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抗御的原因,域名改为dsyq.org/感谢收藏^_^
苗家少女问客人要几个罐罐菌,邵元节见苗家少年吃的是瓦罐糯米饭,于是也要吃瓦罐糯米饭。吕康和白老二也跟着说要吃瓦罐糯米饭。苗家少女于是朝屋中喊了一嗓子:“妈,只要一个罐罐菌!”
苗家少女给邵元节等人斟茶时,大家都不由用一种欣赏的目光打量她。只见她头上戴着银冠,银冠的两翼比两肩还要宽。雪白的项上戴着绞丝银项圈。身穿浅绿色土布袄子,胸前绣了白花。小蛮腰系了白色花围腰。齐膝的黑色短裙上用红色丝线绣了简单的图案,光滑微丰的小腿上包了黑红相间的围腿片。足登一双葱绿色绸面绣花鞋。
那个苗家少年见少女背对着自已给客人斟茶,趁机抬起眼睛,瞟向少女诱人的臀部和结实的小腿。他的目光与邵元节的目光相遇,苗家少年心虚地收回目光,低头吃起饭来。
邵元节目中透出一种窥视人心的笑意。他看出这少年是充着苗家少女来吃饭的!
邵元节也有过类似的经验。从前他暗恋徐小六时,时常找借口来桃花寨玩。徐小六和晏容开始一段时间也不清楚这个乌杨村的少年究竟是冲着谁来的。因为邵元节时常和伙伴来晏家摆龙门阵,有几个女伴看见邵元节的身影时,便调侃说:“晏容,有人又来了!”晏容心中得意,主动给邵元节端茶倒水的。
后来,大家看出了一些端倪。晏容心中暗恼,再不愿给邵元节端茶倒水了,戏谑说让徐小六给邵元节斟茶。女伴们都吃吃发笑。
徐小六娇羞地说:“我又不是主人,凭什么要我给别人端茶倒水呀?”
徐小六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不好意思让邵元节难堪,只好含羞给邵元节端茶水,眼中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笑意。
从此以后,邵元节来桃花寨摆龙门阵时,大家都笑推徐小六端茶倒水,徐小六十回中有四五回,会给邵元节端茶倒水的。
当田雨润在场时,晏容就会故意用一些暗话取笑邵元节,有意造成一种邵元节和徐小六是一对的氛围!田雨润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因为田雨润和另外几个读书郎是这群少年伙伴的中心人物,而他们只能在学堂放学时回桃花寨,所以当田雨润等人回到城里后,邵元节不好意思到晏家来串门。
那段时间,徐小六和晏容的关系已明显疏远,所以邵元节和徐小六更难有相处的机会(徐小六因家中人口多,家中又清贫,所以从来不邀请别人到她家中摆龙门阵)。
邵元节和徐小六分开许久以后,又成为半生不熟的关系,以至于在路上远远看见对方时,还会有意避开……
苗家少年因摊子边多了几位食客,感觉有些不自在,慢吞吞吃着瓦罐糯米饭,好像有意要拖延一些时间似的。
这位苗家少年名叫詹瑞,年方十七岁,是一个书生,家住在城北。.偶然见到这位苗家少女,顿生爱慕之意,于是隔三差五的来到城南这家小吃摊吃东西。因为这小吃摊的生意异常清淡,他好几回都是一个人孤零零来捧场,自已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詹瑞的父母打算给儿子订下一门亲事,詹瑞心中着急,想在订婚前对苗家少女挑明心中的爱慕之情,就算事情不谐,反正自已努力过了,将来也不致后悔。
他有心卖弄文才,想写一首打油诗打动少女的心扉,但少女又不识字。寻思了半夜,想起了几句简短的话。幸好少女家的生意不好,反而让他有机会当面说出这些令人难为情的话。
詹瑞暗盼苗家少女的母亲能离开嗅,不料这时偏偏来了客人!
