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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角广场上刚开门的咖啡馆,已经有几个客人坐在里面抽着烟,或沉思,或阅报。
塞纳河畔摆设的旧书摊,有三三两两的路人停下来挖宝。
地铁站里,有街头艺人在表演,而位在巴黎市中心的素尔饭店一如往常般地开始接待每一位专程莅临的贵宾。
“我真的快疯了。”蒙娜丽一边穿上客服员的白色围裙,一边咬牙切齿的咒诅起来。“我希望他下地狱去,两年来,他对我和小汤米不闻不问,现在居然还好意思厚着脸皮来跟我借钱!”蒙娜丽打鼻里不屑的哼了一声,“借钱?说得好听,那狗娘养的人渣连下一顿饭在哪里都不知道,他有本事把钱还给我吗?他以为他是谁?我们早离婚八百年了!”
“你可以不借给他。”蒙娜丽旁边一名身材袖珍的东方女子头也不抬的回道,她低头专心在别识别证,乌黑的及肩秀发整齐的梳了个小马尾,露出白净的贝耳和雪颈,看起来更形纤细。
“他发酒疯,在我公寓外头鬼吼鬼叫,还拿空酒罐丢我的窗户,所有的拽都在皱眉头,我不得不出面解决。”蒙娜丽抓狂的说。
“你可以报警。”东方女子从裙袋里拿出一管口红,随意在粉唇上抹了抹。这是饭店的规定,她平常是连护唇膏都懒得搽的。
“我当然知道我可以报警。”蒙娜丽满眼的无奈。“但是小汤米已经六岁了,他是个感情脆弱的鬼灵精,我不能让他看到他亲生父亲被警察抓走的画面,那会对他幼小的纯真心灵造成伤害,懂吗?”
“恩哼。”表示听到,她拿出路上随便买的三明治和泡沫细致至极的牛奶咖啡,站着快速的吃起早餐。
蒙娜丽也不再抱怨了,时间不多,还是先填饱肚于比较重要,客服员——其实就是打扫房间的女佣啦,工作量惊人,如果不吃的饱一点,一天工作下来是会要人命的。
她拿出自己的早餐,余光瞄到她的东方朋友——仙杜瑞拉已经快速解决了三明治和那一大杯咖啡牛奶。
她不赞同的摇头。“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狼吞虎咽,这样很容易消化不良。”
仙杜瑞拉笑了笑,露出整齐白净的小巧贝齿。“我喜欢消化不良的感觉,胃胀胀的,吃不下东西,可以节省餐费,你知道的,我已经快缴不出这个月的学费了。”
蒙娜丽失笑地道:“你哟,总是有这么多谬论。”
若不是认识仙杜瑞拉已经一年了,她会认为她是个冷血动物。
每次她慷慨激昂的在数落她那个混帐前夫时,她总是一副理性的样子,顶多回答她个几句,从不随着她开骂。
但是,这个想法总是希奇古怪的台湾女孩却会在她经济拮据时接济她,纵然她自己的手头也不怎么宽裕,甚王有时候得饿肚子,但只要在月底时,知道她和小家伙过不去了,她就会把身边的现款分一半给她。
因为这样,她可是对她死心塌地的,她比她早进索尔饭店,又在巴黎土生上长长大,人脉比她广,于是她自己决定仙杜瑞拉是她罩的,只要饭店里有人敢欺负她,她第一个不放过那个人!
可惜的是,截至目前为止,她都没机会展现她罩仙杜瑞拉的决心。
因为这东方女孩的工作态度总是那么超然,和饭店里斗争的是是与非非都沾不上边,就算有人刻意占她便宜,多分派她一些工作,她也无所谓。
所以喽,连当事人都不计较了,她这个愿为她两肋插刀的朋友又凭什么跳出来呢?
