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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想必已经从禹叔那里听说,当时此名浪人身受重伤,女儿为救人一命,没有其它选择,只能将人接进宫城。」
「然,此人现已清醒,听说伤势也有起色,为何还留他在宫城?」
「女儿回禀爹爹,爹爹的话虽不错,可此人是一名浪人,他伤势还未完全痊愈,如果此时离开宫城,必定四处漂流,环境恶劣可以想知,届时倘若伤势复发,必定危及性命,一旦如此,那么女儿一番好意,就将付之东流。」
慕义略一沉吟。「你心里想着救人,为父明白,可此人若留在宫城,实有不妥……」
「女儿听说爹爹离城之前,曾经交代禹叔寻找一名看马人进宫城,未知是否有此事?」织云柔声问父亲。
慕义愣了一愣。「是有此事。」
「爹爹应当听说过,浪人皆娴熟于驯马,他们是最好的驯马人。女儿已经问过此名浪人,确认他精通马性,熟悉养马与看马之事,爹爹何不将他留下,延聘为宫城内的养马人,一来解决宫城的需要,二来可令其暂有居所,安心养病。」
慕义看了女儿片刻。「这,」他迟疑。「我本意欲寻找城民充任此事,现今却让一名浪人留下任此职事,这——」
「爹爹经常教导女儿,人无贵胄贫贱之分,应当以平常心布施。如今爹爹要找看马人,应当问此人是否有能力充任看马一职,而不会论其种族贵贱,爹爹您说是吗?」
慕义怔住,接着抚须笑道:「云儿所言不错,是为父多虑了!」
织云温柔地笑了。「爹爹所虑也没错,女儿自知轻浮冒进,一心只想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然爹爹平日亦礼佛拜佛,最是明白女儿的心思,也才能容忍女儿如此任性妄为。」
「不,你这不叫任性妄为,是好心。」慕义笑着站起,拢衣时吩咐道:「待为父换过行装,就把人叫来,让爹见他一面,喔?」他慈声嘱咐女儿。
「是。」织云也站起来,面露微笑,柔声回答她爹爹的话。
慕义笑了笑,正欲离开大堂,忽又回身对女儿道:「为父此番离城,为你解决了一件大事,待为父见过那名新任的看马人,就该对你说明此事了。」话毕,慕义这才离开大堂。
织云目送爹爹离开,笑容在她如花的脸庞上渐渐收淡……
大事?
什么样的事,让爹爹要为此,离城十数日?
她心里隐约有感觉。
但她也不愿去猜想,至少现在,无论猜想什么,都是没有必要的。
慕义并未亲自见障月。
他交代向禹问话,知道障月确实懂马,便同意让他留下,暂住马厩边一幢矮屋,专责为宫城城主看马。
织云知道人已安定下来,便请向禹将药物送到矮屋。
至此,她想,她已尽了自己的力量,这件事与这个人,她将不会再挂在心上。
夜里,织云在房中弹奏瑶琴。
琴音古朴幽深,于夜间弹奏,悲凉不能自抑。
一曲《梧桐夜雨》弹罢,小雀走进屋内。
「织云姐,小雀听您经常弹奏这首曲子,这曲子听着叫人伤心,可您好似独钟情于此曲,又是为何?」小雀问,她进屋来收桌上已凉冷的茶。
「我的日子过得太好,必须经常听悲凉的音乐。」织云回答。
小雀愣住。「织云姐,您说什么?」她瞠大眼。
「小雀,」织云回眸对她微笑。「你能凭想象,臆测边城浪人们过的日子吗?」
「当然不能。」小雀摇头。「那不是平常人过的日子,我何以能想?再说,我又不是浪人,又何必去想?」
织云自琴座站起来。「你说的不算错。」
「不算错?」那还是有些错。
「不想也对。想多了,旁边的人只会说,你是自寻烦恼。」织云走到屏风后。「小雀,给我送衣裳进来,我该更衣歇息了。」
「是,织云姐。」小雀摇摇头。
她没再多问,小姐问她这些话有何用意。
反正,就算小姐解释,一时之间她也不会懂。不懂就算了,况且,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关于浪人的事,她也没兴趣去懂。
