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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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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迫与世隔绝的殷流汐安然服从厉非天的命令,原本她就是被囚禁的,现在,所差的只不过是从封栖园搬到了更加幽闭狭小的石屋而已。

真是多此一举呵!对付她一个小小女子,需要这么郑重其事吗?

十年岁月,天道轮回。

凭什么,天道盟可以随意判人生死,夺人性命?凭什么,他们可以轻易决定她的生命,将她隔离软禁?这一切,凭的都是武力,都是权势吧!

正道邪道,黑道白道,只不过是胜者为王而已!

失去了殷流汐的身影,封栖园并没有沉寂。

“厉兄,魅门的秘香难道真有这么大的效力,可以控制人的心神?”南宫问一边全神贯注地仔细检视木架上数量众多的药丸药粉,一边向旁边的厉非天发问。

“除了这,我想不出别的解释。”厉非天皱眉。对于那夜在殷流汐面前的异常失神,他心中存了极大的怀疑。如果不是另有原因,以他的沉稳与定力,怎么会轻易产生错觉?

也由此推想到,当日的商略弓或许也是受了某种药物的控制,才会错指厉云真为凶手。良久,南宫问转过身轻叹一声,脸上满是挫败神色,道:“厉兄,这些药物我都已经看过,但实在找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用来安神静气调养精血的而已。”

“是吗?”心中疑虑未解,厉非天无奈地点点头。

“而且据我所知,任何药物也达不到长期控人心神的效果,即使弓儿的神志是被药物控制,难道,下手之人也是被控制了不成?”南宫问对于药物的了解甚多,对于凶手的疑惑也更多。

“唔。”厉非天沉声道,“但是不管怎样,凶手是天道盟中的人绝不会错。”殷流汐不会武功,破日教的“离”曾有厉云真作证,去除后剩下的就都是天道盟的人了。

“这确实很有可能。或许,那人还藏在盟中?”南宫问看向厉非天。

各派之中,南宫问是最为信任厉非天的人。从一开始,他就认为凶手不是厉云真。

厉非天点头,“最起码,只要殷流汐还在天道盟中,就有可能会引出凶手!”这就是他把殷流汐关在石屋中的原因,一个诱饵!

南宫问恍然大悟;“不错!那,我们该何时布饵呢?”

厉非天未及回答,门外忽地有脚步传入。

“报告盟主!”一名侍卫神色仓促地奔进封栖园,“接山下快报,昨日离开的渌波殿、灭相府与华商派的掌门及门下弟子在半途遭到伏击,除了留在路上几个被杀害的弟子外,其他人全部失踪!”

“什么?”厉非天与南宫门齐齐一惊。

那三派的掌门自身武功高强不说,近身跟随的弟子也都是精英好手,三派同时遭遇伏击,显然是掉进了别人预设的陷阱中。

“破日教!”厉非天沉声道。

“不错!这才是破日教的最终目的。趁我们九派齐集苍彦山时施计分离,再逐个击破擒拿!”南宫问豁然惊醒。

门派之中向来以掌门为尊,拿下了各派掌门,也就等于掌握了一半的控制权,其门下弟子,有哪个敢不顾掌门安危与破日教敌对?

“来人!马上邀各派掌门到开轩堂议事!”形势严峻,厉非天与众掌门必须尽快做出回应。

破日教。

一跃而成为武林中最强最盛的势力,哥舒离城此时的心情舒畅欢快。

现在天道盟九大派中有三派的掌门人已在他掌控中,拿下其余六派只是时间早晚而已,他一点都不急。十多年都等了,再等几个月有什么关系?

站在雄伟华丽的厅堂内,哥舒离城很有兴致地欣赏着四壁镂刻的图案。

这座神秘大殿是破日教的禁地,也是他独享的空间。虽然破日教其他建筑也非常华美,但与这里比起来,简直就像平常的民居了。

高大得惊人的殿堂内,四壁全是用滢润光洁的玉石铺贴,一些雕刻装饰的图案花样绝不是日常所见,仿佛充满了异国的风情,风格迤逦得怪异。大堂的地板用光滑的大理石铺就,花纹繁复曲折,正中央是座高出地面数尺的正方石台,台面绘着一幅圆形图腾,那是几条婉蜒鲜艳的毒蛇环绕着一轮红日,金红的火焰向四周喷射闪耀,无数的鸟儿在四角飞翔,布满了整个空间。

整个图腾就和他的长相一样,阴柔艳丽。

眼前这座空置已久的石台,何时才会站上它命定的主人呢?