“女孩们——”梅经理踏进乱烘烘的准备室,瞬间所有穿着浅蓝夏季制服的客服员都依序排列整齐。
年近四十的梅堤莉反剪着双手,修长的腿以口字型绕着她的工作人员们讲述今日的重要事项。
“我知道各位都是很优秀的客服员,但我必须再对各位强调一次,我们索尔饭店永远是以顾客的权益为优先考量的,我不希望昨天的事再发生第二次,你们也知道那个疯子……呃,我是说,我们英明超凡的总裁先生是多么的不好搞定。”她连忙改口,并继续说下去,“当他知道损坏了客人送洗的衣物,而我们不像话的工作人员还试图跟客人狡辩时,他有多生气……哦!老天,那怒火绝对是我今生绝无仅有的所见了,简直比苏维埃火山爆发时还要可怕,所以女孩们,你们得牢牢记住,客人永远是对的,我们索尔饭店的服务员要对客人笑脸迎人、服务周到……”
就在梅堤莉滔滔不绝的发表训示时,仙杜瑞拉举手了。
“……而我们永远要以奴隶般的姿态任他们宰割是最正确的工作态度……仙杜瑞拉,你有意见?”她喜欢好学肯问的员工,因此将步伐停了下来,亲切的看着她的部属。
“是的,经理。”对于万事万物,她确实有追根究底的精神。“请问你看过苏维埃火山爆发吗?”
依照年龄来推算,经理不可能看过,但她刚刚说总裁发火时比苏维埃火山爆发还要可怕,这表示她看过不是吗?
“啊?”梅堤莉头上冒出一个大问号。
她是喜欢好学肯问的员工,但这个问题……这算哪门子的问题啊?
“别问了,快把你的手放下来。”蒙娜丽小声的扯扯她衣袖,如果不是在这里,她真会大笑出来。
她就说嘛,仙杜瑞拉脑袋里总有许多古怪的念头,像这种时候,根本没人会对经理的训示提出任何问题,而这位东方姑娘就会。
“咳,这个问题很好。”梅堤莉假咳一声。“不过,房务打扫的时间快开始了,这个问题我们再找个时间好好讨论,好了,女孩们,打起精神来,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吧!”
这个问题有那么难以回答吗?
看着经理几近落荒而逃的举动,仙杜瑞拉深感不解。
不过,有没有知道问题的答案,那并不重要,反正她是来巴黎学画的,只要能有足够的钱让她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她可以什么都不在意。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将手伸进裙袋里,温热的手心触碰到一管颜料,那使她的决心更加坚定。
母亲生前最喜欢的澄红色颜料是她的护身符,她每天都带在身边,只要累了、倦了,一将颜料握在手中,她又会打起精神。
没错,她是仙杜瑞拉,虽然是自嘲般的替自己取了这个名字,但灰姑娘最终不是也找到属于她的幸福了吗?这也代表了她不对现实妥协,纵然父亲、继母和两个没有血缘的姊姊都反对她来巴黎学画,她还是来了啊。
她给自己五年的时间,五年内,她要成为有能力开画展的画家,完成母亲未完的遗愿。
她知道,她做的到,如同一年前,她第一眼看到河面闪烁璀璨阳光的塞纳河时就爱上了这个地方一样。
***凤鸣轩独家制作******
索尔饭店在巴黎的声望已经与丽池酒店并驾齐驱了,然而人们都说,在丽池酒店工作的员工比在索尔饭店工作的员工幸运也幸福多了,因为他们没有一个跟暴力狂、秦始皇没两样的主事者。
“把头抬起来看着我!”
戴经理一抬头,就见总裁把一只施华洛世奇的水晶纸镇朝他狠狠的砸过来,丝毫不顾虑会否砸伤了他。
他连忙跳着躲开。
无疑的,这个年轻人体内有疯狂的因子,虽然受过高等教育且出身华裔望族,但这并不能消除他的疯狂基因。
“你给我听好,你有两任前妻的赡养费要付,还有五名未成年子女的教育费、生活费,你想带着五个孩子流落街头吗?”年轻人撂下狠话。
戴门惶恐的把头摇得像波浪鼓。“我并不想,总裁先生。”
“那好!”元韶锜中气十足的说了这两个字之后,忽然眯起狭长的眼睛,用低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问他的总经理。“那你为什么还该死的安排那个婊子进艾市长的房间?你说啊!”
婊……婊子?
戴门抹了抹脸。
这疯子说的是昨晚在艾市长房间过夜的那位,享誉国际舞台的拉丁俏臀天后吗?
显然两人的认知有所差距,他低声下气的解释,“事情是这样的,因为市长先生强烈要求,所以我才会那么做……”
“我真不知道一个人的脑袋会笨到什么程度才会觉得自己该去死?”元韶锜不快的皱起眉头。“他要求,你就照做,你没有属于自己的判断能力吗?”
