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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两个魂奴犁完了田,收拾起农具,一声不响沿着田埂小径向浓密的山林行去。。.
邵元节对吕康悄声说道:“我们跟上去!”吕康看了邵元节一眼,猜到邵元节的心思,欲言还止,有些不安地跟在邵元节身后。二人与那两个魂奴保持了一段距离,蹑手蹑足行了约莫三盏茶的功夫,来到一栋木屋前。
木屋周围是树林,邵元节和吕康观察了一下这屋子,见是独门独户,最近的邻居也在对面的半山坡上。二人心中已然明白:那个奴役两个魂灵的巫师一定住在这栋木屋中,否则两个魂奴晚上劳动时难免会遇上乡邻的!
屋中没有点灯,两个魂奴一前一后走着,进了篱笆,两个魂奴忽然停下脚步,身子一动不动站在当地,晚风习习,魂奴脸前的黄符发出哗哗的轻响,使他们看上去宛如两个头戴破斗笠的稻草人。
深蓝的天空中星光灿烂,虽然没有月亮,但看久了还是能辩明事物。
这时从茅房顶篷上忽然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邵元节和吕康陡然见到这个人影,俱各脸上变色!
吕康双手下意识抓紧邵元节的左手腕,邵元节虽然也是胆战心惊,但为了不吓坏了吕康,他努力装作很镇定的样子。
二人定了定神,凝眸看向屋顶上那个人影,从苍白的脸庞上的一抹红唇可以判断出那人影是个苗家妇人。
苗家妇人用一块黑布蒙住了双眼,她的项脖上挂着长长的常春藤。妇人此刻已经坐起身来——她先前是躺在一条麻布口袋上。
邵元节和吕康从苗家妇人的特异装扮判断,她一定是一个巫师!而且正在做一场神秘的法事。
这女巫抬起双手,摘下了蒙住双眼的黑布——原来她的双眼圈用红色画了一圈,宛如两个红柿子。因为她眼圈画得怪里怪气的,又在黑暗之中,所以一时之间很难判断出她的真实年龄,只是从某些难以言喻的特征看来,女巫应该不年轻了。
女巫背过身去,赤着双足从一架木梯子上缓缓爬了下来。
她在梯子脚下穿上了她的一双黑色布鞋,这才转过身来瞅着男女魂奴,她双手向外张举,弯下腰身,口中发出一些奇怪而又可怕的的声音。
“呜哗哗,呜呼呼……”
这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而仿佛是猫头鹰的夜啼,又如毒蛇吐信的嘶嘶声,时而又如浪涛拍岸的声响。
邵元节和吕康都跟杜娟学习过一些巫术,自然不是门外汉,他们从这种稀奇古怪的巫术仪事中,看出这女巫大概是想和两个魂灵进行一些沟通。.
——因为死亡在三年以上的魂灵是很难被普通的巫术召唤回来对话的,所以很执着的巫师便会举行一些很特别的巫术,女巫会对神灵采取一种威胁的姿态,如果神灵不肯帮助女巫与亡灵实现沟通的愿望,女巫将透露关于地狱的某些秘密……
女巫发出这些阴阳怪气的声音之后,便闭上双眼,皱着眉头,似在默想什么伤心事,少顷,又睁开眼睛,看着两个魂奴,森然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田都犁完了吧?”
男女魂奴一声不响站立在林荫中,女巫幽幽叹了两口气,说道:“今天白老二的病又加重了一些,何大夫说这病要想治好,恐怕要及早送到城里去看大夫才行,可是家里已经没有几个钱了,我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男女魂奴抬起头来,两双空洞的双瞳一齐注视着女巫,却仍然没有发出声音。
女巫呼了一口气,又道:“今天侯媒婆来告诉我说,羊家湾的林三婶家想让白老大做她们家的童养媳,我想白老大才十二岁,本来早晚也是要嫁人的,可是我好舍不得让白老大离开我们家,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邵元节和吕康听了这些话,都是好生惊异。俱想:“听这妇人和两个魂灵的说话,似乎妇人是在和两个魂灵商量家事一般,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又听女巫续道:“虽然家中实在困难,但是让白老大嫁给一个傻瓜,我实在是于心不忍啊!”女巫说到伤心处,怆然泪下,双手蒙脸低声呜咽起来。
女巫抹了两把涕泪,将鼻涕揩在身畔一株梧桐树干上,瞪了一眼男魂奴,顿足说道:“冤家,你真是害苦我们母女了啊!”
男女魂灵听了这些话,又都垂下头去,似乎也已感到羞愧。
女巫饮泣了一会,将头在梧桐树上撞了几下,痛不欲生。
男女魂奴不由侧转了身子,似乎也感到无颜面对女巫。
女巫抽了抽鼻子,哭道:“我想过了,家中再穷,也还是有一口饭吃,我好歹也要供白老大这几年,等她长到十六岁时,再择一个好一些的人家吧;只是白老二的病,眼下实在是拿不出钱来给他治,我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你们也不能怨我心肠狠毒,我总不能为了救白老二的小命,就委屈了白老大啊……”
邵元节听了这一席话,隐隐猜到了妇人和一双儿女与两个魂灵的关系:想来白老大是妇人的亲生闺女——而且很有可能是妇人和这男魂灵生育的女儿;白老二想来是女魂灵的儿子——有可能是男女魂灵生前留下的儿子?
