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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床上的人儿终于醒了过来,幸之雾望着四周陌生的欢迎,脑子一阵昏眩,“我怎么睡在这儿?”
“你被阿猫伤了。”阿土守在一边简单解释。
“阿猫?那只黑呼呼的豹子?”
之雾觉得不可思议,她只是站在那儿,它就扑向她,昏倒前她只记得它很黑,很大,也很猛。
“朵猫猫一会儿会带你的朋友过来。”阿土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他真不明白,明明她没什么大碍,少堂主干吗要留下她?
“朋友?是封千里?”
一大清早,封千里就被门铃声吵醒,昨晚十二点多一个电话说之雾不回来了,他连电话里的声音都没分辨出来,心里隐约觉得这事跟卓远之脱不了干系。结果他担心了半宿,刚睡了没多久,谁来扰他清梦?
“朵猫猫?”果然是卓远之身边的人。
“收拾一下幸之雾的衣物,我要带回去。”按了半天门铃,她手都酸了,为了幸之雾那个女人,大清早要她来按门铃,朵猫猫无论如何心情好不了。
封千里就更莫名其妙了,之雾已经失踪了一夜,现在又要带走换洗衣服,卓远之到底想于什么?“这是怎么回事?”之雾不会是打算住人家那儿了吧?
“去了就知道了。”这个男人麻烦死了,朵猫猫以为只有孝才会多话,为什么封千里就不能跟少堂主一样保持沉默呢!
要他沉默?可以!没问题,封千里丢下一句:“你在这儿等着。”他“咚”的一声将朵猫猫关在门外,自己在屋里磨蹭了半天。
在朵猫猫的耐心达到极限的那一刹那,门开了,穿着便装的封千里提着一个手袋,一双眼中含着成熟男人才有的冷静。
“衣物呢?”朵猫猫不耐烦地瞟了他一眼。
“去了再说。”封千里可是有大脑的男人。
朵猫猫有些无可奈何地上了车,这男人真是麻烦,跟少堂主相比差远了。
无所谓,反正她对这种男人完全不敢兴趣。十五岁的年纪,跟少堂主相比能算男人吗?哦!她忘了,少堂主也只有十五岁而已。可眼前的封千里,跟少堂主一样,缺少一分孩子气。
一路无语,朵猫猫领着封千里到邀海轩的时候,幸之雾正在吃药。
“之雾,你怎么样?”封千里扑上去,像见到亲爹似的左瞧右看,“你脸色这么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见她苍白的脸色,封千里就知道她准是出事了。
“我没事。”幸之雾摇摇头,笑得非常憨厚,“封千里,咱们回去吧!”她醒了这么一会儿也没见到卓远之,再一想到昨晚的事,幸之雾下意识地只想赶快离开这儿。
“可你现在这样能走吗?”封千里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之雾一直是健康宝宝,从小到大很少生病,反倒是发烧卧床以他居多。每每他生病,幸之雾这个死丫头都会用一种嘲笑的眼神看着他,仿佛他是个小女生。
也不想想,他会卧床不起,多半和她脱不了干系。如果不是她趁着他感冒,拼命吃冰淇淋勾引他的食欲;如果不是她去捉青蛙掉进池塘里,害他来不及脱衣服就跳下去救她;如果不是她将病毒性感冒传染给他……
总之从小到大,她对他的迫害还少吗?
可是现如今,她病歪歪地躺在床上,用小狗的眼睛看着他,要求他带她回家。他忽然明了,无论她再怎么强悍,她终究是女生,是需要他保护的邻家妹妹。
“你的身体真的没问题?”
“我没问题。”之雾说着就要下床,表示她真的没事。
封千里搀扶着她,当下作出决定,“好!我这就带你走。”
“你最好别动。”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大家抬头一看,阿土和朵猫猫立刻低头行礼,“少堂主。”
卓远之忘记了所有人,径自走到幸之雾的床边,“你受了内伤,要卧床几天。”
“我要回去。”之雾倔强地说着。
“不行。”卓远之一口否决。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猪头?“昨天是你要我离开,今天又是你要我留下来,我凭什么听你的?”
