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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洲烟草公司在台办事处的大门。
陶楷韵从来就没有这么紧张过。因为说是紧张,倒不如说是害怕,以至于她今天破例做了两件事。
其一是在来之前就先打电话通知对方。因为她通常是趁其不备杀进去以得到奇袭的效果,今天却为了顾及形象,遵循常规的按程序来。
第二件事更令她不安,因为她穿了裙子。这虽不是她头一次穿裙子,但在工作诚中却是不折不扣的第一次,尤其是预测最后的场面可能会很火爆的情况下,她觉得自己已经不战而败。
别紧张,做了那么多努力,又有宴会那次的经验,今天就算谈不拢,应该也不至于吵起来才对,自己不该妄自菲薄。自我心理建设了半天,陶楷韵终于鼓起勇气,往大门口踏进去,要求和公关经理见面。
“请您稍等。”陶楷韵记得服务台小姐是这么说的,但是光为了这句话,她就足足等了半小时以上。
这根本就是整人嘛!陶楷韵表面上微笑接过服务小姐递来的第三杯热茶,心里却忍不住暗骂美洲烟草的公关经理。明明已事先约好的,到头来竟让她空等这么久,分明是下马威,教她如何相信对方有商谈的诚意呢?
“她强忍着个人的怒气,回想老总对她的谆谆劝戒,其实以前她也遇过因为个人态度不佳而激怒企业主,导致对方誓死不做善意回应的失败例子。
现在她改变战略,为的不就是避免失败吗?陶楷韵一想到自己是为了因香烟而受害的消费者争取福利,个人情绪便自然的抛到脑后。
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碎花洋装,简直就像是出门逛街的年轻女孩。她低头看着光滑如镜的桌面,审视自己花工夫梳的流行高发,和浅扑的蜜色粉底、桃红色的口红;虽然她对自己如编贝般的洁白牙齿颇有信心,但是她还是怀疑,这一切真能有多大作用吗?
“陶小姐,这边请!”服务小姐唤她。啕楷韵的思绪迅速回到现实。独自走进公关室之前,她深吸了一口气,“您好。”
两人四目相视下,陶楷韵猜想对方适才的心情显然不愉快,因为他并没有把它藏得很好。
不过,对方显然素闻其名,给她下马威之后转而严阵以待,等着她走进来时直接大吵一架,好可以由此产生不愿谈判的好借口。
但是不消三秒钟,公关经理的纠结表情就被瓦解了,“你是……”他必须先弄清楚来人是谁,说不定根本就弄错了,或者绿心环协改派另一个人和他周旋。
“我是陶楷韵,事前和您电话联络过的。”她很讶异对方会问这个。
“这样啊!”公开部张经理比她更讶异,她本人的表现和收集来的资料,怎么……形象不符?她应该是个凶得像会咬人的那一型才对呀!
虽然散去的气势无法再积聚起来,但是他的反应也不慢,“原谅我无法立刻接待你,因为刚才我有更重要的客人光临。”他的鼻子仰得老高,言下之意暗示她即使来了也没用,存心想桃起彼此之间的敌意。
陶楷韵佯装没听到他这么说,这自从皮包里拿出书面资料展示给他看,“张经理,这是超过三十个人连署的申诉状,他们联名控诉贵公司所生产的香烟成分不良,怀疑它是导致他们呼吸系统引发病症的主要原因,所以他们打算在向法庭提出告诉之前,先告知贵公司。”她努力忽视他嚣张至极的表情,语气温和的传达来意。
“既然你自己都引用了‘怀疑’一词,可见连他们自己都不确定病因为何,现在却声势浩大的委托你拿控诉状来我们公司,我看无非是想要得到一些好处吧?”他顺口做推测,“听说你很懂得如何吓坏对手,但是我们可不怕。”
张经理的一番话,让陶楷韵更印证了老总的劝告,但是她告诉自己不能因而气馁,因为她还肩负着更重要的责任。
“如果不是因为尊重贵公司,今天我不会打扮得如此整齐,如果您希望我是如您所述的样子来谈事情,当然我也可以降低格调,回去换一套衣服再来此举行互骂大会,或许您比较喜欢那一套吧!”