哥舒离城嘴角含笑,若有所思。

“主人。”一个妖烧的身影垂首走近,在离他两步之处柔顺地跪下。那是一个柔若无骨、艳若桃李的女子,她穿的纱衣布料实在不多,露出整个纤柔腰身与修长的四肢,身上挂满了闪亮的饰品,俯地时叮当轻响成一片。

在哥舒离城脚下,她的表情、她的动作都异样温顺与卑微,仿佛是个可以让他为所欲为的女奴。

哥舒离城瞥她一眼,漫不禁心道:“唔,是赤奴啊。”

“是。”赤奴用眼角偷偷看男子一眼,见他脸上并没有显露出什么不快之色,不禁暗喜,大胆扬首看向哥舒离一城,腻声道:“禀报主人,您吩咐的事情赤奴已经办好,主人是否要去瞧瞧?”语声柔媚,两腮桃红,实在不像有事回报,若是寻常男子得见,恐怕早已身软骨酥。

可惜,她面对的是哥舒离城,一个没有办法预料的男子。

低低笑开,哥舒离城这才正眼看向赤奴,轻轻道:“你这是在邀功吗?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不经允许就进入神殿?又是谁许你来质问我的?”

赤奴的脸色渐渐发白,轻颤地低下头,不敢言语。她以为,她在他的眼中是有些许特别的;她以为,在他心情好的时候,她的能干与柔媚可以让他破例一次。

只是她忘了,他是个怎样阴邪难测的男人。

“下去!”看在心情不错的分上,哥舒离城总算大度地饶她一次。

“是。”赤奴几乎是跪跌着退了出去。

哥舒离城再度抬眼环视,这座殿堂代表的是他的责任、他的向往,是他和那些人为之努力十多年的目标。他不准许任何人进来窥探,或者,除了她?

想起那个仍在苍彦山上的有趣少女,哥舒离城的唇角真正地舒展开。

殷流汐被厉非天囚禁,他一点也不急。因为,他手中的筹码要重得多,也多得多,他相信厉非天现在绝不敢对她怎样。

不久,他就会将她带回到这里,告诉她关于这神殿的一切。

破日教的大殿华丽炫目,牢狱却同天下所有的监狱一样,阴暗而恐怖。

回到教中以来,哥舒离城第一次走进深入地下的通道,去看那个被囚禁的女子。

隔着坚实木柱,地上女子衣衫脏乱地蜷成一团,只露出一张苍白脸孔,赫然是与哥舒离城一同失踪的厉云真。

感觉到有人注视,厉云真缓缓抬起头睁开双眼,与哥舒离城对视。

“离?”厉云真一震,猛地跳起,扑到栏杆前兴奋道:“离,你是来救我的,对不对?”

她被关在这里数天,竟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只记得,那日从封栖园出来后,在回飞云阁的路上遇到了遍寻不逛的“离”,她欣喜地与他一起携手而行,然后……她就什么也不记得,醒来时就被关在了这可怕的地牢中。

短短数天,她从先前的愤怒转成了恐惧,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那个美丽温柔的情人。

怜悯地看着这个天真的女子,哥舒离城不知该怎样向她说明,事实好像太残忍了,不是吗?

那天他把厉云真从天道盟掠走,关到这里之后就再也没有来瞧过。对于他来说,厉云真只是完成他计划的一件工具、一颗棋子而已,他又怎么会愿意多看她一眼?

他进来,只是想看看她会有什么反应,与同样被囚禁的那个小人儿会有多大的区别。

忽然看到了哥舒离城的厉云真脸上神情从原来的惊喜慢慢变成惊愕,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似乎不愿去相信。

哥舒离城的目光虽然是落在牢狱中的她身上,但是凤眼中泛出的却是疏离与厌恶,好像他现在看的,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哪一个有情人的目光,会是这样子的?

