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宝贝，你怎么了？这几天话这么少。”自从上次柳永弦事件后，陈幼玟和徐嘉珍已好一阵子不敢来找她聊天，但这几天她们明显感受到她低落的心情，于是特地前来关心。

“我没事，只是有点不舒服，大概是因为天气转变吧！”艾宝贝苦涩一笑。

“天气转变？！”徐嘉珍点点头，“也是，每天都是一会儿热一会儿冷，班上有好些人都感冒了呢！”

“或许我已经感冒了。”就像现在，她觉得脑袋好沉，眼睛也没办法对焦，这才待在位子上休息。

“那要不要去保健室看看？”她们提议道。

艾宝贝摇摇头，“不用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还是去让医生看看吧！”徐嘉珍拉她站起来，“走，我们陪你去。”

艾宝贝无法拒绝，在半推半就下来到保健室。

在驻校医生的诊断下，才知道她已经感冒了好久，只是这种病毒不像一般会有流鼻水、咳嗽的症状，而是会让人精神萎靡不振。

如果继续轻忽的话，一旦积压太久而发作，所有的症状将会一并发生，要痊愈就要花很长的时间了。

“我建议你最好留在这里打个点滴，全身放松好好睡上一觉。”驻校医生说道。

“不必这么麻烦，应该没这么严重。”她朝医生笑笑后便站起身，打算回教室上课。

“宝贝，你还是躺一下吧！下一节是体育课，我会帮你向老师请假的。”陈幼玟说什么也不让她离开，“或者，你要我打电话给伯母？反正你一定得休息才行，你知不知道你最近的脸色有多差，简直跟白蜡没两样。”

艾宝贝摸摸自己的脸，怀疑地问道：“真有这么差吗？”

“嗯，好难看喔！”

听她们这么肯定的语气，她于是点头答应了，“那我就躺一下，就一节课喔！”

“两节体育课都休息吧！”徐嘉珍建议。

“不要，那会引人注意的。”她现在终于意识到自己身分的不同，无论做什么总让人拿着放大镜观察，这让她有了回乡下的冲动。

她好怀念好怀念那种自由自在的生活。

当初，她是为了柳永弦才努力考上乔亚，可如今，她是为了能够经常偷偷望着宋钰而留下，等他毕业了，也是她该回到爷爷奶奶身边的时候了。

“你现在还管这么多，身体重要，好好躺着，我们下课后再来看你。”徐嘉珍离开之前故意对医生说：“最好给她打那种两个小时都不会醒过来的针，要不然她一定躺不住。”

医生闻言大笑，“没想到你们感情这么好。”

“我们感情当然好啦！”两个女孩又请医生好好照顾艾宝贝之后，才离开保健室。

“打个针可以睡得好一些。”医生拿出针筒，并做出澄清，“不过我不会故意让你昏睡两个小时的。”

艾宝贝回以一笑，“我知道。”

打过针之后，她便闭上眼，一开始脑子还很清楚，心中所想的全是宋钰，甚至睡着之后梦里也都是他，让她有了恍惚的感觉，直到药效发作，她才渐渐沉入更深层的梦乡。

不一会儿，两名男同学走进保健室。

尤培易望着受伤的宋钰，对校医说：“这家伙最近情绪有点问题，打起篮球像在卖命，整个人往球架撞过去，手臂严重擦伤，请医生看看是不是该打支破伤风的针。”

“好，我看看。”医生抓过他的手仔细观察，“伤口不深，还不需要打针，不过要彻底消毒就是。”

“真的不用打针？”尤培易摇摇头，“真不想饶过他，请医生好好的帮他消毒，看看能不能痛醒他，不要老做些不要命的举动。”

“喂，你是骂完了吗？”宋钰终于受不了地开口。

“你这家伙——”

“你们小声一点，有人躺在病床上睡觉呢！”医生赶紧制止，然后替宋钰消毒伤口。

“尤培易，你回去吧！我好了会自己回寝室。”又不是生什么大病，旁边还陪个人不是很好笑？

“你真的没问题？”尤培易虽然说话刺耳，但也是因为关心他。

“没问题。”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烦人了？

“好吧！”尤培易看看表，“糟了，时间过得真快，已经上课了！你好好休息，我会跟老师说的。”

眼看他就这么冲出保健室，宋钰忍不住笑了出来。

数分钟后，医生为他包扎完毕，“你好好休息，因为三年级有个学生伤得比较重，没办法过来换药，我必须过去一趟，你能帮我看一下这里吗？”

“没问题，你去吧！”宋钰很干脆地说道。

“还有，那里有位同学身体不适在睡觉，也替我看一下。”

