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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情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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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苏的宽容无比出乎杨腾清的预料,他呆立在原地,怔怔站了许久。

靖苏已重新躺下,望着帐顶,宫里的很多事就是这样,眼睛所见,耳边所闻的并非就是事实,真相如何,事实又如何,真正关心的又有几人。

她亏欠蝶姐姐良多,这一次,就当是做妹妹来谢罪吧。

过了许久。

杨腾清终于下定了决心,脸上的迷惘亦被坚定所代替,他深深的朝靖苏鞠了一躬,目露精光:“微臣谢过俪妃娘娘赦免之恩,也感谢娘娘告知真相,往后,微臣愿以毕生的医术为娘娘效劳,立誓为证,绝不反悔!”

“你,”靖苏惊讶的转头看他,他一脸坚定回视着她,似无声诉说着他的坚持,“难道不想离开这里?”

杨腾清很郑重的摇头,“微臣既亏欠了娘娘,自然要恕罪,况且,她临去前,曾交待过往后娘娘便是咱们的主子。微臣自当谨守本分,一心为娘娘效劳,也请俪妃娘娘不要再劝了,微臣心意已决。”

靖苏还能说什么,唯有点头应允。

她从未想过,在蝶妃身上竟然有着这样传奇复杂的故事,而她,仿佛从第一次下定决心同她结盟开始,便卷入了这一切,一步一步,走到今儿这样的田地。

身不由己而泥足深陷。

这样的夜,如何安睡?

心中的感伤似波涛滚滚一浪一浪袭来,无数情感在胸肺之中回荡激旋,了无困意。

于是,她想到了重墨

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手段残忍的皇帝,他竟然会一次又一次的放过她。细细想来,连她也觉得不可思议。

宫里那样的妃嫔,每年被赶出宫去的就有无数人,因为各种原因暴毙死亡的也不在少数,她明明触犯了他身为皇帝那样多的禁忌,竟还能活下来。

果然是反复折磨一个人才是最有趣的事么?

他竟这样的乐此不疲。

甚至,连这一次这样不异于奇耻大辱的事,竟然也能忍住?!!

寂静的夜,未深。

谁也没有留意有一道人影悄悄的从边侧的角门溜了出去。

翌日,是个风雨交加的日子。

墨阳宫,崇德殿。

柳嫔顶着狂风暴雨求见皇上,在雨中跪了整整一个时辰。

待崇德殿两扇漆金的大门开,满盛掌着伞过来,打了个千后,道:“皇上说了,既然柳嫔执意面见圣颜,那就请吧。”他说话尾音高高挑起,透着一股子怪气,让人听着莫名觉得心惊。

柳嫔直直站起来,睨了他一眼,抬着下巴进了殿,气势汹汹。

身后,满盛不住的摇头,终是一声长叹,关了殿门,远远谴走当差的太监,一个人候在门外。

外面风雨交加,殿内却是出奇的安静,丝丝沁凉扑面而来,柳嫔身上陡然一凉,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娇美的脸上露出藏不住的笑意。这一次,她终于可以一雪前耻了,只是想想,她的腰杆子又挺直了几分。

重墨只是慵懒的靠在御椅当中,居高临下睨着柳嫔,紫眸里流淌着危险的颜色,他轻易的捕捉到她张扬外泄的得意,嘴角一丝狞笑更冷。

本来,面前这个女人在床 上还是很能令他满意的,不过么……

“说吧,这么急着见朕想干什么,”

他的话音里带着淡漠的森冷,可柳嫔沉浸在喜悦中,竟压根没有听出来,只是扬了扬嘴角,欠身道:“皇上明鉴,嫔妾有一事不明,想要问一问皇上。”

“说。”

柳嫔眼中笑意更甚:“在宫中若有人胆敢谋害皇嗣,该当何罪?”

重墨眼中迅速闪过一抹阴鸷,仍是不动声色,淡薄的吐出两个字:“死罪。”

柳嫔嘴角的笑再也抑不住,又欠了欠身,方道:“皇上英明,嫔妾要告发芙蓉宫俪妃谋害皇嗣,请皇上秉公处理。”

她压根没有瞧见重墨嘴角不明的一丝冷笑,一心想着自己终有出一口恶气的日子。重墨冷眼看着她,连声音也失了温度,“你细细说来。”

“嫔妾有可靠的消息,俪妃昨儿小产根本不是意外,是她刻意为之,谋害皇嗣乃大罪,嫔妾恳请皇上明察。”柳嫔说着,再次欠了欠身,低下头去,掩去那抹张扬的笑。

重墨抽了抽嘴角,“你说出是何处得来的消息,朕自然是要严查。”

柳嫔微微怔了怔,显得有些为难,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来,忸怩:“皇上,这个,嫔妾实在不太方便说。”

重墨冷笑出声:“你既是不方便说,要朕如何相信你的一面之词,退下吧。”

柳嫔不知,他此刻是给了她最后的一个机会,她却被利欲位分冲昏了头,只顾着掰倒俪妃,却忘了谁才是这宫里的主宰。

“皇上息怒,嫔妾说便是了,是,是芙蓉宫里的剪月,她,她怕事情败露累及性命,才将这事偷偷告诉了嫔妾,嫔妾,”

她的话音尚未落下,重墨面上已不见一丝笑意,冷不度道:“满盛!”

满盛忙应了,推门进来。

“传朕旨意,芙蓉宫婢女剪月对主不忠,杖毙。”

满盛用心听着,心头一凛,忙不迭应着,“奴才这就去传旨。”说吧,便要走。

“慢着!”

重墨又是一声冷喝。

柳嫔一直笑着的脸在听到皇上念出圣旨时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是不是听错了,皇上竟然要杖毙剪月?

当皇上喝出一声“慢着,”她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口,皇上他,究竟想做什么?她突然觉得怕了,凉气从脚底里直往身上蹿,沁凉透顶。

重墨丝毫没有温度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就像看着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慢慢的,眼睛里射出冷芒来,直看得柳嫔心中发怵,两条腿也开始发抖。

“有些事,朕今日就告诉了你,俪妃,你碰不得。”

他的话音仿佛来自森冷的地狱,柳嫔背上的冷汗疯了一样的冒出来,很快湿透了薄薄的夏衫,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更不明白了,只是本能的知道自己处境极其糟糕,猛地跪了下去,直呼:“皇上恕罪,嫔妾再也不敢了,请皇上饶了嫔妾这一回吧。”磕头如捣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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