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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尘封之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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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死了吗?”星河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往事如烟般涌上心头,一份尘封的记忆被打开······

他看到了,那只狼,双眸闪着幽光。他冒着大雨,在泥泞中拼命想要逃走,但他腿脚发软,根本难以移动分毫。

狼一步一步逼进,他吓得跌倒在泥泞中,狼慢慢低下头,腥臭的狼涎和冰凉的雨水滴淌在他脸上,一股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意识渐渐模糊,他感觉到自己在飞快地移动,这是要去另一个世界了吗?

一股粘稠的液体滑腻着他的脸,他猛然睁开了眼,藉着微弱的光线,入目的是一张狼口在舔弄他的脸。

他吓得急忙退后,触手却是一片冰凉的柔软,顺势望去,几只狼崽躺在窝里,它们还很熊小,体表只有稀疏的丁点狼毫,裸露的肌肤,甚至隐隐可见体内的血管。

它们闭着眼,没有丝毫动静,气息全无,是那样的平静,那样的安详。

狼望着他和窝中的狼崽,似连眼中的凶光也温和了下来。

他明白了,这些狼崽已经死了,在它们出生的那一刻便死了,而这只母狼,却把他当做了它的幼崽,呵护起来。

母狼慢慢走近,轻轻拱着他,然后放下一块带血的生肉,退到一旁,示意他吃下。

他怎么可能吃得下,但母狼就在一旁盯着,他只能强忍这,一点一点,将肉咽下。

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寒风侵袭着狼穴。他感到又冷又倦,慢慢蜷缩到了母狼身边,挨临着这唯一的慰藉,静静地睡去。

从那之后,他便开始了与母狼一起生活的日子。

母狼带着他一起捕食,教他本领。他的身体素质越来越强,他变得十分矫健,感觉灵敏,力气强劲,夜视极好。但他也越来越像一只狼,吃血食,学狼嚎,像狼一样爬行,甚至他直接穿起狼皮,扮装成狼——他身上所具有的人的能力,已使用的越来越少。

这些,他都没有在意,他已然将母狼当作了自己的母亲——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那天,母狼外出觅食,他独自留守,狼穴冲进了一只狼,对他发起进攻。纵然当时他的本领已经强劲,但终归学自于狼,依旧是不如狼。他被咬的遍体鳞伤,但那只狼并不将他杀死,而是咬断他的手筋、脚筋,带回它的狼穴,作为它狼崽锻炼捕食能力的工具。

数只狼崽不断在他身上厮咬,他以为他就要这样死了。

此时,母狼出现了,它与另一只狼激烈搏杀。最终,母狼胜了,但它身上已尽是伤痕,一只前腿被咬断,跛了;左眼也被抓烂,瞎了。

母狼咬死所有的狼崽,叼回了已经如一坨烂肉一般的他。

他活不成了,母狼知道,他也知道。

他身上已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肚子被掏空了,手脚也烂碎了。仅剩在身上的,只有一点残存的意识。

他看到了,母狼的眼睛有泪水滑落。它终究走了,封好洞穴,不知去向。

漫长的煎熬,常人早已死去,但他依旧挺着、挺着,泪水在他的眼角肆意淌落,混着血水,流入嘴角,已感觉不出是苦是甜。他不知,他为何要哭,他只不过是一个被抛弃的人,早已没有人会去关注他,在乎他,尔今将死,连唯一爱护过他的母狼也离他而去了。

他仅靠一点残存的意思,苟延着生命······

他的身体开始腐烂,意识也渐渐散去······

终于,母狼回来了,拖着一地的血迹——它的两条后腿完全没了,仅靠着跛了的前腿,一点一点蠕行。

母狼从嘴里吐出一枚圆丸,颤巍巍地压碎,混着血水,涂到他的身上,奇迹出现了,他那坏死、腐烂的身体开始长出层层新肌,片刻,便恢复如初了。

母狼趴在地上,它已没有力气再支撑自己起来,它艰难地示意着。母狼的下腹已经磨烂,,他从那混杂的血水中看到了一只小小的狼崽。他小心地将它取出,弄净全身,轻轻地放入巢中。

狼崽安然地睡着,发出似哭似睡的呜呜声。很难想象,母狼是如何在那样的情况中保全着它。

望着已然无恙的他和狼崽,母狼呜咽几声,双眼溢出泪水,慢慢闭上,气绝身亡。

他嚎啕大哭,发出如狼嚎一般的呜咽声。他疯狂地抓烂自己的身体,期望用流出的血来治愈母狼,却已无济于事。

他哭着、哭着,哭干了泪水,哭出了鲜血。他明白了,是他的懦弱无能,害死了母狼。

最后,草草的一个小土堆,他埋藏了母狼。

他带着狼崽离开了,开始了新的生活。

他教幼狼本领,像母狼教他时一样认真;他教幼狼嚎叫,极力模仿着母狼的发声······他要担负起母狼的职责,一定守护好母狼的唯一寄托。

幼狼慢慢地成长着,而他自身,也有了奇异的变化。自从涂了母狼不知得自何处的圆丸后,他的身体愈发强健了,力气更是大得惊人,甚至一挥掌就能拍断一棵小树。

时光匆匆,转眼半年过去。他与幼狼相依为命。

这次,他照例外出觅食,将幼狼留在巢中。

待他回来时,幼狼已没了踪影。一滩血迹,一直蔓延到了密林深处。他急红了眼,沿着血迹和气味疯狂地追了下去。

幼狼并没有死。一只大白虎趴在巨石上,口中嚼着从幼狼身上撕下的肉,任它痛苦地嚎叫。

他发出一声凶戾的狼嚎,向大白虎扑杀而去,却被一爪拍飞在地。他不放弃,不断发起进攻,但总是被拍飞。

大白虎已经成精,几乎要化作魔兽了。纵然他比当初已强大很多,终究不敌。

他的嘴角溢着血,已经爬不起来了。他只能看着大白虎,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将幼狼吃尽。任幼狼的哀嚎钻进他的耳朵,刺进他的心里,却拦不住大白虎的悠然离去。

自始至终,大白虎都没正眼看他一次,甚至不屑吃他。

“轰隆~~”一道惊雷在天际炸响,大雨随即而至。冰凉的雨水拍打着他的身体,他发出了狼一样的呜咽声。

他初被抛弃在密林时,是孤身一人;而今,亦是孤身一人。

昔日景,今日人。中间的过程,痛彻心扉。

他豁然站立了起来,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支撑着他。长久以来,他第一次如人一般站立了起来。

任泪水流入了口中,任雨水模糊了双眼。他举手向天,高声喊道,“我要变强,我只要变强,变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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