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哪有这么巧的事！桑悦，你是不是今年犯太岁，忘了去安太岁了？要不然待会我们一起去买个乐透彩券，看一向没有偏财运的我们，会不会突然来个负负得正，中头奖变成亿万富翁。」

实验过程中，同组的组员、同时也是桑悦的死党佳佳，不只听得津津有味，还乱扯。

「你找死啊，话题扯到哪里去了！我只是告诉你，我跟黑面神这阵子结下的梁子，而你也真是赌性坚强，竟可以联想到乐透彩去！」

桑悦一边把今天解剖的动物血液放到显微镜底下去观察染色体，再赏了个白眼给佳佳。

佳佳吐了吐舌头，看好友一脸凶狠的样子，心想，要是下次让桑悦再跟黑面神单独相处，搞不好真会大打出手呢。

佳佳得到了第二个警告的白眼。

「OKＸ归正题。那我可不可以再问你一个很正经又很重要的问题？」佳佳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彷佛要问出口的问题，真的有多正经多重要似的。

「问吧。」桑悦当是做好事。

「那个黑面神是不是无论身材跟脸蛋，还有那股酷帅劲都跟古天乐很像啊？你不是看过他刚出浴的模样吗？」

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果真是豪放女居多。桑悦看着佳佳嘴角快滴出一串透明黏稠液体了。

「啧！你少恶心了，问这种问题，真不愧是大花痴耶。」桑悦做出了一个想吐的动作。

「不管恶不恶心，你还是要给我一个答案。」佳佳现在的样子比赶不上火车还急。

「嗯……只有一句话可以回答你，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脸长得够酷够帅，身材锻炼得一点赘肉都找不到，而且又不会太猛男样，这样的条件值得我给他一百分；只是，他的没礼貌足够让我扣他二百分，所以目前他在我心目中是负分。这个答案你满意没？」

在她心目中，世杰学长才是最优的男人，有学识又温柔。

「不满意。」佳佳摇摇头，不满意就是不满意。

「我跟他就像细菌跟病毒，我恨不得自己是病毒，可以用来吃掉害人的细菌，这样你听懂了没？」

她们是学生物科技的，这样形容够贴切了吧！

「那你千万要小心一点，搞不好对你这个病毒而言，黑面神这细菌有一天突然翻身变成抗体，专门来克你这只病毒。」佳佳吐她槽。

「屁咧。」桑悦才不信她这套说法。「别再闲扯了。天气这么冷，快把今天的实验进度做完，回家吃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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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实验进度赶完后，桑悦和佳佳走在校园里，她注意到校区里的每棵树几乎都染上了红，显然秋天已经过去一半了。

「要不要搭我的便车回家？」佳佳停摩托车的位置先到。「我今天刚好有戴两顶安全帽出门。」她从车箱中拿出另一顶。

「好啊。你爸妈今天不是不在家？到我家吃晚饭好了，顺便让你看看我家可爱的十字。」桑悦接过安全帽戴好，她爱死自己家的十字了。

「嘿嘿，这样也好，看我能不能碰巧遇见大帅哥邻居。」这才是佳佳笑得开心的原因。

「ㄟ……别光想着要看我家隔壁的大帅哥，就忘了自己好朋友的宝贵生命。你记得待会骑慢一点啊，不然我会想吐。」屁股已坐在人家车上的桑悦拜托好朋友。

死党佳佳的骑车技术是狠到有名的响当当，每次桑悦一坐上她的车，下车时通常会感到天在旋地在转。

呕吐的机会甚至比坐云霄飞车还大，如果要靠这招减肥的人，坐佳佳的车倒是一个满不错的选择。

「啰嗦！坐好。」话一说完，摩托车便以时速七十公里的速度往前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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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悦站在家门口前，看着乌漆抹黑的屋子，按了几次门铃都没人应。

「桑悦，你家好像没人在耶。」佳佳也跟着在屋外围墙跳上跳下，探头探脑的。

「你等一下，我找钥匙开门。奇怪，家里怎么没人？」她怀疑地从袋子里掏出钥匙要开门，还一边碎碎念。

「你家里当然没人了。」幽灵般的声音突然从桑悦背后冒了出来。

「韩士炜，你要吓死我啊！？拜托下次先发出点走路的声音再说话好不好？！否则搞得我要收惊，你要赔偿吗？！」

桑悦被吓得差点跳了起来。这个人这么大个儿，怎么反而走路没什么声音，故意吓人啊！

「我是专程来请你到我家吃晚饭的。」韩士炜没想到平常说话这么大声的家伙会那么没胆。

「好啊！」桑悦还来不及拒绝，已被帅哥迷到头昏的佳佳就迫不及待的点头说好。

哇！他好帅！

「好你个大头鬼啦！」厚！这个佳佳真是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位是？」韩士炜对着佳佳露出迷人的笑容，破除了桑悦给他的黑面神封号。

