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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月进来的时候,她立刻关上了门,雷祥一直在不远处,随时准备保护她的安全,想要去白家,她必须要先摆脱雷祥,而唯一能帮她的人,只有苍月。
她跟苍月说明了自己的想法,苍月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半天才挤出一句话,“为什么?”
“苍月,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吗?因为我,已经连累了这么多人,甚至连北臣骁都在生死线上徘徊了一把,我不知道下一个会是谁,还要死多少人,这样活着是一种折磨,失去亲人的痛苦体会一次就够了,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既然生命对我来说是这么短暂,我不想再造杀戮,对我来说,这是最好的选择,我想,你会明白。”温瞳抓着他的手臂,恳求着:“苍月,帮我,最后一次。”
苍月静静的注视着她,好像在思考什么。
这些日子的经历,让他更深的了解了这个女人,越是了解,越是发觉她的可爱和可敬之处。
她为了心爱的人可以不顾生死,同样也可以为了心爱的人咬牙坚挺,她比很多男人都坚强,偏偏又有种纯真到骨子里的善良,当初的自己不也是被她的善良所感动吗?
“好。”苍月坚定的吐出一个字,字节落下的时候,他感觉心脏的位置抽痛了一下,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很奇怪,很难受。
“谢谢。”
苍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黑曜石手链,眼神逐渐的灰暗了下去。
以后,他就只能睹物思人了吗?
原来,这种感觉叫做心痛。
温瞳和苍月一起走出去的时候,雷祥急忙迎上来。
“我要去医院,麻烦你去准备一下车子。”她表面平静的完全看不出什么。
“好。”雷祥转身正要离开,苍月忽然自他的背后出手,一个掌刀劈在他的后颈,雷祥双眼一瞪,似乎十分不甘心,但还是倒了下去。
屋子里还有几个保镖,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他们明显愣了一下,就在这一愣神的工夫,苍月已经疾步上前将他们全部放倒。
温瞳不是没有见识过苍月的身手,这次又让她大开眼界。
他压了一下帽子,指了指门外。
温瞳点了下头,一走出去,立刻有几个保镖跟上,
“去医院。”她冷静的说。
“是,温小姐。”保镖将车开了过来,望了一眼身后不见雷祥,于是便问,“雷哥呢?”
“他不去了。”
保镖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一走神,苍月便趁机将他放倒,然后和温瞳一起钻进车子,踩下油门,飞驰而去。
“不好了,温小姐被苍月劫持了。”一个保镖大喊,别墅里分散在各处的保镖立刻全部跑了出来。
“快,快去通知臣少和雷哥。”
“臣少现在还没醒呢。”
“那就去通知雷哥。”
众人没有了领头羊,顿时慌了手脚,等他们开着车子追出来的时候,早就不见了温瞳和苍月的身影。
温瞳到达白家大宅,正是烈日高悬,地面被日头烘烤的发焦,树木在道路两旁无精打采。
车里很静,静得可以听见窗外叶片晃动的沙沙声。
是离别的时刻了,苍月是唯一一个送她的人,这不是送行,这是诀别。
温瞳淡淡的笑,转头对一边的苍月说:“谢谢你一直替我保护丁丁,以后,可能不需要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再做杀手了,而是平平淡淡的过回正常人的生活,莫渊是个不错的人,我想他会答应你金盆洗手,好了,我知道你也不会对我说什么,就这样,再见吧。”
再见,再也不见。
苍月一直垂着头没有说话,眼睁睁的看着她拉开车门走下去。
前方就是地狱,她的步子没有丝毫的退缩和畏惧,此时此刻,她羸弱的背影突然显得高大无比。
他坐在那里,看着她在阳光中一步步离开他的视线,她的发尖飞舞着金色的精灵,他在瞬间看到了长着翅膀的天使。
苍月慢慢伏下身趴在方向盘上,伸手将帽子压到最低。
看不见就可以当一切没有发生吧,自欺欺人这个词原来是这以来的。
温瞳走进白家的大宅,在看到她的时候,白明志等人都愣住了,除了衣着打扮,她与白沛函之间完全找不到任何一处不同的地方,就连眼神气质与声音,都是极像的。
双胞胎之间尚有所区别,但她们完全是一模一样的。
“我要见姐姐。”温瞳根本没有多看这些人一眼,直接说道。
“沛沛她在房间里。”片刻的沉静之后,白致远首先开口,比起白明志的坚决,他在看到温瞳的一刻还是有些不忍心,好像是看到了另一个女儿。
“温瞳。”白沛函心急的一声叫喊,凌少晖推着她走了过来。
“温瞳,你傻吗?为什么要自己送上门?”白沛函激动的大声训斥。
“姐姐。”温瞳带着笑,白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害怕的表情,“那个人毕竟是你,我想过了,我不会后悔的。”
“傻丫头,你真傻。”白沛函叹气。
凌少晖静静的望着温瞳,眼神复杂,似乎想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倒是白明志问他:“少晖,什么时候可以手术?”
