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城峰与齐璘的发展一直停留在一种暧昧与若有似无的关系，他们比一般朋友熟多了，可是若说是男女朋友，他们还没有发生任何关系，他甚至连她的唇都不曾碰过。

这对齐璘没有任何影响，因为她喜欢这样的方式，她知道男人的心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只要她不让城峰得逞，那么他一辈子都会记住有齐璘这号女人。

但是对城峰而言就不同了，一开始他还可以潇洒自若，准备和她玩谁撑得久的游戏，但是一天天过去，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焦躁，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常没来由的想到她，想到她的难搞、坚持，也想着她的性感、美艳，要吊一个男人的胃口，也要有点良心嘛。

今晚──

今晚城峰并没有打算碰到齐璘，因为一个委内瑞拉的油商来台湾，他忙着招待这位大亨及对方带来的人，一群人在台北一家知名的店吃鲍鱼餐，结果才一落坐，他就看到她了。

一件黑色皮裙，一双黑色漆皮的鱼口鞋，这都还好，城峰最不能忍受的，是她的上半身，她的白色针织衫是深V领，而且乳沟露得太多、太刺眼，简直是呼之欲出，她……怎么可以如此？她怎么会这么卖弄她的天赋？！

齐璘才从女厕补好妆走出，当她抬头看到城峰时，她露出一个意外又有些好笑的表情。

“这么巧？”

“你不知道台北就这么点大，不能做‘坏事’，因为随时可能碰到熟人。”他盯着她的胸部，非常的生气，额头爆青筋。

“坏事？谁做坏事了？”她还在状况外。

“那个人是谁？”城峰又问，妒火与怒火已完全蒙蔽他的心智。

“广告商啊！”她理直气壮。

“你和广告商吃饭穿成这样？”

“我穿成怎样了？！”齐璘这么说着，手却不由自主的拉高白色针织衫的领口。

“你也知道要拉高一些了？”他嘲弄的说。

“我是……”她马上生气的放下手。

“你很喜欢让男人眼睛吃冰淇淋？你认为把男人搞到欲火中烧，代表你很行？你喜欢别人把你当是这一世纪的性感女神吗？”城峰一一列出她的“罪名”，劈哩啪啦的，“你到底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这么……”他指了指她的上半身。“你不该！”

面对他滔滔不绝的指控，她也有话要说。“这个广告商比较猪哥，所以我……”

“那你更不该以美色与胸部来谈生意！”他更加的火大。“你不是很有脑吗？”

“女人跟男人不一样……”即使手腕一样高明，被对待的方式还是不一样，不如直接给对方一点甜头尝，早点谈成生意。

“如果要这样才能拿到广告代言，那你为什么不找个高级应召女来帮你谈成生意？”他冷冷的说：“为什么要自己出马？”

“你拿高级应召女来影射我？”再好的EQ与耐性都不管用了，齐璘也火了。“你怎么敢？！”

“是你自己做得太明显！”

“我只是和广告商吃饭！”

“吃饭……”他眼神变得更冷了。“你以为那个猪哥只是想吃饭吗？齐璘，你以为看你穿得这么招摇卖弄，男人只想吃完饭，陪你喝杯咖啡，然后送你回家吗？你这么天真？！”

“请让开！”齐璘终于采取行动。

“你还要回到那个猪哥面前？！”

“他是广告商。”她恨恨的更正。“我是来谈正事的，城峰，我不是来交易！”

“不！”他摇头。“你给我马上回家！”

她无法置信的双眼大睁。“你凭什么？”

“因为我受够了！”他简单的说。

“没有人叫你忍受什么，你──”

“立刻给我回去！”他向她低吼。“如果有什么损失，我替你赔，我有得是钱，我不管你这笔生意有多大，你就是给我回去！”

齐璘张口结舌，不敢相信他会这么狂妄、独断独行，他以为她是他的所有物吗？

“你皮包不是已经拿在手上了吗？给我回去！”