“就因为你在我这儿受了伤。”
“你……你强词夺理。”幸之雾被他气得不轻,连看家本领都用上了——耍赖,“我不管,我就是要离开。”
“我不管,你就是不能离开。”卓远之学着她的口气硬是给顶了回去。他害怕她会这样死掉,为了八卦先生的那句占卜——“命定之人”的下一句是……
“一大清早,吵什么呢?”正在两个人都僵持不下的时候,津庭进来了,“之雾小姐醒了?哦,我是远之的津庭叔,你叫我津庭哥哥就可以了。”
“他的津庭叔?”
幸之雾实在无法想象,眼前这位“津庭哥哥”看起来顶多三十出头,金发碧眼一副洋人的长相,怎么看也不像是猪头的叔叔啊!难道他就是黑道老大?这年头黑道是盛产帅哥的地方吗?他们怎么不去参加全球先生评选?一定能捧几个奖杯回来。那还混什么黑道啊?直接开“牛郎馆”省力又赚钱。
卓远之翻了翻白眼,“津庭叔,你就别添乱了,先看看她的伤怎么样了吧!”
津庭白了他一眼,可还是拿起听诊器为之雾诊起病来,“嗯,内伤还是比较严重,最好卧床一段时间。反正明天学校也没课嘛!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让远之好好照顾你。”
“不用了。”之雾连忙拒绝他,她不想给别人增加麻烦,“我回去休息一天就没事了,真的。”
“她本来就不该留在这里。”朵猫猫忍了半天,再也忍不住了,“她跟咱们非亲非故,她是什么人?也能住进卓冠堂?也能住在邀海轩?也能躺在这张床上?”这是朵猫猫最无法忍受的地方,“少堂主,给她一点钱将她送走算了。”
原本还坚持要离开的幸之雾被她激住了,也不顾身上是否有伤,她握紧拳头揣着床,差点没把朵猫猫给吃掉。
“凭什么我就不能住在这里了?我是因为他养的怪物才受伤的,论道义论责任,就该他负责,我还就住在这里了。”
“之雾——”
这并不是封千里乐意看到的局面,他不想让幸之雾跟卓远之有更多的瓜葛,这无关乎他是否出身黑道。
观众们注意了!观众们注意了!这里是由阿土现场为您直播的男女双打,目前形式守方——由朵猫猫和封千里临时组成的守方明显落于劣势,攻方幸之雾和卓远之凭着他们强劲的势态略胜一筹。就看最后的较量——
“你还是留下来吧!”不知什么时候卓冠英也跑过来凑热闹。
卓远之走上前迎他进来,“父亲。”
幸之雾这同可真的呆了,一个津庭叔,又来一个父亲,兄弟俩的长相怎么差这么多啊?到底是不是一个炉子生产出的品种?
不过,这位“父亲”英气勃发倒是颇有些黑社会老大的气派。
卓英冠撩过封千里,直接对上当事人,“之雾小姐先在这儿住两天,周一再和远之一起去学校吧!”说完,略点了点头,直接走人,临了还不忘带走津庭。
幸之雾看看门外,再瞧瞧朵猫猫,虚虚地瞥了封千里一眼,她独独没留意卓远之的表情。决定握在她的手中,而她的决定就是:静静地卧床休息。
胜利已经站在卓远之的肩上,他望着封千里,那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守望,“如果她一切情况良好,周一我们在学校见。”他既然已经说了,也就是给了封千里最后的承诺。
直视着幸之雾,封千里期望她的决定还有一丝转机。
这该死的家伙居然选择闭目养神,她还需要养生啊?这个妖精注定祸害千年。
封千里全盘败北,惟有跟着阿土离开,朵猫猫还守着原地不动不摇,如果她的眼睛能杀人,幸之雾早已万箭穿心了。
幸之雾在她眼里无异于勾引少堂主的妖精形象,可是朵猫猫忘了,男人,绝大多数的男人都是自愿臣服于妖精脚下的。
猫,本身也是一种妖精,只是朵猫猫尚未找到臣服于她的那个男人。
或许,他比她的少堂主更难迷惑;或许,纵使那只蝴蝶玩遍花丛中,也只为了引一只小猫扑向自己。
蝴蝶用命来吸引猫的注意。
☆☆☆
卧室里空荡荡的,连呼吸在撞上墙壁之后都会发出回音。
卓远之在床边站了一会儿,随即取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床上的幸之雾歪着头瞧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些什么。
“我……”卓远之喃喃自语,“我不是父亲的儿子。”
