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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个恶狼,还敢偷车!”
“这车是你的?”面对又要失控的高胖男,掌上祺冷静地问。
“难不成是你的?”
“说得好!它的确是我的。”掌上祺指指他手上的表。“可以问一下时间吗?”
“凌晨两点。”
“还好你的表没坏,总之,既然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这辆机车就是我的。”眯眼,视线钻过两男,落在对他戒惧万分的小女生身上。“而我刚才在路上看到那个小女生偷骑我的车,还把车丢下,也不把车钥匙还给我,真是……”
他的一番话,又将三人打入混沌的迷雾中。
“敢问,她是哪位的女儿?”他猜是矮瘦男,但总要确定一下。
“嫣嫣是我的女儿。”矮瘦男骄傲地挺身而出。
怪!到底在骄傲什么?他只是想确定一下,好跟他说说事情的严重性。
“未成年子女闯祸造成他人权利受损,对子女有监护权的父亲,也应负起民事连带赔偿之责,这点,你应该懂吧?”
骄傲的父亲退缩了一步。
“大舅子,他……干吗跟我说那些?我……我们现在要不要抓他?要不要报警?”
“等一下,等我确认他的身份再说。”
高胖男往前一步,两手叉腰,炯炯有神的目光,狐疑地盯着掌上祺,半晌,他出声:“山不在高……”
见高胖男一副正色样,掌上祺额上忍不住冒出三条黑线。
忠伯说的果然是真的!
这年头,疯子特别多,明明一副粗里粗气样,还硬要弄个文诌诌到令人傻眼的暗语。
“有仙则名。”掌上祺一脸哀怨的接话。他的身份,必须要经由“陋室铭”来证明。
“水不在深……”
“有龙则灵。”
“斯是陋室,唯吾德馨。”
“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高胖男不知在爽什么,越念越起劲。
掌上祺眯起黑眸,瞪着高胖男。眼前的这位仁兄,仿佛把自己当成古代的学士,遇着了难得一见的可敬对手,越念越爽。
对付这种人,唯一的办法就是——
“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全部念光光,看他还能怎么爽!
“……”
正准备念下一句的高胖男,听他一口气把他背了两个月才记在脑里的“陋室铭”全念完,傻眼之余,一丝失望略过圆脸,但他努力挤出笑容。
“你就是掌上祺先生吧?”
终于知道他是谁了吧!
掌上祺旋了个身,摆出最帅的英姿。
“没错,天下无敌帅的掌上祺,正是本人我!”
一大早,一大群麻雀在屋檐下叫个不停,颇有万头攒动之势,向来睡到自然醒的掌上祺,一翻身,一张眼,看到小闹钟上的时针停在5这个数字上,一股想烤麻雀的冲动,油然而生。
昨晚搞到三点多才睡,到现在还睡不到两个钟头,但偏偏……
“主啊!请陶冶我儿子,使他成为一个坚强的人……”窗外,正巧也是五点钟方向,传来那个古代学士的朗读声。
脑里,想烤麻雀的冲动,立刻提升为想焚书坑儒的暴行。
翻身,拉来棉被盖头,一阵锅碗瓢盆组成的敲击乐团,正敲打着麻雀朗诵进行曲。
这家人,七早八早的不睡觉,到底在忙什么?
他掌上祺到底造了什么孽,非得被编派到这种鬼地方来,和两个奇怪的大叔共住一个屋檐下。
好在,这屋子还有一个可爱的美眉。虽然对他而言是娇小了点,但好歹也能算得上是补偿他双眼被两位大叔玷污之余的圣品。
一阵敲门声传来,他低吼着:“我在睡觉,不要吵我!”
敲门的人才不管他的低吼,径自推开门,一进房,吓得尖叫:“啊——大色狼,你干吗只穿一条内裤睡觉!”
闻言,掌上祺弹坐起身,瞪着前一分钟被他视为圣品的小美眉。
“哪个男人睡觉不是只穿一条内裤?”他这还算客气的咧,在家,他还常光溜溜的睡!
“我爸和我大舅就不会。”拿手遮脸,孙巧嫣嚷着:“他们至少也会多穿一条短裤。”
“不要拿我和两个中年大叔相比!”拉来棉被盖住他年轻气盛的雄风。
见她穿着整齐,一副要出门样,他颇纳闷,“一大早的,你们这家人会不会太忙了点?”
“天都亮了,哪还早!”
孙巧嫣的话语甫落,屋外,那朗诵声又响起——
“请陶冶我的儿子,使他的心地沌洁,目标高超;在企图驾驭他人之前,先能驾驭自己……”
“敢问,你大舅他儿子是在当什么大官,非得要他七早八早就起来为他祈祷?”
闻言,孙巧嫣扑哧一笑。
“我大舅他没结婚,哪来的儿子?”孙巧嫣笑弯两眼。“那是因为他现在就读国中补校,很认真地在背课文。”
“难怪祈祷的内容听来很耳熟。”也难怪昨晚非得要他陪他温习“陋室铭”。
一阵敲击声从厨房传来,他的惺忪睡眼再度添上哀怨。
“那,这些声音想必是令尊的杰作。”
“喔,对啊!我爸是一名厨师,他在帮我们准备早餐。”
准备早餐……非得弄得乒乒乓乓,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已经起床在厨房工作吗?
睐她一眼,小美女的花容月貌,有降火的功效,登时让他心情好多了。
“那你来干吗?”
原本一脸火大的他,突然冲着她笑,怔愣之余,她心头不禁怦怦乱跳。
“我……我是要来跟你借机车的。”稳住心绪,时间快来不及了,她没空再和他哈拉下去,也没空理那凸槌的心跳。
“一大早你就要出门?”这些乡下人会不会太忙了点?
“对啊,我要送报纸、送牛奶,还要去帮阿好婶卖早餐,之后,就到美容院去上班。”
“你一整个上午做这么多事?”掌上祺狐疑的看她,才不信她那么小只的人,能在他平常睡觉的时间内,做完那么多工作。
“当然,我要养家。”
养家?他是没睡醒,还是耳朵被麻雀声吵聋了?她家明明就有两个中年的大叔,因何要她这只小麻雀……呃,是小美女,来养家?
“反正我已经跟你说了,那机车就借我啰!”抓起他放在桌上的车钥匙,她朝他做了个鬼脸。“不要再说我是偷车贼。昨晚为了要赶回来,让大舅能准时把机车交给你‘点交’,我可是牺牲半年来唯一的娱乐,火速的赶回来,还差点被某人吓死。可恶的是,某人还说我是偷车贼!”
吐吐舌,再奉送上一个俏皮的鬼脸,她转身就走,
“喂——”
他都还没问清楚关于养家的事,她就这么走了。
可是,她口中那“半年来唯一的娱乐”,是什么鬼东西?
娱乐?皱起眉头,搓搓下巴,他掌上祺每天都在娱乐中度过,想不透怎么会有人半年才有一次娱乐?
难不成,她是苦命的孤女,被两个怪老头压迫赚钱养家……不,看起来不怎么像——
抛开脑里的一堆问号,想起方才她离去前做的鬼脸……怎会那么可爱?
嘴角弯扬。好可爱的美眉呦……
“……然后,作为他的父亲的我,才敢低声说道:‘我已不虚此生!’”
屋外五点钟方向的朗读声,让掌上祺弯扬不到三秒钟的嘴角,倏地下垂。
好一篇“麦帅为子祈祷文”!
好一个中年认真求学的国中补校生!
但,这些关他什么事,为什么要来扰他清梦?
砰一声,躺回床上,掌上祺差点忘了自己还没睡饱,小美女走了,他也该再补补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