女巫目光哀怨地瞅着男女魂奴,续道:“你们也不能怪我偏心眼儿,你们也看见了——这几年我也待白老二不错的吧?”
女巫低头垂泪,半晌又道:“我明天就去找亲戚们借一些钱,就说等这一季庄稼有收成了,便还上他们的钱——等我借到钱后,我会托人背了白老二去城里看病去,生死有命,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的,你们也不能怪我失言!”
男女魂奴口中开始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如孤狼哀嚎,如流水呜咽。
女巫痛苦地闭上眼睛,久久不再说话。直到两个魂奴不再出声后,女巫才叹了几口气,说道:“时候已经不早了,你们回地窖去吧。”
男女魂奴听了这话,方才一前一后走向柴房,板门无风自开,男女魂奴进入屋中,便化成两缕黑烟消逝不见了。
邵元节和吕康看着男女魂奴消失后,一时之间都不知所措。
女巫抹了脸上的泪痕,孤独地走向那扇虚掩的板门。
邵元节和吕康这才发现这女巫原来是一个跛子!难怪她刚才说什么“我就托人背了白老二去城里看病去”的话。
女巫关了房门,四周更无一点声息。过了片刻,邵元节才悄声对吕康说道:“我们走吧。”
吕康松了一口气,和邵元节走出了林子。吕康见离木屋远了,方才透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叔叔,依我看这个巫婆和那两个魂奴一定有很特别的关系。”
邵元节叹息一声,便将自已的猜测对吕康说了,吕康听了,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他们也许生前很对不起那巫婆,临死前为了让那巫婆照顾好两个孩子,说不定是自已愿意做魂奴的。”
邵元节想了一下,说道:“我们先回到客店去,找店老板打听一下吧,如果真是我们所想的,这事我们最好就别管了,如果不是这回事,再做打算不迟。”
二人回到客栈,店老板看见二人,关心地问:“你们抓到小偷了么?”
吕康不知如何回答,邵元节掩饰道:“我们没有抓住小偷,只远远看见小偷消失在河沟对面那片山林里了,好在也没有丢失钱,不过被偷了一双绣花鞋和一件旧衣服,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店老板听了,安慰了二人几句话。邵元节假装有些生疑的样子,说道:“不知老板是否认识河沟对面那户人家?周围几户人家中有没有爱偷鸡摸狗的小偷啊?要不然小偷为什么会消失在那一片山林里呢?”
邵元节边说边用手指向河沟对面,店老板变色道:“这个不可能吧,河沟对面是白家,白家的男人四年前就死了啊,周围的几户邻居也都是老实巴交的乡农,我们可从来没有听说有小偷的。”
邵元节假装半信半疑道:“原来是这样啊。”
吕康忍不住问道:“因为是深夜,我们也不好去询问人家,所以就回来了。老板你说的那户白家,不知都有什么人呢?”
店老板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说的那户白家啊,也算是可怜人吧,白家夫妇原来好好的,可是白家男人后来变心了,他狠心地抛下家中的妻子和三岁大的闺女,偷偷和一个妇人好上了,后来二人跑到辰州生活去了。
“那些年,白家媳妇便独自养活闺女,后来不幸脚摔断了,生活变得异常艰苦。白家男人听说这情况之后,良心也感到不安,于是带着相好的妇人和他们生下的儿子一起回来,打算让白家媳妇同意自已有两个老婆,大家在一起生活。
“白家媳妇的母亲,姓钱,听说是巫蛊门的一位蛊婆,那时正好来看望女儿。为了帮助女儿夺回男人,钱蛊婆便在饭菜中偷偷下了恨蛊,白家男人和那相好的妇人都中了蛊。二人于是跪在地上,苦苦乞求白家媳妇劝说她的母亲给解药。
“不料事有凑巧,白家媳妇的母亲钱蛊婆偏偏那天在抱屋后的柴禾时,被一条藏在柴禾中的毒蛇咬死了!所以白家男人和他相好的女人也一起中毒死了。白家男人和妇人临死之前,便哭着哀求白家媳妇将他们生下的三岁大的儿子抚养长大。白家媳妇念在夫妻一场的旧情上,于心不忍,终于答应下来了。
“后来听到一些乡人传说:白家媳妇原来那些年也跟着她的母亲学习过蛊术,大家都很害怕她的蛊术,所以从此不大敢接触她们一家人了……”
吕康和邵元节听了,互视一眼,心想事情果然不出所料,只是大家不知道白家妇人这些年全靠养魂奴干农活才能维持生活的——从先前所见所闻推测,很可能白家男人和相好的妇人为了帮助白家媳妇养活一双儿女,便自愿做了魂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