“呃?”幸之雾震惊地看着他,他跟他的父亲长得非常相似,连气质都有些雷同,他怎么会不是他父亲的亲生儿子呢?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故事,她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将他听完,他需要有足够的勇气将它说完。
从出生到十五岁,从龙铮到卓远之,这许多年里,他所经历的一切如水流到她的面前,清澈得叫人不敢亵渎,直洗刷出最纯白的心痛。
“我一直很努力让自己做倒最好,不辜负现在的姓氏、身份,我不是一个只会玩乐的大少爷,没了现在的背景,卓远之依然是卓远之。”
过了一会儿,幸之雾缓缓地转过身凝神地看着他,又过了片刻——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他一直孤独地等待着她的出现,在黑暗的世界里待了太久,他腻了、烦了、怕了,从小就幻想着像父亲遇到津庭叔一般,他期待她带来属于他的那缕阳光;因为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她的微笑,很暖。她的经历明明已经颇为坎坷,她却依然挣扎着微笑;因为她的坚强,那种柔中带刚的个性,比他这个梅非斯特的坚硬更加牢固;因为你可能会成为我的命定之人——这句话,卓远之没有说出口,不知是怕吓到之雾,还是怕吓到他自己。
他可以将从未对人吐露的过往说给她听,因为她是他的命定之人,他却无法将他们俩被占卜好的未来告诉她,因为那句“孤独终生”。
最终他还是没有任何解释,只是站起身草草结束今天的话题,“你受了内伤,要好好休息,我先出去了。”话刚说完,人就出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之雾怔了一会儿,朦胧中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那淡淡的栀子花香穿进她的鼻孔,渗入五脏六腑,融在血液中,稀释了浓重的黑。
大概是因为受伤的关系,幸之雾很快就睡着了,这一睡就是大半天的时间,等她醒来已是傍晚时分。
她穿上封千里送来的衣服下了床,仔细打量着四周。
这里虽然是卧房,可已经是大手笔了,无论是装潢还是摆设即使简单也是高档次,高品位的。
她走到陷进墙里的衣柜前,拉开门——他的衣服实在够多,不同款式,不同品牌,不同诚所穿的衣服摆满了整整一面墙,全以黑色做主——他不怕夜晚连自己都找不着自己的身影吗?
走出内室,这边是书房,桌上摆着电脑。后面是五个书架的书,什么类型的书都有,就是没有娱乐型的杂志。
那一头是娱乐室,成年男子用于娱乐的用品一应俱全,全都是最好的。
卓远之的“高贵”,幸之雾算是见识到了。这个黑社会的少堂主绝非一般黑道人物,人家绝对是上档次的。
她分不清方向的四处走着,这回她的运气不错,走出了邀海轩,准确说是走出了主楼,可又进了偏门,那里是卓远之进行日常训练的地方。
幸之雾远远地站在门口,向里张望,她看见了卓远之正在跟一个黑衣男子——就是昨晚带她来的那个男子练习击剑。这完全不是花样剑法,是实实在在的剑术。非常精彩!
她正看在兴头上,突然一个黑呼呼的东西蹭了蹭她。
“别闹!”幸之雾以小小的声音说着,生怕打搅了里面的两个人,她用手推开蹭她的东西——毛茸茸的!什么鬼东西?她一低头——“啊!”是昨晚的那只名唤“阿猫”的黑豹子。天哪!她的腿都软了。
其实,从她一出现在门口卓远之就知晓了,可他对她实在有很多心结,所以他刻意地避开了,偏偏阿猫的到来让他无法如愿以偿。
“阿猫。”卓远之停下手中的剑术,低沉地唤了一声。
阿猫听见主人的呼唤立刻丢下幸之雾,趋步上前依偎在他的身边。那个样子的确像只乖巧的猫,一点也不像昨晚扑向她的凶手,幸之雾看得有些呆。
“你醒了?”不能就这样僵持着,所以卓远之闲闲地开了口。阿土一看这个场景,早识趣地退下了。
幸之雾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在确保那只黑豹子不会扑向她之后,她锁定了脚步。“你的伤好了吗?可以做这些运动了吗?”