“好。”宋钰又点点头。

医生朝他笑笑，便提着医药箱离开了。

宋钰靠在椅背上，无聊地拿起报纸翻阅，就在这时候，帘子内传出女孩子的呻吟声。

“天，该不会她身体出了什么状况吧？医生又不在，怎么办？”现在他开始后悔刚刚答应得太爽快。

因为不放心，他放下报纸走过去看，就在这刹那他完全愣住。

“嗯……”艾宝贝又开始呻吟呓语，鬓边还有细汗淌落。

宋钰赶紧从身上拿出手帕为她擦拭汗水，嘴里喃喃念着，“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前几次见到她时就是苍白着一张脸，可今天怎么更严重了！

好不容易她停止呓语再度沉睡，宋钰也只能安静的待在一旁照料她，连一刻都不敢松懈。

下课时间到了，陈幼玟她们立刻来到保健室探望艾宝贝，看到的就是宋钰细心照料她的一幕，两人惊愕的凝望了好一会儿，最后极有默契的又退了出去。

医生回来之后，宋钰立刻追问：“她怎么了？怎么会躺在这里！”

“你认识她？”医生疑惑的问道。

“没错，算认识。”宋钰没有否认，“拜托你，你快告诉我吧！”

“其实她只是感冒而已，不过她太过轻匆，一直没有注意身体，现在才会这么虚弱。”医生解释。

“原来如此。”宋钰重吐了口气。

“你跟她应该很熟吧？”医生直观察着宋钰那副担忧的神情，一点都不像只是认识而已。

“呃……应该比认识多一些些。”真矬，这算哪门子回答呀！

医生逸出轻笑，好像在取笑他的欲盖弥彰，“既然这样，你就多照顾她一下吧！我还得去为一位老师送药，大约半个小时就回来。”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校医这么忙。”宋钰双手抱胸，帅气十足地撇撇嘴。

“因为你们全是些贵公子，难伺候呀！”医生边说边笑着离开。

宋钰又坐回椅子上，眸光瞬也不瞬地看着艾宝贝，并趁她睡着时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快点好起来，一定要快点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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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宝贝从保健室回到教室，忍不住向陈幼玟抱怨，“不是说要去找我吗？怎么让我躺了两节课。噢，老天！”

“我们有去呀！但你身边有个细心照顾你的人，我们不方便打扰，所以又偷偷折返了。”徐嘉珍吐吐舌头说道。

“你们在胡说什么，谁会照顾我呀？”她直以为她们在开玩笑。

“是宋钰啊！”两人异口同声。

闻言，艾宝贝的心震了一下。

“你……你们说的是真的？”她咬着唇，抖着嗓问。

“当然是真的，我们又没瞎。”

艾宝贝心口瞬疼，下一秒便冲出教室，直奔500号寝室。

然而就在半路上，她却与他巧遇了……事实上，说是巧遇也不尽然，是宋钰不放心，特地想去她的教室外观察她的状况。

她含泪看着他，扬起一抹笑，“嗨！”

“嗨。”他也回以一笑。

“呃……好巧喔！怎么会在这里遇上呢？”想表达的话却在见到他的一秒突然哽住，只好以笑掩饰。

“就是呀！”宋钰半眯着眸看着她虚弱的笑容，“近来还好吗？”

“很好，非常好，好得不得了。”她看看天、看看地，不敢面对他的动作让他看来更心疼。

“真的很好吗？可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他坦白道。

“是吗？”她摸摸自己的脸，“可能最近报告很多，打字打得太累了。”

“需不需要我帮你？”突如其来的话让他自己也吓一跳。真不懂自己是怎么了，躲她躲了这么久，现在居然完全破功，还主动向她释出善意。

“不……不需要，我可以应付。”艾宝贝没料到他会这么说，竟有片刻迟疑。此时，她发现自己的胸口弹跳得好厉害，因为他并不似以往的冷漠，也表达出对她的关心，只是，她已经答应爸爸的条件，她也不能再冀望些什么了。

宋钰点点头，“那就好，我还有事，先走了。”

“我也该回教室了。”艾宝贝朝他笑笑，两人错身而过，心却紧紧的系在对方身上。

艾宝贝回到教室后，同学们都走得差不多了，她赶紧收拾好东西，才要离开，就见魏成泰在门口等着她。

“宝贝，你刚刚去哪了，我等了你好久。”他笑望着她。

“呃……去洗手间。”她没想到他会过来，“对我们学校感觉如何？希望你能赶紧适应。”

“这里的环境真的很棒，我很喜欢。”魏成泰又道：“艾伯父找我去你家吃晚餐，我们就一块儿回去吧！”

