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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两双亮闪闪、充满期待与希望的无辜眼神，谢无双真心不想破坏他们俩的美梦。
“我只会弄熟食物。”谢无双忍了又忍，决定实话实说。
他们的目光可以不要这么亲切地跟随菜刀起起落落么？可以不要在水发出嘶嘶声音时跟着发出懵懂好奇的惊叹声么？
买来的食材都是些时令的蔬菜，而且是最便宜的一类，青菜白菜萝卜之流。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她也算不得巧妇。
于是待到上饭菜时，慕白见煮青菜煮白菜煮包菜拌萝卜拌黄瓜拌葱头摆了一桌，外加四碗米饭一碗蛋羹。
那青菜白菜包菜完全嚼之无味，萝卜黄瓜葱头倒也酸甜可口，勉强能下饭。
独独蛋羹，炖得不老不嫩，又滴了几滴麻油，色香味俱全，可惜只有巴掌大的小碗一碗。
最后还是慕白，将蛋羹分成四份。香软可口的蛋羹伴着米饭蔬菜，铁蛋吃得津津有味。
“如花姐，你炖的鸡蛋真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顿饭哩！”铁蛋嘴角还残留着饭粒，拍着肚皮说道。
谢无双腼腆一笑：“我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鸡蛋羹了。”
“为啥？”
“赵——”谢无双顿了顿，声音越来越小，轻得几乎铁蛋简直难以听清，“赵师兄以前最爱吃这个。”
铁蛋还要追问“赵师兄”是谁，却听到慕白放下碗，吩咐他道：“铁蛋，再去添一碗饭。”
铁蛋瞄了一眼慕白。
慕白和顾玄一样吃饭不说话，安安静静不会发出一点声音。不过顾玄吃得比他快多了，一下子就三碗饭下肚啦。慕白这才刚刚吃完一碗饭哩。
铁蛋接过碗，去添了一大碗，白乎乎的米饭碗已经冒尖了。他以前乞讨时，看到有钱人家吃大鱼大肉，就想以后有钱了，吃的饭一定要堆成小山一样。
慕白看了看铁蛋端上来的饭，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谢无双凭着多日来对他的了解，很自动自觉地伸筷子去拨慕白碗里的米饭，一边念念有词：“铁蛋啊，以后别给他添这么多饭！”
铁蛋傻乎乎地点头应了一声，如花姐明明说先生吃不掉这些饭，可为啥先生还角高翘的老高心情老好的样子？
吃饱喝足，顾玄心情一好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开始噼里啪啦一股脑倒豆子：“等我抓住谢无双那渣男，领了赏金，请你们到杏花楼搓一顿。”
杏花楼是渝州最好的酒楼，据说里面没别的特色，就是酒菜特别贵特别精美，里面的女人脸蛋特别漂亮特身材特别好，但凡有钱人家都爱在那摆酒宴，以显示身份不同。
铁蛋张大嘴巴，口水差点流出来：“真、真的？谢无双是谁？有多少赏金？”
“你没看城里贴出的告示？他可是被全国通缉的杀人狂，抓到他有黄金百两！”顾玄翘着二郎腿，剔牙回答道。
慕白正夹着一根白菜，啪的一声，筷子不稳，白菜叶迎面向顾玄飞来。
顾玄眼疾手快，两只指头熟练夹住那片油腻腻黏糊糊的菜叶子。
“不好意思，没夹稳。”慕白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说道。
手指抖了抖，顾玄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劲，为什么慕白此刻的表情阴森森的有点恐怖呢？还有为啥如花姑娘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呢？是不是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们？他明明只讲自己想去抓贼领取赏金好不好？
莫非……
“铁兄，莫非你们也想抓凶手？”
谢无双愣了愣，有点佩服顾玄这种口直心快的个性，这若是遇到不安好心的歹人，他都不知道要被碎尸万段多少回了。
没立刻听到慕白会的回答，谢无双侧过脸去看他。
慕白正一口一口认真地咬着一块白萝卜。凉拌的萝卜甜脆可口，他每次都只咬一小口，吃东西时候闭着嘴，慢慢咀嚼，斯斯文文的模样，像猫一样。
谢无双很小的时候捡到过一只流浪猫，给猫洗完澡后才发现它背上的毛皮是花色的，肚皮却是雪白雪白，挠起来松松软软，特别舒服。那只猫看上去总是一幅懒洋洋的模样，乖巧听话地眯在谢无双怀里，实际上大家都被那温顺可爱的外表欺骗了。
这世上，除了谢无双，没有人能靠近它。
足足等了一刻钟，等到慕白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粒米，放下碗筷，用帕子擦了擦嘴角，顾玄才得到了答复：“我们对赏金没有兴趣。”
顾玄脸上的戒备瞬间烟消云散，笑眯眯道：“我想也是，铁兄技艺超群，不需赏金也足以养活自己。”
铁蛋在旁边听得直翻白眼。
“……再说传闻那谢无双心狠手辣、歹毒至极，一般人别说要去抓他了，避他都来不及！”
慕白撑着下巴，食指轻扣桌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那轻微的声音在顾玄听来有点惊心的味道。
“那个凶杀案，你知道多少？”
顾玄环视了一下四周，确定门外窗外没有人偷听，才放低嗓音道：“不太多，不过我怀疑，东方神教和官府有勾结。”
谢无双眼皮猛然一跳，和官府勾结？怎么可能！东方神教作为江湖第一邪教，官府剿灭还来不及，又何来勾结之说？
“我几年前还传出朝廷有官员提出要联合武林围剿东方神教，怎又会勾结？”慕白与谢无双想得一处去。
“这一次渝州死的两个人，其中之一正是那个官员。”
“哦？”慕白慢吞吞地说道，“即便死了一个官员，也不足以证明东方神教与官府勾结。”
“问题就在这——这个死了的李平李大人，可是朝中临安王一派的！”顾玄语气有些神秘，“我查证了一下当年的资料，李平是临安王摄政期间一手提拔上来，官至吏部尚书，却在去年因管理下属不力贪污赃款等罪名被弹劾，最后贬到渝州做知县。”
“所以呢？”
“直觉告诉我，这背后的最大凶手，不在东方神教，很可能在官府，”顾玄摸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说道，“东方神教虽说是邪教，但此前从未有过滥杀无辜之例。那个谢无双也是，我虽未曾与他交手过，但听闻他为人倒也还算个君子，曾几次从采花贼手中救出良家妇女，甚至有次为保护相府千金，还负过伤。”
顾玄的最后一句话惹得慕白朝谢无双投来淡淡一眼。
谢无双也不知想到什么，身子一颤，打着哆嗦道：“顾、顾公子，你这肯定是夸张！夸张！相府千金是什么人，哪轮得到一个江湖人士来保护！”
“是真的！”顾玄瞪大眼睛，对有人怀疑自己的话万分气愤，嚷道，“我还特意去求证过，那位小姐说，此生非谢无双不嫁！”
啪的一声，谢无双一屁股没坐稳，从凳子上摔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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