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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见十四爷只是呆坐,神色凝重,柔声开导:“爷,再不吃饭要凉了。冷饭对身体不好。”说罢,拿起筷子,双手递给十四爷。
十四爷看了看福晋,点点头,接过筷子,准备夹菜。但手在半空中停住了,心念,若不能确定若曦是否安好,自己岂能安心?想罢,放下筷子,拂袖离席,留下众人呆呆相视。
十四爷沐浴夜色,往若曦那儿去了。宫中少有如此安静的地方,回荡的只有自己脚踏石板的“哒哒”声。回忆以前,和八哥九哥十哥结伴的日子,有拌嘴,有谋划,每每结束都会意的相视一笑。而今日却被分别幽禁,各自弄得家破人亡,身心俱疲。想到此处,十四爷竟有些后悔了。若当初对至高无上的权利没那么执着,若当时劝八哥放弃对手足的迫害,若当初知道一切计谋,一切讨好,一切努力只是枉然,若……那么今日,是否会有不同?他当他的皇上,在朝堂上费神地面对一群心怀各胎的人,我当我的将军,在战场杀个爽快!逝者如斯夫,时间的巨浪拍走了一切,只剩失意之人在河岸边无神叹往。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若曦被囚禁的院口,只见朱门紧闭,两个侍卫守在门口。
这条路是铁定走不通的!十四爷只能无奈的绕着高高的围墙踱步,时而将耳朵贴近墙壁仔细听,时而故意咳嗽两声,期望里面的人能注意到。但是回应给他的只有沉寂的夜。十四爷不禁苦笑,我一个堂堂皇子,如今沦落道干偷听偷窥这种不光明正大的事,真的是堕落了。可又能如何呢?又盼望若曦注意到自己,又不希望被其他人察觉。什么才是自己和若曦才懂的东西?十四爷双手紧握,脑子里不断重放着以前的种种,脚步也不自觉的加快了。突然,十四爷灵光一现。。。十四爷寻了个离侍卫较远的地方,靠着围墙,高声的唱起曲调来。本是欢快的曲子,在十四爷的口中三分急切,七分伤感。时光在一首曲子中刹那倒转,夜色淹没了十四爷的身影,但一双黑瞳却泛着晶莹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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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是水晶虾仁,肉糜滑蛋和几道素菜,清淡且易于入口、消化,很适合经过舟车劳顿后的人。虽然饭菜简单,但做得极其精致。若曦借着几杯淡酒,不知不觉中吃了很多。餐后,若曦便踱步到书桌旁,将胤禛的“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平铺到一遍,细细体味。胤禛的字是仿董其昌的行书,流畅和美,清婉大气。他当上皇帝之后,笔风更为文雅遒劲、气势宏伟,将皇上的威严倾注在笔端。后世很多人提到雍正皇帝,想到的是他改革时的雷霆手段,是他的没日没夜的勤奋,是他的严谨禁欲的处世态度。很少人知道他是一个颇有造诣的书法家,这也是若曦——张晓在现代时对雍正颇具欣赏的重要原因之一。张晓最爱他的草书,尤爱他用草书写的王维的五言律诗。他的字迹如风般飘逸潇洒,笔风似流水缓急得当。但草书难以模仿,随意性很大,因而胤禛写给若曦的字都是行书。同时,胤禛有考虑到若曦是个柔弱女子,在笔劲笔风上难以与自己相抗。因而他写给若曦的字平和规矩,潇洒中弥漫着柔情,少笔不散,繁笔不乱。若曦用手指顺着笔画儿,一遍一遍临摹着,嘴角是甜蜜笑容。
日尧端着茶水推门进来,一杯端给若曦,一杯端给巧慧,然后自顾自的坐下来,双手撑着小脑袋,不停的叹气。
巧慧怜爱地用手轻轻地弹一下日尧的脑门道:“小小年纪,怎么心事这么重?”