“好，谢谢你还为了等我——”

“别客气，这是我该做的，多希望今后每一天都能如此。”魏成泰上前对她表明心迹。

“你真是爱说笑。”艾宝贝却有点傻住。

“我绝不是说笑，而是真心想对你好。”

“谢谢，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吗？”艾宝贝赶紧道，刻意不去谈论这件事。

“好，坐我的车吧！”

艾宝贝点点头，与他一起离开。

这一幕，让静静躲在柱子后的宋钰感到无比难过，更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充斥心中。然而，这些全是他自找的，当初是他刻意将她赶出他的生命，如今她爱上别人，他又有何资格后悔？

宝贝，你一定要幸福，一定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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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六，宋钰照例返家。

当他一进入家门，就见宋母开心的朝他走来，紧握住他的手，“宋钰，我们家有救了。”

“怎么了？”见母亲这种反应，倒让他担心起来。

“皇威集团向我们伸出援手，要和我们合作一件大案子呀！”宋母兴奋地说道。

“为什么？他们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吧！”宋钰直觉事有蹊跷，“倘若他们真要帮忙早该帮了。”

“何必在乎这些，只要公司的危机能解除就好。”宋母与他一块儿走进屋里，宋钰正好看见父亲与艾父通电话。

等到父亲挂断电话后，他立即问道：“爸，他真的愿意帮我们？”

“没错，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不是吗？”宋英天面露喜色，“这或许是宝贝帮的忙也说不定。”

“她帮我们的忙？”宋钰的想法就没这么单纯，即便艾宝贝真想帮他，艾凯庆也不一定愿意。“不管如何，这的确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他望着为了公司的事而心力交瘁的父亲。

“是呀！现在我终于可以和那一大群员工交代了。”他上前拍拍儿子的肩，“今晚咱们就好好的来庆祝，喝几杯。”

“今晚恐怕不行，我吃完饭还得回宿舍，就快考试了。”宋钰对于不能陪父亲庆祝深感抱歉。

“既然这样就别勉强了，学业重要，妈这就去做晚饭。”宋母说道。

一个小时后，一道道佳肴送上桌，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地吃饭聊天。

宋钰看着父亲脸上的笑容，眼角的鱼尾纹又加深许多，可见公司的事烦扰他许久。

用完饭之后，他回到学校，才将车子停好，就看见有两名学妹鬼鬼祟祟的躲在角落偷窥他。

“你们出来吧！”他双手抱胸等着她们走出来。

不一会儿，陈幼玟和徐嘉珍才别别扭扭的走到他面前，“我们是艾宝贝的同班同学，和她是好朋友。”

“我知道，有事吗？”

“宝贝……宝贝她……”徐嘉珍吞吞吐吐的

“宝贝她怎么了？”他眯起眸。

“她要我们别说，但是我看她很不快乐，实在没办法不说。”她们踌躇地相视了眼。

“那就说呀！”被她们两个弄得都快急死了。

“宝贝她爸爸要她毕业后就嫁给魏成泰……你知道魏成泰吗？”

“我知道他。”宋钰敛下眼，刻意忽略内心的激动，“他们很配啊！这样不是很好？”

“一点都不好。”两个女生异口同声叫出来。

“什么意思？”他拧起眉。

“你以为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会幸福吗？”陈幼玟脱口道。

“你们到底想说些什么？”他的双眸闪烁犀利的光影。

“你是真的不知道吗？”徐嘉珍看着他说：“宝贝根本就不喜欢魏成泰，她喜欢的人是你啊！”

陈幼玟跟着帮腔，“是啊！但艾宝贝的父亲告诉她，只要她和魏成泰交往，他就答应帮你们宋家度过难关，所以她会和魏成泰走得那么近，都是为了你。”

“你们说什么？”宋钰沉静的脸上蓦然罩上一层阴影。

“你不要摆出这种脸色，好吓人。”

“这些都是真的吗？”他激动地抓住陈幼玟的肩，急问道：“宝贝真的为了我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当然了，要不然你以为我们干嘛跑来找你。”陈幼玟拉拉徐嘉珍的衣袖，“该说的我们都说了，快走吧！”

直见她们的身影消失后，宋钰急匆匆返回停车场，开车直奔艾家。

一路上，他的心狂乱地跃动，重重撞击着他的胸口，好像在骂自己：你好狠、你真的好狠……

她是如此爱你，你却为了那一点点卑微的自尊，不敢靠近她、不敢去爱她，到头来却让她牺牲自己来保护你，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不，他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宝贝为了他嫁给不喜欢的人？

绝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