“明天。”他淡淡的答道,转向温瞳,“我会为你注射一管药物,这种药可以让人死得毫无痛苦。”
“谢谢。”
她不怕了,既然已经决定了,她就没什么好怕的。
“白先生,不要忘了你答应我的两件事,希望你能做到。”她看向白明志,郑重的提醒。
“好,为了你这份勇气,我也不会食言。”白明志肯定的答复。
“一言为定。”
这不像是在换命,倒像是在做一笔普通的买卖,温瞳冷静的吓人。
雷祥醒来后,知道被苍月偷袭了,四处找温瞳也不见踪影,手下的保镖告诉他,温瞳被苍月带走了。
“该死,苍月怎么会叛变?”雷祥恨恨的道。
“雷哥,我看温小姐是心甘情愿跟他走的,要不然,她怎么都不挣扎也不呼救,她的表情很平静。”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查他们去哪儿了?”
“他们去了白家大宅。”
“啊?”雷祥咆哮。
“雷哥,快点通知臣少吧。”
“你当我不知道吗,臣少还没醒呢。”雷祥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总不能去白家抢人,那是送死。
想来想去,他只好开车先去医院,只希望北臣骁能早点醒来。
北臣骁一直昏迷,只靠打营养液维持生命。
方兰在医院照顾他。
“臣少啊,臣少,你快醒醒吧,你再不醒,你女人就没命了。”雷祥在走廊上走来走去,不断的念叨。
等了一夜,北臣骁还是没有醒。
而白家那边,换心手术已经开始了。
凌少晖将屋子封闭,禁止任何人靠近,他只带了一个助手呆在里面。
温瞳和白沛函并排躺在两张床上,一模一样的脸,却是不同的心境。
“小瞳,你后悔吗?”
温瞳摇摇头,“不后悔。”
不后悔,只是依然还有留恋,舍不得的东西太多太多。
“我会为你好好活着。”白沛函侧头望着她,“把你的那份也一起活得幸福。”
温瞳冲她一笑,“姐姐,你一定要快乐。”
两人的手缓缓伸出,最后交握在一起,好像两个连体婴,永不分开。
凌少晖拿着一根装满药品的针管走过来,口罩下的脸看不出表情,他对温瞳说:“只是扎进去的时候会痛一下,然后,你就不会再有任何痛苦了。”
“好。”她忽然八卦了一下,反正要死了,有些事情不弄明白还是不舒服,“少晖,你真的不认识凌少楠吗?”