原来她还惦记着他腹部的枪伤呢!卓远之应了声,“好得差不多了。”
“星期一可以上学吗?”不知道为什么,幸之雾很希望他能和自己一起去学校。
卓远之拍拍阿猫走到休息区坐了下来,抽出一支烟点燃了叼上,吐了一串烟圈方才幽幽地问道:“你希望我去?”
“嗯。”
“为什么?”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她和他认识的时间很短,可她却好像已经习惯了有他的日子。为什么?
两个人隔着迷蒙的烟阁遥遥相望,谁都没有说话。连阿猫都“文静”地趴在地上舔着自己的爪子,时间好像静止了。
“要吃糖吗?”幸之雾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彩色的东西递了过去,“这是棒棒糖。”
卓远之像盯着一枚新型研制出的导弹似的盯着那根棒棒糖,眼里散发着近乎迷茫的光。棒棒糖?什么东西?
他狐疑的眼神让幸之雾想笑,“你不会连棒棒糖都没吃过吧?”
他惊现的目光告诉她——宾果!您猜对了,加十分!
“真没吃过?”幸之雾简直不敢相信,“那你不是连怎么吃都不知道?”
承认她猜得全对很丢脸吗?卓远之不确定。
他近十年的生活就是尝近世间所有的苦,如果棒棒糖跟食用糖一样也是甜的,那他根本没必要去吃。
在幸之雾看来这却很有必要,“吃吧!它可以帮助你戒烟。”她剥掉糖纸,拔出他嘴里的香烟,再将棒棒糖塞进他嘴巴里,还抓过他的手握着棒棒。然后,她笑盈盈地望着他,“甜吗?”
他没有将棒棒糖吐出,因为她满脸期待的笑容,因为她是第一个让他吃糖的人。
“星期一我送你去学校。”卓远之将被他丢在一边的烟蒂拧灭,站起身准备去洗澡。
幸之雾站在他的身后急促地问道:“那你呢?你会留下来上课吗?”
卓远之背对着她,近乎高深莫测。“如果我留下来上课,如果我们继续相处下去,如果你更进一步地接触我,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如果那样,你还希望我留下吗?”
“希望。”
幸之雾想都没想,答案就脱口而出了。她向来不喜欢考虑未来“可能”发生的事,用她自己的话说这叫“人生得意须径”。
卓远之没再说什么,直接走向浴室,幸之雾大声地喊着:“你还没给我答案呢!”
“如你所愿。”因为含着棒棒糖,他的口齿不太清楚。
幸之雾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容,过了片刻——
“卓远之,你把我和这只黑呼呼的豹子留在了同一空间,你……你快点把它带走啊!”
浴室里的卓远之戏谑地笑了,反正你们以后会经常见面,还是尽快地熟悉彼此吧!
于是乎,偌大的空间里,一人一豹比起了谁的眼睛比较大。
☆☆☆
整个高一就在栀子花香中飘散而去。
等幸之雾发现时间流逝的那一刻,她已经需要仰着头才能看见猪头黑沉的脸了。他仍然违反校规,将校服扔在一边,穿着黑色的衣服上下学。
除去打工时间,她时常会找借口去卓冠堂和阿猫比谁的眼睛大,在败北之后顺利骗到津庭叔提供的美味晚餐。
偶尔她还能跟帅哥们一起聊聊天,大多是她说,猪头和阿土坐着静听。
当然,她会带上几根棒棒糖行贿两位大帅哥,阿土这家伙不识好歹,嫌棒棒糖太甜不肯吃,相比之下猪头就听话多了,请他吃糖,他一定不拒绝,只限于跟她单独在一起的时间,多半个鬼影他都不吃。
有时候她想拖封千里一起来卓家玩,可他总推说自己没时间,因为他要坐在家中看司法书籍,因为他已经打算报考律师预科班。
一年C班里,似乎惟一跟她不对盘的人就是朵猫猫。无论她做什么,那只猫都会针对她,幸之雾坦然接受不被欢迎的事实,没有人能做到让天下所有人都满意——幸之雾如是告诉自己。
就这样,幸之雾混来了自己的十六嘉年华,卓远之也头疼地面对人生第一件大事:选亲。
当阿土将选亲名单递到他跟前的时候,非常不巧幸之雾又来蹭吃蹭喝了,“这是什么?”
