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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眉弯一愣。.
正想大叫救命,却闻到一股子熟悉的香味儿。
自从上一次雒天佑打过雒天衡那一掌以后,她便要求皇上给她加派了一些高手隐藏在四周,保护着永和宫。
能避开那些武功高手进到这永和宫的,必不是一般人。
再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一颗心也就落了地。
“你不在南地好好呆着,深更半夜出现在我这宫里做什么?”她头也不回的问他。
落在脖子上冰凉的指尖并未移开,他的声音却自头顶上传过来,“还能认得出爷的味道,很不错。”
“这是不是说明你一直在偷偷的思念着爷,所以对爷的味道很清楚呢?”
沈眉弯苦笑,心里一阵阵酸涩。
雒天衡说的又何尝不是。
人前,她是风光无限,恩宠倍至的良贵妃,人后,又有谁知道她的落寞呢?
有一个想爱不能爱的人,不管她怎么努力,都无法把他从脑子里拔出去。
认识一个人只不过是几秒钟的事,而忘记一个人,却要花一生的时间。
如果可以此生不相逢,便不会这样痛苦。
她已经思念了太久,久到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声音是真实存在的。
心底深处有一股暖意缓缓流淌出来,从心底一支漫延到四肢百骸,窜到脑子里,眼睛里,鼻子里,喉咙里。
“为什么截杀了小翠给我传信的信鸽?”他冷冷的问着,手仍旧没有松开。
既然知道了对方是谁,又笃信对方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沈眉弯也就放松了身体,两个人靠的那样近,他的前胸贴着她的后心,多么温暖而又朝思暮想的感觉,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再次拥有的…
沈眉弯不禁苦笑,“太子的人发现了那只信鸽,留着无用。”
其实,她撒了谎,发现鸽子的人是保护永和宫的高手,小翠在放飞鸽子的时候被他们截获,沈眉弯看了信的内容,写的是自己的饮食起居心及一些生活琐事。
连她月信来的时间都附在里头,甚至连沈眉弯用棉花做月信带的事都写在了里面。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她狠狠抱着信哭了一通。
原来,那个人一直在,不管她在哪里,身处何方,是什么身份,那个人都一直在关心着她,密切注意着她的一切。
这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就是你发现自己喜欢一个人,而那个人也同样的喜欢你,甚至比你喜欢他更多。
那个时候,她就知道,从小翠存在于自己身边的那一天起,那个人就这样无微不至的关心着自己,所以,他才总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
可明贵妃的话又突然回响在耳边。
爱一个人,不是拥有,也不是禁锢他,而是想他之所想,什么事都想在他之前,一切都以他的利益为重。
如今,雒天佑被废,皇上又中意雒天衡,说不定哪一天,老头子一死,这皇位就是雒天衡的了,到那个时候,她和他,又该如何面对这世俗的一切?
不能让他成为被世人诟病的皇帝。
即便他不是皇帝,也是个王爷,逃不过攸攸之口。
一咬牙一狠心,就把那只信鸽杀了,尸体扔在小翠的房门外。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狠下心来对待这只小小的鸽子的,如今,雒天衡问起来,她很随意的就扯了谎。
“你胡说,若是雒天佑发现的,这只鸽子就会出现在正阳殿,而不是小翠的房门前!”
他还是那么精明睿智,一点小小的漏洞都被他抓住,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溃不成军。
阖了阖眼,眼神落在雒天衡的手背上,“衡王爷私自进入本宫的房间,不怕本宫叫人来抓你么?”
“本宫?”
“你竟然自称本宫?”
雒天衡的手微微一震。
沈眉弯笑,“怎么?本宫是皇上钦封的贵妃娘娘,不自称本宫称什么?”
雒天衡一愣,捏在沈眉弯脖子上的手突然松开,改去握她的两只胳膊,“紫嫣,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你说过要了我同舟共济的,为什么一下子变了那么多?”
沈眉弯一把推开他,却怎么也不敢看他的眼,“以前!”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我是皇上的女人,你是皇上的儿子,儿子抢老子的女人,你觉得传出去很光彩吗?”
“又或者,你觉得我夏紫嫣是个被别人穿过的破鞋,随便玩一玩,欺负一下也无所谓!”
雒天衡眼眶泛红,两只手紧紧握成拳头,狠狠瞪着她,“住口!”