他曾经否认过,但以她女人的直觉,他们应该是认识的。
凌少晖顿了一下,缓缓说道:“他是我弟弟,只不过因为他的性取向问题,他和我们全家人闹翻了,他离家出走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
温瞳呵呵一笑,“少晖,他曾经跟我说过,他这辈子最讨厌也最喜欢的人就是他哥哥,原来,那个人就是你。”
凌少晖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马上就恢复平静,他拿起针管说:“开始了。”
“温瞳。”北臣骁猛地张开眼睛,看到的不是她的脸,而是一片刺眼的天花板,迷迷糊糊就要失去的意识的时候,他好像总能听见她的声音,她在一遍一遍的喊,北臣骁,别睡,别睡。
他哪敢睡,他快被她吵死了。
他抬起左手,看到小指上的钻戒,梦里的那些话忽然一股脑的涌了出来:这个,还给你,将来,一定要找一个人代替我来爱你。
不,温瞳,不!
北臣骁从床上坐起来,一动,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痛得他几乎要窒息。
“小骁,你醒了,别起来呀。”方兰刚从外面回来,见到他下床,吓了一跳。
“妈,小瞳呢?她在哪?她怎么不在这里?”北臣骁慌张的四处乱看。
不会的,梦里的一切只是梦,她不会走的。
“小瞳在家啊。”方兰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仍然天真的说道。
“臣少,不好了,温小姐她去白家了。”雷祥推开门冲进来,慌张的大叫。
“什么?”北臣骁急忙想要下地,却一下子摔了下来。
雷祥和方兰急忙去扶他。
本已缝合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直流。
可他顾不了这么多,裂开也好,血流尽了也好,他都要去找她,他不能没有她,她不明白吗?
“快,马上召集所有的人,去白家。”
“好。”
北臣骁醒了,雷祥顿时有了主心骨,他立刻调派人手,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往白家杀去。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北臣骁坐在车上,焦急的问。
“下午两点。”
“我昏迷了这么久?”
该死!
“臣少,你别乱动了,你的伤口一直在流血,雷祥看向一边的肖士,“还不快点止血。”
从医院被临时拖上来的肖士惊恐的直点头,“是是。”
“她什么时候走的?”
“昨天。”
已经过了一天,还来得及吗?
温瞳,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一定要做得这么绝,你这个傻女人。
“快点,再开快点。”
“好。”
车队到达白家别墅的时候,白明志的人瞬间冲了出来,两方立刻呈现出对垒的阵势。
就在北臣骁准备要强攻的时候,白明志出现了,他看到还穿着才服的北臣骁,显然愣了一下。
“北臣骁,你还记得当初去找我帮忙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温瞳,温瞳在哪里?”北臣骁冷冷的盯着他,他现在没有时间跟他拉家常。
白明志像是没听见,继续说:“你说,你爱的是沛沛,你救温瞳是为了沛沛,到现在我才知道,我一直被你骗得很惨。”
“温瞳呢?我问你温瞳呢?”北臣骁用力嘶吼,双目赤红,伤口又开始流血,“好,你不说是吧。。。”他向身后一挥手,准备杀进去。
白明志不见半丝慌乱,而是不紧不慢的低叹,“不必了,我出来是因为我答应了那个女孩儿,要亲手把她的尸体交给你。”
尸体?
听到这两个字,北臣骁的身子竟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我很欣赏她的勇气,所以,她的尸体,你带走吧。”
下午的阳光已经不那样烈了,但是仍然大刺刺的挂在天上,北臣骁望着前面的青石路,被它反射的光芒刺到了眼睛,身体一晃,几乎没有站稳,一旁的雷祥急忙扶住他,喊了声,“臣少。”
这时,白明志退开一步,他的手下抱着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她的身上蒙着白色的布,布的中间有块很明显的血迹。
北臣骁看着那人慢慢的向自己走近,竟然情不自禁的往后退去,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神采。
不,这不是真的,温瞳不会死,她怎么会死?