厉云真再鲁莽,也明白一定是有什么事不对了。

“离,发生了什么事?”她强抑心底慌乱,开口询问。

哥舒离城冷漠地摇了摇头,不发一言。这种不值得回答的肤浅问题,他懒得解释。

厉云真瞪大茫然杏眼,“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她忍不住低声追问,目光落在哥舒离城脸上。她仍然不敢相信,曾经对她温言软语的情人忽然变作了妖魔。这一刻,她再任性,再刁蛮,也只是一个为情所困的小小女子而已。

“因为,你是厉非天的女儿。”哥舒离城非常坦白直接地说明。

厉云真不能接受,“原来你都是在利用我,是不是?人也是你杀的,对不对?”脸上神色既是痛苦又是愤恨。

原来,她对他所有的真情、所有的痴心,都只是他眼中的筹码,手中的工具。

一日之间,情人原来是敌人,叫她如何接受?

眼神迷乱,厉云真双手奋力伸出木柱向哥舒离城抓去,叫道:“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我恨你,我恨你!凄厉叫声在深长的地道里不断回响,甚是恐怖。

退后几步向外走去,哥舒离城脸上没有多余的怜悯表情。

外表任性跋扈的厉云真,实在比他预想的脆弱许多。

不过受了这点小小打击而已,就承受不住了吗?

那要是再知道日后发生的事,她不就得一头撞死了?

摇摇头,哥舒离城向破日教特设的火库走去,把厉云真彻底抛诸脑后。

火库,按照名字来解释,当然是储存火的地方。

这座坚固无比的库房与破日教其他建筑一样,也是用巨石垒成,只不过,所用的石块非常特别。其色泽黝黑沉暗,质地也更加坚硬,这是含有铁质的矿石!

据说,这种矿石,远比其他一般的石块坚固许多。

因为,这库中存放的,是比火更危险百倍、要命千倍的东西。

石库外,数排破日教守卫全神护卫。除了教主,任何人擅自靠近的结果都是死!

石门缓缓拉开,哥舒离城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堆满整个库房的,赫然是无数桶密封的火药!

这全部是哥舒离城派遣赤奴远赴域外取来,也是他准备用来对付天道盟的利器。

一个摇摇欲坠的天道盟,可禁得起震天撼地的摧毁?

石门重新关闭,哥舒离城满意转身。

远远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苍白的赤奴俯跪在地等待他走近。

“怎么,还有事?”看在她办事甚妥的分上,哥舒离城决定不再计较她方才的小小过失。

“是,主人。月大人派赤奴传话,说……说如果主人在中原玩够了,就可以回去了。”赤奴的声音越来越低,但是不敢有太多迟疑。

静听赤奴说完,哥舒离城向来白皙的脸色忽然浮上了淡淡绯红。轻飘的袍袖如被风吹般漾起层层褶皱。

他竟然还敢命令他回去?

狭长的眼眯起,哥舒离城嗓中滑出数声低低浅笑,听在赤奴耳中,竟不知他到底是喜是怒。

赤奴不敢抬头。这个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微微的轻笑都不知要比其他人的暴怒可怕多少倍。纵然她自小就跟随服侍在他身边,离弃一切随他从域外来到中原,还是不了解他分毫。

此时,哥舒离城不但脸上鲜红,连双眼中也染上了一层薄膘晕。

他是怒极反笑!

好一个月,以为他还是从前势单力薄的无奈少年?

以为,凭现在的族长权威,就可以命令他、摆布他?

可笑!

许久,哥舒离城慢慢平复下来,低下头非常温柔地对赤奴道:“很好,他叫你传活,你就传了,是吗?那好,你也替我去传句话吧,就说,我哥舒离城一定会回去!明白吗?是哥舒离城,可不是离!”

说完后非常轻俏地转身离去,留下跪在地上的赤奴欲哭无泪。此时她的脸色已不是苍白,而是泛青了。

她该怎样去向月大人回复?

“离”是练日族的承继者之一,“哥舒”却是练日族所有人的禁忌啊!

这两个自小就如冰与火、夜与昼般不相容的男人,到重逢的那一刻,会有怎样的激烈碰撞?