卓远之并不打算瞒她,相反地他甚至窥探她的想法,“选亲的名单,帮我看看吧!”
“什么名单?我怎么感觉像选美比赛的申请表!”每张表格都贴着一张照片,写明女生的简历、特长.幸之雾单眼瞄去,“怎么她们的特长都是跆拳道、空手道、柔道、射击之类的?你选女保镖吗?”
“二百五!”
朵猫猫将作对进行到底,不客气地给予幸之雾有力的还击。“不懂就少说话,你知道什么?她们都是选亲的报名者。”
幸之雾敏感地闻到了什么,“我怎么感觉像选秀女?”
看卓家古老的规定,卓远之真怀疑卓冠堂的祖先是不是皇帝的后裔,居然住每个少堂主十六岁的时候就安排了选亲。
瞧幸之雾满脸挂着好奇,就由阿土来逐一解释吧!
“所谓选亲就是为日后堂主夫人安排人选。卓冠堂下属九个分堂的堂主可以推荐优秀的黑道之女作为少堂主夫人的预备人选,堂主和少堂主再合力从中选出四位最出色的小姐,按照规定,少堂主可以和四位小姐同时相处。”
“猪头,也就是说你有名正言顺的理由脚踩四条船?”幸之雾眼睛瞪得比阿猫还大,她不敢想象这只猪头十六岁就开始迫害女性了。
卓远之冷着脸不言语,他又不想周旋在四个女生之间,可这是卓冠堂百年遗留下的规矩,他有什么办法?
阿土立刻为少堂主开罪,“当然最终能坐上少堂主夫人宝座的只有一个,但这并不影响另外三位小姐和少堂主的关系。”
如果幸之雾的柔韧系数够高,她早抬起脚,将脚丫子印在猪脸上了,“老婆只能娶一个,但情妇的数量是没有最高限度的,你提前就备好三个情妇了,是吧?”
朵猫猫义正词严地为少堂主找理由,“卓冠堂在击败龙门之后,一直稳坐第一黑道帮派的宝座,少堂主也就是黑道未来的主人。而少堂主夫人的人选,意味着另一黑道家族的繁荣。如果少堂主只有一位夫人,那外戚弄权的事在今日也会再度爆发。”
“什么外戚?什么权利?你真当自己是太子爷呢?”
幸之雾不客气地凑到卓远之的耳边,随时做好准备,只要他敢点头,她就把猪耳朵咬下来当晚饭吃,“还太子爷?我看你是太子党!”
卓远之举起双手,为找一个合理的理由,“对于黑道人士来说,选亲的确是一场权利之争的开始。为了守住权利的宝座,九个分堂的掌舵人会极力推荐自己的家人竞选少堂主夫人一位……”
“而参加选亲的小姐不仪拥有一般大家闺秀的美丽、聪慧、高雅,还要拥有足以立足黑道的武器——她要有能力保护自己,不拖累少堂主;她要成为支撑黑道的一根支柱,在少堂主遇到劫难时力挽狂澜;她要宽容善良,能安抚住卓冠堂的人心;她要阴狠毒辣,煞住所有妄图染指权利的人;她要……”
“停停停停!”幸之雾做出“Stop”的手势,“猪头,你真当自己是太子,完全以选太子妃的标准来选女朋友?”
“那是因为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匹配少堂主,不像某些人,横看竖看,怎么看也不像人样。”
朵猫猫明显针对幸之雾,聪明如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呢?幸之雾懒得理这只张牙舞爪的猫,更懒得管那一堆想当太子妃的人,“猪头,你慢慢挑,我要去上学了。”
“一起走吧!”卓远之起身,不经意的动作将选亲名单推到了地上。阿土欲伸手去捡,卓远之却吩咐他,“开车来。”
看着他们出双入对的模样,朵猫猫犹如猫抓心,“少堂主,今天是初选,你不亲自前往吗?”
“津庭叔会做主的。”
卓远之推开门让幸之雾先行离开,朵猫猫就不明白了:难道上学比选未来的老婆更重要吗?还是,少堂主心里早就有了命定人选?
☆☆☆
邀海轩外停着一辆黑色厢型车,幸之雾瞥了一眼,浑身汗毛直竖,“我们坐这个去学校?”他当他是美国总统的儿子呢!
