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健康检查

九爷去地区检查身体，绝对是牛逼坏了！

军分区副司令员亲自赶到桃花渡说，奉上级命令，恭请老首长移架军分区参加健康检查。

九爷说，谢谢组织上对一个老兵的关心，请报告上级：老兵龙九天，人称老九；能吃能喝能睡能工作，身体健康——这里山好水好空气好，吃的都是绿色食品。谁来谁健康！不信你住上十年你试试！再活五百年应当没问题。至于健康检查，检查，就免了。

军分区副司令员说，今年不同于往年。今年是死命令，你老不去参加健康检查，我这个军分区副司令员就地免职。

―――临来之前，我老婆可说了——请不来九爷就和我离婚；我儿子也说了―――你要被免职了，就不当我儿子了！要改他妈妈的姓―――反正我和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不去，我就不走了！反正回去也是个死！

九爷说，小子呀，好意老九心领了！请回吧！

在场的龙老大知道，九爷从部队回到桃花度三十年来从未进过医院也从未参加过健康检查。这里山好水好空气好，毕竟是八九十的人了，能去检查检查当然是最好不过了。想到此，他向在一旁看热闹的孙子使了一个眼色。

“别吹了！别吹了！再活五百年就成老妖怪了。你不是说你死了让我这重孙子接班？你还是去检查检查，在你不在家这期间就让我代理你的一切权利。你要不去检查，真要再活五百年，我可不接不了你的班！”

“走吧走吧，你真要不放心还有我爸那，那可是龙老大，比你那老九可强多了！”

自型九爷嬉戏惯了的龙小飞说起话来虽是阴阳怪气、没大没小，九爷听了却十分受用。

九爷最终来同意到地区参加军分区组织的老干部健康检查。

到了军分区副司令员说，明天上午有个座谈会，就是想请在本地区工作的离休老首长、军转干部和你老一起，讨论讨论如何发扬军人的优良传统，积极投身地方经济建设——你是大家公认的我们所有军人的榜样。。

下午统一到市中心医院，由军分区医院和市中心医院有关专家为你们这些劳苦功高的老军人进行健康检查。。

真有你的，搞这麽大动作。

我咋说非要把老头子拉来，先说好，好听话我可不会说。一句话——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就够了。

九爷仿佛回到当年热血沸腾的岁月，对着副司令员开始下达命令。

你千万记住，不准搞形式、不准铺张浪费大吃大喝。。

请老首长放心：全部驻军营、和战士一起吃大灶，健康检查时着军装、列队步行到医院。。

听到这里，九爷大笑起来：这样好！这样好！

座谈会上，有多年未见的老战友，有许多年轻的生面孔，只有九爷的年纪最大。大家不论当年的职务高低，都称他为老首长。

唯独缺了一位如今在本地区行政职务最高的军转干，九爷当年的老部下——王栋。

九爷就问前来参加座谈会的地方领导、市委书记兼军分区政委：

“王栋现在听说是副市长了，是工作忙来不了，还是当年挨了骂，不敢见我？”

“王副市长中风不语十几天了，现在市中心医院治疗。。”

一定要去看看他，多结实的人咋会中风了？是不是当领导时间长了，小车坐久了、山珍海味吃多了、喝酒喝多了整坏了身子。。见面一定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九爷想。

市委书记兼军分区政委仿佛理解九爷的心思，笑了笑说：

“王副市长这些年工作确实不错，从乡镇长一直到副市长，口碑都不错，不愧是你老带过的兵。他的身体一直都很好，这次突然生病，确实令人费解。你老整天忙着家乡的事，这次好不容易来趟地区，一定要好好关心一下你的老部下、好好关心关心！”

九爷心中明白，市委书记兼军分区政委的话中有话不便明说；这也是九爷心中的纠结——王栋的年纪应当早就退居二线了甚至是退休？从乡镇长到现在的副市长难道真是凭真本事干出来的？。。

想到这些便说，好好关心关心！一定好好关心关心！

两人似乎有些心照不宣的感觉。九爷似乎感觉身上的责任有些重。

健康检查的时候，九爷有意详细询问了王栋的病情，看到主治医生似乎面有难言之隐，在征得市委书记同意后，就请军分区医院的专家调阅了王栋的全部病历及检查资料。

经专家会诊得出结论是：无引起中风的生理病因。鉴于病人近两周症状（中风不语、目光呆滞），须转院进一步检查确诊。

为了慎重起见，请来王栋的女婿也是医院领导秦涛，一起商量的结果是：尊重病人和家属意见，暂不转院、继续治疗观察。

九爷和市委书记兼军分区政委在秦涛的带领下，来到王栋的高干病房。王栋躺在病床上闭着眼正在输液，一枝花和王燕红好像有些焦虑。

“爸爸，九爷和领导们来看你了。”听到秦涛的话，王栋睁开眼，嘴动了动发出嗯嗯声，就目光死死盯住九爷再无任何反应。市委书记目视屋内的其他人，和他一起走出高干病房。高干病房内只有九爷和王栋。