「你叫我佳佳就好了，我是桑悦的大学加硕士班同学，久仰久仰。你跟传说中一样帅耶。」对于帅哥，佳佳一向没有免疫力。

哎唷，都怪桑悦啦，没跟她仔细说他究竟有多帅，害她没在学校再补个妆就来了。

「传说？」韩士炜失笑，他发现桑悦这个同学说话还真有趣。

「于佳佳，你给我闭嘴。」桑悦丢了个白眼给佳佳。接过白眼，佳佳瘪嘴停住不再说。

「我家自己有煮饭，不打扰了。」她甩甩手，不想理会韩士炜，要他没事的话就快滚。

「章爸跟章妈去喝喜酒。你太晚回来了，所以她跟你爸一起去，不等你了。」韩士炜语气之中有着故意的幸灾乐祸。

「ㄟ，不会吧？」

好料飞了，桑悦嘟起小嘴，她的肚子更饿了。

「走吧。如果想晚上有饭吃的话，你就乖乖跟我回家。」看到她的反应，韩士炜直觉好笑。

「好啦好啦，桑悦——去啦。」隹佳在一旁鼓吹，她肚子也饿得呱呱叫。突然，她的手机响了。

「我接个电话。」看了来电显示，佳佳走到旁边去接电话。

「那我家十字怎么办？」桑悦问他。

「章妈说她出门前已经喂过了。」

「我妈也真是的，要去喝喜酒应该早点跟我说嘛。」不然现在也不会害她在寒风中饿肚子，巧的是，她今天刚好也没带什么钱出门。

桑悦不高兴地碎碎念着。

接完电话的佳佳一脸春风的走回来。「桑悦，不好意思，有帅哥要请我吃饭讨论一点事情，所以我不陪你吃饭喽。明天学校见，拜拜。」

「帅哥，拜拜。」佳佳临走前仍不忘跟黑面神道别。

「ㄟ……」在桑悦还来不及反应前，佳佳像风一阵似的，骑着摩托车飙走。

「臭佳佳！」厚！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真的抛下她一个人走了，真够没义气的。

现场只剩下她跟韩士炜，她看他，他也看着她，再加上她饿得咕噜叫的肚子。

接下来，韩士炜不再跟她废话，举步往家的方向走，心里笃定她一定会跟上来。

因为她从小就爱吃。

「喂，等我一下啦。」

只考虑了三秒钟，桑悦赶紧把家门锁好，饿得咕噜咕噜叫的肚子催促着她尾随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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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桌子的菜，有糖醋排骨、红烧鱼、凉拌芦荀，还有她最喜欢喝的凤梨苦瓜鸡汤。

光只是看，就觉得真是大饱眼福了；又想到待会这些美味的食物会进到自己的肚子里，桑悦开心得不知不觉傻笑了起来。

「收起你的口水，可以开动了。」

韩士炜对桑悦边咽口水边傻笑的样子觉得好笑，这家伙的表情永远出卖她心里的想法。

桑悦扮了个鬼脸，送给老爱损她的韩士炜；在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发现她的碗旁边只有筷子，而没有汤匙。

「韩妈妈，可不可以给我一支汤匙？」

已经在扒饭的韩士炜抬头瞧了她一眼，但没说什么话，直接就把自己还没用过的干净汤匙递给她。

「谢谢。」桑悦抬头对他道了谢，低头开始吃饭。

看着这一幕的韩张雅若，心里有说不出的开心。知子莫若母啊。

「儿子，你怎么对桑桑这么没礼貌，她是客人，你要帮她夹菜，别只顾着自己吃。」她替儿子制造机会。

「韩妈妈，你不用客气，我自己来就好了。晚上来打扰你们一家人吃饭，就够我不好意思了。」

最好韩士炜不要帮她夹菜，否则等会儿他故意整她，夹了个鸡屁股给她，那她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更尴尬。