“不！”她才不顺他的意。

“不吗？”

“你又不是我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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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峰当然不是齐璘的主人，但现实是广告商被丢下，石油大亨和同行的人也被抛下，他直接揽腰抱起她冲出这家高级餐厅，直奔停车场。

“你放我下来！”齐璘不顾形象的挣扎。

“摔下来变植物人别怪我。”

“你是未开化的山顶洞人吗？”

“我只是一个不想再忍受的男人。”

“你莫名其妙！”

“我受够你的‘朋友论’！”

“你现在连我的朋友都不是了！”

“那好，我也不想当你的朋友！”

来到车子前，城峰直接把她放下抵着车门，在她还没有站稳之前，他就整个人压上了她。

知道手里拿着的昂贵古典水晶包已掉落地上，但是齐璘不理，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扞卫她的秘密。

双手撑在城峰的胸前，她一个抵死不从的表情。她死都不会让他的双手或是他的身体碰触到自己胸部。

城峰注视着她坚持的眼神，突然的，他所有的怨气和不悦全都消散无踪。

“你在干么？”他口气轻松的问。

“我在保护自己。”

“你以为我要强暴你吗？”他失笑。

“你是这么打算的吗？”她反问。

“我不需要强暴女人。”他立刻退开。“我还比较怕女人会不顾一切对我‘施暴’。”

“自大狂！”她终于可以放下自己的双手。她的双臂好酸哦！

城峰随即弯下身捡起她掉落到地面上的古典水晶包，拍拍包包上面的污渍与尘上，然后把水晶包还给她，脸上没有任何的歉意。

“你要回家。”他再强调一次。

“好。”她承认这一刻他比她强，她斗不过他的。

“我会跟那个广告商说你突然不舒服。”

“我自己打手机告诉他。”

“也行。”城峰相信她。“晚一点我再去找你。”

“你要来找我？！”她尖声重复他的话。

“难道你以为我会忽略你已经要气炸了？”城峰没有这么迟钝。“我们需要好好的谈个清楚。”

“不，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事可以谈了。”既然他有自知之明，她就节省彼此一点时间吧！“我们连朋友都不可能再做下去了。”

“因为今晚的事？”

“今晚的事是原因之一。”

“还有呢？”

“反正就是说再见了！”齐璘恼怒的发泄着。“本来我也没有想太多，大家既然只是做做朋友，那就轻松一些，做人不必那么累、有压力，但你今晚的态度令我讶异，城峰，我的主人是我自己！”而且她也不想时时担心会露出破绽。

“我并没有把你当奴隶。”

“但你表现出来的样子是如此。”

“我只是太……嫉妒了。”

“嫉妒？”齐璘有些意外，但她宁愿相信这只是他的男性自尊在作祟。“因为我和广告商吃饭？因为我露出乳沟？因为我没有把你当成是梦中情人？没有一副如果没有了你，我就活不下去的花痴表情？”

城峰笑了出来。“反正我们晚点谈，我还有一群委内瑞拉来的朋友要招待。”

“你家的事，我不想和你谈！”

“那么即使必须踹破或是拆掉你家大门，我都会和你谈个清楚的！”他撂下威胁。

齐璘只有干瞪眼的份。

“我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他真的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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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躲不掉，齐璘决定正面迎战，当城峰过了午夜十二点出现时，她换过衣服，是一件黑色的圆领T恤，胸部仍看得出来坚挺，她没有卸下任何伪装，即使过了半夜，她还是不能让她的胸部喘口气。

看着茶几上准备好的茶，感觉这个女人还有点诚意，所以城峰决定心平气和一些，毕竟他是要来和她好好谈谈，又不是要来讨债。

“你为什么不穿得舒服一些？”他随口一句，瞄瞄她身上的圆领T恤和休闲长裤。

“你原来是想看看我是否会穿薄纱睡衣来迎接你？”她口齿伶俐的回他。

“坦白讲，我没有这么想。”