小雀自木柜内取出一件白色绸衣,送到屏风后面,交给她的小姐。
「天晚了,你累了一日,也该回房歇息了。」织云对她说。
「好,那小雀这就回屋。」
织云点头,小雀退出屏风外,离开房间时,随手关上小姐的房门。
织云走出屏风,身上已换好绸衣。
她刚准备上床,鼻端却嗅闻到一阵浓郁的花香味。
锦缨花。
这是锦缨花的气味。
可她明明记得,近日那朵她摘自危崖上的锦缨花,当时放在「他」的房间,两日前已经枯萎凋零……
织云闻到那气味,是从她窗边传进来的。
她走到窗前,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推开窗门。
窗外,那男人手里拿着一朵珍贵的锦缨,就站在她的窗前。
她瞠大水润的眸,凝望男人。「你。」
吸口气,她屏息。
鼻端充斥着更浓郁的锦缨香气。
隔着窗台,障月伸手握住她葱白的柔荑,拨开她小小的掌,粗糙的拇指滑过她柔腻的掌心……
织云的心抽颤了一下。
「送你的花。」他低柔地道,将纯美的锦缨花,轻轻放在她的掌心上。
她垂眸,怔怔地凝视掌心那朵美丽至极的白花……
他已放手,准备离开。
「等一下!」织云唤住他。
他停步,眸光回到她清艳的脸庞上。
「你,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一处?」她问,有些气息不畅。
是因为这锦缨花的香味太浓郁,干扰了她的呼息?
「你屋里有香气,跟这花的香味一模一样。」他说,声调很淡。
「花?」她不明白。「你怎知,我喜欢这花?你又怎知,传出这花香味的,就是我的屋?」
「这不是寻常花种,无法轻易取得,我是卑贱的浪人,没有人会在我的病房内,为我放一朵这样的花,除了你。」他的声调忽然低沉了些:「你又为何放锦缨花?这花不易取得,你偏偏放它,除非喜爱它。」
「对,我喜欢锦缨花。」她喃喃说。
夜浓,她看不清他眸底的眼色。
「这花生在危崖边,」他低缓地道:「只要略一失神,摘花人就会丢掉性命。」
「你明知道,为何还去摘?」她问,胸口有异样的沉闷感,压迫着她。
「你救了我的命,为你摘这花,不算什么。」
为她?
「你,特地送花给我?」她轻声问,水润的眸在黑暗中寻找他的眼。
「你是尊贵的小姐,我只是低贱的马夫,」他低嗄地道:「不特地把花送来,何时才有机会,再见到你?」
她屏息,因为他话里的暗示而屏息。
「夜凉,关上窗,早点歇息。」他低柔地嘱咐,不待她说话,已转身走开。
织云没有立刻将窗关上。
她怔立在窗前,然而黑夜里,已看不见他的身影,唯有馥郁的花香提醒她,他确实来过她的窗前。
一连三夜,织云皆在窗台上发现锦缨花。
「织云姐,小雀憋了三天,实在疑惑,不知您屋里的花,是怎么来的?」第四日白天,小雀忍不住问织云。
锦缨是什么样的花,小雀很清楚。
锦缨花生在危崖,不仅不容易采摘,果实还含有剧毒,别说是她小雀,想必在这世上少有人能见到,一只玉瓶内,能同时养上三朵锦缨花。
织云穿上袍子,回眸看小雀一眼,待眸子淡敛下,却未回答。
「织云姐?」小雀以为她没听见,放下手上的鸡毛掸,再问一遍。「织云姐。我问您呢,玉瓶里的锦缨花,是怎么来的?」
「有人摘来送我的。」织云走到床边坐下,淡淡回答。
她伸出纤白的手,自枕下取出一片珍藏在白绢里的冰玉。
「谁?禹叔吗?」小雀问:「可上回禹叔送那朵锦缨花时说了,那是侍卫为您采锦缨果时,好不容易才摘回的,这样难得的机会,岂还有第二回呢?」何况连续三日,摘了三朵锦缨花。
织云笑了笑,她没回话,将冰玉依旧包妥,自床畔后取了一件大氅,才往房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