阿土替少堂主解释,“为了安全,必须坐‘这个。”防弹高级车。
想想卓远之的身份,幸之雾没再多话,安静地上了车,末了还嘀咕了一句:“我情愿过普通人的生活。”
这句话恰敲击中了卓远之的心事,他怕的就是这个。她想要的他给不了,他给的她却不想要。她该远离这一切的,卓远之如是想着。
望着窗外的世界,幸之雾喃喃自语:“其实如果你穿着平常的校服走在街上,又有谁能想到你竟然是黑道少堂主呢!”
再伟大的身份,人终究是人,十六岁的男生也逃不过这番命运。
到了孟袁中学,卓远之、幸之雾和朵猫猫纷纷下了车向高中部走去,阿土守侯在车里。
惟有封千里跩跩地坐在座位上,瞅见幸之雾,他也没有多说话。低下的头望着面前的司法考试书籍,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下成为律师这一线光明。
铃声一响,同学们各就各位。小苟老师领着一名新同学走了进来,“这位是秦彬彬同学,她将加入我们这个集体和大家共同度过余下的两年时光。”
美女!身材好的美女!有气质的美女!
底下早已嘘声一片,朵猫猫冷眼瞥过她的娇容,瞬间明白了过来,捣捣卓远之,她要提醒少堂主,“她……她不是……”
美女朝卓远之灿烂地一笑,卓远之立刻想起了她——秦彬彬,镇雨堂堂主的独生女,以全能优秀着称。像她这么优秀的人来孟袁中学干什么?
答案不言而喻。
“我是秦彬彬,希望可以和每位同学成为朋友。”她真正的目标已近在咫尺。
秦彬彬,这个带着目的走进孟袁中学二年C班的女生对着卓远之的视线,别人没看出端倪,朵猫猫和封千里倒是看得一清二楚。
幸之雾这个笨女人还没赶走,又来了一个窥探少堂主夫人宝座的狐狸精,朵猫猫觉得肩头的担子更重了。
啊呸!少堂主喜欢跟谁在一起,跟她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她急个什么劲?说不定少堂主就喜欢这种生活呢!
隐约中,封千里觉得自己和之雾都陷进了一个是非之地。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该说服之雾跟幸叔叔去英国的,他不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将之雾留在家中;也许只有当他成为一个成熟男人,一个比卓远之更优秀的男人,之雾才能脱离所有的是非。
也许,他该放手一搏。
拿出早已被他的手心捂得温热的名片,他拨打了越洋电话。“喂!幸叔叔吗?我是封千里,我有事要跟您说…
…是!是关于之雾的事,是……”
☆☆☆
像这一整年的每一天,晚上六点以前,幸之雾和封千里准时赶往“黑色风情”,他们凭借劳力为自己的生活奔波。
“7号桌的餐点。”
幸之雾端着东西走向七号桌,“小姐,你的……是你!”秦彬彬?是叫这个名字吧!
秦彬彬接过咖啡喝了一口,优雅的动作伴着咖啡的香浓飘向四野,染了橙色唇彩的两片肉慢条斯理地说道:“据我的调查显示,少堂主是因为在这里遇见了你,随即才甘愿到‘孟袁’这种垃圾处理站当一名小儿科的高中生。”
“你什么意思?”幸之雾有些大而化之,但她绝不笨,她可以感觉到秦彬彬是冲着她来的。她称卓远之“少堂主”,难道她也是黑道人物?
秦彬彬目光盯着桌上的咖啡,涂了丹蔻的指甲轻划过桌面的玻璃,“以少堂主的学识修为早可以拿到管理学、核物理学双料硕士学位了,他根本不须要在一个三流的高中里当一个普通的高中生,更何况他这十五年里从未上过哪所学校。是什么让他改变?我真想看看。”
幸之雾耸耸肩,她也有些莫名其妙。她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受宠若惊?还是惊慌失措?
秦彬彬等着她的进一步反应,“再说这间‘黑色风情’,它属于一家大型的连锁西品店,这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想告诉我,这里真正的老板是卓远之,我这一年里受到的良好照顾全都亏了他,是吗?”