“算你聪明。”

“广告商接受了你的说词？”他还是先关心一下她的工作，毕竟若弄砸了他也有责任。

“我火速派了我的助理过去安抚。”

“希望你的助理够火辣。”

“不好笑！”齐璘已经进入备战姿态，她坐在她家客厅中看起来最权威、最笨重的椅子上，一副临危不乱的表情。反正她已经决定了，过了这一夜，他们会连朋友都不再是。“你还想说什么？”

“齐璘，我想了好久，我不想当你的朋友了。”城峰开门见山的讲出重点。

“那最好！我们──”

“我要你是我的。”

“你的？你的什么？”

“女人。”

“你要我成为你的女人？！”她以为他应该死心了。

“齐璘，我不会放弃的。”城峰喝了口茶。“我知道你不可能对我全然没有反应，我对你则是早表明了态度，你这么顽强的抗拒我的追求到底是为了什么？”

没有再逞口舌之快，齐璘决定换个方式。“城峰，你看韩剧吗？”

“你认为我有那个韩国时间吗？”他幽默一句，但想到她不会无缘无故提这个，他耐心的问：“齐璘，你想要表达什么？”

“有部韩剧叫‘咖啡王子1号店’，因为女主角短头发又个性大而化之，所以常被当成是男生，男主角本来以为他爱上一个男生，后来谜底解开，经过一番波折，两人终于在一起了。”齐璘很简短的讲述了下剧情。

“齐璘，如果你要说你是变性人或其实你是──男的。”城峰不是开玩笑。“我马上切腹。”

“我是女的。”齐璘凶凶的一句。

“那你举这个例……”

“城峰，每个人都有一些难言之隐，我……”

“你刚刚说他们最后在一起了。”他有注意听她的话。“那么还有什么问题？”

“当男主角发现他爱的男生并不是真的男生，而是一个女孩时，一开始他的反应不是雀跃、不是如释重负，因为他爱那个女主角爱到‘不管他是男人或是外星人’他都要和‘他’一起走下去。”齐璘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句经典台词。

“男主角是在坚持什么？”他好奇的问：“他喜欢男生？！”

“他是正常的男人，他爱女生。”

“那编剧有毛病？”

“是男主角不喜欢那种被耍、被唬得团团转的感觉。”齐璘小心的说。

“反正他们有在一起。”城峰笑笑。

“那是电视剧，现实生活中没有童话。”

“齐璘，你一直想暗示的是什么？”他懂了，这之中有“欺骗”这个东西。“你好像有事瞒我？”

齐璘耸耸肩，不想说得太白。“反正我认为我们俩不会有任何结果。”所以趁早各走各的，对彼此都好。

“你结过婚？”他突然问。

“我没有。”

“更糟吗？没结过婚却未婚怀孕，有了孝？”

“城峰，我没有孝。”齐璘该打电话报警，叫警察来把他带走。

“那么……你的出身有问题吗？”他皱眉问，又补了一句，“这其实并不是很重要。”

“……我家世清白。”她想挥他一拳。

“你有前科？！”他微笑。

“我没有任何前科！”她想掐死他，而且在法官面前不打算认任何罪。

“那么到底是什么？”城峰想不出来了。“你其实有秘密情人？无所谓，公平竞争啊！”

齐璘深呼吸，答不上来。

“你是同性恋？”

“我不是。”

“你性冷感？！”

因为还是处女，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性冷感，但是他的语气令她挫折、沮丧，她要怎么告诉他她的秘密，这真的很难启齿……

“齐璘，你的问题是什么？”城峰也不想再想下去。“我实在不是一个想像力丰富的男人，你直说可以吗？”

“反正……我们不会在一起。”她还是只有这句话。“不会成为男女朋友。”

“你太低估我了。”

“城峰，我们讲清楚了。”

“讲清楚什么？”他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要我去买‘咖啡王子1号店’的DVD来研究吗？”