充满技巧的讽刺,立刻让想要挑起争端的张经理面红耳赤,声势为之一挫。
“理性的沟通,我们当然欢迎。”他不得不放软口气,“但是香烟这种东西,又不是非用不可,纯粹是消费者自己做的选择,况且,现在全世界的空气品质都那么差,会引起呼吸系统疾病的原因很多,怎么可以完全推到香烟公司的头上呢?”
他说的也是合情合理,让她不得不作部分认同。陶楷韵见到自己“以礼相待”的成效,虽心情略微转好,但她随即振振有辞的回答,“他们全部都是吸烟人士,而且是贵公司品牌的爱用者,时间从五年到三十年不等,我们有资料可以证明。”
接着她拿出很多准备好的资料,展示给他看,“其中有很多是医生的证明,他们断定患者确实是因为抽香烟而导致肺部病变,而非工作环境或其他原因。”
陶楷韵脸上难掩得意的笑容。这些资料她花了很久的时间才收集齐全,为的就是怕对方有这种推托之辞,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张经理开始变得神情凝重,他虽然不怕双方对簿公堂,但是在发现绿心环协显然是有情而来,且资料中的证明都是公立医院的正本时,这使得他想让对方知难而退的念头完全落空了。
“他们不愿意委托律师来处理,就是希望能私下解决吧?”张经理援缓开口,“如果钱的数量不庞大……公司有授权给我……”
“赔偿不是重点。”陶楷韵很快接口,“他们要的是一份公道,希望贵公司不要认为这是可以随便打发的事。”想敷衍她?门儿都没有!
张经理听到也火大了,“凭美洲烟草的势力,还怕上法院吗?我们想息事宁人,并不代表我们害怕什么;反之,如果你想因此狠敲一笔,恕难照办,美洲烟草不会让人予取予求的。”
陶楷韵早知他会有这种反应,她从容的说:“我所谓的公道,只不过是在适当赔偿之余,要求贵公司透过媒体公开道歉,并且答应往后每年提拨固定营收的某千分比用于回馈因香烟受害的医疗补助,这并非你满脑子所想的钞票问题而已。”
一想到事情的层级会扩大得不可收拾的地步,张经理就没有原先的好脾气了,“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我完全无法同意你的说法。”
“当然,因为这也不是你的权限,就算你点头也没用。”
陶楷韵一句话就让他气得脑充血。“好,你行!”虽然场面已经失控,但张经理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就不相信那三十个人这一辈子都没有抽过其他品牌的香烟,如果是这样,我看你怎么分辨这后果是否由美洲烟草来负责,如果你有办法搞定它,回头我再请更高层级的人和你谈!”
看着他一副想要掐死她的表情,陶楷韵神情愉悦的收好资料,不说再见的走出公关室。
“可恨!我看她小小年纪,没想到却错估了她的实力……”张经理握紧双手,忿恨的瞪视着她的背影,“哼!我好不容易才攀上这个职位,可不能让上面认为我办事不力,动不动就把事情闹至上层,我必须把整件事压下来……”
思虑半天,他决定派人去盯紧陶楷韵,不让她顺利的搜集资料,他按下内线电话,“喂,小薛,你进来,我要你出个差……”这次得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妮子知道,强出头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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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议请吃饭,是方舒华主动开口的。
陶楷韵和他相处了一阵子,只知道他为法国食品协会做事,两人在运动时也不可能交谈太多,所以她也不反对找时间一起出去吃个饭,只是,她坚持各自付帐。
“若不是你愿意花费睡眠时间带着我晨跑,我早就忘了要锻链身体,光凭这一点,我就该找机会谢谢你了,请吃饭算不得什么。”方舒华却坚持要请她这一顿。
陶楷韵也不知道该反驳什么,但是她明白自己拒绝被请客的理由是因为紧张。其实她私底下很少和父亲以外的男人出去吃饭,她不喜欢男人付帐所代表的某种含意,似乎对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似的。
想了好久,方舒华才找到说服她的理由,“法国食品协会常常有机会得到知名餐厅的评鉴邀请,通常我们都被允许带一个外人进去吃,所以我也没出钱。”
既然是免费,陶楷韵再固执也无法坚持太久,再加上最近为了美洲烟草的事,让她忙得头昏脑胀,她实在需要找时间放松一下心情,于是就答应了。
当天陶楷韵依约前往,在餐厅门口遇见穿着高级西装,气质优雅的方舒华。
“你好漂亮。”方舒华由衷赞叹。
陶楷韵朝他淑女的笑一笑,这几天大家都说她变了不少,“你也很帅。”说完,她低着头想赶快走进去,免得尴尬。
说好不紧张的,她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了起来,她明显发现自己对于他笑容的抵抗力日渐减低,方舒华称赞得愈自然,她愈有反应。
“等一下。”方舒华拦住她,“有一件事,我得先向你报备。”
陶楷韵点点头。
餐桌上有酒,因为法国菜是离不开葡萄酒的,后以……”
“没关系,我不至于如此不通人情。”她放水的朝他眨眼,“看你平日的表现还不错,今天就特准你小酌一番,可是你喝的量必须由我来控制哦!”
