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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洋的消息真灵通,我回来没几天,他就打电话给良兵说要见我和涉涉。良兵担心他报复我,让我不要理他。
我也不想看见高洋,但不知他到底想干什么,同在一个城市中住着,他又对我们的生活了如指掌,躲也是躲不过去的,于是就和他约好星期三下午两点在那间名为“浪淘沙”的老茶楼见面。之所以选择浪淘沙茶楼是因为范安石大人曾在那请我喝过茶。斯人虽已不在,但还是让人感觉很亲切。
星期三,范逸和良兵陪我去见高洋。
下午一点,我们就已来到浪淘沙茶楼门前,离约定时间还有一个小时。本来我是不愿那么早来等高洋的,可是范逸和良兵却说早点来等一下高洋也好。
范逸的理由是高洋十几年没见着自己的儿子,心里应该是非常牵挂涉涉的,高洋肯定也会提早到的;良兵的理由是我们先到可以有所准备,以防高洋到时候耍什么花招,良兵与高洋十多年前就过了许多次招,深知高洋的狡猾与不道德。
十多年没到过这里,浪淘沙茶楼依然还是原貌,只是物是人非,范大人已经过世,以前在门前摆画摊的酗子也不见了。
我指着门前的空地说:“不知以前在这里摆画摊的那个酗子如今怎样了?”
范逸说:“父亲很欣赏那个酗子的画作,一打听才得知他自幼父母双亡,靠奶奶养大,小学都没读完就辍学了,根本没受过专业教育,所以回省城后就帮他联系了一名擅长画山水画的画家,让他去拜其为师学国画,再后来我就不知他到底怎样了。”
良兵说:“或许他已是一位知名画家了呢。”
“但愿如此。”我说,我心里总保留着对处境衰微的人的怜悯,总希望他们能过上好日子。
我们走进浪淘沙茶楼,服务员带我们进房间,我要了楼上范大人曾经到过的那间房。
我坐在茶几边一直望着范大人当日坐过的位子,好像这位一身正气的长者还活在这世间。
然而范大人的一生也是异常艰辛的。范大人为官清正,造福一方,也难免有人侧目而视。
“自古英雄亦苦辛!行藏终欲付何人?当时黯淡尤承误,末俗纷纭更乱真。糟粕所存非粹美,丹青难写是精神。区区不尽高贤意,独守千秋纸上尘。”这是君子如兰的王安石的诗句。不过范安石大人比临川先生王荆公要幸运,范安石大人去世时是盛世,有范逸这个接班人,而临川先生王安石宰相去世时,他的满腹才华的独子王雱早已病死,一直支持王安石变法的励精图治的宋神宗赵顼也因为“永乐兵败”于一年前病亡,当时宋哲宗年幼,朝政由太皇太后高氏把持,高氏一听政就起用了守旧的司马光,硬把王安石和宋神宗辛苦营构的新法的成绩铲除得根株尽绝。
真正有良知的知识分子参政,总是要替国家和百姓着想的。然而,具有超人智慧的总是寂寞,甚至是悲哀的。因为大凡改革,一般来讲,都毫无疑义地伤及既得利益者。那么,有没有既要改革,又要不伤及既得利益者呢?历史上没有过,今后也不会有这种可能……
我正陷入怀想,高洋来了,他果然也是提前到了。高洋望着涉涉,脸上浮泛着慈爱的微笑。涉涉却紧紧依偎着我充满陌生感地打量高洋。
服务员上了茶和点心,我端起杯子刚喝了一小口茶,就见一个身体已经发福的中年妇女带着男男女女一大帮人吵嚷着冲进房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