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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终于确定了不对劲,很不对劲!
抬眼一望——有意无意的打量视线总在自己身上绕个不断,迎面而来的同事那一脸暧昧笑容的目标分明就是她。不得不纳闷,却是怎么想也揪不出可以造成眼前这状况的因由,但她不受困扰,也不着急,总有人会主动替她解开疑团的。
“是安然啊。”会计部的陈部长一见她马上笑开了脸,“有什么事吗?”
“陈部,我想跟您要上月份的产值总报表。”
“哦,好,你等一下。”
陈部在档案架上找出文件递给安然,同时锐利的眼神从斜架在鼻梁处的眼镜上方探射而出。
安然双手接过,“谢谢,那我不打扰您工作了。”
“等等。”陈部马上出声叫住,瞄瞄紧闭的办公室门,转而就对那张依然微笑着的脸抱怨了:“你啊,竟连陈姐也瞒得紧,好几次要给你介绍对象都推说还没有那个意思,却原来是早已有了谈婚论嫁的对象,早说不就好了嘛,也用不着我再费这份闲心了。”
安然听得稀里糊涂,“陈部,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还装!你是想结婚也不请陈姐了是不是?”
“结婚?我……结婚?”安然似乎有些明了,却又被扯进更深的雾团里,看来事情要比她预料的复杂,而且荒谬,“怎么我连自己要结婚也不知道?陈部,你的话可把我弄糊涂了。”
陈部听安然这么一说,再看她那完全是莫名其妙的表情没有丝毫作假的迹象,也跟着懵了,口里边不由得喃喃着:“总经理身边的程秘书……是你没错啊!早上一回来就听到你要结婚的传闻,言辞凿凿,说你们就连房子也装修好了,还已经订下酒席呢!”
安然简直不知道自己应该作怎样的反应才算正常了,“或许大家误以为今天是我的生日,想跟我开个小小的玩笑吧!”
听着冷静的言词出口,她不禁要佩服起自己来,面对这一荒谬透顶的绯闻竟还能这般的无动于衷,看来自己忍耐的功夫要比原以为的要好。
陈部呆呆地看着那个离开的背影,还是未能走出困惑——
“那么传闻究竟是真还是假的?”
☆
安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刚来得及坐下,电话便计算好似的响了起来。
“您好,骏源集团。”
这声音——“很抱歉,总经理外出了,请问可以让我知道是哪一位小姐找吗?以便代为转达。”
“方子琳小姐,好的,我一定会,谢谢您的来电,再见。”
放下电话便继续忙碌自己的工作。
齐亚拿着一叠文件进来,走近安然的办公桌时眼睛下意识地寻着她的左手腕——脚下一顿,转而走向另一张办公桌。
“Eunis,两小时后交给我。”
秦希佳接过那叠厚厚的文件,“OK。”
齐亚又交待:“今晚风神集团的商业宴会,我七点三十分去接你。”
“知道。”秦希佳点头,日程表列明着,她早已准备好了,“您今晚是穿这身衣服吗?”
齐亚不经意地扫了自己一眼,略一点头。
秦希佳打量他三秒,已经知道自己今晚要作怎样的装扮来配衬他,“好的,我明白了。”
齐亚望了眼始终面对着电脑屏幕的安然,没再说什么,举步离去。
☆
“怎么大老远的拉我到这里来吃午饭?”安然打量周围高档的装潢,“你上次不是说这里贵得要吃人吗?”
欧阳臖专心看着食谱,“偶尔奢侈一次是应该的,也当作是为你终于找到目标而庆祝!”瞄出一眼,“还是你想在公司餐厅里被人‘吃’?”
安然不由得想象自己被人团团围住,淹没在左一句恭喜、右一句贺喜中的凄惨景况,心里顿时发怵不已,在那情形下纵使是满桌的山珍海味堆满面前也会索然无味,“但……可以趁机解释清楚。”
“解释?”欧阳臖嗤笑,“你没听过‘解释即是掩饰’这句话吗?况且她们提出的问题是你回答不了的,只能为她们提供更多的话题。放心吧,这种事过个三两天就不会再有人感兴趣。”
随手召来侍应生点菜。
待侍应生走开后,安然终于问:“流言是怎么传起来的?”她真的是十二万分好奇为何她们能有如此夸张的想象空间。
欧阳臖舒服地背靠上椅背,摊开十指,满意地欣赏自己修饰得美丽的指甲,口气漫不经心的:“先回答我,男主角为何方人士?”