戴门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他期期艾艾的辩解,“您说要以客为尊,所以我就……”
“你没弹性吗?”元韶锜截断他的话,连让他好好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又开始破口大骂。“他妈的!你真的是我当年亲自应征进来的那个人吗?平常没有运动的习惯对吧?你的脑袋快锈化了!”
戴门顿时感觉到头昏脑胀。
老天爷!没弹性的到底是谁啊?是眼前这个骂起人来总是气势惊人的疯子好不好?
他定的规炬超级死板,只要有任何人,不管是用再合情合理的理由得罪了客人都没有情面好讲,不是叫他滚蛋回家吃自己就是薪水狠狠的减一半,在这种情况之下,市长先生要他想办法安排秘密情妇拉丁天后进他房间幽会,他又怎么可能拒绝呢?
纵然他知道,形象端正的已婚市长和性感情妇幽会会损及索尔饭店的形象,但他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现在媒体已经知道他们昨晚的幽会了,我不管消息是谁放出去,我现在给你一个小时,你给我好好的处理这件事,如果报上有任何一个字眼提到索尔饭店,你就准备带着你的五个子女去要饭吧!”
“一小时?”总裁是在跟他开玩笑吗?
元韶锜对于他的总经理那副茫然的模样并不太满意,他扁了扁嘴。“怎么?太长了吗?”
戴门诚惶诚恐的摇着头。“不,不,不会,刚刚……刚刚好。”刚刚好个屁!光是打电话到每家报社都不止要一小时了,这个疯子果然是个冷血动物,只求自己的利益,完全不管他人的死活……
啊C想死啊!当初他为什么会瞎了狗眼跟了他呢?虽然这里的待遇真的很不错,可是也不能这样贱踏他的尊严啊!
什么?没处理好这件事就叫他带着孩子去要饭,太过份了,真的是太过份了……
“我这样会很过份吗?”元韶绮冷不防地问。
“没这回事!”戴门连忙否认,虽然他明明就是这么想的。“您忙,我先告退了。”
他愁眉苦脸的走出总裁室,而元韶锜当然不相信老好人一个的戴经理有能力在时间内将事情压下来,他亲自打了几通电话给几位政要,他们刚好都有一些小把柄在他手上。
“……没错,议员先生,我是在威胁您,如果您能让X报不刊登这个消息,您欠我的人情就一笔勾消,如果不能的话,您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
搁回听筒,他知道对方此时一定正在大肆咒骂他的祖宗十八代,但他并不在乎,只要能让他一手创立的索尔饭店在这件丑闻中全身而退,他什么都会做!
“叩叩——”元劲贤用嘴巴代替叩门,他潇洒的走进来,看着办公桌后那个脸色很臭,正在使劲点烟的男人,而他刚刚狠批戴经理的话,他当然也没有错过。“小叔,什么事这么焦头烂额,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元韶绮意外的看着侄子。“什么时候来的?”
虽然是叔侄,事实上两人同年,他只比元劲贤大两个月,两人自小穿同一条裤长大,感情跟兄弟一样。
“刚刚才到,特地来给您送这个。”元劲贤微笑着,将一张粉色卡片呈上。
“太客气了吧?这么早给我送圣诞卡来干嘛?你应该知道我可是不会花半毛钱买礼物给你的。”元韶绮嘴上苛薄的说着,一边将卡片打开,打开后,他的剑眉倏然一高。“你要结婚?”
“没错。”元劲贤对叔叔露出一记迷死人的笑容。“纽约的社交圈即将减少一名超级黄金单身汉。”
“恭喜,你妈应该很高兴吧?”
元劲贤笑了笑。“那不重要,我今天特地过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要提醒小叔您的。”
“哦?”元韶绮不置可否地看着侄子。“什么事?”
元劲贤不疾不徐的说道:“高中毕业那年的夏天,我们在普罗旺斯参加夏令营,有晚睡在星空下,我们打睹,谁先结婚,输了的那个就要绕着准新郎爬三圈,学狗叫……”
“没这回事。”元韶锜马上否认,虽然那年夏天的事历历在目。
那是他有生以来最爽的一个夏天,因为有同年的侄子跟他一起撒野的原故,闯了祸两个人一起担,家里的大人都拿他们没皮条。
“不要赖皮了,元韶锜,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
元韶锜立刻打断侄子的激将与数落。“不要没礼貌,我是你叔叔。”
“叔叔也要守信用啊,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话了?问题是,根本没这回事要我怎么履约?”然后,他开使下逐客令赶人。“你快回去吧,结婚不是有很多事要忙吗?想我送什么,开单子交给我秘书,一百万美元以下的清单我照单全收,可以了吧?”
