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6）

“你见过若依？”

“谁是若依？”

拓跋青澜未答，又问道：“小雪和高原他们呢？”

“他们在外面负责接应……”姬刚一边答话，一边麻利地把伊吹五十岚捆好，吊起来，又在他下面架起柴禾。

陆家宜很好奇，问道：“姬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姬刚神秘道：“小宜，想不想吃‘烤全羊’？”

“啊？……”陆家宜瞪大眼睛，愕然不已。

姬刚把一根绳子系在伊吹五十岚的身上，绳子另一端连着九六式轻机枪，枪口正对着“望月轩”的大门。

做完这些，姬刚吹一声口哨，云鹰和云豹听到后，迅速收枪撤过来。日军攻势如潮，嗥叫冲向“望月轩”。拓跋青澜和云鹰等人钻进水道，水道幽暗狭窄，直通拓跋家外面的杏。姬刚走在最后，他点燃木柴，火焰燎得伊吹的皮肉“嗞嗞”直响。伊吹疼痛难忍，拼命挣扎，身子牵动绳子，绳子牵动扳机，九六式机枪发出“嗒嗒嗒”的吼叫。姬刚钻进水道之前，点燃落叶覆盖的导火索，十公斤“tnt”烈性炸药，够小鬼子喝一壶的。

拓跋青澜等人钻出水道，巨大的爆炸声响起，“望月轩”飞到空中。强烈的冲击波还未消散，“军统”特工引爆事先设置的炸弹，三分之二的房屋夷为平地，拓跋家变成燃烧的地狱，敌人乱成一团。姬刚带领大家乘机潜入杏，从日军的眼皮底下悄悄游过去。由于爆炸猛烈而突然，日军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没有人发现幽暗的河面上飘过几根“木头”。

高原和程儒在岸边接应，看到众人安然无恙，非常高兴。在高原的带领下，几个人钻进幽深的小巷，七转八拐，跑到“静安寺”门口。这里停着一辆军用卡车，司机正装做修车，云雪和秋阳守在车旁。

“青澜哥哥——”云雪看见拓跋青澜，眼圈一红，差点掉泪。

拓跋青澜揉揉她的头，说道：“不用担心！我和小宜都很好！”

云雪看看陆家宜，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司机也是日本宪兵打扮，眼睛狭长，精明干练——姬刚叫他“阿杰”。见众人上车，阿杰开车飞驰而去。

换下湿漉漉的衣服，拓跋青澜问道：“咱们往哪里去？”

姬刚道：“去东门——那里有人接应。趁鬼子没有展开全城搜捕，咱们必须马上出城！”

拓跋青澜看看表，又听听外面的动静，眼中寒芒暴射，说道：“佐藤俊雄为了抓我，忙活大半夜。我若是这么走了，岂不是让他很失望？”

高原笑道：“难道你还想找佐藤俊雄告别？”

“为什么不会？”拓跋青澜冷声道：“我不但要找他，还会送他一份礼物！”

众人闻言，都倒吸一口冷气。“鬼刺”果然名不虚传，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偏偏敢做——碰到这样的对手，只能说佐藤俊雄很不走运。

姬刚道：“青澜，鬼子全城出动，就是为了抓你。你这样做，不是自己往虎口里钻吗？”

拓跋青澜说道：“现在岚城很乱，佐藤俊雄以为我们亡命逃窜，肯定会布置重兵全城搜捕，这样一来，日本宪兵队包括驻军差不多都要出动，而他的宪兵司令部，必定防守空虚。兵法云，‘出其不意，批亢捣虚’。我们正好趁机混进去，炸掉佐藤俊雄的宪兵司令部！”

拓跋青澜的计划狠辣疯狂，令人热血沸腾。大伙听后，面面相觑。高原和秋阳两掌猛击，吼道：“干——”

程儒、云鹰、云豹和云雪相信拓跋青澜，自然没有异议。

陆家宜说道：“你想做什么我不管，反正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姬刚皱眉道：“青澜，为了营救拓跋家，今晚有不少敌后的同志参与行动，如果我们不能在午夜之前出城，他们就有暴露的危险，这是绝不允许的！你不希望看到那种情况发生吧？”

拓跋青澜说道：“我知道，不过这样的机会很难遇到，现在离午夜还有一段时间，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按时出城！”

这时，阿杰回过头，笑道：“姬排长，我支持拓跋少爷的想法——他说的对，小鬼子这时候内部空虚，我们应该狠狠敲它一家伙。要是搞掉日军的宪兵司令部，即能重挫小鬼子的锐气，又能给今晚的乱局火上浇油，而你们则可以乘乱出城！”

姬刚犹豫道：“那你们——”

阿杰道：“不用担心，小鬼子还抓不到我们！”

