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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蒙胧,夜很静、很静。
坐在阳台上,景薇的心出奇得平静。
终于把那句话说出口了,算是对自己的未来做出承担,负起了爱自己的责任。
虚耗这么多年,一切也该够了。
无论以真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不论以真是不是真心对待褚胤,都已经不是她能插手的事情。
自顾不暇,是她目前的写照。
既然护不了自己的心,她又凭什么以为,她能护住褚胤呢?
如此任由褚胤伤害,无论是有心无心,她都已经累了。
虽然递出了辞呈,景薇知道自己仍然不能说走就走,交接的工作必须做好,她才能走得安心。
一个月的时间。
这长长一个月的时间,她的心是否能有足够的坚强呢?
“下来!”
突地,有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出现在阳台下。
她低头往下看,褚胤正环着手臂,隔着一段距离,冷冷的瞪着她。
路灯不甚明,她却能看清他脸上阴郁的表情,更别说那冷冷的语气,口吻让人不寒而栗。
景薇在阳台边坐得好好的,表情态度都正常。
“我不下去。”又不是讨打。
褚胤皱起眉头,没再开口,似乎像是正在考虑该怎么做才好。
“褚胤……”景薇开口喊他的名。
他抬起了眼,迎向她的眼,四目相视之间,有种说不出的紧张情绪在凝结。
“如果你是来劝我改变主意的……那就什么都别说,我递了辞呈,就表示我已经详细考虑过了,你的话动摇不了我的决定。”景薇柔柔的开口,眼神虽然温和,却十分坚定。
沉默,一阵很长的沉默。
褚胤问不出口,不懂她为什么就是坚持要走?
一直以来,她是如此贴近他的心,将他看得如此透彻,好像她已充分掌握住他的心,由着她端详剖析,不用言语,就能了解他的心情。
就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懂,为什么她看不出来,他很需要她呢?
他甚至想要抓住她的肩,用力椅她,教她清醒一点,教她看进他的眼底,看出他想要她留下。
只是,她保持着距离。
就连说话,她都不肯留在他的面前……
终于,褚胤开口了。
“下来聊聊,好不好?”
同样简单的话语,揉进几分无奈,还有更多的恳求,是他不愿意承认的。
“如果你答应不要留我,我就下去。”景薇眼眶热热的,胸口好痛,她咬着粉唇,不让自己失控。
要他的承诺,是因为害怕自己不够坚定。
他的出现,已经动摇她的决心,她不敢去想像,她还能坚持到几时。
闻言,褚胤的黑眸一眯,瞪着她瞧,不言不语,最终,只能咬牙认输。
“好,我答应你,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你,下来。”执着的视线扫过来,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景薇叹了一口气,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从楼上走了下来,缓慢拉开门,而褚胤已经站在她的门口。
“对不起。”她望着褚胤,声音很小。
要不是真的没办法了,她不会选择放弃。
褚胤蹙着眉,瞪着她。
这样的她,教褚胤不知该如何是好,明明错的不是她,她却一脸愧疚的模样。
他无言地走过来,先是用深邃的黑眸注视着她,直勾勾的不转眼,仿佛在挣扎什么。
下一秒,他的目光一黯,像是做出什么困难的决定,接着一把将她揽进怀里,动作里有着说不出的无奈。
也罢!
这样的确太勉强她,他实在不爱看这样无力的她。
“好,我不留你。”褚胤的语气里,有着他自己都感觉陌生的心痛。
这是他能给她仅有的温柔,让她自由,让她转身离开,让她不再牵扯其中,让她……不再因为他而停留。
景薇被他抱进怀里,全身都被圈得紧紧的,隐约能感觉到他的激动。
不爱她吗?
他真的……不爱她吗?
如果真的不爱,为何心情会有这么大的起伏?
只是,如果爱她,又为何会放手让她走?