江伟来到市中心医院，打听到九爷还没来得及检查完身体，就去了高干病房看王栋副市长了。江伟朝着高干病房走过来的时候，远远看见王燕红和一枝花同两个领导样子的男人从病房中出来，向院长办公楼走去。心里想，会不会是九爷和王栋单独在高干病房？当他来到高干病房门外的时候，正好听到九爷的声音。

“小东东，亏你还是个军人出身，当年的全能标兵，一个大男人躺在医院装病。。别以为老子看不出来，就从你小子的眼神就知道你没有病！如果要有病也是心病。

看看你那熊样子。有什麽心事有什麽委屈说出来-----你是贪污受贿还是弄虚作假，不管犯了多大错，该向组织交代的及早交代；---别瞪着你那牛蛋眼不吭声，装球病，睡着不等于死了---咋！亏说你了？流什麽泪？”九爷看到王栋一声不吭却流下眼泪，心中一动小声道：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九爷说着说着，突然提高声音大声喝道：

“老子命令你，立刻擦干眼泪站起来！”

奇迹出现了。

王栋真的擦干眼泪站起来冲着九爷来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请首长下达命令！”

字正腔圆，哪像一个中风不语之人！九爷哈哈大笑，这就对了，有什麽事说吧！

这事说来话长，也怪我做人不地道、做事太鲁莽！以至于走到今天、走到今天这进退两难的境地。

老家有句俗话，种不好庄稼一季子，取不到好媳妇一辈子。

我在D市的时候，市剧团有一次去部队慰问演出。我看上一小我快十岁的女演员，从多次接触来看，她对我也有那意思。我就不断给她送礼物、请她吃饭、跳舞、看电影。。她的家人嫌我年龄大是个穷当兵的死活不同意；这件事在部队和驻地闹得沸沸扬扬，我也觉得很没面子。就打报告，转业回到地方工作。后来听说她嫁给了当地一个企业老板，我也是鬼迷心窍，千不该万不该给她写了一封信！

没想到的是，她的丈夫因一心扑在事业上，连陪她去领结婚证的时间都没有，婚礼更是简单到极点——知己亲友在一起吃顿饭而已。婚后她觉得很不开心。她信中对我说，只要我能让她过上好日子就跟我一起过。并说她的闺中密友剧团师姐家在省城，丈夫是个领导、很会办事。让我等一段时间，大约是不到两个月就会来找我。后来我才知道，当时她的情况是——她的丈夫出门要账迟迟不归，家里已是债台高筑。她在医院里产下一个女儿，却没钱交住院费；情急之下，在产后快一个月的时候，把女婴留在医院、给丈夫留下绝情书、趁着护士交接班之时偷偷溜出医院，到省城住进了师姐家里。从事文艺工作的师姐听了我俩的爱情故事和她的遭遇，坚决支持她和我在一起。

能歌善舞、小巧玲珑的她成了师姐家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师姐的丈夫也很爽快，给我写了一封，要我好好待她。一切安置下来后，她说想回家看看，主要是放不下女儿。信誓旦旦：要是前夫和女儿在一起，就立马回来；要是前夫要账不归就把妞儿带回来。我担心要是不让她回去看看，一旦闹起来影响不好。就同意了。临走前和我柔情蜜意千恩万爱，一去便是一个多月；回来时却是千般委屈万般无奈一句话也不想多说。我是陪着小心带着笑脸千哄万哄才哄出了实情：她的前夫的生意红红火火，带着妞儿还住进了别墅。我心里明白，这是嫌这里条件差，又没给她找到如意的工作。就哄她说，县里很快就要重新组建剧团；到时候，你就可以重操旧业、干你喜欢的工作了。她却说不用你瞎操心，省城的大哥已经给县里打了招呼，马上她就要到县里上班了。我这才明白，感情这段时间。。

后来的情况你老都清楚，桃花渡那场大火加上你知道的原因，我和她都觉得实在没法再在S县干下去了。就商量着调动一下工作，她自告奋勇去了省城。回来不久，我就升任副县长到外县任职了。后来就由她撺掇，搬了家、又倒腾着开大酒店。再后来，又是她撺掇着，把我调到市里来成了副市长。这一切，你老可能觉得没什麽奇怪，那就大错特错了！