方舒华原本的担心一扫而空,兴奋得搂着她走进大门。
面对这么亲昵的动作,陶楷韵反而不知如何自处,又怕自己太过大惊小怪,只好任凭他“乱来”。
让陶楷韵惊讶的是,当方舒华向侍者报上姓名之后,原来负责领位的侍者立刻换成餐厅的经理,他急急忙忙从里面跑出来,脸上堆满笑容。
“怎么是方先生您亲自过来呢?也不通知一声,让本餐厅早做准备,这下要让您见笑了。”经理对方舒华热情招呼,再转向陶楷韵,“第一次看您带异性朋友出席,人又长得那么漂亮,想必是女朋友吧?”
“还不是。”方舒华简单带过。
陶楷韵则没有发表意见。她对于他的回答感到玩味,却觉得不反驳也没关系。
“原来如此。”经理大点其头,“本餐厅最适合营造气氛,两位这边请吧!”
陶楷韵的眼光尽是落在餐厅里的奢华装演上,没注意经理的话中含意,任方舒华拉着她走向幽静的贵宾席坐下。
方舒华熟练的点了菜,和陶楷韵彼此享受着片刻的静默。
“现在才发现你在这里很吃得开。”陶楷韵首先开口,“我很讶异。”
“其实我拥有这家餐厅的一些股份。”方舒华简单解释。
“喔!难怪……”她终于得以澄清疑惑。
这时侍者走过来,推车上有冰桶和高脚杯,“对不起,送餐前酒。”
虽然方舒华朝他微微颔首,但侍者看来仍然很紧张,连开瓶的动作都不够流畅。
“放心吧!你们老板不会咬人的。”陶楷韵出言安慰他,以为年轻的侍者是因为面对大老板,所以怕事情做不好。
侍者尴尬的一笑,随即拔开软木塞并倒了少量的酒在高脚杯中,先递给方舒华。
陶楷韵正想抱怨为何不是“女士优先”的时候,却看见方舒华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第一次看他这样。
方舒华仔细的嗅闻手上的酒,轻微晃动高脚杯之后略尝了酒的味道,有些不解的放下酒杯,望着侍者,“你是新进人员,对吧?”
