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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少有这样不耐的表情出现,好奇地转头,水君柔随着他的视线望去,见有三个身着劲装、背负长剑之人站在楼梯处。
今日下雨,酒楼的生意本不是很好,整个二楼也就是他们在用膳。既然有客上门,却不见小二前来招呼,可见这些人不是前来用膳的,既然如此,他们的目的,难道是——
正在沉思间,却听见花弄影对她发话:“过来!”
他的脸沉下,声音也比平常低了些,语气勿庸置疑。
她不敢迟疑,连忙自座位上起身,抱着君皓退到他的身后。
三个人走了过来,直到走近,她才发觉他们的胸襟上都绣了一只展翘的黑鹰,凶狠得很。
她顿时有些了然,明白面前的人原来是黑鹰堡的人。
“花阁主?”为首的人打量花弄影,有些不确定地开口问他。
花弄影连眼皮都没有抬,双手平放在桌上,淡淡地回答:“万花阁既然已经收到了黑鹰帖,自当定时前往,何须护法们亲自迎接。”
他此时说的话,威严十足,与平常温和文雅的他全然不同。
“花阁主多虑了。”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份,为首的人施礼,“是五爷吩咐我们来恭候大驾。”
“他倒是挺顾念情分的。”他的话虽是这样说,可是水君柔却感觉到其中冰冷得无一丝温度,“花某自己有手有脚,无须各位劳心。”
语毕,他站起身,抬眼,深邃的眸子露出凛冽的寒意,扫过在场的一干人等。
剑身出鞘,挡在他的面前。
“请花阁主不要为难在下。”即使被他的眼光给镇住,他们却仍不能违抗主子的命令。
“好得很,原来黑鹰堡就是这样欢迎贵客的?”对眼前的利刃不以为意,花弄影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十年未见,展玄鹰倒是一点进步都没有。”
水君柔在他的身后,也意识到情势的紧张,她紧紧抱壮中的水君皓,一动也不敢动。
“放肆!”
半空中忽然传来娇斥,仅仅是一瞬间,水君柔只觉得眼前红、蓝、绿、紫的颜色一晃,接着已经被四名身着四色云衫的女子团团围住。
“红梅、绿芙、蓝蓉、紫荆拜见阁主。”四个人整齐地朝花弄影参拜,异口同声地说道。
“起来吧。”花弄影挥手示意,“令月呢?”
“水门主现在黑鹰堡恭候阁主大驾,特派我四人前来。”红梅恭敬地回答花弄影之后,转头冲立在身后的人喝斥,“三位护法果真是厉害得很,居然挟持我万花阁阁主?”
“娘,他们是谁啊?”水君皓有些好奇,小小声地问水君柔。
水君柔摇头,捂住他的嘴。
没有人回答她的话,却有一阵男人的笑声响起。
“不是挟持,是邀请。”由远至近的声音传来,自半空雨幕中,有一道人影窜入楼内。
劲风拂过,夹杂其间的雨丝飘落在水君柔的身上,令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花弄影表面上不动声色,身子却向水君柔的方向移动了几分,敲遮住她的身形。
看清楚了来人,先来的三人喜上眉梢,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五爷!”
红梅等四人蹙眉,花弄影则是面无表情。
“还叫什么?这样的小事都办不好,真是丢尽了黑鹰堡的颜面。”展玄鹰怒斥,一时间,三大护法噤若寒蝉。
“展五爷,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红梅挑眉,质问展玄鹰。
“红梅花使真是误会了。”展玄鹰回答,“我是要他们来邀请花阁主,不料他们却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低沉的男声传进水君柔的耳朵,与花弄影的声音完全不同,她动了动,想要看清那名展五爷的模样,可是却被花弄影严实地困在身后。
“花阁主,我们许久未见,你的习性可真还是没有改变呢。”她在花弄影的身后,不见其人,只闻其声,但听得出来,展玄鹰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讥讽,带着不屑,似在嘲笑。
“什么意思?”花弄影却开始笑,不见被冒犯的痕迹。
“走到哪里都有佳人为伴,美人前呼后拥,可谓享尽齐人之福。”环视花弄影身边的四大花使,展玄鹰打了个响指,意有所指。
“你——”
“紫荆!”紫荆上前一步,才要发作,却被花弄影叫住。
“阁主!”紫荆转头,不明白他为什么对展玄鹰隐忍。
“展五爷这是赞美,千万不要失了礼数。”喝退了紫荆,他才直直地盯着展玄鹰,“花某有佳人相伴,自是享受,不像展五爷,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展玄鹰的脸色突变,阴冷地笑笑,反唇相讥:“那也比不上花阁主你啊,被人弃若蔽履,不屑下嫁!”