夜已深,四周黑暗静寂。

与厉云真截然不同的,殷流汐自从被监禁后就安安静静到现在,坐在阴暗狭小的石屋中就像仍然住在封栖园中一样,一点也没有担心害怕的表情。

她在等待,等待一些事情的发生。

好不容易避过侍卫偷偷在窗外探视的南宫无极不禁奇怪,这个柔弱的少女为何会安然得过分,难道是吓傻了吗?

他对厉非天下令囚禁殷流汐非常不解,不明白天道盟中发生的这些事,会和这个柔弱少女有什么关联,严重到需要把她与外界隔绝。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询问这个少女的来历时,会遭到父亲的厉声喝阻。

“流汐姑娘?”南宫无极担忧地从窗口轻唤。

“啊,是南宫大哥!”殷流汐抬眼看到南宫无极,站起身走到窗前轻声回应,“你怎地还能未看我,不怕被盟主责怪吗?”

南宫无极笑道:“盟主和各派掌门都去商议对付破日教的事了,不会发现我来。”又轻轻叹息一声道,“你还不知道吧,天道盟中有三位掌门已经被破日教擒去,现在大家都在心烦要怎样去营救呢。”

“是吗?”听到消息的殷流汐垂首不语。看来哥舒离城的动作很快哪!这是不是说明,她已经不用再呆在天道盟中了?

“不过你不必担心,我想盟主他们很快就会有办法的。”南宫无极以为她是太过担心,忙出吉安慰。

“嗯,我相信你,南宫大哥。到时候,我就可以出来啦。”隔着窗栏展颜一笑,殷流汐神色间是全然的信任。不过,她的信任可不是针对他,而是针对另一个人,只可惜,南宫无极不明白而已。

能被一个这样的少女全心仰望是什么样的感觉?南宫无极从来不知道,只是被她这么看着,他就禁不住心动神摇起来。

胸口微微一热,南宫无极忍不住道:“流汐姑娘,我放你出来,好不好?”看着眼前女子被囚禁在阴森湿冷的石屋中,他忽然觉得这是件极不能忍耐的事,也不知从哪里生出了一股勇气要放她出来。

“放我?你不怕盟主责怪吗?”殷流汐垂下眼。

“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心血翻腾,南宫无极再也控制不住,忽地绕到门前点倒了两个守卫,将石屋的门拉开。

门内的殷流汐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南宫无极,没有丝毫举动。

“流汐姑娘,你怎么还不出来?”南宫元极疑惑催促。

殷流汐摇摇头道:“南宫大哥,你还是快走吧。”

“什么?”南宫无极一怔,不明所以。

随着话音落下,石屋后数丈的树丛中缓缓走出了两个人。

厉非天和南宫问!

而且,早已在一旁等待多时。

南宫问脸上满是震惊的神色,“无极,怎么会是你?”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会和杀人凶手扯上关系。

殷流汐轻轻一叹,静看南宫无极怔在当场。

从南宫无极靠近石屋同他说话起,她就已经在怀疑,为什么前两日的众多守卫一下子少了许多。到南宫无极能够轻易地点倒侍卫开门,她更加确定这不过是一个陷阱。

果然,厉非天与南宫问一早就隐身在旁,等待与她有关联的人自动现身,或者,也是等待真正的凶手。

南宫无极从怔忡中微微回神,看看殷流汐,又看看南宫问,大胆道:“爹、盟主,我只是不想见到流汐被关而已,她并没有做什么,不是吗?”他不明白,为什么厉非天与他父亲的眼中一下子有这么多的惊异与沉痛。

厉非天摇摇头,他已经不知再说什么好。原本他和南宫问商定,如果凶手还隐藏在天道盟中,必然会设法营救殷流汐,所以才撤了部分守卫设下圈套。可没想到,出现的居然会是南宫无极,而他也确实打算放走殷流汐。

其实,对于南宫无极,厉非天心中早已怀疑过,因为当天目睹殷流汐施药,守在商略弓身边等他醒转的只有南宫无极一人。但没有证据,又碍于南宫问,他不便提出。现在南宫无极的出现只不过更加坚定了他的猜测。

南宫问心中又恨又痛,上前几步,忽地一指点出封住南宫无极穴道。

“爹,你……你做什么?”南宫无极不解。

南宫问不理会他,两眼愤愤瞪向屋内的殷流沙,道:“小妖女,你到底施了什么妖法迷惑无极要他放你?”

