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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殇代战期间,姜王去了长向天子朝拜。而宿年就成了大姜宫的主人,但这并不好过,姜王临走时给宿年留下了课业,特别嘱咐了太傅看管好宿年。
太傅是个很神秘的人,宿年至今不知道他叫什么,就连姜王也说不清楚他是何许人也。太傅最擅长的就是写评注,他曾经给儒家经典写过长达数百万字的评注,其最深远的影响就是——姜国的纸价飞涨,一时之间只能从别国进口纸张。
宿年是个很不感性的人,对于李白的《秋浦歌》中“白发三千丈”的唯一感触便是——何时梳到头?碍于太傅的威严,她只好老老实实地写道:李白用夸张的手法,生动形象地写出了内心的哀伤愁怨,连三千青丝都白如秋霜,真所谓情真意切,实乃举世无双之妙句。
如今,冬至夜的这场大雪,顷刻之间,让姜国的子民看到了希望。放眼四顾,天与云于山与水,一片苍茫。
正是因为这场大雪,多日以来无事可干的钦天监连忙上奏,此乃吉兆,为感上天恩赐,应当以太牢之礼祭祀。由于姜王不在国内,理当王室第一继承人主持祭祀,而宿年生性畏寒,行动不便,此事就交给了太傅。以至于后来,为什么宿年执意要跟着一起去参观祭祀大典?纯属好奇心作祟。
太傅用了一句话,很好地形容了宿年的好奇心,“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事不成,则礼乐不兴;礼乐不兴,则刑罚不中;刑罚不中,则民无所措手足。”
当时,夜色笼罩,距离钦天监算好的吉时,还差一刻。
一寸一寸的白雪轻盈可人,宛若漫天飞舞的梨花。城东的梅花开了,坚劲的枝干上一朵深红一朵浅红,送来一段段的香气扑鼻。
宿年刚刚到祭天台,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宫中的侍婢端着暖炉立在她的身旁。大臣们都劝她早点回去,“公主,您身子弱,还是尽早摆驾回宫吧。倘若得了风寒,大王要是怪罪起来,臣可担待不起。”
她瘪了瘪嘴,“不妨事。”
“公主,雪天风大,万一有刺客袭击,臣等如何向大王交代?”
“刺客很忙。”她答道。
“公主……”正当大臣欲要说下去时,突然间戛然而止,他颤颤巍巍地说道,“止、止殇公子回来了!止殇公子回来了!”
宿年猛地转过头去,居于祭天台上正好能将烨城的景致一览无余。就在烨城东门,有一支军队浩浩荡荡地进入城中,仿佛一条蜿蜒的长龙,纷纷暮雪氤氲视线。
宿年心中一惊——他回来了!
她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了这四个字——王者归来!
壬子年,十二月廿一,酉时三刻,吉时,王者归来。
风雪之中,黑色的战甲上还有斑斑的血迹,苍白无力的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手中一把不合时令的黑纱蝉翼十六骨折扇,风吹起他的衣角,整个人都缥缈难测。
止殇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越发显得俊逸挺拔。一双幽深的眸子深不可测,仿佛禁锢着一个秘密。他带着清浅的笑意,朝着宿年微微一笑,标准的王者的雍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虽然宿年居于祭天台上,但她总是觉得,她一直在仰望他。
他下马,一步一步走上祭天台,一直保持着习惯性的笑容,淡如清水。
“哥哥怎么提前回来了?昨天上午的战报传来,说是明天才能班师。”宿年看着略带倦意的止殇,似乎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的草药香。
“提前回来的。”他淡淡道。
“为什么?”
“止殇记得答应了公主十日之内回来,断然不会食言。”
宿年愣了愣,雪花模糊了视线,无法看见他说这话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她揉揉眼睛,“哥哥快马加鞭地赶回烨城,就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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