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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簪华独一无二的草药调理,再加上杜绛雪的细心照料下,傅怀天的身体复原得很快,十天后,就已经可以起身走动了。
在这段日子里,傅怀天和杜绛雪的关系也有了进一步的转变;傅怀天在明白先前所有的误会都源于自己的不善言词后,一改过去沉默的作风,只要心里有什么想法,就一定会告诉杜绛雪,就怕她误会自己。
起初,杜绛雪实在不习惯一个原本沉默寡言的人、突然之间变得多话起来,但不久之后她才注意到,每次傅怀天说完话后,都会以“你觉得怎么样”来当结语,这才真正明白傅怀天的心意。这个人确实是不擅言词啊!但他正努力的、一步一步地试着改变自己的习惯,让她觉得又好笑、又感动。
在这短短的十几天里,他们两个什么话都聊,聊儿时趣事、聊他走镖时曾经遇到的危险,聊他未来的展望,但每一次,傅怀天都会小心翼翼避开杜家这个话题,他知道已经发生的悲剧无法挽回,只盼望她能早日忘记过去的伤痛。
镖局的其他镖师见两人相处得越来越融洽,心里也为他们感到高兴,完完全全把山洞让给小俩口谈天说地,完全不敢打扰。
这天,威远镖局的镖师们聚在山洞外,仰望着蓝天白云,其中一人有些羡慕地开口了:“啊!看来这次回京,有一件喜事可以办了。”
“如果说老爷子肯松口,我们又可以顺利抵达京城的话。”绰号豹子的男子重叹一口气,突然说出了这些日子众人藏在心里、迟迟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在傅怀天恢复意识后,他们兄弟几人曾经有过一番详谈,就算傅兄弟和杜姑娘现下两情相悦,但他们的未来还有两大难题必须解决啊!
第一个难题,是他们到现在还不清楚真正的敌人是谁。根据傅怀天的说法,他是从都司统府里救出杜绛雪的。但都司统抓住杜绛雪后、并不急着杀人灭口、反倒像是要将她交给某人似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表示真正的敌人依然隐藏在幕后,而且他还是一个有权力直接命令都司统府的上位者,连一个都司统府都这么难对付了,他们根本无法想像要怎么应付真正的幕后敌人。
第二个难题,就是傅怀天的父亲──傅海鹰了,他为人虽然正派、却也相当的顽固,当初他当着众人的面把话说得毫无转圜,可以接纳杜绛雪,却不愿意整个威远镖局在这种时候跳下去搅和。毕竟现在杜家正处于是非难辨、敌暗我明的情况,他怎么也不愿意拖累整个威远镖局,倘若傅怀天亲自带着杜绛雪回京告御状,就算真回到了京城,只怕老爷子也不会给儿子好脸色看吧!
“不过真奇怪,我们都在这里这么多天了,怎么都没看见上山搜寻的官兵呢?”年轻镖师提出疑问。照理说,傅怀天在都司统府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应该会调派更多的人手进行搜山才对,但他们留在这里这么久了,别说是官兵了,连一个寻常的樵夫都没看见。
“是啊!这件事说来也真奇怪,该不会是他们算准了我们在山上,打算来个守株待兔,还是在盘算什么鬼主意,我们得小心提防才是!”另一名年纪稍长的李姓镖师点头附和,这十几天实在是风平浪静得让人心惊啊!
“傻木头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吧!也该是时候出发了。”簪华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旁边,让几名镖师吓得弹跳起来。
“喝!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在旁边偷听我们说话听了多久?!”豹子低喝一声。说真格的,他实在不喜欢这个叫簪华、妖里妖气的家伙,明明是个男的,偏偏比女子还要美、还要艳,简直就是怪!
“偷听?哼。”簪华的绝色艳容里隐隐有着不屑。“你们讲的话很重要吗?值得我偷听吗?”