元劲贤瞪着他叔叔。
这个人家的长辈居然想用钱来打发他?
可惜他元劲贤什么没有,也是钱最多,光是爸爸的百货王国就够让他十辈子不愁吃穿了。
“我不要结婚礼物,我只要你现在实现赌约。”他说。
“你这小子怎么老这么没大没小?”元韶锜索性走出办公桌,他几个大步走到元劲贤身后,推着他的背,硬是将他给推出门。“我很忙,没空陪你玩,婚礼见了,不送!”
知道他不会罢休,他连忙落锁,并且吩咐秘书叫守卫来把他押走,这样才能确保他的安全。
几分钟后,他重新回到办公桌后坐好,那张漂亮讨喜的粉色邀请卡又吸引住了他的视线,他不由的又拿起卡片来看。
“这小子居然要结婚了?”他扁扁唇,看着新娘的名字。“茱丽叶?要娶洋妞啊,很有勇气嘛,两个老的气炸了吧?”
想到不可能接受洋媳妇的大哥大嫂,他的俊唇微微上扬。
结婚,代表另一个开始,也代表遗忘旧人,崭新的开始,从此收心,生儿育女,步入家庭。
那小子真的忘了祈恩了吗?
想当年,他和祈恩疯狂的掉进爱河时,那小子还不甘心了好久,扬言和他绝交,夜夜买醉、滥交、吸食大麻……
这样的他,如今要娶别人了。
元韶绮的唇缘勾勒一记嘲弄的弯弧。
时间,真的是很残酷的利刃,可以让人完全把所爱过的人给遗忘……
“总裁──”蕾秘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元先生已经离开饭店,您安全了。”
“我知道了。”他懒洋洋的回道,瞬间了无兴致。
他不该赶走劲贤的,起码要留他吃顿饭。
他们叔侄好久没一起吃饭了,自从他毅然决然离开纽约来到巴黎闯荡,而他接管父业留在纽约之后,连视讯也要向对方的秘书预约时间。
“另外──”蕾蒂夏续道:“小元先生转达您,元小姐离家出走,目前应该落脚在巴黎,希望您帮忙留意她的消息。”
元韶锜撇了撇唇。
噢!那丫头又离家走出了,这回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事不高兴?
“叫维里在最短的时间内查出美贤的下落!”他最能干的左右手维里,他假设他无所不能。
“是的。”蕾蒂夏恭敬的记录下来,继续报告道:“小元先生还说,希望您好好考虑回纽约的事,他很需要您。”
“嗯哼。”他不会回去,索尔饭店是他一手建立的,这里是他的王国,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才不要回去惹人怨。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没见过父母,他等于是大哥一手扶养长大的,而大嫂长年对他的漠视是他最大的伤口。
于是大学毕业那年,他就睹气离家闯荡,幸好老天待他不薄,让他小有成就,如今他已有了自己的事业版图,他在欧洲拥有三家六星级饭店,还有几十间高档餐馆,他也在美加做房地产的投资,总之,他累积的财富已经让他不需要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小元先生说,希望您尽快物色到合适的结婚对象,跟他一样幸福快乐。”蕾蒂夏续道。
元韶锜撇了撇嘴。
那小子真是肤浅!
谁说结婚一定就会幸福快乐?
“小元先生还说,祈恩小姐不会再回来了,他希望您速速忘了她才是王道,巴黎社交圈有很多淑女都渴望和您约会。”
“谁说我还没忘记她?”他的拳头紧紧握了起来。
他不忘了她,行吗?
她都已经不告而别三年了,他还会傻的在等她回来吗?
某年,他们一起去日本京都旅行,神社有个铁嘴算命师,斩钉截铁的说他命中的真命天女是个恩字,他曾喜孜孜的信以为真,以为一直对生命没有归属感的自己终于找到可以依偎一生的伴侣。
然而,就在某一天,她亳无预警的离开之后,他再也不相信世上有不变的事,再也不相信女人……
如果每个人的生命都有一个颜色,那么无庸置疑,他的一定是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