安然没好气,“什么男主角,不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在购书中心送我回家的那个好心人嘛!”
“好心人?”欧阳臖撇唇,“应该是‘有心人’才对吧!”
“欧阳!”
欧阳臖微启朱唇朝自己美丽的青葱十指吹拂如兰香气,散开万种风情。
“昨天在公司门口上演的浪漫是很多人有目共睹的:男主角跪地求婚,女主角激动落泪。十一楼销售部的王小美与男朋友在餐厅吃饭时碰见你们,还‘不小心’地听见主角正在讨论蜜月新房的装饰。我在十六楼听到的是连酒席也已经订好了,因为不能等也等不及,还有的说你故作神秘实在是有苦说不得,现在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可以当‘正宫’,总之众说纷纭谁也辨别不出‘正版’与‘翻版’,你的终身大事现在可是公司的风云头条,可不得了。”
安然听得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能缓过口气,“这样说来要怪就只能是怪自己引火烧身,咎由自取了?”无奈摇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警觉性是太低太低。
“如果没有流言,生活会是多么的乏味。”欧阳臖明显地幸灾乐祸。
“你这女人还有一点同情心吗?净说风凉话!”
“同情?”欧阳臖睨她一眼,“你哪里需要同情了,看你风流快活得令人羡慕还来不及呢!”
安然这下皱眉了:“欧阳,我以为你不相信。”
欧阳臖看也不看她,“我要是相信那些流言早在第一秒打电话冲你兴师问罪了,这样的是非我还分得出来。不过,你接受了仅有一面之缘的他的花,接受了他的邀约,这是事实吧!”
安然没做声。
“这在其他人身上是最普通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安然,你一直看着随和其实是固执且拒人千里外的,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明白。”
安然仍然只能沉默。
☆
刚一踏入办公室,电话就像是预先埋伏似的响了起来!安然连忙快步走过去抄起话筒,同时看那指示灯——
“您好,总经理。”
“好的,我马上过来。”
放下话筒,眼睛掠过腕表:十三点三十九分。怎么回事?他从没有压榨员工休息时间的习惯。边想边利落地拿过备忘录夹上笔转身走出去。
“咯、咯、咯。”
“进来。”
安然轻轻旋动门把进入,无声关上门后笔直走向落地大玻璃窗前那张宽大的办公桌,立定在桌前的时候见着上司仍埋头于自己的工作中,她也就静候着,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提示。
好一会儿后,齐亚随手递出一份文件,“传真给‘泰和’集团的冯总裁。”
“是的。”安然接过,“请问还有其他事吗?”
齐亚顿了一下,终于抬眼看着那张脸上一如以往的微笑足足几秒,然后,漫不经心地说:“程小姐,有传闻你要结婚。”
中午到员工餐厅吃饭,没见着她,却让他听到了这个犹似炸弹的传言。他知道这个传言只是以讹传讹,因为清楚她做事是有计划,负责任的,如真要结婚绝对会首先向他打报告,而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亲口对他说起片言只语是关于这方面的。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她不能接触花粉,有哪一个白痴会拿“好大篮红玫瑰”向她求婚?理智是这样分析,偏他还是无法一笑置之!那股莫名的烦躁不知从何而来地缠着他不放,就非得听她亲口说个明白才能心安!
安然真的是愣住了,尽管只有那么几秒,柔下脸上的那丝僵硬,微笑依然,“总经理,那只是大家跟我开的一个无心玩笑。”
齐亚仍然看定她。
安然明白这个动作表示着他还需要更多的信息来让他相信——“那是一个误会,大家跟我闹着玩的,今年内我不会考虑结婚这个问题。”
他是担心一时间找不到别人来替换她吗?如她真要结婚。
齐亚背部紧绷的肌肉终于可以放松下来,整个人舒服地靠上了椅背。
“好的……那份文件传真后由你保留。”
“是的。那我先出去了。”
齐亚颔首。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关上的门后,不自觉地跟着松了口气,注意力终于可以集中到刚才那份写着火星文的企划方案上……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移到地球仪电子座历那液晶显示屏上——
十二月三十日……
☆
安然舒服地倚在座位里,啜着清茶,偷得个半刻空闲。
果然如欧阳所料,三两天过去了就没人再对她的“暗订终身”有兴趣,随后的热门话题是什么她用不着关心,只要是自己的耳根终于可以清净下来就好。
放下茶杯,正要重新投入工作,腰间的忽然震动令安然反射性地立即弹直了腰,两秒后才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从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是不知名的新电话号码。
“你好,请问是哪一位?”
