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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
听见后方传来妹妹着急的大声呼唤,井于晓停下脚步回头张望,只见妹妹井于曦正大步朝她跔过来。
「怎么了?」她眨眼问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要交代我的?」
「你要去哪里?」井于曦气喘吁吁的瞪着她问。
「回家呀。」她理所当然的回答妹妹。
一分钟前,她还在曲蒨姊的店里,本来是想去吃晚餐,然后顺便帮忙的,没想到在愈帮愈忙又被于曦发现她在发烧的情况下,她就被于曦强硬的赶回家休息了。
「回家的方向是那边。」井于曦伸手指向与她行走方向相差整整九十度的那—边,大声叹气道。
井于晓呆愣了一秒,才尴尬的一笑,伸手搔了搔头顶的短发。「我好像真的走错了喔,应该走那一边才对。」
井于曦无奈的轻叹一口气,伸手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以一脸担心的神情凝望着她。
「姊,你还好吧?不然你到店里等我一下好了,待会儿打烊后我再送你回去。」
「不必了啦,你刚刚不是答应嘉君要过去陪她吗?」井于晓挥手摇头道。
嘉君是井于曦的高中同学,两人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并没有因为毕业、进入社会或交男朋友而拉远距离,她们仍是保持密切的连络。
前阵子嘉君意外撞见男朋友劈腿,这件事对她造成很大的打击,所以她的心情一直很不稳定。身为嘉君最要好的朋友,井于曦总是极尽所能的抽空陪在她身边,以免她一时糊涂而做出什么傻事。
「但是你在发烧……」井于曦担忧的看着姊姊。
「没关系,待会我经过药局买包退烧药吃就没事了。」井于晓拒绝妹妹的好意,「我每次只要完稿,整个人突然放松下来时,都会有这种类似感冒的症状出现,所以你不必替我担心。」
她是一名外文图书翻译,这份工作从学生时代打工做到现在,虽然收入并不是很稳定,但也还不至于饿死,而且可以比任何人早先一步看到自己想看的书,所以她便一路做下来了。
「你连回家的方向都弄反了,叫我怎能不担心?」井于曦皱眉道。
「唉,你明知道这跟我发烧没关系,我只是方向感差了点而已。」
「如果只是方向感差,我就不必这么担心了。」井于曦叹息的看着她。
井于晓闻言露出一抹尴尬又调皮的笑容。明明她才是长姊,结果自从爸妈突然车祸过世之后,一肩挑起所有后事与责任的人,却是小她一岁又三个月的妹妹,说起来,她这个做姊姊的实在是很没用。
「于曦,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好像老是在扯你后腿,增加你的负担?」她突如其来的问。
「别说傻话了,虽然你有点迷糊,神经又大条,生活态度有些智障,让人不得不担心,但是要想成为我的负担,你还早呢!」井于曦一本正经的看着她。
「你这是在损我还是在安慰我?」井于晓有些哭笑不得。
「大概都有吧。」井于曦耸耸肩,「总之,你先跟我回面店,待会儿我再送你回去。」
她对妹妹摇了摇头,若有所思的说:「于曦,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就是你和爸妈过去对我的照顾太过周到,才会导致我都二十六岁了,却还是无法独立生活?」
井于曦怔怔的看着姊姊,思索着这个从没想过的问题。
对她而言,照顾迷糊的姊姊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从她懂事时就跟着爸妈这样做了,所以她从未想过这样可能是错的,直到此刻她才突然有当头棒喝的感觉。
她和爸妈过去是否真的做错了呢?如果他们不过度保护姊姊的话,是否姊姊现在已能独当一面了?她突然对过去理所当然的事产生怀疑。
「姊,你真的这样觉得吗?」她认真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我再这样迷糊下去,似乎不太好,毕竟我也二十六岁了,应该要学会照顾自己才对。」井于晓惭愧的搔搔脸。
「说真的,听见你有这样的想法我觉得很欣慰。」
「真的吗?我也觉得很欣慰耶。」她双眼一亮,立刻高兴的咧嘴一笑。
井于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才称赞你一句,你就原形毕露了,姊?」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爬了爬头发,随后改以认真的表情看着妹妹。
「于曦,你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放太多心思在我身上好吗?让我试着自己照顾自己,我真的不想成为你一辈子的累赘。」
「你是我姊,不是累赘。」井于曦义正词严的纠正,「况且你也不像自己所说的那么糟糕,至少你的经济独立,从来不曾向我伸手要过钱不是吗?相反的,你还常问我缺不缺钱用,老想塞钱给我,不是吗?」
「我看我这一生大概只有这一个勉强可以拿出来见人的优点了。」井于晓叹了口气。
「姊,你不要这样说好不好?你其实有很多优点——」
「例如什么?」井于晓忍不住打断她问,「不会做家事、不会煮饭、反应迟钝、做什么事总是丢三落四的,甚至出门买个便当都会在巷子里迷路,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是因为我们才刚刚搬进8楼公寓不久,所以——」
「问题是你和我一起搬到那里,但是你却完全没有迷路的问题,而我却在搬到那里一个多月之后,还动不动就找不到回家的路。」
「那是因为——」
「唉!算了啦,于曦,我自己的缺点我自己知道,所以你不必找理由或借口来安慰我了。」井于晓反过来安慰一脸担忧的妹妹,「我现在只希望自己能够独立一点,所以你回面店去继续上你的班,晚上放心去陪嘉君,不要再替我担心好吗?我现在已经不会迷路了,真的。」
看着姊姊认真的表情,以及她眼中闪烁着希望能够被信任的眸光,井于曦终于对她轻轻地点了下头。
「好吧!那你小心点,记得回到家之后要锁门,还有,待会儿在路上别忘了到药局买药吃,知道吗?」
「知道了。」她顺从的回应,「那我回家喽!」
「小心点。」
她点了点头,然后微笑着挥挥手,转身踏上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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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了,头怎么愈来愈晕呢?刚刚那药局的药剂师给她喝的到底是什么特效药?里头该不会含有酒精成分吧?否则怎么和喝醉的感觉这样相像呢?她可是标准的一口醉啊!
