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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不可以戴这花。”
“为什么?”
“因为这种花只会开在衰败之时,一般只用在葬礼或者冥婚。”他淡淡说道,伸出手将花朵帮宿年拿掉,触到宿年发间时,意外地发现宿年用一根红线绑着一缕头发,那根红线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怎么啦?”宿年感觉到他的目光停留在某一处。
“那根红线谁送你的?”他突然间说话很正式,有点让宿年始料不及。
“一个白衣僧人送我的,长得很年轻,五官端正,眉心还有一点朱砂,可他说话的声音就像年已古稀的老人,”宿年补充了一句,“他叫阿难。”
宿年收到阿难的礼物后,宿年就一直在考虑这是用来干什么的?曾经有一段时间,宿年觉得它是用来翻花线的,和宫女们闹腾了一阵子,觉得又不像翻花线的绳子。后来,宿年就一直把它当成发带绑着头发。
止殇突然间轻笑了一声,那样子煞是好看,“他给你的不是发带。”他从宿年的发间抽去,乌黑的蓝丝散落。他白皙的手拿着殷红色的绳子,执起宿年的手,在宿年的无名指上绕了三圈。红绳的另一端,将他左手的无名指上绕了三圈。
从宿年这个方向看过去,疏疏散散的阳光映着他的容颜。他垂着眸子,浓密的睫毛可以细数,如同蝴蝶扑闪的翅膀,越发显得好看。他突然间抬起头,嘴角依旧似笑非笑,这让人很难能看清楚他的心思,“公主,闭上眼睛。”
宿年一愣,不知所措地闭上了眼睛。
“公主在偷看。”
宿年眯着眼睛偷看,竟然被他第一时间发现了,她本想娇羞一下,没想到的,她的娇羞表现得很不成功,索性就理直气壮地说道:“我不想闭上眼睛。”
他沉默不语,依旧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不说话的时候的样子,让宿年有点摸不着边际,不免有些惴惴不安,只好乖乖地闭上眼睛。他并没有做什么,直到很多年后,宿年也不知道他在这段短暂得不能再短暂的时间内,是怎么把绑在宿年和他手上的红绳弄不见的。
“哥哥,红绳呢?”宿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左手无名指。
他淡淡道:“在手上。”
“我看不见。”
他轻轻地笑了笑,指了指宿年的左手无名指,“你看不见的东西,并不代表它不存在。”他补充了一句,“它还是有分量的。”
宿年抬了抬左手无名指,的确是有分量的,一根绳子的分量。也许,刚才止殇是把有形的东西转化成了无形的东西,曾经存在过的东西,永远不会消失。宿年若有所思,问道:“那么,这根是什么绳子?”
“一根红线罢了。”他很是慵懒地说道,再次拿起剪刀,细心地裁剪出花的形状,“佛家人喜欢把这种线叫做‘一线牵’,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其实不过是些人生的羁绊。”
他那样说着,语气轻描淡写,仿佛他已经成了槛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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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三月中旬,桃花莺莺燕燕地开了。大姜宫的灼灼桃花在清风的吹拂之下,散落了一地的凌乱。夜幕降临时,那些柔美的花瓣染上了一层朦胧色,曼妙至极,多了几分神秘莫测。
卫国的那两位不速之客,在姜国住了十一天零五个时辰终于要走了。
一场约定俗成的饯行宴上,止殇也参加了。据说,梅如端仰慕止殇之深,竟然叫她的哥哥帮忙说情,父王碍于两国脸面,只好应下。梅如端说,她很是仰慕止殇,希望止殇能坐在她的旁边,父皇应允了。
在半个时辰前,宿年因为位置安排问题上很是不满。于是,宿年咬牙切齿地找到姜王,对他说:“父王,我也很是仰慕止殇,我也希望止殇坐我旁边。”
父王表示:“年年,你哪回吃饭不黏着止殇?也不差这么一次。”
“可是,他不坐在我身边,我没胃口。”
“多抄几遍宫规就有胃口了。”
“……”
当晚宴一切井然有序地进行时,宿年叫左遥坐在宿年旁边,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止殇和梅如端之间。止殇还是和往昔一样,待人略有几分漠然,却也不是不近人情的那种。宿年见他们聊得不错,多半都是梅如端在说,止殇在听。
很是不快地对左遥说道:“团子,我很不高兴。”
左遥仿佛明白宿年的意思,那双眸子依旧只有十四岁的黑白分明,夹给宿年两块蔷薇糕,却不多说话。宿年用筷子将蔷薇糕插得千疮百孔,然后才磨磨蹭蹭地吃下去。
梅如端给止殇敬了两杯酒,止殇都很有气量地喝了下去。
“早闻止殇公子涅盘之战的威名,一直无缘一见,今日有幸一见,果然雅量非常人所能即。如端听说姜国先王后泡得一手绝世的君山银针茶,仰慕已久,与宫中的嬷嬷学了些,奈何拙笨,还望公子能赏脸。”梅如端如此说着,声音很柔和。
宿年暗暗对左遥说:“团子,你快看,梅如端实在是太讨厌了。一会儿说仰慕哥哥,一会儿说仰慕我娘亲,她是不是要把我全家都仰慕一遍?”
虽然宿年说话的声音极其细微,也不知道止殇是不是听见了宿年这句话,但他居然在另一端轻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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