……
“你好,请问你是谁?”会是无聊人士的恶作剧吗?
“我是康然。”
“康然?”安然诧异极了。
“嗯。”
“你有什么事吗?”
她与这个妹妹,与家里有多久没有联系了?
“我……你明天有空吗?”
安然一想,明天是星期六,“有空,怎么了?”
“我……我明天……来找你,可以吗?”
安然不由得顿了一下,“康然,发生了什么事吗?”
“你别问,只要回答可不可以,就一句!”口气极其粗暴。
“可以。”安然只能是这一个回答了。
约了时间与地点后,就没再多说半句地挂断了线。
不知怎地,安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缠绕上心头。
外婆不在后,她就寄住在舅舅家,为了要完成初中的学业;升上高中,她坚持寄宿在学校,也只是三五个星期才会回家住上一天半天的;大学期间的假期她都用来打工赚钱;毕业后找到工作便是独个儿在外生活一直至今;所以与家里其他人的感情是生疏的。弟弟妹妹早已习惯不认识她这个姐姐,而她,亦不认为自己与他们该有多么亲近。
她总感觉自己是一个外来的闯入者,无论是在舅舅家,还是在父母的家。
康然,这个只比她小一岁的妹妹,记忆中是美丽聪颖,活泼大胆的。她们之间有多久没见面了?半年?一年?还是更久以至记不清楚了。现在她忽然打电话给自己,还说要见面,实在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什么事吗?她的语气……好像很无助……
“你还有更过分的吗?竟然自己呆坐在这里像根木头,还要我在那里跟个傻瓜似的站着!”
一声“河东狮吼”拉回了安然游走的思绪,抬头看见正自门口怒气冲冲闯入的欧阳臖,一看腕表——哦!原来已经超过下班时间很多了。今天秦小姐陪同上司外出,没有了她的“提醒”,再不巧又想事情入了神,也就没注意到下班时间。
“本小姐努力工作已经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请见谅。”她边说边开始着手收拾桌面。
“你会废寝忘食?算了吧!”欧阳臖不屑地冷哼。知道她总是早到迟退,不过那是与努力工作扯不上边的无可奈何,“快快从实招来,你刚才那副思春的蠢样是在想你的那位疑云男主角吗?”
“想你的大头鬼!快走吧,我好饿。”安然扯她走出办公室。
这时候整层的办公楼已经是空荡着没有其他人了。
“你们的下文发展得怎么样?说来听听嘛,我身经百战,可以根据情报传授你破‘君’之法,保证他对你服服帖帖地全凭差遣。”
在等电梯的时候,欧阳臖犹不死心地追问着。
安然斜眼看去,“你的道行有这般高深吗?足以交换我的秘密?”
欧阳臖美丽的丹凤眼一眯,顿时就生出了几分风情,整个人柔若无骨地往安然身上挂,妩媚的柔笑描上唇畔,吐出的如兰气息让人连骨头都酥麻掉了——“你这没良心的可真会伤人家脆弱的心啊,放心好了,这是我俩之间的秘密,没有第三者会知道。”
安然侧过头看着那张装点得风情万种的美丽脸庞,也奉陪到底,抬手轻佻地捏着那小巧的下巴,笑得轻浮,“你这模样还真让我拒绝不了,好吧,吃过饭后我一定好好地满足你,这总行了吧!”
“这可是你说的,不可以赖账哦,不然我可不依你。”欧阳臖嗲声嗲气的,还跺脚呢!
安然笑着转回过头,电梯门在她们都不留意的时候开了,这是毫无要紧的,但她脸上的笑花却忽然在一刹那凝固——“总……总经理……”
“什么总经理,我们的事与他有何相关……”
安然马上捂住那张大嘴巴并将其面部转正,但说出的话已经无法收回了。
“唔……”欧阳臖要挣扎的动作在下一秒见着电梯里面的人便马上僵硬,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得老大。
安然无奈地放开了手,眼前这状况还真够尴尬的。
欧阳臖终于反应过来了,第一时间立正自己,“总……总经理好!”声音好够响亮!
齐亚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出电梯转向自己的办公室。
“总……”
安然连忙拉坠想要发表讲话的欧阳臖逃也似的抢步跨入电梯。
“你怎么不让我向他解释?他那见鬼似的表情分明就是误会了!”欧阳臖急得在电梯里跳脚。怎么就这样倒霉呢?替公司卖命努力时不见得有人知道,无心开个玩笑偏就好死不死被顶头上司撞个正着!
“怎么解释?”