“你知道?”秦彬彬惊诧自己棋差一招。
“哈哈!”幸之雾干笑了两声,“猪头一直没有亲口承认过,我也不好追究。既然你帮我说了出来——明天我就让他给我加工资。”
秦彬彬本以为幸之雾会愧疚难当的,没想到她竟然是这种反应。她哪里晓得,幸大小姐一向是认钱不认人的典型代表。“总之,你根本配不上少堂主!”她来就是要让她明白这一点。
“你叫他少堂主,那你是什么人?”幸之雾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压根没把配得上、配不上的问题放在心上。
秦彬彬提起自己的身份可得意了,“我是‘卓冠堂’下属九个分堂之一‘镇雨堂’的大小姐,也是最合适的少堂主夫人人选。”
“哦——”
幸之雾长长地应了一声,拜御用大律师的老爸所赐,她见多了真才实料的贵族上层人士,对这些乱七八糟的大小姐早已见怪不怪了,“你没什么要什么要说的了吧?”
她已经准备抬腿走人,聊了半天她也休息够了,可以继续工作了。
“你对少堂主不能有非分之想!”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秦彬彬实在不甘心。
幸之雾笑笑地走开了,这个女人看起来蛮精明的怎么净说些傻话啊?她才多大?十六岁耶!离结婚少说也还有十年的时间,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早了吗?万一她明早过马路被车撞死,走路一跤摔死,在楼下被杂物砸死,一觉睡死,吃东西噎死,喝水呛死,一病病死……
那别说“非分之想”,就是“是分之想”也甭想了。切!
将盘子递给吧台的封千里,幸之雾的嘴角仍挂着戏谑的笑。
“她都跟你说了什么?”封千里多少有点好奇。
“这个花痴恋上猪头了!”
“要你离卓远之远点儿?”
“你怎么知道?”幸之雾不得不佩服封千里的观察力,“你明天可以挂个牌子开算命馆了,牌子上就写‘封半仙’得了。”
封千里白了她一眼,从来就没个正经,亏她还是幸德书的女儿。这一年相处下来,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卓远之对她不一般,不能说是喜欢,起码也是特殊的。加上今早秦彬彬看卓远之时的眼神,她特意来此会跟幸之雾谈什么就很容易猜到了。
“之雾,离那个卓远之远点儿,他不是一个平常人。”封千里有自己顾虑。
幸之雾做了一个鬼脸,“我知道,我知道。可这间店是他的,他可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就是想离他远点,也不能了。”
知道说服不了幸之雾彻底摆脱卓远之,封千里只想知道,“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明天让他给我加工资。”幸之雾端着盘子又开始了忙碌。
封千里叹了一口气,他这么了解幸之雾当然明白她绝对不会和钱过不去。他们俩不同,他是为了生存四处找钱,她是为了自由先拜倒在金钱的石榴裙下。
转过身,封千里发现店长正盯着他们这对不干活,光聊天的懒人。正好,他有事找店长。
“店长,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吧!”
☆☆☆
四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封千里借口要去亲戚家有点事,让幸之雾自己先同去。然后,他坐在了店堂之内等他要等的人。
八点一刻,他等的人准时前来赴约。
“你找我有事?”卓远之接到店长的电话约好了时间就带着阿土过来了,“为了幸之雾?”
封千里替他点了一杯咖啡,“对你我一直心存疑惑,可这一年来,你毕竟没有伤到之雾,所以我也不好说什么。现在……或许是时候了。”
“因为秦彬彬的出现?”卓远之已经从店长那儿得知了事情的转折,自然也猜得出来人是谁,和之雾说了些什么。
封千里抬眼凝望了他片刻,“之雾对你而言到底特殊到什么程度,你对她到底有多少好奇,你又想接近她到什么程度呢?”