那人将怀里的人交给了雷祥,雷祥急忙掀开白布。。。
瞬间,雷祥的眼圈红了,几乎是一声大吼,“白明志,我跟你拼了。”
白明志冷笑,“就凭你们?杀不了我的,我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受过正规训练的特种兵,你们先打败他们,再说吧,不过,我提醒你们,那样只会徒增不必要的牺牲而已,千万别做这种傻事。”
“还有。”他补充道:“我还答应过那个女孩,如果你和她的儿子想见沛沛,我不会阻止。”
说完,他笑了一下,转身进了别墅。
雷祥还想说什么,北臣骁伸手止住了他的话头。
他面无表情的接过他怀里的人,然后抱着她上了车子。
她在他怀里安稳的很,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是她的心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他紧紧的抱着她,紧紧的贴着她的脸。
“小瞳,我们回家吧。”他吻了吻她的唇,“别怕,我们回家,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他握着她的手,“你看,你的手和脚都这么凉,我不是说过吗?不要总是光脚走路。”
他暖着她的脚,捂在怀里取暖,笑着说:“自从听完你的演唱会,很多人都成了你的歌迷,尹真说,你不当歌星真是可惜了,要不然,我们考虑一下吧,我不会吃那些男粉丝的醋的。”
他将她额前的发丝掠到耳后,她已经没有呼吸了,唇上毫无血色,头靠在他怀里,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
“小瞳,我们明天去结婚吧,你想去哪里?海边好吗?你看,戒指我都带来了。”
他将小指上的戒指摘下来套到她的无名指上,“戴上了,就不可以摘下来,你是我的妻子,这辈子,你都不能离开我,我说过,我不允许的。”
“你真贪睡,好吧,我们回家,丁豆在家等着咱们呢!”
“小瞳,就快到家了,你醒一醒,小心着凉感冒了,小瞳,小瞳。。。”
他抱着她,轻轻的椅着,好像在哄一个睡熟的孩子,嘴里喃喃自语,可是眼里却落下眼泪,一滴一滴的砸落在怀中人的脸上,像老天悲伤哭泣的雨滴。
雷祥看着,眼中一酸。
他很想告诉北臣骁,她已经死了,不会活过来了,他面对现实吧。
可是他抱着她,就像抱着一个睡着的人,轻声的说话,面带着笑容,这样的北臣骁,他不敢打扰。
车子沿着公路缓缓的行驶,风吹着两边的树木沙沙作响,仿佛在奏着一首悲伤的乐曲。
北臣骁后来是被莫渊和尹真强行拖走的,他抱着温瞳的尸体一直不肯松手,伤口还在不断流血,如果不拉开他,他真的会陪她一起死了。
“忆夏,给他打镇定剂。”不得已,尹真只好出此下策,否则以他的功夫,真是一般人阻止不了。
这个消息,他们暂时瞒过了丁锻温父温母,莫渊几人在低调的处理。
北臣骁打了镇定剂之后就睡着了,等他一觉醒为,天已经黑了。
天黑了,他终于可以面对现实。
依然是空洞的天花板,依然是那个病床,好像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他抬起左手,戒指已经不见了。
“臣,你醒了。”炎忆夏等人一直守在这里,怕他再发疯。
“小瞳呢?”他的声音沙哑,好像不是属于人类的。
“臣,你接受现实吧,温瞳已经死了。”莫渊在一边叹了口气,虽然残忍,但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知道,我问她在哪?”他固执的坚持。
尹真和莫渊对视一眼,他说他知道,是不是他已经恢复正常了?
“停尸间。”炎忆夏悲伤的说。
“炎忆夏,那个地方那么冷,你想冻死她吗?”北臣骁忽然大叫,叫过之后又马上恢复了一脸的木纳,“对了,她不会感觉到冷的,永远不会了。”
他起身,硬是要下床,“我去看她。”
几人要阻止,他强硬的说:“我没事,我要去看她。”
他去送她最后一程都不行吗?