“刷——”
他话中冒犯的意味凸现,红梅、绿芙、蓝蓉、紫荆同时沉下脸,手握住剑柄,抽出剑身。
一直被隐藏在花弄影身后的水君柔完全搞不清情况,只是听到两个男人唇舌相争,剑拔弩张,还听见那名展五爷说花弄影曾经被人拒绝下嫁。她有些震惊,还有些不相信,世上有哪名女子会拒绝花弄影,还对他弃若蔽履?
“展五爷,你不要太过分,当年若不是你——”对展玄鹰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颇感气恼,红梅出言警告。
“我?我怎么样?”笃定了花使们顾及阁主和万花阁的颜面,断然不会说出其中的内幕,仿佛是要存心挑衅,展玄鹰上前一步,语气变得吊儿郎当。瞥到花弄影身后的那一抹倩影,他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意,“我不但要过分,还要看看,你们阁主这位新宠是谁!”
最后一个字落下,他的一只手疾如闪电,向花弄影身后探去。
花弄影眼神一闪,放在桌上的手猛拍,眼前的桌子被震起来,飞向展玄鹰。
桌面被一只手穿过,随后扔向楼外。
展玄鹰缓缓收手成拳,握在胸前,冷哼出声:“果然是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什么新欢,什么旧爱,这个人,究竟在说什么?咬紧了下唇,水君柔朝花弄影的身后再缩了缩。
“展玄鹰!”感觉身后人的瑟缩,花弄影盯着展玄鹰,一字一顿。
展玄鹰眯起眼,审视花弄影的表情,“万花阁花阁主,十年了,我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到你的怒气了。”
“展玄鹰,十年前是你赢了,你如愿以偿。现在,花某还有什么值得你挑衅的?”花弄影语气逐渐凝重,含着山雨欲来的趋势。
“我赢了吗?”听到他的话,展玄鹰忽然笑起来,却是异常悲怆,眼中的恨意一闪而逝,“不,我没有赢,我输的东西也太多了。”
言语间,他的身子欺近花弄影,抬腿向他踢去。
“阁主!”
红梅等护主心切,挥剑朝展玄鹰刺去,展玄鹰凌空而起,避开剑锋,握拳打向花弄影的天灵盖。
花弄影步伐变化极快,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经搂着水君柔的腰肢,连带着水君皓,退到三尺开外。
看清楚了他怀中的人,展玄鹰愣了愣,向后翻了个身,稳稳站定。
红梅等迅速并列成一排,立在花弄影身前。
“原来你,你——”指着水君柔和水君皓,展玄鹰诧异至极。眼前的女子容貌秀丽,作妇人打扮,看似柔顺;她怀中的孩儿约莫六七岁,正在怒瞪着他。
花弄影他果然已经另寻佳人,还孕育了他的子嗣吗?可是他选的女子,却是和先前他爱恋的人全然不同啊……
被花弄影拎着飘忽了一段路程,头昏目眩之后,透过眼前人的缝隙,水君柔终于看清了展玄鹰的模样。他五官深刻,不同与花弄影的斯文俊秀,却是张狂不羁。可能是先前就一直坐在雨中,他的周身湿透,束起的黑发也是湿淋淋的,雨珠顺着他的额际一路下滑,滑过他的面庞,流过他的脖子,隐入他的衣襟。
此时,他狐疑的目光来回在她和花弄影的身上打量,似在怀疑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坏人,你这个大坏人!”刚巧不巧,怀中的水君皓却又出声,让本是一团糟的局面更加混乱。
“君皓——”花弄影唤他,他立刻仰高了头。他对他摇摇头,水君皓撇撇嘴,有些不甘心地闭上了嘴巴,却仍然是愤恨地看着展玄鹰,心下认定这个对阁主大为不敬的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
“展玄鹰,今日的事情到此为止。”安抚好水君皓之后,花弄影才对展玄鹰发话,“你堂堂黑鹰堡的展五爷,当街闹的笑话还不够吗?”