“不,这回我什么都没有做。”殷流汐无辜摇头。

她说的是真话,一早就知晓是陷阱,她又怎么还会笨得踩进去?所以自始至终都没有对南宫无极施展过惑神术。

这也是殷流汐不解的地方,为什么他会那么傻,居然神志清醒地想要放她?原本,她是不想陷害南宫无极的。

南宫无极在旁急道:“爹,你不要怪她,确实是我想放她出去,和她没有关系的!

南宫问反手一掌挥去,正落在南宫无极脸上,喝道:“住口!你这个孽子!”他只怕南宫无极真的是凶手,心神一时动荡已极。

石屋幽暗,殷流汐的身影在屋内像一抹浅淡游魂。

厉非天盯着这个他亲手留下的祸害,怒道:“够了!殷流汐,你还要毁掉多少人才满意?”

看着厉非天,殷流汐轻轻开日:“对于我来说,天道盟中的任何人都是一样的,都是当年害死我姐姐的凶手。”

南宫无极不敢置信地转眼瞧向她。他真心喜爱的女子,只是把他看作一个仇人?

“所以,你与破日教联手,借刀杀人离间天道盟?”厉非天说出心中已经确定的疑问。

此时,南宫无极的脸上已经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了。他不信,一个字也不信!什么借刀杀人?为什么爹和盟主好像认定了他是杀人凶手一样对待?他分明什么也没有做过啊!

“唉,你刚刚才想明白吗?”殷流汐叹息浅笑。

第一次的江长策,第二次的商略弓及灭相府弟子,确实是她控制了凶手的心神后,借人之手除去的。

这就是魅门最为高深的惑神术,可以用眼神控制他人精神思维,使人快速进入半催眠状态,然后按照她下的暗示去做好一切。偏偏被催眠的人醒来后,什么都不会记得。

至于那药香,只不过是因为她的惑神术练成不久,又缺少施展的经验而用来帮助镇定心神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流汐,你告诉我!”南宫无极温文尽失,失控大喊。

他怎么能接受,那隐藏在天道盟中的杀人凶手,可能是他?

眼看南宫无极神色大变,殷流汐眼波一转,忽地轻声道:“不是你。”。

厉非天一怔,“什么?”

已经久久不语的南宫问心底不由升起一线希望,南宫无极是他最为出色的儿子,也是南宫家内定的下一任掌门,他当然不希望南宫无极背上残杀同道的名声,更不希望因此损害南宫世家的声誉。

看着南宫无极渐渐从惊悸中平缓下来,殷流汐继续微笑道:“南宫大哥没有杀人。”的确,那几个死去的家伙根本就不配称作人,只不过是披着人皮死有余辜的禽兽罢了!

厉非天气怒,“殷流汐,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吗?”他一定要让她说出真相,这关系到天道盟的命运,更关系到厉云真的性命!至于南宫无极会怎样,他已无暇多想。

“我说的是实话,厉叔叔不信,我也没法子。”殷流汐惋惜地摇头,“况且,帮助南宫世家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唇角带笑,闪亮的目光忽地停在了南宫门脸上。故意为南宫无极脱罪,是她一时的心软,还是要得到更多?她不愿多想。

果然,南宫问眉头一皱,对厉非天道:“厉兄,你什么意思?为何一定要认定无极是凶手!即使无极今天确实想放她,也只是年轻人一时不懂事而已,怎么能一口咬定无极就是凶手?我知道你急于为真儿脱罪,但也不能这样草率地把罪名安在无极头上吧!”

厉非天心底一沉,他终于知道,今天并不是南宫无极踏进预先设下的圈套,分明是他和南宫问中了殷流汐的离间计!

殷流汐让他和南宫问明白地知道了凶手是南宫无极,偏偏又出言否认。这样,南宫问心下存了一线希望,必然会努力保留南宫无极的性命和南宫家的声望。

现在天道盟中确知南宫无极是凶手的,只有他厉非天一人,接下来南宫问会怎么做?