井于晓一手扶着八楼公寓的外墙,一手撑着愈来愈晕眩的脑袋,满脑子都是「糟了」这两个字。
天啊、地啊,她该不会这么衰吧?刚刚才开口向于曦保证能够照顾自己,没想到一转身就发生这种事,她是不是天生注定就是要让人担心,无法独立自主呢?
不行,正所谓「人有失手,马有乱蹄」,出一次状况,不代表永远都会有意外发生。所以,这件事她绝对不能让于曦知道,否则于曦永远也不会相信她能够学会照顾自己。
想到这儿,她立刻从皮包里拿出手机,按下属于妹妹手机号码的快速键,想趁自己还清醒的时候告诉她,自己已经安全到家了,否则待会儿酒精在她体内作乱,让她发起酒疯来,那就真的是玩完了。
电话响了三声之后就被接通了,她二话不说,立刻一古脑的将准备好要说的话吐了出来,「喂,于曦,我已经到家了。药房的药剂师交代我要多休息,我正准备要去洗澡睡觉,那就这样了,你去工作吧,拜拜!」
听见井于曦那头传来拜拜两个字,井于晓终于松了一口气,差点儿当街坐了下来。
但是她知道自己如果真的在这里坐下来的话,今晚大概得在这儿打地铺了,所以她努力的睁开沉重的眼皮,拚命让自己不被体内的酒精打败,一步一步的走上通往8楼公寓大门的阶梯。
用钥匙开门推门而入,然后砰的一声关上大门,她虚弱的走到电梯前,按下上的按键,电梯门一下子就打开,她几乎是靠着墙面滚进电梯里的。
酒精持续在她体内肆虐,她觉得自己整个人晕晕沉沉的,连站都站不稳了。
天啊,这种昏昏沉沉的晕眩感,就像坐船乘风破浪一样,真的是……
「嘻!」其实还满舒服的。她整个人蹲靠在电梯内,嘤咛的轻笑出声。
电梯门静静地关了起来,她一个人在电梯内又笑了好一会儿,才伸长手摸索着楼层按钮。
八楼、八楼、八楼……在哪里呀?嗯,最上面的那一个肯定不会错,最上面……最上面……
无意识的按下最上方的按钮,她闭上眼睛享受晕陶陶的感觉,直到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来,她才摇椅晃的起身走出电梯,靠在大门边的墙壁上掏钥匙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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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喀、喀喀……
袁烨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却忽然听见似乎有人正在用钥匙企图开他家大门的声音,他怀疑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缓慢地走到大门前。
喀喀、喀喀……
门外的声音仍持续着。
他忍不住轻蹙起眉头,稍微犹豫了一下,便伸手将门锁打开,并将大门给拉开。
一个女人随着他将大门打开的动作,瞬间跌进他怀里。
他惊愕的瞠大双眼,完全不知道这飞来的艳福是好是坏。还有,这个女人是谁呀?
女人缓慢地从他怀中抬起头来,让他能够看清楚她的长相。
她有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脸上那圆圆的杏眼、挺直的秀鼻、小巧红润的嘴巴,整体看来很美;她的气质清新淡雅,温柔婉约,让他有种惊艳的感觉。
乍见他,女人先是眨了眨眼,脸上有抹呆愣的表情,接着微启红唇对他微笑道:「嗨。」
「嗨。」袁烨不知不觉的也回了她一声嗨,然后女人突然将他推开,很自然的走进屋里,犹如酒醉般摇椅晃的朝他房间走去。
袁烨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好半晌,这才猛然惊醒举步追上她。
「小姐,请问你到这儿来有什么事吗?」他连忙挡住她的去路。
「我回家呀。」女人指着自己对他咧嘴笑。
「回家?」
「对,回家,睡觉,你别挡路。」女人笑着将他推开,然后打开房门走进去,再砰的一声关上门。
袁烨再次愣在原地,脸上表情一片茫然。
回家,睡觉,你别挡路。瞧她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她有没有走错门呀?这里怎么会是她的家?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蹙紧眉头,一步跨到房门前,举起手正打算敲门要房里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出来说清楚一切时,却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了秦震跟他说过的话。
他说——
我这间公寓是租来的,因为不喜欢住饭店,所以才会在常常出差的台北租间房子住。不过我去住的时间并不多,反倒是我老妹比我还常去。
当然,既然我已经答应将房子借给你住了,自然会要我老妹别再往那里钻。我会告诉她那间房子的租约已经到期了,而我没有再续约,所以你尽管放心的住,绝对不会有人去打扰你的。
好个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他,秦震那家伙肯定是忘了通知他老妹了!