他带着隐忍的怒气吼出来的声音把沈眉弯吓了一跳,他早就不是那个嬉皮笑脸整天只知道找机会欺负他的男人,如今的他,是一头受了伤的小兽,整个人都散发着浓浓的哀伤。
他的脸色和这月白的袍子一般颜色,眼睛里的血丝快要滴出来,神情冷漠的吓人。
他并不说话,只是那样望着她。
哀伤…
失落…
失望…
“我日夜兼程,快马加鞭,跑死了两匹马,两天两夜不敢合眼,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等到的,就是这些么?”
他嘴唇蠕动,近乎绝望的看着她。
“紫嫣,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他的声音不高,却撕得人心口疼痛,叫人忍不住想冲过去抱住他。
沈眉弯望着他,那张俊俏的脸庞如今泛着憔悴,发际纷乱,新生的胡渣绕着下巴密密麻麻布满一圈,若不是他身上的那件锦绣长袍,让他站在路边,真的会有人丢下两个铜板来。
一阵阵心疼,沈眉弯觉得比拿刀割自己还要痛。
原来,世上最痛苦的人不是明知爱却不能爱,而是你站在我面前,我却不敢说爱你。
命运的洪流早已替他们做了结算,两个人被冲散在翻腾的波浪里,早就天各一方。
心口上的旧伤未癒,如今又添新伤,这伤却是一辈子也好不了的。
“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沈眉弯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量说出这句话。
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一般,站在那里,死一般望着雒天衡。
心里却在拼命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信!”
他突然冲过来,紧紧抱住她,仿佛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紫嫣,到底是为了什么?”
“你明明喜欢我的,为什么却要说这样的话?”
“是不是有人逼你离开我?”
沈眉弯只觉得胸口越发的痛,嗓子眼里一股甜腥味儿涌上来,一口鲜血喷在雒天衡白色的袍子上。
雒天衡一惊。
急忙把她抱回床/上,一手搭着她的脉搏上,“紫嫣,是不是因为这个才说那样的话?”
说不出话来,沈眉弯只好摇头。
“我不信!我的紫嫣不是那样的人!”他说什么也不相信。
沈眉弯只好把脸侧过去,不再理会他。
雒天衡自言自语了一阵子,放开了沈眉弯,“你不会还爱着雒天佑吧?”
“那个人可是一点都不爱你,他与其说是爱你,不如说是他利用你对他的感情来达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已!”
“忘情丹难道真的让你忘记了一切吗?”
见雒天衡提到忘情丹,沈眉弯不由得纳闷,“你也知道忘情丹?”
雒天衡冷哼一声,白她一眼,“太子曾经有一位有异术的师傅,那个人很是厉害,听说可以招人魂魄,穿墙而入,甚至可以从画里走出来,简直是无所不能,整个天厉国的人都视他为神仙。”
“原本父皇就讨厌这样蛊惑人心的东西,一直对他不满,后来有一次他说父皇命将不久矣,扰乱民心,父皇便下令处死了他!”
既然雒天佑有这样的老师,那么雒天佑也一定能配出解药来,可他为什么不配出解药来?
无非就是想控制自己呗!
这样的心思比毒蛇还毒!
“有药可解么?”已经听林初阳提起过忘情丹的事,如今再听雒天衡提起来,已然觉得事情越发的可怕了。
雒天衡摇头,“不知道,我只听说过他的师傅可以解,却不知道他能不能解。”
说罢,顿了顿,看一眼她,“能不能解是一回事,愿不愿意解又是一回事。”
沈眉弯闭上嘴巴。
她知道雒天衡说的在理,能不能是一回事,愿不愿又是另外一回事。
雒天佑若是愿意解,早就解了,也不必她等到现在,更不会向她打出那一掌。
替她止了血,又替她换下染了血的衣裳,正在沈眉弯暗自着急不知道要怎么和他相处的时候,雒天衡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做什么?”明明那么贪恋这个怀抱,明明那么喜欢这种香气,他是世间最美山罂粟花,带着最致命的毒,那样令人迷恋,沉沦。
雒天衡取了一件外袍裹住她,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带你去一个地方。”
永和宫的侍卫自是认得沈眉弯的,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准备解救沈眉弯,却见她毫无半分反抗的意思,便明白她是愿意跟这人走的。
一个个又缩回暗处,各自隐藏起来。
沈眉弯不知道雒天衡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却一点也不害怕,在他的怀抱里,那样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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