上她的长鬈发,一看就知道画中人是她。
“是啊,是你。”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灏,你画得真好。”季成灏顿了下,心头凉了大半。
单薇雅疑惑地看着他。
“学长,你干么不理我?我不能这样叫你吗?”发现他脸色遽变后,她不禁眨了眨眼,带了点俏皮。
季成灏梗在喉口的紧张瞬间消失,他无法言语,只能压下心中的激动凝睇着她。
“你进步好多,跟我在纽约看到的完全不一样。”她扬着手中的便条纸。
“……那当然,那时我才刚学画,跟现在画了一年多的功力当然不同。”他哑着声,俯近她,轻搂她。
“当我焦躁不安,思念过火时,我总是画你,想着你,假装你就在我身边。”单薇雅杏眸里迅速盈满泪水,享受他温热的怀抱。
“学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把戒指丢向你,而是……我真的好气你都不懂我的用心,都不知道我是为了配得上你才这么努力,为了让我们第一次推动的案子有好成绩才……”
“我知道,我都知道了,戒指也偷偷帮你戴回去。一样是一次戴到底,决定把你吃得死死的。”大约在半个钟头前,他已经被赵非艳痛骂一顿了。
“我才要跟你道歉,跟你默契不足,没让你发现我是在指桑骂槐。”
“嗄?”她一愣,回想那时情况,终于发现有异,忍不住笑了出来。
“太深奥了,我怎么会知道?”
“就说缺默契。”他轻笑。
“根本就是你毒舌好不好,人家在厕所哭,你还问我是不是便秘咧,有够没礼貌的。”季成灏覆在她身上的高大身子震了下,缓缓抬眼看她,眼里有着错愕。
“你……”
“学长,你欠我的情人咖啡杯,到底什么时候才要履行啊?”流星、戒指、弹珠汽水,他都做到了,为什么还没带她去玩情人咖啡杯呢?
季成灏盯着她半晌,蓦地笑开,笑意蔓延到他湿润的乌瞳。
他的七天,现在终于被她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