詹瑞既有些失望,同时又暗中松了一口气,毕竟要对一位不知姓名的少女表白心迹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而他却是一个羞涩的少年。
詹瑞心忖今天看情形没有机会当面表白了,遂起身付钱。苗家少女虽然也察觉到少年对自已有些意思,但也没想到他会如此痴情的!苗家少女正在给客人做瓦罐糯米饭,瞄了詹瑞一眼,说句:“你慢走啊。”
詹瑞口角噙笑,将铜钱放在桌子上,看了苗家少女一眼,转过身去,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入人群中,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少女的母亲在屋中煮好了罐罐菌,用黑木托盘盛了出来。
邵元节抬眼看苗家妇人时,陡然吃了一惊,觉得好生眼熟!妇人将罐罐菌放到钱娇面前,邵元节目不转睛盯着妇人看,见她下巴近颈部处生有一粒小痣,终于认出苗家妇人原来是自已的小姨!
——先前,苗家妇人侧着身子坐在矮凳上低头忙活,她头上高盘着花布首巾,遮挡了半张脸。邵元节适才光去注意少女了,没有留意妇人的相貌。所以没有发现这妇人竟然是母亲嫡亲的小妹!
邵元节和小姨分别将近九年,小姨比当年又显老了一些。
邵元节心中惊疑不定,他记得小姨是嫁到桃源县观音寺镇街上人户的,没想到小姨的家竟然搬进桃源县城来了!?邵元节见小姨转身欲进店中,不及多想,忙站起身来,招呼一声:“小姨!”
众人斗然听见邵元节这么称呼,俱各吃了一惊。妇人睁大眼睛,转首上下打量着邵元节,一时反应不过来。
邵元节展颜一笑,道:“小姨,我是邵元节啊——你不记得我了?八年前小姨回到辰州乌杨村来探亲,那时我才九岁呢。”
苗家妇人恍然醒悟,不无激动地说:“哎呀!原来你是……邵元节啊!”
邵元节又喊了一声“小姨!”
苗家妇人高兴得不知说什么好,走过来动情地拉着外甥的衣袖。
二人彼此注视,邵元节脑中闪过母亲的身影(其实是他用天眼见到的幻像,母亲的幻影与小姨真实的模样加以印证之后,邵元节更加确信母亲的模样了),眼眶微红,说道:“小姨,原来你们家搬到桃源城里来了啊!”
小姨摸着邵元节的头发,眉开眼笑,说道:“是啊,我们家在前年就搬进桃源城里来了。”
上次杜娟从湖北蕲州归来时,为了向邵元节证明她父亲杜化并没有杀害邵元节的母亲,特别提起邵元节母亲的妹夫肖庆这个人,因而邵元节在和表哥谢进聊家常话时,问起姨父肖庆的情况。
谢进的年纪比邵元节长上八岁,自然多记得一些旧事,他回忆说他们的小姨嫁给一位早年在辰州做生意的人——也就是杜化说过的朋友肖庆,肖庆姨父后来带着小姨回到家乡桃源县观音寺镇生活去了。
邵元节心念电转,手指着在一旁傻看着的苗家少女,问小姨:“小姨,这个妹子是我的表妹肖玥玥吧?!”
小姨含笑点头,赶忙对女儿说:“肖玥玥,这是你表哥邵元节!他是你二姨的娃娃——你七岁那年还同你这位表哥见过哩,你难道忘记了么?”
肖玥玥笑吟吟道:“表哥!”
邵元节嗳的答应一声,说:“玥玥!”
二人相视一笑,都依稀记起小时候玩耍的情景。其时,邵元节九岁,肖玥玥七岁。少年人模样变化很大,又长高许多了,彼此都很难将面前的表哥、表妹与印象中的玩伴联系起来了。
世人常说儿子模样长得像母亲,女儿模样长得像父亲,这话虽然不尽然,但对邵元节和肖玥玥而言,这话说得实在没错的。
小姨端详着邵元节的面孔,想起去世十八年的二姐,一时悲从中来,眼窝不由湿润了。
邵元节的母亲名叫谢素华,小姨从前的闺名唤做谢青华,姐妹二人年纪相差恰巧和各自儿女的年纪相差一样的——邵元节的母亲如果还在世的话,正好是四十岁,小姨的年纪三十八岁。
肖玥玥问:“表哥,你怎么到桃源来了?”
