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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转醒,天已大亮。
訾槿黯然地叹息一声,梦醒本该了无痕,可那熟悉莫名的身影却一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让心莫名地酸楚着。
“怎么?舍得醒了?还以为醒不来了呢。”西乐不高不低的声音中,夹着淡淡的讽刺。
“西乐……你怎么来了?”訾槿坐起身来,微抚着有点疼的头看向坐在床边的西乐,问道。
“本王若再不来,小哑巴便要睡死过去了。”西乐从床旁的座椅上起身,站到一边俯视着訾槿。
“我睡了很久吗?”訾槿侧脸细细地打量眼前的西乐,妖娆的眼睛微微上挑,润泽的薄唇轻抿,下巴尖削而线条极其优美,脖颈修长而细腻,若真是男子的话,也是美到了极致,堪比独孤郗徽。
“不多,才三日而已。”西乐眉尖轻挑踱步到离床很远的地方,悠然地坐下,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王爷,药已煎好,是否让公子服下?”晓仆手端药碗,站在门外说道,只是那声音与訾槿说话时有所不同,具体那里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嗯。”西乐随意地玩弄着桌上的古玩,不甚在意地哼了一声。
晓仆一点点地走近,訾槿紧盯着碗中漆黑的药汁,吞了吞口水:“那个……西乐其实我那什么……就是多睡了一会,不至于喝药那么严重吧?”
“御医说你阴虚体弱,要调理些时日,这药一定要喝。”西乐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瞅着訾槿淡淡地说道,语气中有不容忤逆的强硬。
“公子喝药了。”晓仆恭敬地站在訾槿身边,一脸冰冷地说道。
訾槿看了一眼西乐凌厉的眸光和一脸冰冷的晓仆,无力再争,不就是喝药吗?鱼落的药可比这苦多了,还不一喝好几年。訾槿手一挥,一把端起药碗,一口气灌下,苦得呲牙咧嘴。
“小哑巴若以后还是这般的听话,本王重重有赏。”西乐似是很满意訾槿的表现,声音也柔了几分。
“西乐我……”
“奴婢有事禀告王爷。”晓仆恭顺地走到西乐面前,福了福身打断了訾槿的话。
“嗯,说吧。”不知为何,西乐桃花眸瞬间柔和了不少,语气中少了许多往日的戾气。
“还请王爷纠正公子的称呼,此时未央宫内不比外面,若任公子一意孤行,恐为王爷招来祸端。”晓仆声音出奇地柔和。
訾槿目瞪口呆地盯着晓仆背影:这是干什么?当着我的面告我的状?
西乐微抬眼眸脸上难得的认真,不甚在意地瞟了訾槿一眼,淡淡说道:“知道了,下去罢。”
訾槿垂着头,玩弄着身上的被角,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到底在执着什么?千里迢迢地来到这里,只不过是从一个沉闷牢笼去了另一更沉闷的牢笼罢了。到底在找什么?到底要寻什么?明明什么都不清楚不明白,为何一定要来这里?
“听到她说的话了吗?”
“那我该叫你什么?”
“御赐——安乐亲王。本名——司寇郇乐。本王特别恩准,你可以随意叫。”安乐王玩弄着手中的茶盏对着訾槿浅浅地一笑,那倾城绝世的浅笑让周围的景物的颜色全都变淡,勾人心魂。
訾槿木木地应了一声,脑海之中划过四个字眼:一笑倾城。
“小哑巴且好好休息,本王还有些公事要忙。”安乐王看到訾槿的呆愣,嘴角又勾起一丝妖娆的笑容,说完便已起身。
“西……那个……你”訾槿紧张地绞着被角,张嘴唤道。
“嗯?”
“那个……你什么时候回来?”訾槿局促地问道,“这里我只认识你……你知道我……”
“小哑巴还不知道吗?本王虽也在宫中居住但却离此宫甚远。小哑巴该知道,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安乐王美眸一挑,笑意直达眼底。
“噢……”訾槿筹措了一会,见安乐王依然站在原地,大着胆子说道,“我可不可以换个宫殿住,这个宫殿怪怪的。”
“怪吗?”安乐王状似苦恼地垂眸沉思了一会,“对你来说……怪,就对了。”话毕后,突然大笑出声,转身离去。
待西乐走后,訾槿乖顺地任人侍候着梳洗用膳。一切下来,谁也没多说一句话。
晓仆除去公式化的问候,也不愿与訾槿多说,就连昨日那个活泼的晓双,今日也是默默不语。
侍候着用完晚膳,晓仆与晓双便退下了。似是不愿与訾槿多牵扯,二人再未走进訾槿的房间。訾槿心知,她已经彻底被人孤立了。她不以为然,反倒落个清闲。
窗外的残阳半落似是掉进未央湖中一般,让这宫殿说不出的凄凉。訾槿深呼一口气朝殿外溜达去,倒没人阻拦。一路走来,诺大的宫殿却人迹罕见,冷清得厉害。
訾槿叹了口气躺在未央湖边的草丛中,远处的残阳已经渐渐落下。
四年的深宫生活都不曾体会到的寂寥和孤独,瞬间蜂拥而至,让她倍感凄凉。那时自己总是觉得不自由,仿佛笼中的鸟儿,水中的鱼儿,失去了原来的天地,可那时虽然没了自由,至少还有很多人日日地伴在身边。如今遵循了内心重新地选择这里,不但失了自由,却连陪伴的人也失去了,这执念到底要带自己去哪里?这执念是从哪来的?那时的人……都去了哪了?