“有两个可以预测未来的大师,他们预测的事物从未出错。很早以前,他们就预测出我十五岁那一年,那一天将碰到我一生的命定之人。她的名字和我的名字有一个字相同,我依两位大师所言,在那一天的那个时候刚好碰到了她——之雾。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表面上,卓远之说得很平静。其实,对于这一事实,他也一样在挣扎。
封千里起先很惊讶,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你认为她适合做你的妻子,一个黑道的大嫂吗?”没有鄙夷,他纯粹是就事论事。
“不适合。”卓远之回答得毫不含糊,对她有所心动是一回事,事实又是另一回事。
“之雾粗枝大叶,大而化之,表面精明其实很单纯,虽然聪明可从不曾善加利用。体育一塌糊涂,一点自卫能力都没有。自信的过头又不知道遮掩光芒,从不会提防别人,更不会照顾自己。这样的一个人——真的是你命定之人吗?”封千里直视卓远之的眼眸。
和之雾认识了十多年,他了解她,更担心她。
“老实说,我也在考虑这一问题。”而且,考虑得卓远之头部痛了。
两个人都停了一会儿,封千里突然开口了:“之雾的母亲是个动物保护工作者,长年驻非洲。之雾说她有记忆起,见到母亲的时间总计二十六小时二十七分钟。她的父亲出生在美国贫民窟,现在所有的成就都是他自己一点一点努力得来的,理所当然的,他希望他的女儿可以接他的班。所以,他总是想为之雾把所有的路安排妥当,只可惜父女俩的脾气都犟得吓人,常常吵得是翻天覆地。可以说之雾住我家的时间比待在自己家还长,她就像我的家人一样,而我的家人也当她是家中的幺女。”
“有你这样的家人她很幸运。”卓远之深深感慨。
“我希望你不要伤害她。表面上的坚强其实根本不堪一击,她的心很软很软。”封千里是真的担心之雾。
卓远之点点头,“我不会伤害她,尽量不让和我有关的人伤害到她。”他在承诺。
“我相信你能做到。”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对这一点封千里相信自己的眼光,“但,我不相信你所在的环境能够做到。”
封千里的眼睛没有瞎,除了卓远之的敌人,就算是他身边的人对之雾也充满威胁。朵猫猫的敌意,秦彬彬的杀意,还有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天知道还有多少女人手里握着匕首,等着在暗处捅死她。
“所以,惟一不伤害她的办法就是——离开她。”
彻底消失,就像他忽然出现一样。封千里相信,卓远之能够做得到。
“你喜欢幸之雾。”梅非斯特深邃的黑瞳洞悉世间一切秘密,他看穿了封千里的心思,“你以为你赶走我,就可以再度占据幸之雾了吗?”
“我想之雾有权利选择她的生活和她想要的男人,至于爱情和婚姻,那是十年以后的事。”封千里自认了解幸之雾,知道她的人生没有那么容易定下来。
对于难以定性的未来,卓远之不想说太多。他只想警告封千里,“我们之间的秘密不要告诉之雾。”
“为什么?如果是怕她就此缠上你,那你大可放心,她不会的。”封千里知道他指的是“命定之人”这件事,
“不是为了这个,我只是怕……她被吓到。”卓远之讷讷地开口,这才是他真正担心的。
“你怕她会因为这个躲你远远的?”
卓远之点头,虽然没有认定她,但他绝不希望她躲这他。这是他害怕见到的。
封千里看了他半晌,“她对你是特殊的?”疑问句肯定语气。接下去,“如果没有所谓的‘命定情缘’,她对你而言还是特殊的吗?”
卓远之愣了一会儿,如果没有那个预言,他压根不会注意到她,那么她还是会那个“特殊”吗?他不清楚。
“你不怕我借此机会,将之雾拉离你的身边吗?”封千里用冷笑瞅着他。
“我知道,你不会。”
这一年,虽然卓远之和封千里接触不多,但从之雾的口中,从惊鸿一瞥,卓远之都足以看透他的人性。
有些事是全凭感觉的。
封千里也知道这条定例,很多问题都不是理智可以考证的,也就没必要再追问。“好了,时间不早了,我是瞒着之雾约你出来的,所以记住,今晚,我们没有见面。”
“有你这个朋友,她很幸运。”卓远之第二次说这种话了——在同一个晚上,对同一个人。
封千里看看卓远之身旁的阿土,略有所指地说道:“你有这些手下,不也很幸运吗?”
卓远之不再说话,两个人向不同的方向走了出去。
此时,幸之雾正在完成她的家庭作业。她知道封千里一定瞒着她去找卓远之了,也大概猜到他们会谈些什么。
可是冲着封千里对她的关心,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封千里是她的至交好友,这是难以抹去的事实,也永不会改变的事实。她爱他,就像他爱她一样。
只是——
封千里是否也这么认为呢?
只是——
卓远之会说些什么呢?
她真的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