“就说他误会了,我们不是他所以为的‘同志爱人’,虽然刚才那画面看起来很像……”终于自动消音了,这样的解释确实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欧阳臖泄气地靠在安然的身边,“你说,我们会就这样被赶出公司吗?”
“公司没有规定同事之间不可以谈恋爱,但我们的总经理大人是否有雅量允许同性恋那可就难说了,尤其还是在他面前如此的肆无忌惮。”安然竟还能事不关己似的说着风凉话。
欧阳臖这下真要头痛了,回想起当时他的眼神就要心惊……等等,他的眼神……
电梯门开了,安然走出几步才发现欧阳臖没有跟上来,转头看见她还是杵在电梯里面,还神色怪异地眼睁睁看着自己。
“怎么了?不会是连吃饭的心情也没了吧?”
欧阳臖这才动了,却是跑着过来紧紧地把安然的手抓得生痛,极认真地问:“你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他是什么反应?”
“什么‘什么反应’?”安然莫名其妙的,“就是脸无表情的毫无反应啊,你不也看到了吗?”当时一看见他就令她莫名地心虚,还得管住身边的那张大嘴巴免得再出言无状,哪里还能来多余的观察力?
“那你说……他会喜欢我吗?”欧阳臖竟然问出这么一句!
安然眨了眨眼,不敢置信,“你……想用诱惑他来证明自己不是同性恋?”极力忍住爆笑的冲动,“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它只会令你更快被赶出公司。放心好了,他是个明理的上司,即使真要‘判刑’也会先给我们申斥的机会,而你的花边韵事不少,我新近也有幸当了一回女主角,说不定只要他坐下来一想就已经不当回事了。”
这就是她不担心的原因,因为她了解他,也就有了把握。
“以你对他的了解,我就真的完全没有机会?”欧阳臖却还要坚持。
安然收起玩笑的心态,蹙眉看着那一脸的认真——“欧阳,你以前没有凑热闹的兴趣。”她是公司里极少数没有“那个企图”的人,怎么现在忽然就……
“你只要说,我有没有机会。”欧阳臖的态度却是非常强硬,非要把答案弄到手不可。
安然被迫得无奈,只能说:“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准,只是……可能性应该很小……很小。”
他是不吃窝边草的好兔子,而且,坚持原则被他认定是优点。
欧阳臖却竟然笑了,笑容带点莫测的诡异。
“也对,我一个月中也见不着他一次半次的,怎么可能会是我?”既然不是自己,那就是——
“欧阳,你究竟怎么了?”安然有些担心地看着她神经兮兮地自说自笑,像是被吓傻了——刚才他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恐怖反应,而自己是错过了?
欧阳臖同样用同情的眼神看她,“安然,你一直是‘天要塌下来就让它塌吧’的冷然,所以你的惊惶失措特别让人期待。”
安然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明白她忽然说出这话是何用意。欧阳臖也不给机会她再想,一把拉起她就跑。
“来,我们去吃大餐,你请!”
☆
“总经理,这些文件需要您的签名审批,请过目。”
安然将手上的文件打开端放在他的面前。
齐亚把那些文件一一审批,然后递还。
“程小姐。”
“是的。”安然一如既往地微笑着等待下文。
齐亚看着眼前那么平静的微笑,心中莫名的郁闷更烈,丢开笔倚靠在椅背上以便更清楚地仰看她,迎着那坦然的目光,终于开口:“今天中午的事,你不解释一下?”
安然有些意外他会如此直接问出来,看来他是真的需要她的理由来令自己相信。
“总经理,那只是一个无心的玩笑,我与欧阳臖小姐是普通意义上的同事兼朋友,造成这样的误会真的是很抱歉。”
齐亚奇怪自己胸口的烦闷竟然一下子就烟消云散,整个人顿时身心舒畅起来。
“请以后注意一下,以免造成更多不必要的误会。”
只要她解释,他就相信。
“是的,我们会注意。”安然像个小学生似的乖乖认错。
也好,把话说清楚了也免得心里总有那么点怪怪的不安。
到了下午四点四十五分,安然拿起行程表再次走进总经理办公室。
“总经理,这是您星期一的行程表,请过目。”
齐亚接过边看边说:“程小姐,有份合同星期一赶用,你明天回来加班,可以吗?”
明天?怎么会如此凑巧?她已经答应了康然……
齐亚抬起头,“有问题?”