展玄鹰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水君皓,那样的眼神,令水君柔有些害怕,干脆扳转了水君皓的脸,将他对着自己,仿佛这样才能镇定自己的心。
好得很,好得很——咬紧了牙根,展玄鹰在心中冷笑。没有想到啊,十年前的事情不但没有打倒花弄影,更甚者,他的身边还多了维护他的人。
脸色阴沉,表情阴狠,他掉头,挥手,一言不发地朝楼下走去,随后的人紧紧跟着他离开。
☆☆☆
烛火摇曳,映照着水君柔半明半暗的脸。铺好锦被,放下床幔,走到窗边,拉过被风吹开的窗扇,仔细地关好。
指尖有些冰凉,浸染上了窗棂上的雨珠,整整一天,雨,还是没有停吗?
今日午后,她随着花弄影一行进黑鹰堡,便被安置在这个院子,没有人对她吐露过半点消息。为什么来黑鹰堡,来干什么,她,其实是一无所知。
手放在窗户上,水君柔皱起眉,忽然想起晌午展玄鹰看她和君皓的眼神,阴郁偏执,实在是厌恶得很。他和花弄影之间,似乎有很深的过节。不期然的,又想起他下午说的话——
“那也比不上花阁主你啊,被人弃若蔽履,不屑下嫁!”
充满讥诮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她垂下眼帘,若有所思。好奇啊,当时被花弄影挡在身后,无从得知他的表情。
是什么样的女子,会拒绝他?
门被推开,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她连忙收敛自己的心绪,转过头,恭敬地站立。
绕过屏风,花弄影环视四周。他爱喝的茶,放在书桌上;爱看的书,也摆在烛台边;室内有淡淡的熏香,飘逸在四周。一切做得很好,没有分毫的差池。
看眼前垂手而立的人,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早就说过,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摸透他的喜好,实在是很难得的事情。
他只是略微抬手,水君柔立刻上前,为他脱去外袍,抹平上面的褶皱,再展开,挂在衣架上。
“你先下去吧。”闭上眼,他轻轻地开口。身后有细微的动静,即使不回头,他也知道是她在忙碌。她,果真是在履行她的誓言,任劳任怨地努力做一名合格的婢女。
“阁主——”水君柔停下手中的动作,张口欲言又止。
“怎么了?”花弄影已经走到书桌前坐下,仍是不回头看她,声音却带着些许的疲惫。
“没什么。”由他的身后,看他的手指在翻阅面前的书籍,到嘴边的话,她重新吞回肚子里。转身步过屏风,走出门外,随带掩上了门扉。
冷不防,夹带着雨丝的冷风袭向她,冰冷地打在她的脸庞。她偏头,却看见立在门边的水令月。
算是幸运吗?她不但遇上了万花阁的阁主,还在半日之内见到其中的四大花使和令月门门主。有些自嘲地摇摇头,却发现对方在打量她,她摸摸自己的脸颊,似乎是在自言自语:“我的样子,很可怕吗?”
“一个人的可怕之处,不在于面貌,而在于心。”不回答她的话,水令月只是撂下这句话,接着绕过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在她的背后缓缓地合上,她使劲眨眨眼,无可奈何地笑了。
“阁主!”
翻阅书卷的手停住,花弄影回头,看站在门边的水令月,淡淡地问他:“她走了么?”
