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说什么？」他不信地瞪着她。

「你这什么表情啊？真以为我交不到男朋友啊？」她嘟高嘴瞪回去。

「你真的交男朋友了？」他脸上除了错愕还是错愕。

她居然用他最渴望的娇羞无限的甜美神情告诉他，她恋爱了，而对象却是别人？

「喂！我生气了，你真以为我这么逊，交不到男友吗？」她鼓着脸问。

「不……我惊讶是因为你一直都说，男女关系单纯一点好，我以为你不想交男友的。」他闭上眼，桌下的双手握成拳头，强压下心中的怒涛。

半年！他离开不过半年，她居然……可恶！他不该来美国的，可恶！

「嗯，是这样没错啦！只是人和人的绿分真的很难说啊，他……他叫黄加康，你也许也认识，跟我们同校，我念大学时，他已经在念研究所了，应该大你一两届，他现在在尚群实业工作。」

「跟我们有往来的尚群？你是在工作时认识他的？」鄂文孝那浑球在搞什么？为什么没替他看住她？也没告诉他，有人对她图谋不轨？

「嗯，他说在学校时就喜欢我，我们吃了几次饭，我觉得他人不错，我也二十四了，是该试着交男友了，喂，你对他有没有印象啊？」她有点不好意思，没勇气看他，忽略了他想杀人的恐怖目光。

他再次闭上眼，心像被挖了个无底洞般空虚无助，在她心中他不是最特别的人吗？为何却不是让她动心的人？一点都不特别，对她而言，他不再是特别的那个人了。

「喂！听我说这个有这么无聊吗？」

「怎么会呢？」他顶着难看的笑脸，硬挤出话来。

「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不……我只是在回想那黄什么的是河许人。」

「黄加康啦！你有印象吗？」

「完全没有。」

「哦唔，也对，你们又不同研究所，不太可能认识的，对了，你呢？应该有不少女生追你吧！」

「那倒是真的。」只是他都为了眼前这女人视而不见，他真是太可悲了。

「那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有呀！改天把她的照片给你看。」她的问话有如打了他一巴掌，他直觉该替自己做点什么反击，不然就输得彻底。

「哇啊——是金发美女吗？」

她愈兴奋他就愈愤怒，她到底要践踏他的自尊心到什么地步？突然他绽放闪闪发亮的笑容应道：「你的直觉不赖，的确是金发美女。」

李文宁沉默了，他怎么突然生气了？难道是她太聒噪了？

「怎么突然没声音了？」他的笑容益发的灿烂动人。

李文宁对感情是迟钝，却对他的情绪变化很了解，他是真的生气了，他的笑容愈具吸引力就代表他愈生气，她到底是哪里惹到他了？

「换你睡着了吗？」他端着性感诱人的笑容轻问。

「唔……我想你一定很累了，好不容易搞定了那难缠的百货公司老板，你一定很想休息或是陪女友吧！」

「你真这么以为？」这女人！没把他气死不甘心是吗？

她微微抖了抖身子，他快要爆发了，她还是快快逃生去吧！

「那我不占用你宝贵的时间了，快去休息吧！我们明天再联络了，拜！」她说完匆匆断讯。

看着萤幕，他的闪亮笑容不见了，冷冽的寒霜布满全室，他失去她了！

这令人发狂的认知让他失去理智，冲动的将电脑砸向墙壁，半毁的机壳和零件散落一地，他瞪着那萤幕，她怎么可以选择别人呢？发狠地又冲上前补上一脚，狠狠的踹个过瘾。

「可恶！可恶的李文宁，你是大笨蛋！」他发狂地将办公室里，可以砸、能破坏的东西都砸个稀巴烂。

在外头听见碰撞声，秘书偷偷探头，这一瞧几乎傻眼了，平时温和有礼而且幽默风趣的区经理居然有如一头受伤野兽般，狂野地破坏眼前所有的一切，她紧张地吞了吞口水，小声地探问：「区经理？发生什么事了？」

她不懂啊！才刚签下大合约，区经理不该是这种反应啊？

「出去！」他怒眸扫过去，吓得秘书砰一声将门关上。

徐明磊看着一室的狼藉，颓下肩苦笑了几声，又恼火地将满地的东西踢得更碎。

他两手撑在桌上，突然狂笑出声。「哈哈……交男友？有何不可？要交就来交呀！我会输你吗？别笑死人了。」

明天，他就去找个金发美女当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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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分公司里流传着一则流言：区经理有金发癖好！