这,就是殷流汐的计划?

让最支持天道盟的南宫世家,与他、与天道盟反目!

厉非天与南宫问遥遥相对,暗暗计量将要发生的转变。

诡异的静寂中,头顶上忽然响起了愉悦的笑声,还伴着轻轻的击掌声。

厉非天和南宫问一怔,齐齐向上方看去。

石屋顶上,居然有个人悠闲地负手站着,清亮明月悬在他身后,衣袂飘扬如展翅飞鸟般凌空昂扬。

看样子,他好像已经站了好久,并将刚才发生的一切看成了一趁戏。

“离!”厉非天顿时怒从心起。

在两大高手面前那样嚣张又那样轻松自若的,除了哥舒离城又有谁?

猛然反应过来的厉非天身形一动便向石屋内的殷流汐抓去。

无论如何,殷流汐是现在惟一能证明真正凶手的人,他绝不能让破日教的人带走她!而且“离”现在肯为殷流汐而来,就说明殷流沙对破日教的重要,或许,可以用来换回厉云真!

一道人影从他身后斜斜跃来截住他的动作。

阻拦他的竟然不是哥舒离城,而是南宫问!

厉非天全身一冷。

看来南宫问已经做好决定了,为了南宫无极、为了南宫世家,他将背弃盟友信义!

趁两人对峙瞬间,哥舒离城已经无声无息从屋顶飘下,挽住殷流汐跃出石屋。

仰天高声长啸,厉非天不再顾及其他,决意召唤盟中侍卫擒下二人。

身边未带教众的哥舒离城不慌不忙立在原地笑道:“怎么?厉盟主想叫帮手吗?好,那我也来叫几个吧!”言毕,一道更为清越高亢的啸声响起,远远传向苍彦山四方。

他破日教堂堂教主来天道盟救人,怎么会势单力薄束手就擒呢?

随着两人啸声传出,苍彦山上下顿时一齐热闹了起来。

在山上迅速奔走赶来的重重人影,当然是天道盟中侍卫及各大门派的掌门,但是,在半山腰响起的阵阵剧烈轰炸声,是什么?

火光冲天划破深黑夜幕,隐去了微弱的星光,隐去了清冷的月色。

嗅嗅空气中隐隐飘来的异味,哥舒离城非常满意。

练日族妙绝天下的火药,毕竟不同凡响!

他低头对怀中人儿体贴一笑,问:“怕不怕?”问完之后,自己也忍不住觉得好笑。他怎么忘了,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可是有着世间最最坚韧的意志呵!

果然——“怕什么,反正你不会让我比你先死的,对不对?”歪歪头,殷流汐很认命地看着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

的确是从未见过的壮观场面!

火光如闪电灿亮,各人脚下所踩的山石,随巨大轰鸣声不断传来强烈抖动。如山之崩裂,如海之翻覆。

惊呆了的天道盟中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及动作。

难道,是地震了不成?

不对!地震是不可能有火光的。

是火药!只有火药,才有这种开山裂石的强大摧毁力!

明白过来的人群中发出了惊惧的嚎叫声。在密集的火药面前,武功再高又有什么用?除了远远躲开,没有任何方法能够抵抗那种震碎一切的恐怖力量。

于是,这些平日名声响亮的大侠义士都不再顾及什么盟主号令,慌乱无措争先恐后地各自逃命要紧。

仁侠与道义,在危难面前被弃如草芥!

南宫问迅速解开南宫无极的穴道,拉着他向山下掠去。南宫无极频频回头张望,即便在最最危急的时候,他也没有忘记那个早已深刻烙印在他心头的少女。

远远近近不断闪耀的光华映亮了她的脸,一美得惊人。只可惜,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向他看上一眼。

这一刻,南宫无极的心终于彻底冷却。

强自镇定的厉非天眼看众人一片混乱,想要稳住情势已是力所不及。

“好歹毒的计策!难道你们想杀光所有人不成?”厉非天不看山下冲天火光,只牢牢看住哥舒离城与殷流汐。

他明白,有这两个人在,火药是绝对不会炸过来的。

欣赏着向山下奔走窜逃的人群,哥舒离城道:“杀人?不,我怎么会舍得杀你们呢?只不过是想请各位到破日教去做客罢了。顺便,与另外三位掌门团聚一下。”

冷哼一声,厉非天道:“你以为凭这区区炸药,就能擒下天道盟所有人?”