还好韩士炜不是那种顺从听话的儿子，所以自始至终他都没夹过半点菜给她，让她顺利吃完饭。

「我们来玩扑克牌好不好？」在桑悦帮忙洗完碗之后，她听见韩妈妈对大家宣布接下来的饭后娱乐。

没有人发出拒绝的声音。

「虽然我们是分四个人的牌，但算是两个人一组，可以互相帮忙。输赢看两边哪一边赢的次数较多。我跟韩伯伯一组，桑桑你就跟士炜一组，输的人改天要请两家人一起上馆子吃饭。」

有赌注的比赛更能燃起大家的斗志及兴致。

「你行不行？」韩士炜看着她，故意用很怀疑的语气。

「你行的话我就行。」桑悦夸下海口。不行也得行，请两家人一起上馆子可是会荷包大失血的。

嘿嘿，可是没关系，她的伙伴可是家发型设计工作室的老板，她怕啥！

韩张雅若宣布了计分方法后，游戏开始。

「老婆，我们又赢了！」十分钟后，韩妈妈跟韩伯伯那组已经赢了第二次。

「老公，你好厉害，威力不减当年。」这对夫妻跟章家那对夫妻的肉麻程度着实有得比。

「ㄟ，韩士炜，我刚刚明明眨右眼暗示你要丢黑桃五，你干嘛给我丢张红心五出来？」

没默契就是没默契，难怪两人一直输。

「你的暗示做得不清不楚，我哪看得懂。你不说，我还以为你颜面神经失调。」韩士炜现在才知道章桑悦刚才一直在挤眉弄眼是为何故。

「厚！怎么不说你自己笨？！看不懂暗示，害我做得这么辛苦。」桑桑忘了自己是在人家家里，韩爸韩妈就坐在对面。

「桑桑，原来你这么诡计多端，待会儿韩妈妈跟韩伯伯可要小心点了。」

韩张雅若取笑她；这孩子果然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鬼灵精怪，难怪可以让女人缘不差的儿子念念不忘。

「好，待我跟韩士炜商量好真正的暗号之后，一定杀得你们夫妻俩片甲不留。韩士炜，你跟我来。」

桑悦站了起来，勾勾手指，把韩士炜叫到旁边，准备共商大计。

「老婆，我们的儿子明明是桥牌高手，怎么今天变得这么蠢？」韩正看着被唬弄得一愣一愣的桑桑，有点于心不忍。

「这才是我们家儿子聪明的地方，刻意留一手，改天还可以再用来唬桑桑。我看啊，他也只有对桑桑才有这份心思，好戏还在后头，等着瞧吧。」

早说过知子莫若母，她的笑容中有等着看好戏的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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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输惨了！」

桑桑不陌生的哀号声又起。

再度大战一个小时之后，年轻组依旧大吃败仗。

「我们改天就等着吃你们两个输家请的一餐饭了。我跟韩伯伯出去散散步，反正时间还早。」

「士炜，你前几天不是去百视达租了几片新片回来吗？桑桑，你就随便挑一片叫士炜陪你看，看完再回去。」

夫妻俩大胜之后，立刻手牵手出门散步兼赏月去了，刻意把余下的时间留给两人独处。

「你想看文艺片还是恐怖片？」韩士炜出乎桑悦意料之外，竟很有风度地把决定权让给她。

「我想看恐怖片。」迟疑了一下，桑悦下了决定，反正现在时间还早。

「好。」韩士炜收起其它片子。

「你家有没有可以一边看电影一边吃的零食？」

「刚才你没吃饱吗？」没想到她瘦巴巴没几两肉的身体，吃下肚的东西倒不少。

「看电影本来就要吃零食，零食是基本配备。」这家伙干嘛一副她是大食怪的怀疑表情？

「有爆米花，要不要？」韩士炜想了一下。

「当然要。你去拿爆米花，我来放片。」

结果在整个电影放映的过程中，韩士炜放在她身上的时间多过放在电视屏幕的时间。

他发现跟桑桑看电影很有意思，因为她的动作跟表情比电影情节还吸引入，每次只要镜头一有血腥恶心的镜头，她便会撇过头对他作鬼脸不敢看，再抓一把爆米往嘴里塞，以强装勇敢。