安然艰难地矛盾着,上司的命令就是一切,自己的职责是配合上司,而不可以反过来要上司迁就她的时间……但是康然……“总经理,真的很抱歉,我明天有很要紧的事情,请问……我可不可以今晚加班?”终于还是不得已说出自己也觉不妥的要求,只为心中那份莫名的牵挂。
齐亚显然有些诧异。安然不得不硬着头皮接受他目光的审视,心中忐忑。
“可能要工作到很晚。”
安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句话的意思……“没问题,无论多晚都一定将它完成。谢谢总经理,谢谢。”
齐亚的唇边也有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递给她一叠文件,“完成后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谢谢。”安然接过后转身快步离开。她要争取时间。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关上的门外,齐亚拿起移动电话拨号。
“Kay,不好意思,临时有要紧事,今晚的聚会不能来了。”
“没问题,下回我一定补请。”
“OK,下次再聊。”
手机拿在手里转着把玩,他的眼里有了深思。
他会答应她,是因为知道她绝对不是公私不分的人,提出要求必然是有着不得已的苦衷,他自信自己还算是个开明的上司。而且,他心里清楚,在那一刻,他又看见了她另一面的神采——有些无措,有些不安地等待着他的答案,他在无法拒绝后她是愉悦的,尽管她始终掩饰得很好。看惯了她平日的冷静自持,偶尔的情绪波动让他感到更有真实感。
她一直戴着无懈可击的微笑面具,一直是温和有礼的模样,一直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一直对他提出的任何要求没有异议然后尽力去完成——她一直在极尽完美地演绎着她给自己定位的角色,在公司,在上班时间,在他面前。
拥有如此恪守本职的好秘书,他应该高兴,事实上也正是如此,他欣赏她,给予她他最大限度的信任。
只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好奇了,渴望知道她公式化以外的其他面貌,生活中的她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
名为“好奇”的心思,悄悄地播种开花——
☆
“总经理,请吃过饭再继续工作,好吗?”
闻言,齐亚从办公椅里起身,伸了下有些酸痛的腰,一看时间,已经八点了,他这才觉得肚子饿了,举步向餐桌走去,桌面上有着两个饭盒,还有大杯的汤,筷子和匙子也已经摆放好在旁边。他转过身却看见安然正打开门要出去。
“你去哪里?”
安然转回头回答他的问题:“我去吃饭。”
齐亚望望餐桌上的那两个饭盒,再转看她,眼里打着问号。
“那两盒饭都是你的,我的在我的办公室里。”安然解释着。以他的食量,一饭盒是满足不了的。他总是这样,一忙起来就会忘了自身需求的细节,如果她不叫他吃饭,他就会直至工作完成后才会发觉自己饿坏了。她从来不喜欢他的这个习惯,真要怀疑他的身体哪一天会被弄坏。
齐亚一挥手,“拿来一起吃。”
“是的。”安然口里习惯地应着,尽管不认为有这个必要。
齐亚打开饭盒——牛仔骨烩饭,再打开另一个,是蜜汁烧鹅蒸饭,两个饭盒都很合他的胃口,忍不住挖起大大一匙送入口里吞吃起来。
安然拿着自己的饭盒坐落在距离他较远的位置上,打开饭盒,挖起一匙饭送进自己的口里。
齐亚的目光落在她的饭盒上,再瞄了眼自己的饭盒盖子——“你的饭盒跟我的怎么不一样?”
安然愣了下,边将口里的饭菜咽下边思索着该如何回答这个应该无关要紧的问题,这当然不一样的,他也不想想自个儿有多么挑嘴,吃个饭盒也得是出自大酒店名厨之手的才能有胃口,那价钱几乎可以买下十个她现在正吃着的饭盒,而重要的一点是,它高于一般加班餐费津贴的标准。
“我较喜欢这间店的饭盒。”
她的手中是握有一笔数目不少的现金作为办公室日常的应用,如现在这情况,那是职责,也是信任,她要守好。
“是吗?”齐亚看着她,“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饭盒能令你喜欢。”伸长脖子看去——鼓汁排骨蒸饭,“唔,真的好香,我也想要试尝尝,不如我们来替换。”
怎么样也料不到他竟会有此提议,安然又愣住了,顿了一下才能开口:“我……已经吃过了。”
她从不与别人分食同一个饭盒。
“正好,我也吃了一口,这样我们谁也没有损失。”齐亚说着就当真走过去动手将他们彼此的饭盒调换,然后随意地就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安然呆呆地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啃着本应该是自己的饭盒,又望望手中被硬塞上的牛仔骨烩饭——她不是要跟他计较损失问题,而是……心里叹了口气,现在都这样子了,还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