一连串的疑问,终究也只是在心里盘旋,她一句话也问不出口。
走了……也好。
把这些话全都带走,把自己的心、自己的情,全收拾完毕,走得干干净净。
只是,景薇的心仍是沉重。
是不是因为背负了所有的感情,所以心情沉重?
但,既然心口已经挤满了情绪,为何还有另一种说不出的空泛?
那种感觉,仿佛是离开之后,她就什么也没有了。
这是她要的结果吗?
她不敢说是,却也知道没有第二个更好的方法,只能由着他抱住她,紧得像是再也不想松开。
而褚胤的嘴里说了不留,但是他的手,却一直没松开。
某种愈来愈暧味的情愫,在无尽的夜晚中悄悄滋长,却没有人愿意承认。
“打算去哪里?”终于,褚胤松开了手,拉着她在阶梯上坐下来。
闻言,景薇眉头深锁,眼神空洞的看着地面,像是失了魂。
“还不知道,我已经寄了履历表,应该这几天会有消息。”她哑着嗓子说。
褚胤蓦地心口紧了紧,怔怔的握住了拳头。
“我可以帮你介绍,我有很多朋友都需要秘书……”他赶忙补了一句,灰暗的眸里又迸出光芒。
“不用了。”景薇想也不想的拒绝。
“可是,我可以帮你找到更好的工作……”褚胤仍不想放弃。
迎着他的眼,景薇迟疑了。
他眼中的期待是那么明显,但是她却犹豫了。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她移开视线,疲乏的吁了口气。
不能再跟他有任何牵扯,那样的话,她的心就还会存有牵系,死不了,却也活不过来。
闻言,褚胤沉默了。
知道她的心意已决,他的眼里有抹黯然的神色,掺杂着浓浓的苦涩,与说不出的寂寞……
竟是这样说不出的痛啊!
他像是被掏去全身的力量,被沮丧给紧紧包围。
他不懂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明明说了要放手,所做的事却不是这么一回事,仍想将她囚在自己身边……自己究竟是怎么了?
景薇侧眼,看着他挣扎的模样,心里也跟着酸了。
这是否就是相见恨晚?
如果她能早一年认识他,早在他认定学姐之前,那他们之间,也不会有这么多不必要的牵扯,她的身分更不会这么矛盾。
想起过去的事,她的五脏六腑缓缓升起温柔的情感,抱起双膝,将下颚靠在膝上,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真的是我看过最呆的一个男人了。”景薇突地淡淡的开了口,唇边有着温柔的微笑。
“景薇?”褚胤看了她一眼,不知她为何突出此言。
景薇回眸对着他一笑,还是靠回了膝上,静静的看着寂静的夜。
“学姐说的一点也没错,我其实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上你了……”她神色单纯且无辜,想起过往的日子,教她的眼色都柔了。
此言一出,褚胤全身一震,心蓦地一顿,又飞快的狂跳起来。
他转眼,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她的语气真挚,脸上流露的表情也不像是故意骗他……
这算得上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对他的告白,说不出为什么,他的心觉得好痛,竟然在这个时候才听到这些。
“记得吗?有次我们社团去爬山,我迷了路扭伤了脚,是你找到我,然后背我下山的?”景薇凝眸看着他,眸里有着幸福的情绪。
那天夜里,是她记忆里最甜蜜的一天。
那次的登山,以真嫌累、嫌无聊,并没有同行,景薇在私心里,感谢上天能让她有与他独处的机会。
只是她还是因为取水迷了路,她好恨自己的笨拙,在树林里哭到无声。
直到,他来了。
那是她第一次那么光明正大的靠在他的背上,闻着他的气息,环着他的颈项,呼吸着他所呼吸的空气,听着他的取笑言语,她笑了。
如果可以这么幸福一辈子,她真的愿意。
一段不算短的山路,像是没多久就走到终点,她还记得自己假睡,趴在他的背上,迟迟不肯松手。
就让她耍赖一次吧,她只想当一个普通的女人,当一个能靠在心爱男人身边的女人……