袁烨缓缓收回举在半空中准备敲门的手,然后重重叹了口气。
虽然说秦震已经将这房子借给他住了,但它终究还是属于秦震和秦家人的,他这个客人总不能喧宾夺主的把主人赶出门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房子里有三个房间,他怎么会好死不死的选到秦震他老妹惯用的那间房间来睡呢?他所有的东西都在里面,包括衣物、盥洗用品,这下子他要怎么拿回那些东西?
摇了摇头,他觉得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这屋子里的另外两间空房都有齐全的被褥,否则天知道他要怎么度过今晚这个十二月的寒夜?
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他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考虑今晚他要睡哪一间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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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好不容易才熟悉的房间和床被人占去,袁烨在陌生的床上翻来覆去了好半晌,才慢慢地沉入梦乡。
半夜里,他的房门突然被静静地打开又关上,一道纤细的人影摸黑爬上他的床,然后掀开被单钻进他身旁的位置躺下来睡觉。
好温暖,冬天的晚上果然还是要两个人睡在一起比较温暖。
井于晓半梦半醒的微笑着,将身体更加偎近身旁的暖源,磨蹭地紧靠着他。她觉得今晚的于曦特别好抱,温热平滑的皮肤也好好摸,她是不是用了什么新的身体乳液,要不然肌肤的触感怎么会不一样呢?除了触感改变之外,连味道好像也变了。
她将鼻子贴在他肌肤上,沿着身体曲线往上嗅——
突然之间,就像地牛翻身一样,整个床铺剧烈地动起来,她赫然睁开双眼,只见一张陌生的男性脸庞正悬在她面前,而这张阳刚、有个性的脸上还镶了一双大而深邃的眼,正炯炯有神的盯着她。
帅哥!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梦见男人,而且还是个大帅哥,这真是太神奇了!
不必怀疑,这当然是一场梦喽,否则半夜醒来发现自己被一个半裸的陌生男人压在身下,岂不是要吓死她?所以这当然是一场梦,一定是梦,不会错的。
既然是梦的话,让她在梦中满足一下长久以来的好奇心,应该没关系吧?
她对帅哥微微一笑,然后缓慢地伸出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再抬起头来轻轻地在他那张薄唇印上一吻。
嗯,干干的、软软的、暖暖的,原来亲吻就是这种滋味呀,跟想像中不一样,真是有点儿小失望。不过如果用上舌头的话,感觉应该会有所不同吧?
看着眼前紧闭的薄唇,她不由自主地伸出舌头轻舔了一下自己的唇瓣,犹豫着该从何着手。
她从没和人接吻过,刚刚那一下是完全不需要经验的,因为那只是唇与唇之间的轻触而已,就连三岁孝都会。可是如果要用到舌头这种成人之吻的话,她又该怎么做呢?尤其他的嘴巴还是闭阖着的,这还真是困难。
犹豫了半晌,她决定直接来。反正这只是一场梦嘛,即使做不对也没人会知道不是吗?这是一场完全属于她的春梦,即使醒来之后还记得梦里的一切,她也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于曦。
所以做吧!
她再度抬起头靠向他,伸出她的丁香小舌先舔吻他的唇瓣,然后便霍然钻进他唇内碰触到他的牙齿——
她真的有碰到他的牙齿吗?井于晓忽然变得不确定了,因为她的舌头才一伸进他的唇内,整个人就像倏然被卷进一个炽热而激烈的漩涡中,让她瞬间失去所有思考能力。
男人都是感官的动物,即使明知不可为,但在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热情挑逗之下,还是会顺从欲望而为之。
袁烨在被身旁的女人吵醒之前,完全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爬上他的床的。
当他被惊醒,并直觉反应的将她扣压在身下确定来人的身分时,他除了惊愕和浓浓的怀疑之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情欲刺激,直到她突然以笨拙却又意外挑情的方式吻他,让他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诱惑攫住而彻底失控。
老实说,他一向不喜欢这种自己送上门的女人,因为这些女人大都对他有所求,不是想占有他的好体格、好身材,就是觊觎他名下的财富。所以一碰到这种事,他总是冷着脸拒绝对方,一点也不留情。
可是这个半夜偷偷爬上他床的女人,却莫名其妙地让他忘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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