他一个月换一个女朋友，而且各个是金发高眺的美女，甚至发色稍稍红一些都入不了他的眼，一些华裔同仁暗恋想追他，都因为这项残酷的事实而退缩。

只是，他为什么非一个月就换一次女友呢？就连他的秘书都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反正她每个月送花的对象都不同就对了。

「你今天好吗？」徐明磊打开视讯果然她上线了，仍在公司忙的他，手上依然处理着公事。

那天之后，匆匆过了八个月，她天天甜蜜地报告她的感情进展，那个叫黄什么康的，显然很对她的味，他在听了三个月后，已经练就听而不闻的功力，谁要理那浑球对她多好了？

但他们的视讯闲聊依旧天天上线，就算她被迫走了，他也不愿就此和她断了线，她……依然盘踞他的心头，而且已然生根无法移除了。

「差不多。」李文宁没什么精神地应道。

「你在哪里？」他在萤幕上瞧不见她的身影。

「地上。」她有气无力地应道。

他忙碌的手顿了顿，狐疑地问：「地上有宝藏吗？」

「怎么会有？」她语气很是嘲笑。

「那你在地上干嘛？」他轻笑出声，再问。

「地上凉凉的很舒服。」她在地上打了个滚，声音更远了。

「你躺在地上？」他隐约觉得不对劲，她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对呀！」

「丫头，起来，这种天气躺在地上会着凉的。」

「再一下子，你呢？你在干嘛？」她依然躺在地上，两眼盯着天花板。

「还能干嘛？天天替公司卖命呀！」他停下手边的工作盯着萤幕，她肯定有事，为什么不让他看她？

「没去约会？」

「哈哈……该做的事还是要做呀！要看我最新任女友的照片吗？」他望着萤幕，眼里根本没有笑容，女友？一堆令人厌烦的异性罢了。

「不必了，最新那一任的照片，总公司里人人都收到了，除非你这三天又换新的，你为什么要一直换呢？」她依然要死不活地应道。

「不合当然要换了。」

「这样不好，公司的同事都说你花心。」

「你知道我不是就好了。」

「你再换下去，我也当你是花心男了。」

「丫头，你是去打架了吗？」姑娘她不肯现身，他只好自己猜原因。

「打架？那是几百年前的事呀？」她已经是端庄美女了，好不好？

「没打架？那就是出车祸受伤了？」他再猜。

「徐明磊，你干嘛诅咒我啊？」端庄美女发火了。

「既没打架也没受伤，你干嘛躲着不让我看你啊？」他瞪着萤幕，偏人儿就是不见踪影。

「我八成是中暑了，全身虚得没力，躺下来后就爬不起来了。」她转身趴着，脸颊贴在凉凉的地上，方能感受到温度，原来她还有知觉啊……

「生病为什么不去看医生？」他既担心又想发火，她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回来才这样的，我没病啦！只是没什么精神而已。」

「李文宁，限你在三秒钟内出现在萤幕上。」

「徐明磊，你威胁我有什么用，天高皇帝远，你能拿我怎么办呢？」她淘气地笑个不停。

「等会儿我叫鄂文孝带医生过去。」

「喂？」居然要总经理上门？他够狠，

「三秒钟。」

小妮子花了十秒钟，才不情不愿地爬起来，又花了十秒钟，小手才撑上椅子。

「鄂文孝，你立刻带医生到……」

「啊？我起来了啦！徐明磊你不要太过分，总经理，你可以回去休息了。」她只花了半秒钟就端坐在萤幕前。

「真有心也不是做不到嘛！」徐明磊两手抱胸瞪着她。

可他的目光锐利地端详着，想找出令她没劲的原由，是光线的问题吗？乍心么她的脸上黯然无光呢？

「哦！你居然骗我？」她就想总经理哪这么听话，真肯替他跑腿，他若真打了电话，绝对被骂到臭头。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没呀！」她坐在椅子上的身子又慢慢下滑。

