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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曲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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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着,别动!”莫三双眼凝视着前方:“把自己当做这草堆里的石头。”

曲海生却觉得浑身发麻,长期保持一个姿势不动,有时候也是一种煎熬。

“漠国的那帮沙鼠来了,准备迎战。”莫三缓缓的把手伸向了挂在腰间的宝剑,用舌头舔了舔嘴唇,双眼放射出兴奋的光芒。

这家伙准备大干一场,曲海生默默想着,跟他相处了这么多年,每次他要打架前总喜欢去舔自己的嘴唇,仿佛接下来不是打架,而是大餐!

“潮国的弟兄们,给我上!”不远处的树丛里发出了一声咆哮,埋伏在那里的队长,箭一般的冲了出去,手中大刀利落一挥,瞬间就砍翻了一名漠国士兵。

曲海生看见自己身边的树丛不停抖动,每次一抖都有几名自己的弟兄冲了出去。

“我们也上吧!”莫三不等曲海生反应,如同弹簧一般跃出树丛,三步两步隐入战场。

曲海生用力吸了一口气,也想紧跟着出去,哪知刚一起身,却觉得小腿肚子一阵剧痛,居然抽起筋来。

曲海生一下子瘫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小腿呲牙咧嘴起来。

“啊啊啊啊!”一名身着黑色军服的漠国士兵,提着长矛冲到了曲海生面前。

曲海生吓得忘记了疼痛,伸手去拔别在腰上的大刀,可是紧张之下这把刀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眼看着漠国的士兵马上就要冲到自己面前,并立刻就会用手中长矛将自己扎一个透心凉,曲海生再也顾不了许多,捡起身边的一块石头丢向那名士兵。

石头不偏不倚正好砸到漠国士兵的额头,那名士兵闷哼了一声,仰面栽倒在地。

还等什么,趁他没醒来,赶紧结果了他的性命,曲海生的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

曲海生从地上站了起来,将刀拔出紧握在手中,只要一举一落间,一个生命就会在自己手下完结。

曲海生不是没杀过人,这兵荒马乱的时代,哪个士兵上战场如果最后能活着回来,手底下没沾过血腥?

但是不知为何,此时曲海生面对着眼前这具毫无抵抗力的躯体,却怎么也提不起刀来。

“噗”的一声,一把剑干脆了当的刺进了这名漠国士兵的后背:“你傻了,打仗的时候就不要想那么多,越没人性,活得越久。”

曲海生抬头一看,莫三不知何时居然又回到自己面前,满脸满身都快被鲜血浸透。

“小心。”曲海生喊道,他举起刀替莫三挡住了背后的偷袭。

莫三顺势回身,宝剑一甩,身后敌人,肠流一地。

莫三回头朝着曲海生咧嘴一笑,丑陋至极:“这就对了,你小子总算回过神了。”

曲海生骂道:“少他妈废话,我就没离开过。”

莫三不再说话,再度闯进了战场。

曲海生看着莫三的背影想到,他们莫家军的人,都不是人……

一场殊死大战之后,曲海生感觉整个人都完全虚脱。他拖着疲惫的步伐,跟着大队伍回到潮国的营地。

刚一进营,莫三就满脸笑容的出现在曲海生眼前:“哟,我还以为你死了,正想替你收尸去哪。”

曲海生连玩笑的力气都没有,他嘴角微微一抬,就当做是回应。

“怎么那么没用?”莫三朝着曲海生的肩膀就是一拳:“刚才上头交待,今晚你跟我两人还要去守夜。”

“操!老子不干了!”曲海生彻底怒了,用尽残留的力气大喊了一声。四周的士兵都纷纷向这边望了过来,然后又麻木的转过头去。

“小声点!”莫三上前把手搭在曲海生的肩上:“今晚我来守夜,你就在岗哨趴着睡觉还不行吗?”

曲海生无奈的说道:“我又不像你们莫家军的人,一个个都跟抽风一样,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好了,好了,我请你喝酒。”莫三眨着眼睛:“喝完了再去守夜,迷迷糊糊的就过去一晚上……”

曲海生一听吓了一跳:“你疯了,这可是犯军规的,被上面知道,可是要杀头的。”

“嘘,小声点!”莫三紧张的看了看周围:“我听说今晚不会有人来查岗,白天一战,那帮孙子都累趴下了。”

“那……那我也不喝。万一晚上漠军派人来偷营,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好,就你认真!刚才累得跟畜生一样,现在又像个人一样跟我讲大道理。”莫三拍拍屁股转身离开:“你不喝,老子自己喝,晚上你就一个人受罪吧。”

曲海生望着莫三离开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快醒醒,开始月食了!”曲海生看着一旁正呼呼大睡的莫三。

莫三含糊的答应了一声,头一歪又要睡去。

曲海生心想,不愧是威震大陆的莫家军,在这样的时刻还能睡得那么熟。

正想着,莫三却突然清醒,猛地坐了起来:“现在是几时?”