“当然不是。”她想拿大石头砸他的头。

“那么我不知道你讲清楚什么。”

齐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是那么努力想要维持自己完美的形象，可是……

“明天下班我接你去吃饭。”他起身。“很晚了，我们明天再继续。”

“城峰，你尊重一下我的决定好吗？”

“你的决定很烂。”

“我们彻底的结束了。”齐璘也站了起来。

“可以给我一个晚安吻吗？”他完全不鸟她的话，脸上带笑的问。

“滚出去！”她面无表情的说。

“齐璘，我们一定会成为一对的！”

“除非天塌下来！”她和他杠上的说。

“天不用塌下来，”趁她不注意，他在她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只要你不顽固就行了。”

他离去后，她还抚着他亲过的额头久久无法回神，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沦陷、不可自拔，她必须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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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着石士霖和城峰的好交情，戚小蕾实在不愿当这个坏人，但是齐姊交代的事，她又必须彻底执行，不然她要怎么混下去啊！

“香港？她去了香港？！”

戚小蕾点点头。“中午出发的，她带了几个模特儿去参加某名牌的旗舰店开幕酒会。”

“她完全没有提到……”想到自己大半夜的还和她在唇枪舌剑，但他竟不知道她今天飞往香港。“哪一天回台湾呢？”

“四、五天后吧！”戚小蕾随便说。

“还好。”城峰还可以接受。工作嘛！

“但是接着……”戚小蕾笑得有点不自然。“齐姊要去巴黎看秀，顺道转往米兰、伦敦，一、两星期可能跑不掉。”

“还有呢？”

“她和一个纽约的服装设计师约了碰面，在……纽约。”戚小蕾越说越顺。

“没有了吧？”

“我们和上海的模特儿们有一个联合的走秀活动，可能会待在上海半个月，由齐姊负责统筹，她会很忙。”

城峰双手环胸，不搭腔了。

“她好一阵子不会在台湾。”戚小蕾说到这里大大的松了口气，总算全讲完了。

“小蕾，这是你编出来的，还是齐璘要你背的？”

“这是……既定的行程。”她嚅嗫的道。

“齐璘有这么忙？”

“齐姊是大忙人。”

“忙到好像会永远从台湾消失？”

“她会回来，”她挤出笑容。“只是可能要一段时间。”

“所以她认为……”城峰一记好笑而且自信的眼神。“一段时间之后我就会冷了？”

“你们俩的事我不便插嘴。”戚小蕾摊摊手。

“小蕾，你认为我和齐璘配不配？”

“配啊！”

“我们有任何原因不该在一起吗？”

“应该没有吧！”

“齐璘并不是什么复杂的女人吧？”

“齐姊超简单的。”戚小蕾说，笑得有点过头。“我们都笑说她是在过修女生活，像是博物馆展示的完美女性，她洁身自爱，并且很照顾我们这些模特儿，她才不复杂。”

“你看过韩剧‘咖啡王子1号店’吗？”城峰突然问，想要找出任何的蛛丝马迹。

“看过！”戚小蕾像是陷入疯狂的整个人有点失态。“男主角超酷、超爱女主角，他才不管‘他’是男人或是外星人──”

“我知道。”他打断她的话。“他都会和‘他’走下去，你们这些女人就这么信这一套？”

“他爱女主角，不管‘他’是男是女。”

“荒谬。”

“城大总裁，反正……”戚小蕾一副话已带到的模样。“你别为难我。”

“齐璘以为这样她就赢了吗？”

“我想……齐姊只是不想你浪费时间、精力。”

“所以她决定把我三振出局？！”

“不是这样吧！”戚小蕾打圆场的说：“她可能是认为你们俩并不适合。”

城峰不回答，他只是一个洒脱的表情，但是他的眼神却是充满斗志。如果齐璘以为时间可以冷却他对她的热情，那么她算计错了，他会让她知道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