后来的事，就连我也是做梦也想不到、也不敢想。王副市长说着，从身上掏出手机，这里有匿名者发给我的视频。

有她和她师姐的丈夫，多次在省城幽会的录像；他们打着康熙皇帝御笔诗词出版赞助的名义，实际上是在为跑官要官者公费报销提供方便、也是索贿受贿堂而皇之披上了文化的盛装。。说来实在可悲可叹——女儿不是我的！外孙也不是他爸爸的！。。她已经变成一个让人不可思议、不知羞耻、不可理喻的泼妇。当我质问她的时候，这话我也不怕你笑话——对别人我死也不会说！她说，你是老王八、女婿是小王八。。女人一生只有一个男人，那就白活了！没有十个八个，也有三五个。。你要有种，就把老娘和她干爹的事说出去试试看！

九爷听到这里，心里早已满腔怒火，要不是担心会打断王栋的思绪，早就想拍案而起了。门外的龙飞早已是心惊胆战、噤若寒蝉；他心里清楚，许多事情和他有着千丝万绺的联系；就在他恨不得脚底生风立刻逃离此地之时，该死的手机响了！

“谁？”高干病房内王副市长和九爷几乎同时问道。

“我---我是龙飞！”龙飞想逃却脚底不听指挥，呆呆站在门外被开门出来的九爷抓进门内。

九爷关上门，像是在鉴定一件稀世珍宝似的极其认真的盯着他。“你都听到了？你真是龙飞？”

“九爷，我—我刚到。我--我--真是龙飞！这这这是红云道长给你的信。”担心九爷再问出什麽话来，龙飞急忙拿出信来双手递上。

龙将军：久违了！

今年九十多了，身子骨还硬朗否？

我是你几十年来日思夜想的老对手、老朋友胡啸林！当年队伍被你打垮，奉台湾密令潜伏双龙山组建反共救国军，将大功告成之时，想不到率军南下的九爷你，带着几个警卫回家奔丧——当时许多人、抱过你都认为老爷子的死与我有关，许多人不知道---抗战时期，老爷子为救我一命、帮我收复县城，竟破了龙宫殿弟子不准在双龙山境内炫耀异能的禁令、在老龙沟用三千阴兵全歼鬼子一个中队，让我趁机收复县城、避免了军法处置。依老爷子的异能，别说我没有杀人之心、就是有，我也没那个能力、更没那个胆。原本在双龙山组建反共救国军，我就没报什麽希望；老爷子的离去，才让我蠢蠢欲动。没想到你带着民兵，不到三天便让我的春秋大梦灰飞烟灭；实在想不明白。如今想通了——不仅是九爷神勇、军民一心，更重要的是你所在的党和政府得民心；人人心中都有一个追求幸福生活的梦想。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当年被逼无奈，潜入山洞；要不是你奉命归队，恐难逃一死。人生际遇，祸福相依。洞中生涯，得以一览山中奇观、自然造化、先人智慧。也许九爷不知道龙宫殿的全部秘密----或许你仅仅认为那是久远的传说、从洞中我带走上古玉雕阴阳太极图，经几十年潜心研究才知道----双龙山的传说，并不全是传说：老龙王（老爷子生前的尊称，你知道的）是龙宫殿的第八十一代传人、他老人家不是去世，而是借机遁去、遁入洞中修炼去了。以此才使九爷扎根深山，在为众生谋福利之时、无形中充当了龙宫殿大护法一职，使此山此水成了免受外界干扰的世外桃源。得知九爷正在从事旅游开发，此乃守护山林、造福一方之事，为防毁坏洞中先祖遗迹、传世财富、天赐奇洞。。现将双龙山洞穴总图及水文地质要略及上古玉雕阴阳太极图奉上，附：商族地穴石壁嵌金咒文之研究。洞中当年所取九枚金币，由信使带回奉还。

切记：二月二，龙抬头；三月三，雾满山。尊重自然可造福，违背自然遗祸无穷。

桃花渡多寿星，愿九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如蒙九爷恩准，愿与九爷一道，再现龙宫殿大道辉煌、造福苍生、实现列祖列宗幸福生活之梦想！已有一十八名有缘人士集聚小观，等待九爷召唤。

胡啸林X年X月X日

九爷看完信对龙飞说，其他资料哪？龙飞说，都在我车上。

九爷对王副市长说：“家庭问题自己解决；原则问题，即刻向组织交得清楚；要相信组织、对自己负责、对组织负责、对党和人民的事业负责；同时要注意策略和方法。”说完冲着龙飞道，“快走！”

龙九天坐上龙飞的奥迪车，直奔桃花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