“离天亮还早着呢。”曲海生又好气又好笑:“你就想着早点守完夜,好回去睡大觉吧?”

“哦。”莫三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你刚才跟我说啥?”

曲海生用手一指天空:“你看,现在开始月食了。”

“我还当什么要紧事。”莫三一阵泄气:“从小到大你还没看够吗?我们这块大陆之所以被称为‘月食大陆’,还不是因为这月食的景象,多如牛毛吗。”

“不是吧!”曲海生反驳道:“我们被称为‘月食大陆’,是因为七百年前,我们的先人‘武帝’来到这块大陆时,正好天空中在发生月食,所以武帝才会命名这块大陆为这个名字。”

“还不都一样!”莫三抱着身子,看样子又打算睡去。

“你就不能先别睡吗?”曲海生有些着急:“你没听说那句老话:月食之夜,必有血光之灾?”

“这种村子里的老人吓唬孩子的鬼话,你也信?”莫三不屑的摇摇头:“血光之灾就血光之灾呗,天下人多了去了,难道今晚一定会是我们倒霉?”

曲海生不肯罢休:“我是觉得,这月食不是一个好兆头,你说今晚那漠国的人……会不会来偷袭?”

莫三的双眼一下子睁开,紧盯着曲海生,眼神比这夜晚的空气还冷。

“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曲海生的身子微微一颤。

莫三没有说话,眼神却慢慢变的不再那么锐利,过了一会莫三才幽幽的说道:“你不要开这种玩笑,会吓死人的。”

曲海生吐了吐舌头:“原来你们大名鼎鼎的莫家军也有害怕的时候。”

“害怕你个鬼啊!”莫三的语气却已经变得轻松:“有我们莫家军在,有我们莫去病将军在,有什么可担心的。”

“是啊!”曲海生一听此言,心中突然也安稳了不少:“幸亏这次跟漠国开战,有你们莫家军前来助阵,否则以我们武浪大将军的能耐……”曲海生突然住口,不再继续往下说。

“你是想说武浪大将军,就是一个大草包吧。”莫三呵呵笑道:“要不是因为他姐姐是我们潮国的皇后,他能坐上这个位置?就连我们莫去病将军都要听从他的指挥。”

“算了,这种事,我们当小兵的也管不着。”曲海生突然想到了什么:“莫三,你们莫家军还要人吗?你能不能跟你家莫去病将军说说,让我也加入你们莫家军吧。”

莫三一阵冷笑:“太晚了……”

曲海生一愣:“你是说什么……太晚了……”

话还未说完,天色突然一片漆黑。曲海生抬头一看,原来整个月亮已经被完全吞食了,要不是营盘里的灯火还传来隐约的光芒,现在估计可能会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曲海生突然发现自己营盘传来的火光有些异常,营地正中间有一处正火光大作,就好像什么事物着火了一样。

曲海生大惊,那不正是武浪大将军的营帐吗!

曲海生大叫:“莫三,你快看那边,是不是武浪大将军的营帐着火了?”

“好像……的确如此……”莫三答道。

曲海生惊慌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莫三答道:“只怕是……军中有变!”

曲海生闻言,突然浑身一激灵,立即转身,朝对面漠国军营的方向望去,只见离本国军营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还隐隐传来行军之声。

曲海生大惊失色高喊:“莫三,不好了!漠军真的来偷袭了!”

说完,曲海生匆忙解下腰间挂着的牛角号,举到嘴边鼓足了气,想要吹响号角通知军营敌军来袭。

怎知曲海生一口气到了嘴边,尚未送出,却感觉后背一凉,好像有一样尖利的事物刺破了自己的衣服,然后钻入皮肤、肌肉、内脏,而且其势仍未停止,继续往前。

曲海生感觉这样事物已经从后背贯穿到了前胸,并顶着胸前的肋骨往外突破,最后终于破胸而出……

曲海生举着号角的手垂了下来,他慢慢低头往胸口一看,只见从自己的左胸口钻出了一把沾染着暗红色血液的剑尖,在灯火的照耀下闪烁着青冷的光芒。

曲海生摇椅晃的转过身子,却发现在身后捅了自己一剑的人居然是莫三,而他此时脸上却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容,狰狞的看着自己……

曲海生想要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胸口的痛楚突然排山倒海般的涌了上来,瞬间吞噬了曲海生的精力。

眼前的莫三开始模糊了起来,曲海生感觉自己的身子向后一仰倒了下去,他看着天上的月食,慢慢的合上了眼睛,最后只听见莫三冷冷的说了一句:“你说的对!月食之夜,必有血光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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