日尧像拨浪鼓摇着头,拖着声音说:“是无聊!”然后重复道:“无聊啊无聊。”
若曦抬眼看了看日尧,她百无聊赖的神情,嘟起的小嘴似曾相识,稚嫩得像个孩子。若曦伸手捧起茶杯,摩挲着茶杯,感受着茶水的热度。过了半响,若曦拿起毛笔,想了想,沾满墨汁,随性用行书写下“偶来松树下,高枕石头眠。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字迹不似之前规中规矩,而是端庄流丽,爽快流畅,一气呵成,然后以水代酒豪气喝下。在现代,张晓曾经隔着玻璃看过雍正皇帝的真迹。那时虽然并不是十分懂书法,但喜欢诗中洒脱的意境和雍正随意流之的笔风,因而在橱窗前长时间细细品味。现在,诗中意味颇适合现在的此时此景。若曦轻轻的喃喃自语:“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然后叹气道:“记忆模糊了,就学了个形似,虽流畅但不丰腴饱满,多灵动,少厚重,没了皇家的气象,终归是不如他的。” 忽然,忽断忽连的歌声传来。声音似乎是十四爷的,但这调子,似京剧又似现代的rap,曲非曲,调跑调,着实辨不出是什么曲子。若曦暗笑,十四爷和胤禛绝对是如假包换的亲兄弟,两人的歌声都是这么折磨人!若曦放下笔,认真的听着歌词。
”寿筵开处风光好,
争看寿星荣耀。
羡麻姑玉姘超,
寿同王母年高。
寿香腾,寿烛影摇,
玉杯寿酒增寿考,
金盘寿果长寿桃。
愿福如海深,寿比山高……”
是麻姑献寿!若曦的浅笑渐渐变成淡淡的忧伤,内心翻腾。欢快的曲子衬着悲情,使悲情更悲百倍。若曦冲巧慧使了个眼色,巧慧会意,借口和日尧去了。
若曦一个人出门,循着歌声,走到围墙边,也不出声,就静静地面对着围墙站在,目光似乎能穿透墙壁看到十四爷似的。对面的十四爷仍然蹩脚的唱着麻姑献寿,并未意识到若曦已经在围墙对面。过了半响,似乎口干,不再唱歌,不停的干咳。若曦刚想关心几句,就听到十四爷自言自语道:“这个若曦,我好生费力地唱了这么久,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好歹也是我的福晋,才几个时辰自个儿夫君的声音就认不出了?真是薄情薄情!”
若曦在围墙的另一旁听到,不禁觉得好笑,心下想:好啊,你这个十四爷趁我不在,就这么数落我,看我怎么反唇相讥。刚要开口,低头看到脚边的小石子,一时间激起若曦的童心。之前在现代,不管是否是愚人节,朋友之间都特别喜欢玩恶作剧。但如今在宫中,无形的手铐脚镣困着自个儿,难有机会戏弄他人。可今日,自个儿和十四爷都是囚禁之人,就算十四爷受了欺负,只怕也没地方诉苦,更何况我们之间有围墙挡着,侍卫拦着,想必他也不会怎么样。若曦嘻嘻一笑,蹲下身,抓了把小石子就用力的往墙那边丢去。
而墙那边的十四爷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正打算回去,突然噼噼啪啪的小石子从上面落下,砸在脑门和头顶上。十四爷惊道:“若曦!”然后连忙用手臂抵挡。见不再有石子后,拍拍身上的泥沙,无奈的苦笑道:“你又戏弄我。”接着,墙对面传来一阵咯咯的笑声。听着若曦清脆的笑声,十四爷也不禁转惊为喜,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许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想怒便无所顾忌的怒,能笑就发自内心的笑。夜色清冷,孤月难欢,唯俩失意人能寻到彼此的笑点,面对朱墙大笑。
笑罢,十四爷柔声地说:“一切安好?”
若曦心中一暖,反问道:“你可安好?”说罢,两人会心一笑,半响没有说话。对于若曦来说,喜一个小院儿的安静,但免不了有些清冷。而十四爷则是从内至外的煎熬,渗入骨髓的痛心。这悲恸无时不刻的波动着他的神经,吞噬着他的英气,磨着他的尊严。只怕,某天十四爷不再是十四了!
若曦捶了捶腿,有点娇嗔道:“站着有点乏了。”十四爷本还想和若曦谈会儿子心,但又担心她的身子撑不住,刚想劝她回去,便听到衣衫擦动的声音。
“那我就坐下了!”若曦此时也不再前后顾忌了,轻轻一拂地面便自顾自的背靠墙壁坐下了,然后冲着墙那边顽皮地一笑,似乎十四爷能够看到一般。
十四爷也便不再犹豫顾忌,背靠墙壁坐下:“若曦有点之前的若曦的味道了!”
十四爷的话颇为饶舌,大概他自己也觉得讲得不太对,语气甚为犹豫。若曦则嗔道:“我之前是什么样子?”
十四爷抬头望着深邃的天空笑着说:“第一次见到一个姑娘家家的会柳眉一挑,杏眼一瞪,撸起衣袖就和别人打架。”
若曦低头浅笑,脸颊竟有点烧:“像泼妇一样。”明玉委屈哭闹的脸庞和自己盛气凌人的架势浮现眼前,那时候是真的不顾一切啊。若曦刚张口想问:“那我现在是什么样子?”但只是张着嘴,舌头僵直着,问句硬生生的咽下。现在还能是什么样子?苍白无力的一副皮囊而已!若曦不愿再提及现在,便顺着十四爷的话聊着以前种种。
十四爷本以为若曦会问她现在的样子,正踌躇纠结用什么样的语言最不会引起她的伤心事,但若曦自个儿避开了,十四爷倒松了口气。接着絮絮叨叨地将若曦入八爷府,为十夜庆生,若曦入宫等等事情都掰开揉碎地讲了个遍。两人时而大笑,时而感慨,叹时光如梭,伤物是人非,不知不觉已经深夜。
一明月,二知己,远相望,近相隔,不相见,必相念。抽丝丝更乱,断情情相连。用情到深处,视万物为无物,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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