“当然记得,你重得要命,还赖在我的背上,死都不下来。”褚胤印象深刻。
一听到她迷路,他的心急得快停了。
不待大家分配路线,他就脱队先行去找她,潜意识里,他隐约知道她在哪里。
果然,没多久的时间,他就找到她了。
那时,她在树下哭着,一双眼哭得像核桃,丑得他找不到形容词可以形容,当时的她大概可以吓跑一大卡车的男人。
只是,他没有被吓跑,他还急得冲上前去,让她在自己的怀里,狠狠又哭了一次,让他身上号称吸水性特强的POLO衫,充分展现实力。
等她哭累了,他的心也拧到差不多的时候,她终于愿意停下哭泣,让他微疼的心有喘息的机会。
知道她扭伤了脚,他自告奋勇的背起她,让她靠在自己的肩上,让她暖暖的呼吸拂在他的颈畔,让她的小手,紧紧圈住他的人。
其实,有几次,她都快要勒死他了。
但是,他却莫名的贪恋着那些亲匿,那种贴近的感觉,于是,他忍住不说,直到他快断气,脸红脖子粗,还喘得要命。
当然,他绝不承认。
只说,她实在是重到让他无法负荷,只闹着她说要减肥……
“我还记得,那三天,你仗着扭伤了脚,指使我东,指使我西的,完全把我当个仆人在使唤,都一直忘了问你,那几天的慈禧太后,当得还过瘾吧?”褚胤带着假装的怒气回问她,眸底都是笑意。
景薇只是笑。
是的,那三天,她几乎都赖在他的身边,反常的倚赖着他。
只是她一直不明白,他其实可以拒绝,因为也有许多男同学愿意出一臂之力,但是褚胤始终没有同意,完全接下照顾她的责任。
然后,风声谣言在旅游回来之后再起,她还害他与学姐吵了一架,吵到……他两个礼拜都把她当陌生人,为的只是不想让学姐又有不好的联想。
那是她最难受的两个礼拜,不只是因为他的冷漠,更因为她明白了他的选择,明白自己与学姐在他的心中,有着什么样天与地的差别。
他在乎学姐,重视学姐,为了学姐,他什么都可以不要。
新仇旧恨再起,景薇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慈禧太后还没过足瘾,就被你打入冷宫,一冰两个礼拜,终于让我认知,你这个人真是重色轻友得过分!”景薇冷哼一声,提起那些事,还是觉得心口有气。
“喂喂喂,这个指控我不接受。”褚胤一脸被冤枉的感慨。“那时以真叫我要给个交代,吵到最后,我干脆什么都不理……”
“是啊,不理她是正常的,你们是情侣吵架嘛,问题是,关我什么事?”景薇可不认为她有被牵连的道理。
虽然,她是导火线、起火点,但是……他就是重色轻友啦!
这顶大帽子,她一定要牢牢的套在他的头上不可。
“怎么不关你事?”褚胤瞪了她一眼。
“那时候大家都以为你横刀夺爱,引起许多女同学公愤,为了不让他们莫名其妙的怒气波及到你,我一直忍了两个礼拜,等到风声都平静了,以真也回到我的身边,他们不再发神经,我才敢再去找你。”他可是用心良苦啊。
景薇愣了愣,倒是没想到他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
“现在才来解释,说什么我也不信。”景薇冷哼一声,嘴硬得很。
褚胤下颚一束肌肉抽动着,下意识的为自己解释,不希望在她的心里,他是那么不值得信任的人。
“我有去看你,还请那个中医师多照顾你,那个人可是我的邻居。”褚胤还能说出那个中医师的姓名,这教景薇要不信都难了。
心下涌上感动,原来,他也曾经这么关心着自己……
“吼,原来那时他推拿得特别用力,害我在诊所里哇哇大叫,都是你交代他要特别关照我的吗?”景薇故意握拳打了他两下,以示报复。
虽然……停留在他肩上的小拳头,时间长了点、力道软了点、眷恋也深了些。
就在她的拳头,落在他胸口时,被他轻易的擒住。
褚胤紧皱着浓眉,没有说话。
而景薇也由着他握着自己的手腕,让暖暖的体温,在彼此的接触点里流窜。
像是过了一辈子,褚胤锐利的视线转向她,眸光极为复杂,看着她的目光中透着怜惜。
“你说过不留我的……”景薇轻声说道,表情认真。
手腕上的力道缩了缩,她显然是说中了他的心事,他的脸上闪过狼狈。
转眼间,他的手掌握住她的肩膀,笔直地看入那双清澈的眼里。
“我知道我说过什么,可是……”他不想让她走,一点也不!