“哎!豹子,你别乱说话。”另一名镖师打圆场。这个叫簪华的虽然处处透着诡异,但显然是站在傅怀天这一边的,他们没理由得罪一位能手,他记得傅怀天曾经说过,他拥有深不可测的实力。
“这几日你们之所以可以平安的坐在这里偷懒、抬头看着蓝天白云,那是因为那些官兵全被我困在山下,进也进不来,懂了吗?”簪华媚瞳一瞥,冷冷地看了豹子一眼。
“困……困在山下?”豹子目瞪口呆。“你是怎么办到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簪华似笑非笑。“再说,以你的智慧,我也很难向你解释清楚。”
“你──”
“好了。”李镖师再次开口阻止冲突的发生。“簪华公子,你刚才提到是时候出发了,我正想听听你有什么看法。”
簪华将视线移到李镖师身上,相当满意这人恭敬有礼的态度,这才开口说道:“我已经用了方法,让他们相信我们已经重新出发、往京城的方向去了,根据我的观察,那些士兵全都信了我的障眼法离开了,只剩下少数几个留在山底下看守,我想再过两天,他们就会全部撤走了。”
“是吗?如此甚好,张大人特别画了一张新的路线图给我,可以让我们缩短上京的时间。”李镖师十分兴奋地开口。“既然怀天的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准备下山了。”
“喔,那个傻木头的伤真的全好了吗?”簪华当然对自己调配的草药有信心,但他这十几天全神贯注守住结界、不想出任何差错,因此一步也没踏入山洞探视,只能靠着杜绛雪还有两名侍从,告诉他关于傅怀天的最新状况。
但现在山下的官兵退得差不多了,他也在那些敌人身上吹了一些棉絮、以确实掌控他们的行踪,现在正是探视傅怀天的好时机,再说,由自己亲自检查他是不是真的完全恢复了,是最恰当不过的。
“是,簪华公子为怀天准备的草药,确实有效。”李镖师的语气依然恭敬,怎么也不敢得罪傅怀天的救命恩人。
“好啦,你们在这里继续聊吧!我去看看那个傻木头好了。”
簪华挥挥手,也不管众人是不是还想说什么,迳自踩着优雅的步伐离开了。
豹子还想开口,却被两旁的镖师拉住,其中一人干脆直接伸手捂住豹子的嘴巴,用眼神示意要他千万不可多话。
一直到簪华的身影走远了,镖师才松开手。
“干嘛!你们怕他我可不怕!那家伙到底什么来头?看起来妖里妖气的!看到他老子我就浑身不舒服!”豹子低吼出自己的不满。
李镖师摇摇头叹气,直接说道:“就算你不念在他是怀天救命恩人的份上,也千万别忘记他是调配草药的好手啊!要是你真惹毛了他……哪天簪华公子在你的饭菜里放了点什么,可别怪我们做兄弟的事先没警告你!”
其他几名镖师用力点头,其中一人还故意伸手在脖子上划了一刀,暗示得罪簪华可能的下场。
豹子瞪大眼,顿时觉得冷汗直流,原本大张的嘴,立刻紧紧地闭上了。
簪华举步优雅地走进山洞,人还没到,淡淡香气就已经先飘入。
他看见杜绛雪正在为傅怀天换药,徐、小绿两名侍从在旁边专心地捣药、递药,将他照顾得十分仔细。
“簪华……”面向洞口的傅怀天,是第一个发现簪华的人,又惊又喜地开口打招呼。他早已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如果不是簪华调配的草药,自己根本不可能这么快痊愈,他甚更还代替自己守在外面、保护所有人的安全。
傅怀天站起,真心诚意地想要向簪华道谢,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拯救自己的性命了。“谢谢你,这些日子如果不是你──”
“嗯……客套话不用说了。”簪华挥挥手打断他,原本猛盯着他看的黑瞳突然敛下、艳丽的容颜也添了几分不自在。
奇怪了,自己以前从没正眼看过傅怀天吗?不然怎么觉得他变了?过去明明是一个只会用武力的木讷汉子,怎么隔了十几天再看他,居然觉得……他俊眉朗目、高大结实,浑身上下充满了浓烈的男子气概,就连以前听起来死板板的声音,现在也充满了低沉的魅力。
要命!为什么十几天不见,傅怀天整个人突然变了个样?难道是自己的草药特别好,所以养伤的同时、也让他变成一个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了?!
