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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溪刚才一时失口,居然说出了爹还活着,并且就呆在家中柴房的事情。尽管一个五岁孝在情急之下的言语,未必会令人信服,但是对于曲涧而言却冒不起这个险。
一回到家中,曲涧发现娘并不在家,赶紧跑了出来,想寻找娘回去共同商议,下一步是否要安排爹爹转移到其它安全所在。
曲涧从家中一直寻找到村口,发现娘正在给乞丐分发食物。曲涧快步上前,不由二话拉着娘的手就往回走。杨沫看见儿子慌慌张张的,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但是她也知道曲涧一贯冷静大胆,不是非常紧急之事是不会如此惊慌的。紧接着杨沫心中咯噔一下,难道是丈夫曲海生出了什么事?
母子二人匆忙往家赶,离家尚有一段距离,就看见家门口,左邻右舍围拢在一起,纷纷议论着什么,之后曲溪的哭声就如同晴天霹雳一样的传到耳中。
曲涧拨开人群,看见弟弟正坐在院子里放声大哭。曲涧上前问道:“曲溪,发生了什么事?你干嘛坐在这里哭啊?”
曲溪哭得伤心,一时说不出话来。曲涧赶紧来到柴房,但是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爹爹曲海生已经不见踪影。
曲涧转身,看见母亲正扶起曲溪,而曲溪则咿咿呀呀的说着:“爹……被抓走了。”
邻居一阵骚动,纷纷议论起来,曲涧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抓住弟弟曲溪的胳膊问道:“爹被谁抓走了?”
曲溪边哭边说,好半天曲涧才听明白事情的缘由。曲涧心想,这下爹爹凶多吉少,事不宜迟我要立刻赶去曲大海家中,想办法救出爹爹来。
想到这,曲涧对娘说道:“娘,你和曲溪留着家中,我去曲大海家中探听一下。”
说完未等杨沫答复,曲涧已经转身跑出屋外。
出门后,曲涧一口气就来到曲大海家门口,门口家丁拦住了曲涧不让他进去。
曲涧喘着气问道:“我爹呢?”
家丁一阵莫名:“你不是曲涧吗,你爹曲海生不是已经死了?”
曲涧恶声道:“快叫你家主人曲大海出来,我找他有事!”
家兜笑一声:“哟!是不是因为你爹死了,就想认我家主人当爹啊!哪有这便宜事!”
曲涧呸的吐了口唾沫骂道:“曲大海是我儿子,快叫他出来。”
家丁一听不由得火冒三丈,挽起袖子上前就要打曲涧。此时门里面突然传出声音:“曲涧你这个杂种,居然敢骂我爹。”说着曲泽就从房子里跑了出来。
曲涧一看曲泽眼睛顿时冒出了火:“快说,我爹被抓到哪里去了?”
曲泽得意洋洋的晃着脑袋:“你找你爹曲海生啊,告诉你,你爹已经被我爹,押送前往县里的衙门领赏去了。你爹乃是国家钦犯,我爹是为民除害。”
曲涧一听恨得牙直痒痒,恨不得上前就把曲泽给痛揍一顿。但是曲涧心中暗暗告诫自己,此时不能在此惹是生非,想办法救出爹爹才是当务之急。但是下面该如何是好?对了,娘和曲溪还在家中担忧,我要先回家把得知的情况告诉他们,然后共同商议应对之策。
之后曲涧再度匆忙往家赶去,来到自家门前,先前门口看热闹的村民已经散去,曲涧进门大声喊:“娘,曲溪!”但是却无人应答。曲涧不由的心想,娘啊,这个时候就不要添乱了,你不会还带着曲溪出门乱跑吧!
曲涧从院中来到里边厢房,却看见房门虚掩,曲涧推门进去,发现屋里一片狼藉。本就不多的家具摆设散落一地,再往前一看,曲涧“哎呀”一声,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在地上。原来他看见自己的亲娘正躺在地上,身上插着一把剪刀,身下血流满地,而弟弟曲溪也侧躺在一旁,两人看上去生死不明。
曲涧颤抖的爬上前去,推了推娘亲,却得不到任何反应。曲涧又慢慢的伸手到娘亲鼻翼,一摸之下哪还有呼吸。娘已经死了!曲涧感到胸口发闷仿佛有千斤重石压在上面,瞬间呼吸不畅。曲涧用拳捶打胸口,好半天一口气才缓了上来,他急促的喘息着,一边喘气一边呼喊着:“娘!娘!娘!……”一声比一声响,一声比一声沉痛,最后泣不成声……
曲涧哭了半天,突然身边的弟弟曲溪悠悠转醒问道:“哥哥,你干嘛哭啊?”
曲涧发现弟弟居然醒转过来,就好像满天乌云中终于投射出了一缕阳光,曲涧一把搂住曲溪:“太好了!弟弟你还活着!”
曲溪纳闷:“哥哥,我为什么要死啊?”