鱼落。进宫三个多月,二皇子对自己的态度才有所改变,那时虽然一直纳闷二皇子的突然转变,却未深究。不经意地问起鱼落,鱼落的回答也相当的清淡,许是亲戚的缘故。鱼落的话,曾让自己深信不疑。现在想来可笑,就算自己真是訾吟风的孩子,那也只是个庶出之子与梨贵妃却是半点亲故不沾,早该料到其中定有猫腻,但是懒得追寻懒得去想。渐渐地看出了鱼落与二皇子的不一般,日日疑心鱼落是不是另找了靠山,毕竟自己只是个随时可能没了性命的质子。现在想来可笑,若不是为了忠于訾吟风,若不是为了自己,鱼落身怀绝技何止沦落到宫中做个小小的宫女。
鱼落,终是对不起了。
喜宝。从入宫那日便成了自己的传话筒。两人仿佛心意相通一般,只要自己一个眼神,喜宝便能笃定下一步该如何走。四年的上书房,一千多个日子里,喜宝一直紧紧牵着自己的手,走过诺大的宫殿,从不会半途松开那双带路的手。他会因自己的欺负而委曲,他会因自己的奖赏而欣喜,他会因自己的难过而难过,他会因自己的恐惧而瞪大那双漆黑的双眸。喜宝,从来以自己为中心,他没有别的主子,没有别的私心,甚至有的时候连自我都没有。
喜宝,谢谢你。
君赤。若未曾听到他与琳妃的对话,想来这时还以为,他仍然是需要自己保护的孩子。从未想过,他的纯、他的真、他的泪、他的笑,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全是为了得到訾吟风的支持。那时得知一切后,怨过、恨过、伤过。但是韵染让訾槿知道了,其实不是他的错,谁都没有错。他和他的母妃也只是想活着。在那里,得到宠爱的人,才能好好地活着。
君赤,不怪你了。
君凛。太子之尊,丞相一脉保皇派拼死支持。宣隆帝对其恩宠有嘉,生下时便注定的寡人。与他在相处和相互报复的过程中,也真如回到童年那般无忧。想来自己虽然面上厌恶他,心中却明明白白地知道,他根本不用也不屑算计如此卑微的自己。四年的牢笼之生涯,与之最是敌对的就是君凛,可是到了最后,却才是最最真实的一个人。想来那时自己定是心知,君凛内心深处的纵容,才会有恃无恐地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于他。
訾槿细细摩擦着腰间冰凉的寒玉:离州一别……希望你能忘却往日的恩恩怨怨,好好地做一个能名垂千古的君王。
君凛,注定欠下了你。
訾槿苦笑了一下,这是干什么?才被人孤立了一日,便开始悲天悯人了?只是夜夜入梦的那人,真的在这吗?这执着到底是前身的,还是自己的?想不透啊……想不透……
“你,在这里作甚?”
“想事。”
“想……什么?”
“想象人生,想象前路,想象方向。”
“想那么多,有用吗?”
“你不废话吗?!没用我想它作……你是谁?!”訾槿终是被磨光了所有耐性,不耐地睁开眼幕却被那张放大的脸,吓了一跳。
天虽已暮,四周也已渐渐地暗了下来,可眼前的人,仿佛一个天然的发光体,照得周围莫名的恍惚,接近透明的肤色与如丝绸般银白色的长发相互辉映着。墨玉般温润的眸子荡漾着层层光彩,清纯稚嫩的脸绝美而又隐含妖娆,白色的轻纱长袍随意搭在身上,随风飞扬,衬托出他嫡仙般勾魂夺魄的魅力。
“路过而已。”白发少年随意地坐在訾槿的身边,抬眸浅笑,笑容如清晨才绽放的莲花一般,清醇妩媚。
訾槿怔在原处,心中如打翻五味瓶一样杂乱,居然是四年前,月国宫中的那个宛若嫡仙的白发的少年。四年的岁月并未在少年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当年的那个妖娆纯稚的少年仿佛还站在原地,原来的模样、原来的声音、原来的笑容。
四年的时间,自己已从一个稚子蜕变成了如今的模样。那次一别,也曾无数次想过也许会在宫中某个转角再次相遇。这些年来,本以为自己早已将这个念想忘记,未曾想他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从来未曾忘记过。这眉这眼已经熟悉到,只需一眼,便已认出。
但无论如何,未曾想过再次相见会在这辰国的皇宫之中,他到底是谁?记得曾看到过他与西乐在一起过?会是谁呢?
白发少年似是被訾槿看得不甚自在,下意识地拉了拉身上的袍子,抬眸浅笑:“我们,……见过?”
“呃?!啊……没……没没。”
白发少年似是有点局促,又拉了拉身上的衣袍,嘴角含笑,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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