“簪华大哥,你怎么了?”杜绛雪注意到他神情有异,有些好奇地问。
“没什么,我听说他好得差不多,所以就进来看看……”簪华胡乱扯了一个理由。事实上,乍见到傅怀天的那一瞬间,连他也忘了自己最开始的目的。“咳……你们先别急着为他绑绷带,让我先检查一下。”
“是。”杜绛雪抹药的动作停下,退到旁边好让簪华能专心检查。
“麻烦你了。”傅怀天客气地朝簪华点头道谢,随即坐定不动。
簪华深吸一口气缓步向前,努力地把目光从他的脸上向下移,开始专心扮演大夫的角色。
散发着古铜色泽的宽阔胸膛,上面布满了无数被利刃划开的伤口,因为细心的照料后、现在都变成了淡粉色的细长疤痕。伤口痊愈得很好,但日后可能会留下一些伤疤,自己虽然可以调配一些去疤的药,但他想想傅怀天是男子、多些伤疤在身上也不难看,反而多了几分威风凛凛的气概呢!
丽瞳停留在他胸前一道又一道的疤痕,让簪华又不自觉地又想到十几天前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当无情长剑划破他胸前的肌肤,他的热血喷出、溅到自己手上的景象,在这副宽阔胸膛上的每一道伤痕、每一个口子,都是傅怀天为了保护自己性命而留下的……真是傻,自己从没想过有人真的会这么傻,只是为了保护另外一个人,居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咳……簪华主子?”小绿轻轻咳了一声。
簪华闻声迷惘地抬头,从沉思中回神,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一只手不知何时已经贴在傅怀天的胸前。当事者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张俊脸略微尴尬,但碍于簪华是大夫,动也不敢动一下,而站在旁边的杜绛雪不明白他这么做的用意,也只是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
“咳……”簪华的双颊染上红晕,伸出去的手也立刻抽回,故作镇定地开口:“可以了,他的伤口都已经收口了,明天起不用再包扎,只要定期抹药就可以。”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听簪华亲口说出他已经完全康复,杜绛雪的心里松了一口气,绽开一抹愉悦安心的笑容。
傅怀天转头对杜绛雪微笑,因为她的开心而开心,望向她的目光盈满温柔与感情,无声地感谢她这阵子全心全意的照顾。
谢谢你,绛雪。
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簪华当然看到了他们之间旁若无人、自然而然的视线交流,心中突然窜起一股愤怒与恼意,想都不想地往前一站,故意挡在两人之间、不让他们看见彼此。
“簪华大哥?”杜绛雪被簪华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簪华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居然身子一横、挺直地站在傅怀天的面前!
奇怪了!明明自己是不想让他们两人对望,但这样一站,弄得好像自己不肯让杜绛雪多看傅怀天一眼似的。
“嗯,既然他伤势好得差不多,我们明天就可以准备下山了。”簪华不动声色地退开,趁自己快被自己弄疯前,迅速转移到安全的话题。
“现在山下的情势如何了?”傅怀天一脸慎重地问。
“没问题,我花了点时间故布疑阵,让他们以为我们已经赶着上京去。”簪华轻松地说。以妖法制作出分身,对他而言原本就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山下的人早就撤得差不多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
“是吗?”傅怀天沉吟。这阵子为了自己的伤,他们的行程已经落后太多,必须尽快赶到京城,避免夜长梦多。“好,我们明天就出发。”
簪华点头,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抬头对杜绛雪说:“绛雪妹妹,你和我出来一下,我有事情想单独和你谈。”
“呃……好。”杜绛雪看出簪华确实有点不对劲,点点头,心里也想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心事,于是举步跟着神情怪异的簪华走了出去。
满怀心事的簪华,一反过去对杜绛雪温柔呵护的态度,像是和某人赌气似的,一出了山洞就一个人拼命向前走,一直走到平常戒备山下情况的山坡地,这才停下了脚步。
“簪华大哥,你到底怎么了?”杜绛雪好不容易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有些担心地望着簪华几乎不曾有过的凝重表情。
“绛雪妹妹,失礼了,有件事我一定得确认一下。”簪华突然开口,不给杜绛雪反应的时间,就突然伸开双臂抱住了她──
“啊!”