曲涧突然想到了什么,抓住弟弟问道:“曲溪,刚才我离开之后,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曲涧在弟弟吭吭哧哧、叙述不清的言语中,经过反复的询问和整理,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就在曲涧离开没多久,村里一帮村民聚集在一起来到家中,他们上门就质问杨沫,为什么要包庇曲海生这个潮国的叛徒?为什么要偷偷窝藏着曲海生?杨沫极力辩解着,自己的丈夫不是叛徒,他是遭奸人陷害的。
但是这帮村民完全不理会杨沫的辩解,反而认为杨沫是在为自己的丈夫开脱罪名。其中一人恼羞成怒,上前一把就将杨沫推倒,曲溪一看娘被欺负了,上前就咬住了那个人的手。那人一时吃痛,一抬手就把曲溪推倒在地。杨沫本就因为丈夫被抓,神智已经混乱,再一看连儿子都被人打伤,顿时完全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般,发疯似得从地上爬起,然后从旁边灶台拿起一把剪刀,指着众人,要赶这些人出去。
这一举动无疑更大程度上,刺激到了原本上门准备兴师问罪的村民。他们上前就来抢夺剪刀,在你推我搡之中,不知怎的杨沫一声惨叫,待村民人群散开,中间的杨沫缓缓倒地,胸口插着的剪刀兀自颤动,殷虹的鲜血汩汩流出。
村民一看闹出人命了,纷纷夺门而逃,而曲溪则伏在母亲的尸体旁嚎啕大哭,一时气没喘上来就此昏迷。
曲涧明白了事情的原委,真是目眦欲裂,没想到父亲的安危尚未查明,这帮平日里相处和睦的村民就到家中逼死了娘亲。自己一个十四岁的孩子,面对这突来横祸,又不能杀光全村民众来替娘报仇,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曲涧心思恍惚,踌躇着下一步该做什么,反正这个村子再也无法呆下去,自己一定要领着弟弟离开村子。对了,我们还要上县里衙门去找爹爹。
曲涧心中打定了主意,看着一旁正伏在娘亲身上哭泣的曲溪,曲涧干脆把心一横……
眼泪在这个时候是如此的奢侈,根本就没有痛苦的时间,这个十四岁的少年从这一刻开始就跟自己的童年告别了……
当天晚上,曲涧领着弟弟把母亲的尸体用席子包裹起来,费力的拖到了之前父亲藏身的海神庙旁边。曲涧一个人手脚并用的在沙地上挖了一个大坑,直到手指全部磨出了血。曲涧已经麻木的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他默默的把母亲的尸体放在坑里,当他端详着母亲那依然慈祥的面孔,心中暗暗发誓: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把爹爹找回来的!
经过片刻的凝视之后,曲涧一狠心,用手推动沙土把母亲的尸体掩埋起来。最后曲涧从破败的海神庙中找来了一块木板,他举起自己的右手,发现原本手指已经受伤的伤口,此时血液却已凝结。曲涧咬破手指,在木板上面歪歪斜斜的写道“慈母杨沫之墓”,落款“不孝儿曲涧、曲溪”……
等埋葬好了母亲之后,曲涧领着弟弟再度回到那个已经破散的家中,曲溪突然说道:“哥哥,我饿!”曲涧才想起自己和弟弟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
曲涧从厨房里找来了一些食物,递给弟弟食用,自己却一点都没有胃口。曲涧心想,无论如何多少都要吃一点,接下来还要领着弟弟去县城找爹爹,不吃东西的话,自己会体力透支,很快就会垮掉的。
于是曲涧强逼着自己吞咽着干燥粗硬的面饼。没想到,只吃了几口,曲涧由于一日遭遇太多变故,从惊慌、担忧、伤心、直到疲惫、麻木,紧接着曲涧把刚才吃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食物吐光了,开始吐酸水,直到吐无可吐。吐完后曲涧头脑昏沉沉的躺在地上,合上双眼睡了过去。
朦胧之间曲涧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曲涧疲惫的不想醒来,却听见弟弟说:“哥哥,醒醒!哥哥不要死啊!”
曲涧吃力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弟弟那挂满眼泪鼻涕的小脸。曲涧努力让自己对弟弟做出了一个笑脸:“曲溪,哥哥太累了,你就让哥哥再睡一会。”
曲溪却说道:“哥哥,你已经睡了很久了,我以为你也死了。”说完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一听这话,曲涧一下从地上坐起问道:“曲溪,我睡了有多久?”
“哥,你从昨晚开始睡,已经睡了一个白天,现在又是晚上了!我叫了你好几次,你都没理我,哥哥,你可千万不要抛下我一个人死了啊!”
听完这话曲涧不由得一惊,自己怎么能在这个时候睡这么长时间呢,自己还要带弟弟去找爹爹呢。曲涧对弟弟说:“曲溪,你放心,哥哥发誓永远也不会抛下你一个人。哥哥马上就起来,我们一起去找爹爹好不好?”
曲溪破涕为笑,高声欢呼。曲涧则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此时他才突然感到了饥饿……
那天夜晚,曲涧吃了点东西之后,就开始整理了行装,他从家里找出了剩余的食物和一些银两。然后这个少年在家中点燃了一把火,在烈焰冲天和烟雾升腾之中,他一手牵着弟弟,然后意志坚定、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生长了十四年的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