姬刚说道：“好，我同意青澜的方案。不过行动要快，不能拖延，无论成败，都必须在规定时间撤离！”

拓跋青澜点点头，拧亮小手电，很快画出一幅宪兵司令部的草图。那地方的一砖一石，一草一木，他几乎都了然于胸。上次救慕容芊儿，杨易就牺牲在那里，他怎么可能忘记？拓跋青澜指着地图，把每个人的任务都详细分派下去，直到大家都把自己所要做的事情牢记在心里，他才把地图点燃，烧成灰烬。

阿杰长期在敌后工作，不但会讲一口流利的日语，而且对敌人的行动规律和内部情况非常熟悉，在他的帮助下，拓跋青澜等人有惊无险地闯过日军的重重盘查，卡车直接开到日军宪兵司令部门口。

在司令部附近，姬刚、程儒、云雪和秋阳悄然下车，埋伏在路口，负责接应并阻击日军可能的增援。

宪兵司令部大门口，站岗的哨兵笔直挺立，掩体后的九二式重机枪严阵以待。看到这阵势，陆家宜疑惑道：“阿澜，小鬼子是不是有准备？”

拓跋青澜冷笑道：“外强中干，徒有其表！”

高原说道：“青澜说的对！小鬼子就是他娘的纸老虎，除了装神弄鬼吓唬人，屁用都没有！”

日本哨兵过来检查，阿杰停下车，向哨兵晃动一下证件，又用日语嚷嚷两句，哨兵也不敢阻拦，挥手放行。借他们一百个脑袋，他们也不会想到宪兵队正四处捉拿的“鬼刺”就坐在这辆车里。

军用卡车长驱直入，驶进宪兵司令部。进到里面，大家发现情况和拓跋青澜分析的一样，除正常的值班士兵之外，偌大的宪兵队几乎变成一座空荡荡的营房。佐藤俊雄对拓跋青澜志在必得，只要岚城内能用的兵力，他几乎全部调出来，宪兵队作为主力，自然倾巢而出。佐藤俊雄这样做，是因为他想不到拓跋青澜会胆大包天到如此地步，在狼狈逃命时还敢闯龙潭虎穴。他自以为洞悉人性，却根本不了解拓跋青澜——这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魔鬼”，狡猾如狐，狠辣如蛇，一旦认定目标，更有着孤狼般的疯狂和无所畏惧。

车子停下来，云鹰和云豹跳下车，以最快的速度隐入黑暗中。他们负责监视日军的动静，一旦有突发情况，凭他们两人的枪法完全可以压制对方，给其他人争取时间；阿杰留在车中，以备策应；高原和陆家宜走向日军的配电房，他们的任务是制造一个小故障，使司令部短暂断电；拓跋青澜则直奔佐藤俊雄的宪兵司令部。

司令部里亮着灯，门口站着两个日本士兵。拓跋青澜宛如幽灵鬼魅，悄无声息地摸到司令部窗下。窗子开着，屋里有四个佐级军官，看样子像是佐藤俊雄的参谋人员，其中一人守在电话机旁，不时接听指示，并向下面传达各种命令。另外三个家伙围住摊在桌上的军用地图，不时争论着什么。佐藤俊雄亲自去捉拿“鬼刺”，几个参谋留在司令部协调各部行动，忙得焦头烂额。

拓跋青澜看看表，又把行动方案与屋内情况印证一遍。正在这时，司令部的灯光突然熄灭，几个参谋人员顿时惊呼起来。有的查看情况，有的呼叫卫兵，有的寻找手电筒，屋子里黑灯瞎火，乱成一团。

灯光熄灭的瞬间，拓跋青澜双手一撑，犹如发动攻击的黑曼巴蛇，凌空而起，从窗口直接扑进屋子。身子刚触地，连续两个滚翻，窜到佐藤俊雄的座椅旁，稍微停顿片刻，又倒翻而回。每一个动作都经过仔细计算，干净利落，轻如狸猫，快似闪电，没有半点差池。整个过程，只有短短十几秒钟，那几个忙乱的日军参谋毫无察觉。当灯光再次亮起时，拓跋青澜已经消失在窗外。

由于断电的时间极短，这几个参谋并没疑心，以为只是一次线路小故障，这种情况往常也有发生，没有人会把它放在心上，况且眼下需要忙活的事情还多着呢。

拓跋青澜回到卡车旁，高原和陆家宜也敲赶到。陆家宜向拓跋青澜做出“胜利”手势，拓跋青澜拍拍她的脑袋，跳进车厢。阿杰迅速发动汽车，云鹰和云豹提着枪钻进车里，卡车飞快驶向司令部的大门。

哨兵见是阿杰，也没阻拦，挥手放行。高原想不到这次行动出奇地顺利，咧开大嘴笑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