杜绛雪惊喘一声,直觉地想挣扎,耳边却听到簪华略微惊慌的喃喃自语:“可恶!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吧?”
或许是他语气里的震惊和失落,让杜绛雪停止了想挣脱的念头。再者,簪华除了一开始抱人、逾越礼仪的动作吓了她一跳外,实际上,他的拥抱不带任何欲念、不带任何轻薄的意味,真的只是很单纯的拥抱。
杜绛雪在体认到这项事实后,心里也有短暂的错愕。
明明簪华是男子,还是一名外型如此出色的男子,对于一个自己甚至曾经动过心的男子的拥抱,为什么她一点感觉都没有?认真来说,这和男女之间的拥抱完全不同,反倒像是过去她拥抱弟弟、妹妹的感觉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簪华轻轻松开了自己的手、退后几步,正想开口为自己的冒犯道歉,却从杜绛雪澄澈的眼瞳中,看到了相同的体认和困惑。
原来,绛雪妹妹和自己一样,什么特别的感觉都没有吗?
“簪华大哥,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或许会好一点。”杜绛雪温柔地对他一笑,坐下来轻轻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或许是经历了刚才的那个拥抱,她对簪华的感觉,已经彻底变成亲近的好朋友、甚至是亲人一样的存在了。
簪华懊恼地低咒一声,苦着一张脸坐到杜绛雪的身边。
杜绛雪也不催促他,只是静静地坐着,偶尔抬头看着蓝天白云,十分有耐心地等着他整理自己的心情。
“……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花妖和书生的故事吗?”好半晌后,簪华语气闷闷地开口了。“我很渴望自己能经历那样的爱情,虽然只有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但是他们之间的爱情很单纯、很真实,我本来以为自己找到了……但现在发现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
杜绛雪听得仔细,她原本就冰雪聪明,自然听懂了簪华的话意,于是淡淡开口:“人与人之间有很多种感情,爱情绝对不是唯一的。”
“但是我只要爱情!”簪华有些急促地开口。他是只有三个月花期的簪华,现在连爱情这种最单一的感情都抓不住了,哪还有时间去体验杜绛雪口中其他的情感呢?“我是说……我只是想认真的体验爱情,但这次到底哪里出了错?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都不曾改变过对你的喜欢,但……但是我知道,那和我想要的不一样。”
刚才那个拥抱既没让他的心跳加快,意识也是清清楚楚,和千年前书生的拥抱完全不同,更比不上他这几日一想起傅怀天,那种脑袋发晕、身子发热,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强烈感觉。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杜绛雪好奇的问着,并不觉得这样会影响两人当知心朋友。“感情的事情,只有顺应自己的心才会有答案。”
杜绛雪述说着自己的经验,如果不是她肯放弃自己的偏见,重新用“心”来看傅怀天,或许她这一生就错过他这个真心的伴侣了。
“顺应自己的心……”簪华喃喃自语。
对啊!自己为什么气恼?为什么对杜绛雪执着不放?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只想着自己和佟老板的赌局,所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命令自己要喜欢杜绛雪,但喜欢归喜欢,却怎么都不是真正的爱情。
但换个角度想,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大不了,最多就是忍受佟老板的嘲笑,对自己又没有实际上的伤害,不是吗?
顺应自己的心……顺应自己的心,这么说来,自己这次化为人身、真正爱上的──是傅怀天!
“轰”的一声,簪华的脸像是着火般涨红了。所以他才会日夜想着他、在他的面前不知所措……
“簪华大哥?你还好吧?”杜绛雪见他一张脸突然变得火红,从没见过他这种失常的模样,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他连脸红的模样,都比一般女子美上千万倍啊!
“放心,我没事。”簪华摇摇头,终于绽放多日来第一抹真心的微笑。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传来了小梅的喊声:“小姐!簪华公子,你们在哪里?午膳准备好了,快点回来!”