他惶恐的点点头,“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这白酒的年份不对,至少和我要求的差了一年以上,我想应该是你对酒窖不熟,所以一时看错了。”
“对不起!”马上检查冰桶里的酒瓶年份,果然如方舒华所说。
“不要紧,但是下次别再犯了,这瓶就留着吧!”方舒华悦。
侍者听了一脸惭愧,陶楷韵却是大为佩服。
“原来你对酒类这么专精!”侍者退下之后,陶楷韵忍不住夸他。
“喝得多了,总该换取一些心得。”方舒华自嘲,但他也想乘机改变陶楷韵对酒的观念,“其实你可以把酒当成一种文化来研究,例如葡萄酒,因为它不同的产地气候和品种特性,造就不同的用途。就佐餐而言,餐前、主菜,甚至餐后甜点都有各自适合的酒种来搭配,偶尔研究一下也满不错的。”
他边说边倒一些酒给陶楷韵试试,但她仍多少有些抗拒。
“你不用怕喝醉,由葡萄酿成的酒,酒精浓度最多达百分之十四点五,浅酌一些,比起那些动辄浓度百分之四十的烈酒,是不易喝醉的。”方舒华并不强迫她,“像你手上的这种是干型白酒,它的口感清爽,酸度较高,是典型的餐前酒种,如果你对生蛇有兴趣,以它来搭配也很适合。”
陶楷韵愈听愈入迷,她觉得她不仅态度很中肯,而且还具有专业架式,虽然她不爱吃海鲜,但不知不觉却把半杯的白酒都喝光了,只为了体验他所说的。
看她喝完杯中的酒后,方舒华又说:“下次别忘了醒酒,也就是晃动高脚杯,让酒香散发出来,因为品酒也要靠鼻子感受气味带来的愉悦,而不是强喝猛灌。”
陶楷韵猜想自己一定是被催眠了,她从来没有认同过任何一个爱喝酒的人所说的道理,除了方舒华。
真奇妙!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方舒华举杯时的神情竟让她感受到强烈的魅力进发,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危险得让女人很自然的会想纵容他。
幸好她的担心并未太久。方舒华很自动的吩咐侍者将酒收下去,然而接下来却让陶楷韵更为眼花撩乱。
配合不同的菜式,方舒华逐一为她介绍各种红酒,讲解更深一层的学问,例如单宁酸、酒质结构,甚至以酒色辨别产地的方法。由于他的说法生动,她一点也不觉得无聊,反而是受了酒精影响,心情放松许多,开始贪心得每种红酒都想试喝几口,这点连他都始料未及。
面对他的劝阻,陶楷韵竟以“他以前喝太多了,现在她帮他喝一点”为由,把他的份抢着凑近嘴边,双颊酡红的开始撒娇。
方舒华渐渐觉得自己也有点迷醉在她的晶亮双眸中。
随着美食一道道送来,两人愈吃愈开心,气氛也热络起来。
“嗯,这一种酒的果味很浓郁,应该比较适合早期饮用,不宜久藏,对不对?”陶楷韵转着眼珠对手上的白酒作猜测。
“你学得很快。”方舒华称赞她,“这种酒通常保存四到十年是最适合的,莎比地区的莎当妮葡萄特性即是如此。”
“你好厉害,只要提到葡萄酒,几乎无所不知。”陶楷韵突然以怀疑的眼光瞪着他,“告诉我,你为什么有这种本领?”
方舒华当场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陶楷韵会问他这种问题。当他正考虑是否该告诉她实情时,她却捉弄似的笑了起来。
“哈!你好可爱哦,我只不过随便问问,你就呆住了,反应真慢。”陶楷韵吃吃的笑起来,带着几分醉意,“你至少该吹个牛,说自己有天赋啊!”
方舒华难得被别人说成呆头鹅,不过他却宁愿这样。另一方面,他也发现一个事实——陶楷韵喝醉了。
什么酒都喝一点,混着喝不醉才怪!他无奈的吩咐侍者将所有的酒都撤下去,并且草草结束了甜点的部分,等到两人走出大门,陶楷韵已经需要别人扶着她了。
泊车小弟很快的把他的车开至大门,协助方舒华将陶楷韵“塞”进车前座。她开始变得不安分,故意不接受他人的安排,口里还嚷着醉鬼的标准口号——再来一杯!
见她明显的醉了,无奈的方舒华不得不再次将她身体扶正,“我已经说过有些酒的后劲很强,你还拚命喝。真是……”
“你怕什么?难道你以为这会是我的失身酒吗?”陶楷韵连说话也开始不经大脑,句句让他吃惊。
“唉!女人真可怕。”他摇摇头,尽量不去猜想她话中的含意,赶紧切入正题,“时间满晚了,我送你回家好吗?”