水令月点点头。
“你的话,说得太重了。”扶住椅背,他站起来,不经意间却发现关着的纸窗上有雨水的痕迹。
“属下只是要提醒她而已。”他的职责,是要保护阁主的安全,对于一个基本上可以说是来历不明的女子,他不得不心生提防。
“她很普通,你不用防得这样严。”探向窗面,触手所及,是一片湿润。
“若是没有心计,又怎会利用了阁主,强留在阁主的身边?”水令月抬头看他,没有忽略他的举动。自从十年前的那件事后,对于陌生的女子,阁主是根本不愿意与之牵扯上关系。
这一次破例,事必有因。
“你说得很对,她是有心计。”花弄影慢慢地收回手,垂下眼帘,摊开手掌,水渍若隐若现,“令月,好歹你们也算同宗,对她,不用这么排斥吧?”
“我的姓氏,是凤叔和花姨给的。”
“所以——”花弄影抬头,看他。
“属下这辈子要效忠的,非父母,非同宗,而是万花阁和万花阁的阁主。”水令月毕恭毕敬地回答,语气坚决。
“今日的事,也早在你的意料之中?”微微叹了一口气,知道水令月在这个问题上坚持得很,他干脆转移了话题问他。
“属下只是无意间听到展玄鹰吩咐三大护法要密切注意阁主的下落,所以叮嘱红梅她们暗中跟着,见机行事。”水令月一边注意他的表情一边回应他。
花弄影喝了一口茶,茶水润喉,淡淡的茉莉花香萦绕其间。
“阁主——”见花弄影不答话,水令月上前一步,“展翘借自己七十大寿广发黑鹰帖,集结江湖人士,动机实在可疑。还有展玄鹰,在阁主出现之际,就处处与阁主为难,我看,不如——”
他不明白阁主为什么会来黑鹰堡,因为就私人恩怨来说,对黑鹰帖,万花阁有一万个理由可以不予理会,可是阁主却应允了。
“不然怎样,回万花阁吗?”看穿了水令月的心思,花弄影接下他的话。
他们所担心的,他如何不知晓,放下手中的茶,花弄影的视线凝结在渐起的水纹之上,缓缓开口:“如果十年前的恩怨注定要今日解决,早来迟来,都是一回事。”
☆☆☆
人手一多,自然有人多余。在水令月的坚持下,水君柔不再全盘插手花弄影的生活起居,而只是负责他晚间就寝的工作。
怨不得他多心,纵使她对花弄影没有歹意,但是她利用了他,这是事实。她该知足的,水令月只是限制她接触花弄影,至少没有把她赶出去,不是吗?大清早,水君柔拿着笤帚,沿着石阶一级一级地细心打扫。
纤细的腰肢被人猛地从背后抱住,吓了她好大一跳。回头,却看见水君皓满头大汗,调皮地冲她眨眼睛。
水君柔嗔怒地盯他,接着举起笤帚,状似要向他的头顶打下。
水君皓见状,吐吐舌头,连忙松开手,抱着自己的脑袋倒退。
“过来!”见他的样子,她想笑,却记起现在自己正在扮演的角色,强硬地拉下脸,故意恶狠狠地对他发话。
“娘,我不敢了。”水君皓盯着她手中的笤帚,半是求饶半是撒娇地说。
“不听话,嗯?”她挑眉,下了一步石阶。
撇撇嘴,水君皓不情不愿地上前,冷不防一把被水君柔扯进了怀里。
“娘,娘,饶了、饶了我吧……”水君皓气喘吁吁地笑着,躲闪着水君柔在他身上挠痒痒。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理会他的告饶声,水君柔就势坐在石阶上,一直呵他。直到他笑出泪,瘫软在她的怀中,她才住手,拿出手帕,轻柔地为他拭去满脸的汗水,“大清早的,又跑到什么地方撒野去了?闹得满头大汗?”