从那双深眸里,她知道他没说出口的但书,她的心又是一疼。
“不可以!一定不可以。”景薇握紧双拳,用力摇头,娇小的身躯紧绷,只能嘶声喊道,全力反驳。
“我只想知道理由,你要走的理由?”如果要他放手,他需要力量去支撑,去支持她的决定。
只要她走了会更好,那他就能放手。
景蔽很想对着他大吼,呛他说:这关你什么事?
只是,她怕,她很怕。
她很怕最终出口的话语,不是激烈的呛辣,而是可怜的渴求。
她有多么想留下,她自己是知道的。
如果他真的开了口,那她怕自己也是走不成的。
“我走的理由,只是希望你跟以真学姐幸福,一定要……幸福。”她低下头,紧闭着双眼,唇儿颤抖着。
抓住最后一丝的理智,景薇听到自己的声音,语气愈来愈弱。
褚胤惊愕地抬头,痛楚地望着她。
以真。
他怎么会忘了以真呢?!
如果他还有一点理智,他会清楚明白的知道,景薇要离开,只是不希望他难做人,只是替他铺后路。
一切,都是因为以真。
只是在景薇要离开的当下,他完全没办法去想到另一个女人。
一定要幸福吗?
他跟以真……真的会幸福吗?
这个疑问在他的心湖里,愈泛愈大、愈泛愈大。
他的人,像是被投进冰冷的南极,浓重的寒意从体内流窜而出,他的心几乎要被这句话撕裂。
“你明明知道,只要我在你的身边一天,你和学姐就不会幸福,她不会感觉安心,你也会觉得烦闷……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景薇替自己离开的行为辩解着,口吻变得十分软弱。
只有她知道,她只是怕……她会爱上他。
然后,不可自拔。
“你不是最在乎学姐吗?”她声音微弱,紧握着他的手掌,用力到指节泛白。
褚胤看着她,浓眉深锁,想说“是”,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只要我离开,她就高兴了,你们也就幸福了。”她喉中一哽,泪眼闪着复杂的情绪。
“那你呢?”一句话,没有经大脑,直接就从褚胤的口问出。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一震,对视之间,是一片死寂。
感动于他的关心,景薇的小手捂着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没有权利!
她连回应他关心的权利都没有!
这个念头,教她的心猛地一痛,再也没有留下来的勇气。
褚胤像是读出她眸中的思绪,伸手,想再一次留住她,景薇却像被火烫着般,踉跄退了两步,隔着距离与他对望着。
他锐利的黑眸扫过她的小脸,有某种激烈的情绪一闪而过。
景薇知道,他在等着她开口,那复杂的目光,教她的心好乱、妤乱……
终究,她还是不能完整的处理这段感情。景薇脚跟一旋,仓皇奔回她的房间,“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也关上他们之间的联系。
造就是你的选择了吗?
褚胤只能僵立在原处,紧握双拳,完全无法移动,眼中有着一闪而逝的痛苦,连指尖都冰冷了。
她放弃他了。
这个念头,再一次闪过他的脑海。
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却在此时此刻,让他痛不欲生。
景薇,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