“不行,要是我带着一身酒气回去,被老爸看到了,以后定然没有教训他喝酒的威严。”
从这一点看来,她还满清醒的,能顾虑到这一层。方舒华看着她,又问:“那现在……”
“到你家坐坐吧!我要突击检查,看看你的家里是不是藏了一大堆空酒瓶?”陶楷韵说得冠冕堂皇,方舒华反而犹豫起来。
他不怕她突击检查,而是考虑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些不妥当,若是她酒醒之后认定带她去他家是他的主意,他就百口莫辩了。
“你迟疑了,有问题哦!”陶楷韵眯着眼,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我现在非——去——不——可。”
方舒华此时对于方才让她喝酒,感到很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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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楷韵几乎是冲进去的。她兴致勃勃的一马当先由车库跑上二楼,直嚷着要把方舒华家里的烟酒和女人都揪出来。
方舒华边将车子熄火,边觉得有趣,心想,就算他家里藏了一打的女人,又关她什么事呢?难道她又当上了推行“新生活运动”的委员长,打算对他再施教育吗?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他年纪将居三十,但还总算是二字开头,想想平常面对众多女性同胞的追求,竟都不曾心动过,唯独对这个不分是非黑白就剪断他雪茄的女人产生兴趣,他是否该自我检讨了?
天啊!他在想什么?他敲敲自己的脑袋。打从今天晚上两人见面开始,方舒华就一直无法制止自己的心思漫游到陶楷韵的身上,他承认自己对她颇有兴趣,但彼此见面次数也不多,此时就“进入情况”会不会太早了—点?
“方舒华,你给我过来!”楼上传来陶楷韵的“狮吼”。
唉!他发现这一切真的不能怪自己,陶楷韵待他的方式,甚至连说话的语气都像是他妈妈对爸爸的翻版,仿佛她已经嫁了他几十年似的。
然后他想起自己的一些珍藏,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快跑上楼看看。
陶楷韵得意扬扬的站在起居室门口,一手擦在腰上,一手搭在门板上,“我找到了。”
“找到什么?女人吗?”方舒华就爱捉弄她。
她喝醉酒,一时会意不来,直觉回答他,“要是真被我找到,我就把她们统统赶走。”
“这样啊!”方舒华双手抱胸,好整以暇的“提醒”她,“如果她们真被你赶走,今晚谁来陪我?你打算负责吗?”
“你……”陶楷韵终于意识到自己尴尬的立场,瞬间酒醒了一大半,嗫嚅得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他才不放过她,继续装傻,“我的床够不够大,你想问的是这个吗?”
“不是啦!”陶楷韵急得只想找条绳子上吊,“我……”
“算了。”方舒华看她焦急的样子,终于绕过她,“别解释了,我是开玩笑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她这才开始恢复正常说话速度,“你戏弄我。”
“我可不敢。”他装作一副很害怕的嘲弄表情,“是你自己说要找什么女人的。”
陶楷韵终于后悔自己喝太多酒,连话都说不清楚,甭说反驳些什么了。
看着方舒华走进起居室,她突然想起原先要说的话,“对了,我叫你上来是因为满柜子的酒和这个。”陶楷韵又想起她的“责任”,提高语调查指着桌上的雪茄盒。
方舒华飞快的走过去想将它收起来,却被陶楷韵抱住,但她太娇小了,根本挡不住他,“来不及了。”
“那是别人送的。”方舒华无奈的解释,还补上一句,“我知道你不会相信的。”
“没错!”陶楷韵见到他无奈的表情,以为他是心虚,“你前几天才答应我不再抽烟,没想到竟然是骗我的!”
“这雪茄盒根本没开封……”
“当然!因为你已经不知抽了多少盒了。”陶楷韵骂他,一边拿起雪茄盒在手上审视,“想得肺癌哪?”
“雪茄和香烟是不一样的。”方舒华终于忍不住反驳了一句,双眼炯炯有神的望向她。
在此之前,他从未对她强烈反对过什么。陶楷韵显然也受到震惊,她似乎有些不习惯他这样对自己。沉默片刻,她试图对自己做了调适,等着听他未说完的话。
“不对一件事作彻底研究,就不该随便为它下定义,或做过价值判断,。”方舒华语气很严肃。“就像你对酗酒的行为深恶痛绝,但是今晚你还是喝了不少酒一样,两者是有差别的。”
陶楷韵脸色变得很难看,但她不得不认同他的话,今晚她甚至喝得比方舒华还多。
“适量喝酒可算是一种文化、一种品味,你不反对吧?”
她点头,今天她就是以这种心情面对葡萄酒的。
“雪茄也是一样。”方舒华提醒她,“你自认为很了解它吗?”