众人没有再阻拦,而是不放心的跟在他的身后。
整个停尸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静静的躺着,好像是在睡觉。
北臣骁走过去,轻轻掀开她脸上的白布。
看到她的瞬那,她知道这个女人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再也不会有人在他的耳边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北臣骁,嘿嘿,北臣骁”,她死了,永远的离开他了。
他忽然跪了下去,然后伏在她身上悲伤痛哭,他的声音悲切如受了伤的猛兽,直叫门外的几人伤心不已,炎忆夏捂着脸,跟着他一起哭。
北臣骁摸索着她的脸,长指插进她的发间,执起她的手贴着自己的脸。
她已经没有温度了,可他还是奢望她会突然醒过来,然后像没事人一样喊他一声“北臣骁”
忽然,他的手顿了一下,神色紧跟着一怔,然后他快速的拨开她的头发。
他总是习惯在闲适的时候去摸她头上的两道伤疤,但是现在,疤没有了,她的头皮上干干净净,没有丝毫受过伤的痕迹。
北臣骁愣在那里,反应过来的时候慌忙喊道:“忆夏,你来一下。”
炎忆夏以为他又失常,赶紧走了进来。
“忆夏,你化验一下她的血型,她是O型血,你看其它的O型血能不能与它相融。”
虽然不知道北臣骁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炎忆夏还是马上抽了血拿去化验。
不久,结果出来了,她很肯定的说,“她的血型很正常,能跟其它的O型血相融。”
“这有什么关系?”莫渊和尹真面面相觑。
炎忆夏说完,顿时领悟,“对了,温瞳虽然是O型血,但是她的血跟其它的O型血不相融,她只认白沛函的O型血,怎么会这样?”
温瞳那次被海盗袭击重伤,是炎忆夏做的手术,当时试了很多血型,就是不能跟她相融,最后还是北臣骁找到了白沛函才救了她一命。
“这个人不是温瞳。”北臣骁激动的嘴唇都在颤抖,“她是沛沛。”
“怎么回事?”几人异口同声。
她们互换身份不是第一次了,在Y国的时候,她成功的瞒过了白明志,在他的海边别墅,她耍小计策跟白沛函换了衣服,当时就把他瞒过去了,结果还被她知道自己是克隆人的事。
她们一模一样的长相,相同的气质和声音,就是再熟悉的人,没有特别明显的特征也分辨不出来。
如果躺在这里的白沛函,那真正的温瞳现在还在白家的别墅。
温瞳一觉醒来,胸口很痛。
凌少晖不是说打一针就不会痛吗?
她睁开眼睛四处看了看,这是一个布置的非常舒适的房间,墙上挂着她的照片,不,那不是她,是白沛函。
她的胸口很痛,缠着绷带,可是如果她的心脏被取出来了,她为什么还活着。
正当温瞳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凌少晖走了进来。
他的神情看起来悲伤极了,眼睛红肿,似乎刚刚哭过,看到她醒了,他勉强笑了一下,“为了真实,我在你的胸口划了一刀,否则以后让人发现没伤口就该怀疑了。”
她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不见白沛函,“姐姐呢?”
“温瞳。”凌少晖站在她面前,整个人都罩着一层悲伤,他几乎是哽咽的说道:“以后你就是沛沛,你要以她的身份活着。”
“。。。。”
“这是沛沛最后的愿望,她牺牲了自己,救了你,不过,她不后悔,因为,你都没有后悔。”
温瞳似乎有些明白了,呆呆的望着凌少晖红肿的眼。
“她说,她的病已经这样了,不能再连累无辜的你,而且,你和她伦理上就是姐妹,她怎么舍得让妹妹替她去死,所以,她一开始就做好了决定,做换心手术的时候,便是她的生命结束的时候。她还说,你扮她不难,因为她曾经给你写过一本很详细的说明,那里有她所有的喜好和家人的事情,你上次已经成功的瞒过了白明志,以后,你也要瞒过白致远和白夫人,只是,你可能要有所舍弃,你不能跟丁锻北臣骁生活在一起,以后,你的身边只能是我,这样,是不是很委屈你?”
