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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在硬邦邦的木床上,苏子墨只觉得全身疼得厉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瞧见一抹黑影坐在床头,唬得他险些飞出一脚,待看清这团黑影是冷瞳时,他满眼讶异,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怎么在这?”
此时,冷瞳看着裹得像个粽子似的苏子墨,心里很不好受,想说些安慰的话,又觉得难以启齿,说到底,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也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犹豫了半响,憋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来,“你还好吗?”
苏子墨嗤笑道,“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说我很好,你信吗?”
“对不起……”
“我开玩笑的,你用不着这么当真。这点小伤,不碍事,休息几天就好了。”
冷瞳垂下头,不安地搅着手指,声音细若蚊鸣,“谢谢你。”
“其实你不用谢我,我……我也没帮上什么忙,多亏了青迟……”
一提到这个名字,两个人沉默了下来。
苏子墨抬了抬手,浑身的力气却像是被抽干了一般,无奈之下,他只得轻咳了两声。
冷瞳也不是第一次照顾人了,见此忙起身倒了一杯水,扶起他,亲自喂他喝下去。
见女子如此温顺,苏子墨反而有些不习惯,仔细瞧了瞧女子的脸色,知道她肯定是一夜没睡,明白她在苦恼着什么,苏子墨心里有些难受,“你去休息吧,我没事。”
冷瞳摇了摇头,“不,琴衣和青迟……要火化了,我先过去,晚点再来看你。”
就在女子快要走出房间的时候,苏子墨还是低唤了一声,“瞳儿。”
冷瞳猛地止住了脚步,又是一阵沉默,耐心地等了很久,听见背后那人缓缓开口。
“这不是你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所以,请不要再责怪自己。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成这一句话。
女子的肩膀轻微地抖了一下,几乎是逃一般地跑出了房间,空余男子长长的叹息。
一路跑出来,见流光正在驱赶看热闹的村民。那些人嘴里无非讨论着昨天发生了什么什么事,青迟和琴衣的死状如何如何凄惨之类的,冷瞳一气之下,将缚痕抽了出来,“滚!”
其中有人认出了冷瞳,脸色大变,“就是她!那姑娘就是被她杀死的!”
“我亲眼看见她拿着这把剑把人家姑娘活生生捅死了!”
又有人拉着其他人往边上跑,面色难看至极,“少说两句吧,没看见她表情不对吗?快走吧,万一待会儿她又大开杀戒怎么办?”
冷瞳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围观的人渐渐散去,心反而更冷了。
“不用理会他们的话。”半响,流光闷闷地吐出一句话来。
冷瞳没有回答,只慢慢走至琴衣身边,替她拢了拢衣服,声音微哑,“对不起……”
“好歹他们是死在一块儿了,黄泉路上还能做个伴儿。”流光拿着火把走上前,看着两张熟悉的面孔,迟迟舍不得将火把放下去。直到现在,流光仍旧不愿接受他们离去的事实。明明昨天,他们还坐在一起商量着下一步的行程,他们好不容易从南海之巅逃出来,可转眼间,两个大活人就这样说没就没了。他多期望他们两人能忽然蹦起来,朝他做鬼个脸:看!我们都是骗你的,我们没有死!
然而,一切只是妄想。
“慢着!”冷瞳眼里闪过一丝惊诧,推开流光,将琴衣抱了起来,又是搓手又是呵气。
看着女子疯狂的举动,流光心中大恸,“他们已经死了,你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冷瞳没有理会男子低吼,只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揉搓着女子的手脚。
“她眼睛动了,你快来看看!”
“什么!”流光不可思议地凑上前,将琴衣从她怀里抢了过来。
两个人几乎忘记了呼吸,两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女子的脸庞,在瞧见女子睫毛轻轻颤动的瞬间,同时欢呼出声。然而流光笑着笑着,眼泪却直直流下来,嘴里尽是苦涩。
琴衣活着,可青迟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留下来的人总是最痛苦的,这样的结果对琴衣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冷瞳抹了抹眼睛,心中一阵狂喜,起身飞快地朝着屋内跑去,一路上跌跌撞撞,也不知摔了多少跤,踢开门,脚下一晃,直接扑倒在云烨身旁。
“云烨!云烨!琴衣活过来了!”冷瞳说话有些语无伦次,只攥着男子的衣襟不停地重复着,仿佛这样,她心中的愧疚就能减少一点。
床上,脸色苍白的男子缓慢地睁开眼睛,对上女子憔悴的容颜。
男子的眼睛清澈如朝露,里边包含了满满的爱意,怜惜,包容,还有太多冷瞳无法理解的东西,唯独没有恨。可是这样无暇纯净的眼眸却让冷瞳感到惶恐,慢慢地,她有些不敢抬起头来,不敢再与之对视。仿佛再多看一眼,便是亵渎。
他怎么可以不怪她?他怎么可以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以后,还一如往常那般温柔地看着她?