陶楷韵细想他的话,脸部表情的线条也柔和下来了,她对于自己竟然不会生气的反应感到很有意思,“或许我该听听你的看法。”她找了张沙发,以很舒服的姿势靠上去。
方舒华觉得诧异,其实他已有为此吵一架的心理准备。他继而取出一支雪茄,“首先,雪茄外皮是以整片烟叶卷成的,不是用纸张。”
方舒华见到陶楷韵不解的表情,讲解得更仔细,“它因而没有印刷油墨在上面。一般香烟会加人香料、助燃物,而雪茄则极少加入添加物;香烟的烟叶是用热烘焙法制造的,雪茄则是天然风干,其中的焦油和尼古丁自然降低很多,这些做法无不区隔了一般香烟和雪茄的定位。”
“可是就算雪茄再自然,它还是对人体有危害呀!”
“问题就在于使用的方式。”方舒华回答,“例如你今晚若是喝得烂醉,难道也要把帐算在酒的头上吗?使用烟酒的问题,多半是在于人的身上。”
“好,就算你是酒类专家,能引述很多理论和文化,那抽雪茄呢?难道也有如同喝葡萄酒一般的理由?”陶楷韵和他卯上了,“不然你示范一次让我瞧瞧。”
方舒华不发一语,转身从抽屉中拿出一盒火柴,在酒柜中挑出一瓶干邑白兰地,才慢条斯理的将雪茄包装撕开,拿在手上。
“在国外,抽雪茄早就形成全套礼仪,点火之前,要轻摇几下,确定这是一支没有龟裂声响的新鲜雪茄。”他照做一遍,“再来,点火一定要用火柴,而且要等硫磺味消散之后才能将雪茄尖端置于火焰上方均匀的转动、烘烤至点燃。”
陶楷韵发现方舒华的优雅动作又出现了,她实在很难形容他那种说服力,反正让人不容置疑、无法打断就对了。
“抽雪茄是种享受,不能狂抽,如此根本不可能深吸进肺部,不至于妨碍呼吸功能,再者,不弹烟灰和小口抽取的动机都是为了稳定火侯,让雪茄能散发出香味,形成类似中国人焚烧檀香的用意,只是为了闻它的香味罢了。”
方舒华尽量以最简单的比喻让她明白,同时由口中缓缓呼出烟雾,“你自己闻那漂浮在空气中的香味,凭良心说那和一般香烟的臭味一样吗?”
陶楷韵发觉两者果然不同,至少不会抽烟的她并不讨厌。
“我还没有讨论到更深一层,例如香烟滤嘴的醋酸纤维过热会对人体产生不良反应,但是雪茄却没有也不需要滤嘴。如果边抽雪茄边含一口白兰地或纯麦威士忌,那种口感更是至高享受,甚至有人专门在研究这个。”方舒华看着她,“你觉得这些算不算文化?”
“听起来雪茄似乎不是让人上瘾或心情不佳时发泄的物品。”陶楷韵老实说出感想,“它和香烟的定位不同。”
“香烟是商业行为和利益下的产物,我也不喜欢,但是偶尔闻闻天然烟叶的味道,放松一下心情,应该没什么坚决反对的必要吧?”方舒华作结。
“看来,我也得稍稍改变一下自己的想法了。”陶楷韵体会到很多事是因人而异,就像是美洲烟草再怎么可恶,也无法危害到方舒华这种人的身上,因为他自制、有原则。
“拿来,让我试试。”她指着方舒华手上的雪茄和白兰地。
他交给她之余,不忘嘱咐,“为了新鲜而尝试可以,别又喝醉了。”
“安啦!”陶揩韵一把抢过来,笨拙的学着方舒华的动作。
他在一旁看得有些头疼,却又制止不了她令人发噱的动作,不敢直指她缺乏抽雪茄和品酒的细胞。
最后,他只不过是去上个洗手间回来,她竟然又醉倒了!不吸便会自动熄灭的雪茄被随意弃置在一旁,看得他好心疼。
“糟糕,她家住哪里?”方舒华死命的摇她,就是无法让她清醒,只好认命的抱她上床,自己去客房窝一晚。经过这一次的经验,他发誓再也不让这个女人碰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