温瞳呆呆的消化着他的话,白沛函为她而死,她用自己的命换了她的命,而自己以后就要顶着白沛函这个名字,然后活下去。
姐姐死了,她活了。
温瞳抓紧了身下的床单,眼泪自眼眶中滚出,她最近流了太多的泪,感动的,悲痛的,喜悦的,仿佛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接踵而来,毫无预兆。
“我检查了你的心脏,它存在一定的问题,可能因为你是克隆人的原因,这个问题暂时还不能解决,你自己知道吧,你的寿命不会很长,除非找到合适你的心脏源,或者研制出解决的办法。”
“我知道。”
现在,生命的长短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她还活着,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结果一觉醒来,她还活着。
只是,北臣骁会知道吗?
“白明志把沛沛的遗体交给了北臣骁,他们都以为你死了,所以,暂时得委屈你,不能跟他们相认,否则,白明志一定不会放过你,以后你的日子还会像以前一样血雨腥风。”凌少晖说完,冲他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他高大的背影此时看来,单薄孤独的可怕。
他失去了最爱的人,似乎他的人生已经没有了目标,他对白沛函的感情,温瞳看在眼里,那是一种相濡以沫,同生同死的感情,只是,为了白沛函最后的愿望,他不得不行尸走肉的活下去,他的爱,辛苦悲伤却又荣耀伟大。
温瞳望着窗外,万家华灯初上,辉映了满天的繁星。
北臣骁,你会发现这一切吗?
“爸,妈,我和沛沛决定了,我们要搬回Y国去,沛沛虽然换了心脏,但是这颗心脏也并非完全健康,她还是需要静养。”第二天,凌少晖向白致远和白夫人提议。
不被人发现,就要远离这里,否则,日子一久,难免露出马脚。
“可是刚刚做完手术,沛沛现在的身体还没恢复,能轻易走动吗?”白夫人担心的说。
“当然不是现在,等她的伤口痊愈,我们就会离开,这不是在跟爸妈商量吗?”凌少晖笑着说。
“好,一切以沛沛的健康为主。”白明志在一边发话,“而且在Y国,跟我也有个照应。”
“谢谢大伯。”
“我们去看看沛沛吧。”白明志提议。
“好,不过她现在很虚弱,你们尽量别跟她说太多的话,而且。。。”凌少晖有些不好意思,“她还在生你们的气呢。”
白致远一听,立刻说道:“那算了,等她的伤好些,气消些,我们再去看她。”
温瞳躺在床上,偏头看着窗外,从昨晚的繁星一直守到今天清晨的朝阳。
反反复复的,她都在重复那个问题,北臣骁,你会发现吗?
“温瞳。”凌少晖走进来,恍惚觉得她就是白沛函,他像往常一样对她微笑,可是,她转过头,他又如梦初醒,他的沛沛已经不在了,永远永远的离开他了,他却还要在人前装做高兴的样子,没有人知道他哭过多少次。
“少晖,你跟他们说了吗?”
“说了,他们也答应了,过些日子,我们就离开。”
“好。”
“北臣骁明天要为你举行葬礼。”
她失落的低下头,双手绞在一起,在他的世界里,她已经是个死人了,她能想像到他伤心的样子,可是现在,他们还不能相认,她不能告诉他真相。
她现在是白沛函,不是温瞳,她要过白沛函应该过得日子。
她相信他很快就能振作起来,然后跟儿子好好的生活下去。
只要她一直守着他们的爱情,一定会有云破天开的一天。
“对了,还有一件喜事。”
这个时候,难得还有喜事。
凌少晖的视线落向她的小腹,“你怀孕了。”
温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这个时候,她怀孕了?