“你先回去吧,我想在这里坐一会。”簪华恢复成过去温柔的语调。
“确定真的没事?”杜绛雪不放心地再次确认。
“对,快回去吧!别让他们担心了。”簪华笑着催促,看着杜绛雪起身、纤细的身影逐渐走远。
一直到再也看不见了,簪华脸上的笑容才慢慢隐去。就算是顺应自己的心、承认自己的心,但,他似乎又碰上了另外一个难题……
傅怀天是男的、还有一个未婚妻杜绛雪。也就是说,他不但爱上了自己十分喜欢的杜绛雪的未婚夫,还爱上了和自己相同性别的傅怀天!
唉!真不是普通的复杂啊!光是用想的就觉得麻烦啊!簪华轻叹一口气,最后往草地上一躺,双眼一闭、干脆什么都不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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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他们一行人顺利地下了山,按照张大人绘制的捷径、开始继续上京的旅途。为了不让此行再有意外发生,簪华不时施展妖术设立结界、或是派出花花草草当探路先锋,不让有心人有机会靠近他们。
如此行行走走、又过了整整七天,傅怀天一行人在第八天的夜里,终于抵达了京城外的小镇,只要明天城门一开,就算真正抵达京城了!
一行人投宿客栈内,才稍微梳洗一番,出去打探消息的豹子就面色铁青地回返,刻意略过杜绛雪,秘密召集了众人、一起到傅怀天的房间里密谈。
“少主,威远镖局……出事了。”关上房门后,豹子沉声开口。“是我刚才打听到的消息,是大里寺亲自颁布的缉拿令,威远镖局涉嫌窝藏、包庇朝廷重犯,镖局上上下下、现在全都被扣在大里寺。”
傅怀天面色惨白地站起,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我到处打听消息,他们说……再过几天,就要将所有人问斩了。”豹子顿了顿,将最残酷的事实说了出来。
“不!”傅怀天浑身一震,恨不得现在就立刻冲到大里寺解救亲人。
是他的错!全部是他的错!是他一意孤行,现在连累整个镖局的人都要无辜送命!
“傅兄弟,冷静一点。”几名镖师用力拉住傅怀天、希望他冷静。“你不冷静下来,要怎么想办法救人?”
“救人?要怎么救?京城不比其他地方,他们又被关在大里寺里头,那是全京城戒备最森严的地方。”傅怀天喃喃低语,脸色有种绝望的死灰。“就算有上次的运气,但把人救出来以后又能怎么样?难道要整个威远镖局的人开始过逃亡的生活吗?我们一群人逃得了多远?又逃得了多久?”
众人无语,知道傅怀天说的是事实,完全没有办法反驳他。
“对不起,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半晌后,傅怀天突然开口说道。
“怀天?”老镖师语重心长地开口:“你应该知道还有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杜姑娘……”
“够了!我说我要一个人静一静!”傅怀天低喝一声,随即抱歉地开口:“对不起,我现在心里很乱,并不是故意……”
“我知道。”老镖师和其他人互看一眼,决定暂时先离开。“我们会在外面等着,不管你有什么决定,我们一定会配合到底。”
“簪华。”这时候,傅怀天喊住了欲转身离开的簪华,希望他留下。
簪华颔首,先关上门、这才转身面对傅怀天,主动说:“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救人,什么大里寺的,我可不怕。”
傅怀天心情沉重地摇摇头,淡淡婉拒了簪华的好意。“救不了……就算真的能救出来,以后要怎么办?”