冷瞳几乎是拔腿就跑,手已扶至门框,突然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惊慌失措地转过身,看见那抹白色的身影此刻正跌坐在地上。
“咳咳……你要去哪里?”
冷瞳的后背紧紧地贴在门上,她脸上满是泪水,这会儿正捂着嘴用力地摇了摇头。
此时,云烨静静地看着女子,没有忽略掉女子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只将声音放得更加轻柔:“不要怕,过来。”说着,朝着女子伸出了手。
望着那只纤瘦的玉手,冷瞳内心一阵挣扎,最终坚持不住小跑上前,将男子扶上了床。做完后,她转身便跑,然而这回后领却被男子眼疾手快地捉住,女子身子朝后一仰,直直摔倒在他的身上。
听见底下男子轻哼了一声,冷瞳转过身子,两手撑在男子胸前,一阵胡乱地摸索,急切道:“你怎么样?”
男子被她这么一摁,又皱着眉头隐忍地咳了一阵,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伸出手将女子困在怀里,“我没事,想哭就哭出来,不要这样憋在心里,难道在我面前,你还不放心吗?”
良久,感觉怀里的人儿止不住地轻颤,云烨有些心疼地蹭了蹭女子的额头,“没事了。”
“我不是故意的。”
“恩,我知道。”
冷瞳迟疑地问道:“琴衣她会不会怪我?”
联想到青迟的事情,云烨眸光一黯,知道冷瞳的意思,不由哑然道:“这是青迟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
“不……”冷瞳揪着男子的衣襟,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语速越来越快,“他以为琴衣被我害死了,所以才会那样不要命地钻进马车里,但凡他有一丝求生的念头,就不会任由自己烧成那样,他明明可以逃出来的,他……”
“瞳儿。”云烨颦眉,打断了女子的话。
“我知道的。”冷瞳声音闷闷的,久久不肯将头抬起来,“你和流光一样,嘴上说着不怪我,其实心里早就恨透我了,如果不是我,这些事情根本不会发生,你依旧是那个强大的凌风阁阁主,他们依旧如往常那般安然地生活着。”
云烨安静地听完女子说的话,伸手捏起女子尖瘦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后悔跟我在一起吗?”
不需要任何考虑,冷瞳坚定地答道:“当然不!”
“即使知道会发生这样的结果,还是选择跟我在一起吗?”
这一次,云烨的神情比之先前严肃了不少,目光中充满了探究,他的眼神仿若利刃,抽丝剥茧,逐个攻破女子为他设下的层层防线,冷静而又犀利地剖析着她的内心。
冷瞳目光坦然,依旧是毫不犹豫地答道:“不管再来多少次,我永远都不会后悔。”
虽然早就料到女子会这么说,但是这句话还是在云烨的心里激起了一层细微的涟漪,不激烈,却足矣让他动容。
“既然如此,还说那些丧气话做什么。到底是我们记恨你,还是你不放过你自己,想必你心中自有答案。我是为青迟的死感到悲愤,但这并不代表,我责怪的对象是你。”男子低声叹了一口气,指腹缓缓划过女子高挺的鼻子,覆上她红肿的眼睛,动作轻柔而又缓慢,反反复复,不知疲倦,“好久没这样认真地看过你了,让我好好看看。”
冷瞳眼眶一热,听见男子好笑道:“怎么这么喜欢哭?”
“才不是。”冷瞳抓着男子的衣袖往眼睛上抹了抹,粗声粗气道:“我方才心里不痛快,一不小心在你面前失了分寸,我可是从来都不哭的。”
“恩,是我看花眼了。”男子笑容渐深,看着女子将一双眼睛揉的愈加红肿,他的心仿佛裂开了一丝细缝,有一种名唤“怜惜”的东西,悄然无声地钻了进去。
对于冷瞳来说,男子的回答近乎敷衍,当下不满地戳了戳男子的脸颊,吃了若干豆腐。少顷,终是忍不住问道:“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云烨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将所有发生的事情细细梳理了一遍,确定没有遗漏后,不紧不慢地开口,“不要乱了阵脚,此番紫萱数次催动囚心咒,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她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
“自然不能。”云烨说着声音微顿,继而轻笑道:“即使她能等,我的毒却是不能再拖了。”
不需要男子一一阐述,冷瞳瞬间明白了男子的意思,自觉地从男子身上爬起来,“好,我们现在就出发,抢在紫萱前面拿到醉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