邵元节勉强笑道:“这就说来话长了……”
小姨看了几眼起身站立在邵元节身旁的吕康,小心问道:“这位小姑娘是你的……?”
吕康面上一红,邵元节忙说:“她是我……她管我叫叔叔。她名叫吕康,她是泸溪县的人。”
小姨纳闷地道:“原来是泸溪人啊,她怎么管你叫叔叔呢?”她可记不得有这个亲戚。
邵元节小声解释道:“其实论年纪她应该算是我的妹子——她的姐姐是我媳妇的好朋友,只因她成了我媳妇的徒弟,所以才这么称呼的。”
小姨纳罕道:“你媳妇还收徒弟啊,你媳妇是做啥子的嘛?”
邵元节低声说道:“我媳妇名叫杜娟,她是泸溪巫蛊门的一位女巫。”
小姨好生惊讶,又拿眼打量了一下吕康,问道:“你媳妇为什么没和你在一起呢?你们本来是要去哪儿啊?”
邵元节含糊道:“我媳妇有事没来……我们有事要去江西一趟……”
小姨问起自已的大哥谢勇一家人的情况,惊闻大哥谢勇去年到朗州(今常德)赶尸时不幸被毒蛇咬死了,不禁潸然泪下。
肖玥玥见吕康一直站着听二人说话,于是提醒母亲道:“妈,你让表哥和这位妹妹吃了饭再说不行么?”
小姨忙揩拭泪水,招呼吕康和邵元节坐下吃饭,并问二人还想吃些什么,尽管说出来。
邵元节叫吕康先坐下吃饭,又将钱娇和白老二作了介绍。
小姨听说钱娇是邵元节媳妇的大师姐,白老二是她的外孙,感觉他们此行有些不寻常。
小姨坐在先前那个苗家少年詹瑞坐过的那张长凳上,一边看邵元节吃饭,一边问起家乡的情况。知道大外甥谢进娶了媳妇,谢英和谢豪跟着哥哥谢进一起生活,唏嘘不已。
邵元节没想到这瓦罐糯米饭下面原来有洋芋块(又名土豆)和腊肉粒,吃起来有股焦香味,令人大快朵颐。
小姨见外甥爱吃,便问要不要再来一罐?邵元节忙说不用。小姨于是自作主张给客人们炒了一盘湖南小炒肉、一盘糖醋炒白菜、一个白菜豆腐汤。
钱娇不好意思只顾吃,也和主人拉了几句话。吕康和白老二无话可说,吃得津津有味。
小姨连问几次饭菜是否可口?钱娇含笑点头说味道相当不错!吕康也说了一句:“真的很好吃!”
邵元节这才省起小姨家的生意很差,他还担心小姨做的饭菜不好吃呢,用心品尝几口小姨做的菜,觉得这些食物真的很好吃的,绝不比路上吃过的哪一家馆子差的,真不明白小姨家的生意为什么会这么差?
小姨待客人们吃饱喝足之后,看看已是傍晚时分了,于是邀请客人到她们家中去住,并说家中有两间客房,尽可以住得下四个人的。
钱娇手头也不是很宽裕,而且这一趟出远门给外孙治病,花销必然不少,能节省一点是一点,也就不多客套。
那边江燕和焦获见到邵元节等四人出门巧遇亲戚,能够白吃白住,方才懊悔适才不该改变主意,跑到这边来吃凤凰社饭。
也许是店家的手艺不行,江燕和焦获都觉得这饭实在怪难吃。江燕甚至没胃口吃完,便没好气地将筷子轻轻扔在木板桌上,马下脸说:“真难吃!跟猪食一样!”焦获苦笑无言,江燕气哺哺道:“真不明白这家的生意为什么如此红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