「你和那黄什么康的出了什么状况？」他现在仔细一想，似乎好一阵子没听她细数甜蜜情事了，难道吵架了？

她当场弹坐起来，眼神飘忽瞄过去瞟过来，就是不肯对上他严厉的目光。

「吵架了？他骂你？他劈腿？偷腥？还是逼你结婚？」

「你在胡扯什么啊？」

「这种时候能让你要死不活的，除了他还有谁？」这句话让他自己火冒三丈，该是他的，偏她却选了别人。

她垂下视线，眼眶又泛红了。

「都不是这些，难道是分手了？」他直觉问道。

「嗯！」她好小声地应道。

徐明磊缓缓张大了嘴，分手了？他们分手了？

「你很吃惊？」她偷瞄了萤幕一眼，就瞧见他的呆若木鸡。

「为什么？」他该跳起来翻几个跟斗的，她没和那家伙在一起了！但瞧见她落寞到快哭的憔悴脸庞，该死的，他心疼得也想跟着掉泪。

「我刚刚说谎。」

徐明磊又愣住了，说谎？「你是说你们没分手？」

她敢说是，他就冲回台湾揍人！

「不，真的分手了。」

「那你说了什么谎？」还好！只要这没骗人，她说什么谎都无所谓。

「我说几百年没打架是骗人的。」她扁着嘴委屈地瞧他一眼。

「废话，你又不是神仙，当然不可能了。」

「前几天，我在路上挨了一个小太保。」她幽幽的叹口气。

「为什么？」

「那徐混居然抢一个八十几岁的老太太，还害她跌倒受伤，我正好瞧见，当然把他拦下来扁一顿，再交给警察。」她一说到这事，脸上又浮现恼火。

「那徐混看起来是肉脚吗？」他小心的先求证。

「嗯，看就知道很弱。」

「一个人犯案？」他再确认。

「对呀！应该是临时起意。」

「那很好呀！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女侠，干得好，」确定这种时候不会有危险，他立刻鼓掌叫好。

「对嘛！一般人都该是这种反应不是吗？」她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难道他不是？」他扬高了眉。

「当时他也在场，回去后，他发了顿脾气，说这样太危险，我本来以为他是在担心我的安危，还一阵感动，后来才知道他生气是因为我的行为会给他带来危险。」她一脸的受伤。

「靠，他是不是男人啊？」徐明磊怒气冲天，真想回去扁他一顿，那匪类真恶心！

「他还骂我是男人婆。」

「他自己才是娘娘腔不说？你们就因为这样而分手？」他抬高了音量。

「对呀！他说我这种个性总有一天会连累到他。」她又颓下肩，神情寂寥，她真的会太冲动吗？和她在一起的人，真的会因她而吃亏吗？

「可恶！我要请假回去揍人。」徐明磊坐不住了，起身踢了桌子好几脚。

瞧着他为了她的事而气愤填膺，她心头热呼呼的，果然还是他对她最好了，她眼眶泛红，连忙眨了眨眼，把眼泪挤回去。

「其实这只是导火线吧！」既然说了，她就全招了。

「还有什么原因？」

「嗯……之前他提了好几次，只是我觉得太快了，上次他又提，之后他的态度就变了。」

「他到底提什么？」他几乎已经猜到了，那个问题，他之前一直拒绝去猜测他们的进展，但男女交往那是必定的发展，而他没勇气去想这件事。

「干嘛要我明说啊？」她恼了。

「他想上床而你不肯，所以他就恼了，乘机甩了你？」他干脆直问。

「你很差劲耶！居然直接说。」她脸上好热，这是很丢脸的事耶！

「是不是这样？」

「对啦！」她白他一眼。

徐明磊没了声音，在他装聋作哑八个月后，知道他们并没有进展到那一步，他该冲出去放鞭炮庆祝的，突然，他觉得那个叫黄什么康的也挺可怜的，面对如此诱人的美娇娘，八个月都吃不到，难怪他抓狂走人了。