“我们可以逃,就像过去──”簪华才开了口,就立刻打住。他是仅有三个月花期的花妖,有什么资格做出长久的保证?就算保得住他们一时片刻、却也保不住他们一生一世。想到这里……簪华脸色一闇、闭上了嘴,生平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无能为力。
“不,不能逃。”傅怀天缓缓抬头,黑瞳里有种下定决心后的笃定。“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帮我迷昏外面的人,最好让他们睡个三天三夜,然后将他们送到外地去,越远越好。”
“什么意思?”簪华皱眉。
“是我的决定让威远镖局遇上这场死劫的,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更多无辜的人一起丧命。”傅怀天说出自己的决定。“我要去大里寺投案,坦承所有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与其他人无关,或许他们还有一线生机。”
“你疯了吗?”簪华瞪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是唯一的方法。”傅怀天认真地开口:“答应我,簪华,现在只有你能帮我,让我把伤害降到最低,别让其他人再牺牲了。”
“你去投案?那绛雪怎么办?”簪华皱眉问。
“你带她一起走。”傅怀天顿了好一会,刻意压抑自己的心情说道:“别让她知道这件事,我──”
“我不走!”突然,杜绛雪推开门冲了进来,一脸宁愿把命都舍去的决然。
“绛雪,你?”傅怀天浓眉深锁,责怪地扫了依旧站在门外的镖师们一眼,怪他们将这件事告诉了杜绛雪。
簪华伸手轻轻一挥,外头几个威远镖局的镖师什么都来不及说,只觉得头晕目眩、跟着就身子发软地晕过去了。
“你别怪他们,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不可能置身事外。”杜绛雪毅然决然地开口。过去一心只想着为家人申冤的自己,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的后果。直到此时此刻,她才真正明白不顾一切的决定,带来了无法估计的后果,是她一个人、拖累了威远镖局这许许多多无辜的性命。“这件事原本就与你无关,他们要的是我,让我去面对他们。”
“不行,我不能让你去。”傅怀天想都不想就直接拒绝,怎么也无法忍受失去杜绛雪的念头。
“怀天。”杜绛雪向前一步,毫不犹豫地握住他的手,双眼微红,但语气坚定不已。“我明白你的心意,已经够了。如果你死了、或是威远镖局其他人也死了,那么我一个人独自活在世间有什么意思?你真的忍心要我孤孤单单一个人活着,然后一生背负着这么多人无辜为我送命的残酷事实吗?你真的忍心这么对我?”
“我……”
“我不怕死。”杜绛雪勇敢地摇头,目光坚定地凝视着傅怀天。“真的,在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以后,在我终于明白你对我的真心诚意以后,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如果你真的在乎我,不要再让我辜负更多无辜的生命了。”
傅怀天心痛地闭上眼,好半晌后才轻轻点了点头。
“簪华,那么这些人就麻烦你了。”傅怀天反手紧紧握住杜绛雪的手,再确认过彼此的心意后,心里反而产生了一种置生死于度外的坦荡。他转向簪华,真心诚意地道别:“还有,替我谢谢佟老板,如果不是他让你来帮我,或许我和绛雪连踏上京城的机会都没有,谢谢你。”
“簪华大哥,我也谢谢你,我真的很高兴能认识你。”杜绛雪也转头,对簪华绽放一抹道别的微笑。
“你们……等等……事情还没有到最后,应该还有办法的!对!一定还有办法的!”簪华试图想挽回什么,但是这整件事发生得太快,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们别急,我们再想想是不是有办法,好不好?”
“簪华,他们都是我情同手足的好兄弟,除了你之外,我不知道还能把他们交给谁。”傅怀天摇头,只剩下几天的时间,多延迟一刻、地牢里的亲人就越靠近死神一步。“簪华,万事拜托了。”
傅怀天说完后,紧紧握住杜绛雪的手,决定一起进城投案、换取威远镖局其他人的生机。
“傅怀天!绛雪!”簪华见他们走得毫不迟疑,心里急了、脑海里更是乱成了一片,一只手甚至还停在腰间,犹豫着该不该先用药强迫他们留下来──
怎么办?怎么办?是要让他们两人都失去记忆、忘了这一切?还是先用药让他们昏迷?但……这么做可以吗?如果自己判断错误,造成更大的意外又该怎么办?
簪华心急如焚,但不管自己怎么想、都想不到一个好方法,只能焦急地在原地踏步,一抬眼,就看到徐、小绿弯着身子,正试图将昏迷的镖师们一个一个搬回房间。
“啊!”簪华大叫一声,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张似笑非笑的俊脸。
佟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