“阁主要我每日快跑一个时辰。”赖在水君柔的怀中,水君皓笑嘻嘻地说。
“为什么?”听他这样说,水君柔停下为他拭汗的动作,不解地问他。
“说是要我强身健体。”
强身健体?水君柔一时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水君皓的脸。君皓的气色,是好多了啊……
转头,看身后紧闭的那扇房门,她默默无言。
见她不说话,趁她不备,水君皓溜出她的怀抱。
水君柔回神,看水君皓背着手倒退,一副准备落跑的样子,一时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还要去哪里?”
“一个时辰还没有到,我可没忘记阁主的嘱咐。”蹦跳着,水君皓已经退到院门边,转身就想跑,不料却撞进一个人的怀中。
“君皓!”
水君柔脸色刷白,看君皓被来人钳制在手中。
“喂,放开我啦!”见是昨日的大坏人,水君皓大声嚷着,扭动着身子想要摆脱他。
“你很勇敢。”低头看小鬼在不依地挣扎,展玄鹰似是赞赏地说。
“君皓——你,你究竟要干什么?”听见他的话,水君柔心中焦急,表面上却不敢轻举妄动。没有忘记昨日他看君皓的眼神,她的心,有些乱,却是勉强乔装镇定。
“娘!”水君皓刚开口叫他,立刻被展玄鹰捏住了下巴。
“放开他!”见君皓的下巴被他捏得发红,她心惊胆战,大声叫着。
“你是他娘?”展玄鹰阴骘的眼神紧紧地锁住她,“那么,你是花弄影什么人?”
眼前的女子和他怀中的孩子有相似的眉眼,没有人会怀疑他俩血亲的关系。昨日在酒楼,心中的疑团没有得到解释,终究是不舒服,所以才忍不住前来,执意要个答案。
他的问题,让水君柔愣住,揣测不出他的意图,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身后的房门忽然被拉开,熟悉的桂花香气飘浮在空气中,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她回头,见花弄影立在房门前,视线从她的头顶越过,在空中与展玄鹰交会。
没有言语的交锋,他们只是在互相探询着对方。良久,展玄鹰才冷冷地一笑,放开了水君皓。
“君皓——”水君柔张开双臂,紧紧搂住一得到自由就朝他们奔来的水君皓,退到花弄影的身后。
“我只是要一个答案,不用这么大的架式吧?”看花弄影身边对他怒目而视的四大花使,展玄鹰耸肩,不以为然。
“若你要答案,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盯着展玄鹰,花弄影拉过身后的水君皓,“他,不是我的儿子。”
“不是?”展玄鹰倒是有些意外,瞥向警惕注意他的水君柔,“可是我听见这孩子叫她娘。”这是什么关系?明明在酒楼上,他见花弄影对这名女子保护得很,如果不重视,他岂会有那样的举动?
听了半天,总算是明白了他话中的含义,水君柔一时娇颜泛红,忍不住开口辩解:“你,你不要胡说,阁主他,是好心收留我们母子俩……”
“他收留你们?”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展玄鹰忽然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皱起眉头,水君柔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措辞不当,居然引得他猖狂如此。
笑够了,展玄鹰才止住声音,却不是对她发话:“花阁主,我以为,除了那个人,你是不会对其他的女子存半点好心的,不料想——”
“不料想什么?”沉默了许久的花弄影忽然开口,“是不曾料想我,还是不曾料想你?”
展玄鹰的笑意冻结在嘴角。
“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断提起陈年往事,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刺激我?”花弄影的视线落在他已经紧捏成拳的手上,眼神几乎是悲悯的,“真正忘不了的人,真正痛苦的,恐怕是你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咬牙切齿的,展玄鹰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不要再装了。”花弄影摇头,“十年前,在你我之间,冠绝选了你,我输得一败涂地,但是你赢了吗?冠绝终究是离开了你,不是吗?你我二人之间,谁输得更厉害?”
他的语气极为淡然,听不出喜怒哀乐。这是第一次,她从他的口中,听到另一个陌生的名字。如果没有猜错,他口中的“冠绝”,应该就是展玄鹰所说的拒绝下嫁他的女子吧?只是没有想到,原来其中还有这么复杂的原因。
他与展玄鹰,居然是情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