「你沉默是觉得我太龟毛了是不是？」

他还是默不作声，虽然把自己的快乐建筑在那个叫黄什么康的身上有点不道德，但老天真是太好心了，他一定要好好感谢上苍一番。

「看来我是太保守了，早知道……」

「你给我闭嘴！」他突然斥喝道。

「怎么了？」他怎么突然生气了？

「那种男人不要也罢。」他瞪着她。

「啊？」他真这么觉得？

「居然为了这种原因甩了你，是你笨，该早一步甩了他的。」徐明磊虽然很高兴他们分手了！但那烂人居然敢拿话伤她，总有一天，他会悉数奉还的。

「是吗？」她的眸光稍稍亮了起来，肩头也不再颓丧。

「本来就是，他自己不反省为何交往了八个月，你依然不肯进展到床上去，肯定是你觉得两人还不到那种境界，肯定是他无法让你安心交付身心，问题在他身上，他火什么火啊？」

「果然！」她漾开今晚第二朵笑容。

「什么？」被她突然绽放的柔笑招走了魂，他茫然地问。

「之前我跟卉芸说，她骂我哪有人这么久还不肯的，是我太龟毛了，但我就是觉得感觉还不对呀！」

她是喜欢黄加康，但一些小地方却让她不自觉地抗拒，有时连亲吻都让她想逃，也许他们并不适合，但他突然的分手宣言还是伤了她的心，甚至怀疑起自己。

「以后别跟那女人往来了，说那什么屁话？」他的怒火烧到她的好朋友那边去了。

「嘻……果然我们的想法比较贴近，你是真的懂我。」和他聊过后，她不再觉得自己不值一文了，而是她和黄加康不适合，只是这样。

「那当然了，我们是什么关系，别人哪会懂？」他可神气了，对她而言，他果然还是那个最特别的人。

「明磊，你快点回来好不好？」她望着萤幕可怜兮兮地求道。

「文宁？」他几乎要应声说好了。

「你不在，我好寂寞。」

「别哭了。」他的心揪得好疼，两手紧握着萤幕边缘，多想此刻就在她身边，能紧紧的抱住她。

「你快点回来啦！」李文宁望着萤幕哭得抽抽噎噎，她想念有他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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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

是他看错了吧？

「那是李秘书？」徐明磊顺手拉住个同事问。

「徐特助？你回来啦？」同事惊喜地看着他，不是下个月吗？

而且他回来后的职称，因为老董即将退休，已经变成总经理特助了，成为核心中的核心，是坐稳公司第二把交椅的大人物。

「对Ｘ答呢？」他微微一笑，提早而且没预告正是想给她个惊喜。

「哦唔，是李秘书没错，徐特助没见过她吗？」同事狐疑地看着他。

「谢谢。」徐明磊仍紧盯着那个在会议室里，主讲职前训谏课程的女子。

温婉的笑容、圆融的言词，和蔼可亲地容忍新进人员所提出的各式荒唐可笑的问题，还耐力十足地一一解答，这个被观音菩萨附身的女子真是李文宁？

那个深刻在他的心版上，活跳跳又急惊风的李文宁跑哪去了？

不是这样的她不好，但就是少了点她独有的活力，那正是她最吸引人的魅力所在呀！在他努力将工作移交出去，请调回国的这段时间里，她怎么又产生异样了呢？

明明在每天的视讯中，她还是原来的她呀！

「你若看够了，就到我办公室来。」鄂文孝路过，见他像个偷窥狂似的锁住他的秘书，故意挖苦嘲笑他。

「她怎么会变这样？」他回身就拉住名义上的哥哥问。

「变怎样？我不觉得她有变呀！她还是我的超级无敌特优女秘书呀！」鄂文孝一脸的问号。

「你逼她去上职场相关课程了？」才把她改造成这德行？

「没有呀！这堂课是秘书课的课长希望她主持的，因为她的出色表现让训练她的课长与有荣焉。」

「谁说这个啊？懒得理你。」徐明磊不耐烦地挥挥手，又继续看着他的宝贝。

能这么镇定又自在地站在台前，滔滔不绝地讲解秘书之道，代表她在这个领域里，早已得心应手甚至出类拔萃，但这样的她，圆滑世故得和随手一拉就一大把的上班族又有什么差别？

她呢？那个独一无二的李文宁跑哪去了？

李文宁上了一堂课，而他也在外头听了一整堂，眉头却愈锁愈紧，虽然她的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但她不开心！

这是他的直觉，这女子是刻意装出这标准又制式的秘书形象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否定原来的她？

难道那个叫黄什么康的，给她的影响仍在？所以她刻意压抑自己，不知不觉变成这样？

怒火在心头聚集，气那烂人搞那烂事；恼这笨丫头，居然为了个烂人而神伤；最恨的却是他自己，为什么要让那种人有机可趁，他根本不该试的，早该把她纳入羽翼之下，她就可以快乐的当她自己了。

李文宁结束这堂课，端着温和的笑容走回办公室，一路上亲切地和每个同事微笑问候，让跟在她身后的徐明磊怒火愈烧愈旺。

「徐特助？」几个同事终于发现他了，惊喜地叫出声。

李文宁一听顿下脚步，她猛力地转身，就见她思念了快两年的人就跟在她身后，她缓缓的张大了嘴，随即换上大大的笑容。

「徐明磊！」她大叫一声，再不顾形象奔向他，准备给他个特大号的拥抱。

偏徐明磊的脸上并没有笑容，甚至在她奔近后举手格下她的拥抱，而他的下一个动作让在场所有人惊呼出声。

「啊——怎么？」每个同事都吓傻了。

徐特助居然攻击李秘书？

他居然毫不留情地以直拳击向她的胸口！

李文宁愣住了，小手直觉反射的挡住他的攻击，却已经被吓出一身冷汗。

「徐明磊，你干嘛？」她错愕地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