轻轻一笑,哥舒离城道:“盟主放心,擒住他们用不着在下花费丝毫力气,倒是留在山顶的盟主你,可要我动一动手了。”

“你……什么意思?”厉非天不解。

“炸药不能伤人,炸出的烟雾却是有毒,向山下奔得越快,也就中毒越快。”见哥舒离城不屑回答,殷流汐好心说明。

她制的药,加上他的火药、他的人力,就这么简单。

这些,都是眼前这个笑得极端妖异又极端开心的男人定下的计策。_

能在天道盟中执掌武林各大门派的人,都是心机深沉一武功高强的一方霸主,又怎会轻易被擒?所以,哥舒离城先用炸药乱了他们的心神,再利用混合在炸药中的毒粉令他们失去抵抗力。

任何人在急于奔命的时候,判断力都会减弱一些的。

厉非天闻言再也沉不住气,拔出长剑向哥舒离城挥去。

现在要救人,除了拿下眼前两人交换外别无他法。他一定要趁未中毒之前赢得筹码在手,要不然,天道盟便会从此毁去!

轻轻一掌推开殷流汐,哥舒离城身躯前倾疾向厉非天迎去。

厉非天是武林中公认的剑圣,剑招之快几乎无迹可遁,哥舒离城竟然不避不让,正正向剑光冲撞过来。

“叮”一声清响,厉非天与哥舒离城迎合再错开,齐齐向后退了数步。

原来,哥舒离城并不是空手,他掌中握了一把柔韧如丝、盘旋如电的软剑!这把软剑简直像极了它的主人,蓝光飘飘,柔媚而邪恶。

纤细剑身依绕在哥舒离城手腕上,到需要的时候,就会像至毒的灵蛇一样弹出。

一击过后不分高下,两人再度飞身攻上,尽展各自绝学。

人影越转越快,剑身交击的声音也越来越密集,其清悦动听,仿佛是丝竹声声不绝于耳。

哥舒离城的剑术,居然能与正道武林公认第一的厉非天拼成平手!

轰炸声渐渐褪下,激起的尘烟却隐藏在夜色中向山顶飘扬而来。

厉非天的身形不再迅捷如初,剑招也不复凌厉绝杀。

他的脸色已经发白,为了延缓中毒,长久的闭气必然会导致内力不济,更何况,他面对的是武功丝毫不逊于他的哥舒离城!

这显然并不公平,但是武林之中,又何来公平二字?

厉非天剑招沉滞如拖千斤,哥舒离城并不急着伤他,而是配合地缓下剑招与他对应。那情形,宛若猫戏老鼠。

终于,厉非天胸中真气耗尽,夹带着毒雾的空气一人口中再也支持不住,头脑一眩昏晕倒地。

哥舒离城手中剑尖直指他心口,却不立加杀手,而是转头看向殷流汐道:“你可要我帮你动手?”

现在厉非天的性命,是殷流汐的。殷流汐默然摇头。

她不会在这里杀了他,她要他到出云谷、到姐姐面前偿命!

“好吧。”哥舒离城点点头,明了她心中想法。

“放心吧,我说过,会帮你完成你所想的!”走到她面前,哥舒离城抬起她略微茫然的小脸,看着她双眼再次坚定地说明。

他不喜欢属于他的女子脸上,有任何悲哀无措的表情。

不错,现在天道盟尽在破日教之手,她,不就是属于他了吗?

一夜之间,苍彦山天道盟中高手已尽落破日教掌握——

除了南宫世家的南宫问与南宫无极。

南宫世家精擅医药,居然逃过了殷流汐制作的毒烟。逃过了破日教布满整个苍彦山的教中高手。

这是哥舒离城惟一算漏了的地方。

但是,天道盟中单单留下一个南宫世家,又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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