天哪,她差点就谋杀了一个小生命。
温瞳轻轻抚摸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会心的笑了。
她要离开了,但是她不遗憾,她带着她和北臣骁的爱一起离开,有一天,当他们再相见的时候,他会很高兴,自己又有了一个女儿。
是女儿吧,一定要是女儿啊。
一个月后,温瞳和凌少晖一起飞往Y国,那个白沛函曾经居住过的田园小别墅。
温瞳一直认为,这里是最适合养老的地方,窗外有大片的油菜花,当初,就是在这片花田里,她看到了北臣骁,这也算是他们最终定情的地方,值得怀念。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温瞳经常会关注国内的情况,北臣财团的发展日益壮大,五大城区项目开始有所回报,利润惊人。媒体经常会拍到北臣骁带着他的儿子一起游玩的照片,照片上,父子俩有说有笑,羡煞旁人,只是北臣骁一直没有结婚,感情生活非常神秘,网上都在传,他比较专一,自从女友死后便孤家寡人。
温瞳关上网页,看到自己日益隆起的小腹,轻轻的笑了。
自己两次怀孕,他都不在身边,他真是个不称职的爸爸。
不久,温瞳的孩子出生了,只是很可惜,依然是个男孩儿,温瞳给他取名叫当当,大名北臣昱。
又过了半年,白家开始受到重创,先是被皇室调查,经济上也被北臣财团不断打击,白明志因为武器买卖得罪了某军火大亨,在Y国差点丧命,回国后,皇室以扰乱世界和平罪将他拘捕,白家的势力一落千丈,最后不得不卖掉了他们在滨城的别墅,白致远和白夫人也被逼回了老家。
温瞳给当当换尿裤,小家伙不老实,蹬着小腿儿,说尿就尿,比起他哥当年要调皮多了。
凌少晖出去了,她自己有点照顾不来,一会饿了,一会尿了,忙得她团团转。
听见门铃响,她不得不把孩子抱起来才能去开门。
凌少晖真是的,每次都忘记带钥匙。
她拉开门,正要数落他几句,可是看到门口站着的一大一小,所有的语言顷刻间变得苍白无力。
北臣骁牵着丁丁站在那里,同以前一样,他依然意气风发,似乎还更帅了一些。
丁丁长高了一个头,不再用他爸爸抱着了,只是比以前瘦了不少,向大帅哥的方向突飞猛进。
“妈妈。”丁丁一下子飞扑进她的怀里,高兴的喊着,“妈妈,我想死你了,爸爸说你来给我生妹妹,怎么这么久哦。”
温瞳愣愣的被他抱着,还搞不清楚状况。
白家败了,她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真相,可他为什么会出现,难道是凌少晖?
但是,聪明如她,立刻就想到了。
白家为什么会败,恐怕就是这个男人这一年多来的成绩,他不声不响的联合皇室,最后将白家逼上绝路,只有白家没有威胁了,她才能恢复真正的身份。
他早就知道那个人不是她了,他没有认她,完全是在卧薪尝胆,背水一战。
他需要有十足的把握保证她的安全才会出现在她面前,就像现在,隔着红尘万丈,隔着万水千山,他仿佛踏着七彩祥云而来。
怀里的孩子在咿咿呀呀的叫着,他看到北臣骁,自然的露出两只酒窝儿,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两人静静的凝望着彼此,仿佛没有时空隔阂,仿佛没有生离死边,只是某个清晨,他带着孩子去玩,他在家照顾调皮的老二,他敲了敲门,然后说,“我回来了。”
温瞳抱着孩子靠近他,将头倚在他的肩膀上,小女人一般撒娇,却是哭了出来,“北臣骁,我好想你。”
他伸手抱了她,“我也是。”
丁丁一看,自然不甘示弱,立刻抱着两个大人的腿。
一家四口紧紧相拥的画面被勾勒出一幅无比温馨的画卷,凌少晖站在不远处,由衷的笑了。
是时候该离开了。
沛沛,我替你守候到了温瞳的幸福,你在天堂也该安心了吧。
等我,我很快就到了!
当当会说话的时候,他心情郁郁的问自己的哥哥,“哥哥,爸爸是不是喜欢女孩啊?”
丁丁呃了一声,“是吧。”
当当于是哭了,“我要做女孩子。”
温瞳点着某人的额头,瞧你,把孩子祸害成啥样了。
某男痞痞一笑,“那我们就继续努力了,反正时间长着呢。”
一路盛开,花好月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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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里,全文就完结了,八哥懒的话就不写其它人物的番外了,如果不懒,就写两章!感谢大家一路以来的支持,八哥在这里向大家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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