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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缘相误?”微扬的尾音不掩诧异,陶烨微微拢了眉,沉吟道:“天下美酒没有我不知道的,有名的酒壶我也勉勉强强算得上精通。论古雅,首推东周周景王的兽首回雁盖铜壶;说精致,必论五代南唐后主的芙蓉玉凤柄壶;另外还有唐时玄宗的纹牡丹银壶以及宋汝窑的雨过天青瓷壶……就是从未听说过什么尘缘相误。难道竟又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皇宫秘宝不成?”
许若然懒懒靠着流杯亭的白玉栏杆,任陶烨一个人喋喋不休——她刚说了不少话,此刻实在是动也不想动一下了。
陶烨看着许若然,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就说最近怎么没见你,原来那聪明王爷现在不仅要你看他画画,还要你陪他吃饭。近日来,你可不是都在他的书房中用过晚餐才能走吗?”说着大声地叹了口气,“依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菜名也不必取,最贴切的不过两个——莫须有,姑妄言。那酒也不用另想名字了,就叫——醉翁之意不在酒。恩?”说完自己也觉得很得意地哈哈笑了起来。
许若然淡淡瞥了他一眼,终于开口:“你果然聪明。”
陶烨神采飞扬地一挑眉:“我自然聪明。”
许若然闭上眼睛,干脆看也不想看他了。
陶烨刚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听到竹林间传出轻轻的“啪”地一声。声音很小,在流杯亭潺潺的流水声中本极不容易被听出,陶烨却偏偏听见了。
他向竹林深处极快地扫了一眼,又看了看面前已经闭目养神诸事不理的许若然,眨了眨眼睛,忽然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若然,你怎么偏偏就成了王妃呢?”
许若然张开眼睛睨着他,淡然的眸子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陶烨悲哀地瞧着她,摇了摇头:“我们相识十二年。整整十二年!在这世界只有你最了解我,也只有我最了解你。我一直以为你是明白我的,可是如今……”
陶烨眼中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好像他已再也无法忍受这种煎熬。他突然激动地一把握住许若然的手:“若然,我们逃吧!我们私奔!离开这个见鬼的地方!”
许若然淡淡看着陶烨,好像面前的不是一个正在像她倾吐山盟海誓甚至邀她一起亡命天涯的男人,而是一个过路的疯子。
不理会许若然的冷淡,陶烨坚定地望进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地说:“明夜相约,月上柳梢,我在流杯亭等你!”
竹林间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当然不会是风吹竹林的声音。不一会儿,就又已寂静如初。
许若然平静地迎着对面深情款款的目光,终于微微皱起了眉:“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两天么?”
陶烨哈哈大笑着放开许若然的手,方才的痛苦痴情已全然不复存在。他边笑边摇着头叹道:“若然啊若然,你果然是凉薄得很。严格说起来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我们岂非的确认识了十二年?你我岂非的确是世间难得的知己?难道你一点也不为我们的‘感情’而感动吗?”
许若然攥住袖中微凉的玉箫,以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出口的声音仍然淡淡听不出情绪:“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陶烨“哈”了一声,道:“我也想知道呢。”他朝竹林颇有深意地一笑,低低的声音仿佛自言自语:“我到底来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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