「你不对着电视机看电影，一直盯着我看干嘛？我脸上有黄金还是有钻石吗？」

桑悦抓包到他又黏在她身上的视线。

「都一样。」韩士炜颇有深意又简单地回答。

「什么意思？」

桑悦皱眉。每次跟韩士炜说话，她都会有要冒火的感觉，她最讨厌人话说得不清不楚。

「意思就是说，你的表情比电影还好看。」

韩士炜很轻松自然地说出答案，顺便抓了一把爆米花丢入口中，藉以掩饰不大自然的自然。

而桑悦在听完这句话之后，不知道该回答什么，双颊亦染上一抹粉红。原本她以为韩士炜会说出什么损她的鬼话呢。

最后，这个晚上相处下来，两人奇迹似地还算是愉快，没了之前的火药味，很安静地看完了同一部电影。这也是韩士炜第一次用这种方式和女人独处，没想到感觉还不坏。

而桑悦那晚一直到回家洗完澡、躺上床盖着棉被、盯着天花板的时候才突然瞪大眼睛想起：咦！他们看的是鬼片耶，那什么叫「她的表情比电影还好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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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唉……」一大早，实验内传出佳佳的唉声连连。

「ㄟ，你干嘛啦？吵死人了。」

桑悦喂了一个白眼给她。这家伙昨天很没良心的让她一个人去韩士炜家吃饭，一大早还好意思吵她。

「你知道吗？昨天请我吃饭的家伙，外表虽然长得帅，可是说出的每句话，句句都像草包，无聊死了。」跟草包吃饭，佳佳昨晚那餐饭消化不良。

「活该！谁叫你昨天重色轻友，留我一个人被黑面神荼毒。」这下桑悦可乐了。

「什么活该！你家邻居长得这么帅，让你一个人独占，你还敢说我对你不好？」

佳佳反驳。

佳佳觉得黑面神的的确确长得很帅，又亲切得要死，而且脸一点也不臭。

「他不该叫黑面神，应该叫白马王子。」

「他是帅没错啦，但是个性很差，很爱欺负我。」桑悦作了个鬼脸。人帅没用，要善良。

呵呵，就像世杰学长那样最好。

「搞不好他是喜欢你，所以才爱欺负你。」佳佳回给她一个更丑的鬼脸。

「笨蛋！又不是小学生了。」

「桑悦，既然你不喜欢他，干脆把他介绍给我好不好？」说到这里，佳佳两只眼睛马上散发出光芒。

「不要！」桑悦一口拒绝。

「为什么不要？」

「没为什么。」她酷酷的回答。不要就是不要，没有理由。

「厚！章桑悦，你很小气耶。」

桑悦不理她，低下头继续写她的实验报告。说她小气也没用，反正不介绍就是不介绍。如果有天佳佳成为黑面神的女朋友，以佳佳重色轻友的个性，一定会帮着黑面神来欺负她。

「咦！学长，你怎么会来？」佳佳呼喊。

桑悦抬起头来，看到一张温柔斯文的俊脸，整颗心跳了起来。

「学长！」她的脸倏地红了，手脚好像变得不是她自己的，动作开始迟钝起来。

「我今天来跟教授拿点数据，听说你们今天有课，所以过来看看。」蒋世杰露出迷人的笑容。

「最近在实验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他关心地问。

「没有没有！一切都很顺利。」桑悦说得很紧张，每次遇到学长，她总是手足无措，没用死了。

「学长你放心，我跟桑悦是无敌组合，没什么事难得倒我们。」佳佳哈哈大笑。

「那我先走了。还要去找教授，下次再聊。」

「学长再见。」桑悦一脸傻样的挥着手，看着学长一步步离开教室，沮丧得全身无力。

「好了，别再挥了，人都走远了。」佳佳扯下桑悦挂在半空中的手。

「章桑悦，你糟了，原来你还在喜欢学长。」她已经注意过好几次了，每次学长突然出现时，桑悦就会有脱轨演出。

「哪有！」在急着否认的同时，桑悦的脸又红了。

「还说没有？你的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而且每次学长突然出现，你就一脸傻呆呆的样子，谁会相信你不喜欢学长！」在一旁当观众的佳佳可看得一清二楚。

「我真的表现得那么明显？」桑悦小声的问。

「何止明显！我想学长应该感觉得到你在喜欢他。」她说的是实话，有个计谋迅速在脑海中成形。

「嗄？那怎么办？」如果真是这样，那以后她看到学长一定会更加手足无措啦。

「你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我撮和你跟学长，而你撮合我跟黑面神，OK？」佳佳一脸奸笑。

拿黑面神换学长，嗯……划算！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