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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零 呕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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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枝动叶颤,沙沙作响。

舒贵嫔矮着身子,螓首半垂,从皇后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到她莹润的唇角噙着的一抹浅笑,皇后不由心中一震。

舒贵嫔此人若不是心无城府,便是心机极深,她明着是在刁难她,她竟还能维持这样的笑容和恭敬,实在了不得。

“起来说话,”

皇后不动声色看着她,舒贵嫔依言起身,亭亭站着,俏脸之上并无一丝的不满,反是说道:“皇后娘娘可是从墨阳宫过来,嫔妾方才瞧见御撵往芙蓉宫去了。”

皇后忍不住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又很快掩饰住,似随意说着,巧妙的转了话题,“说来也是本宫无能,至今也不知俪妃究竟犯了何事,引得皇上大怒,竟然封锁了芙蓉宫宫门。”

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舒贵嫔听着,面上露了凝重,稍许,说道:“皇上圣意,既是娘娘难以揣度,嫔妾愚钝,更是不得知。”

皇后闻言,望着她的眼睛,随后又挪开视线,道:“舒贵嫔自谦了,以你之智慧,后宫之中当属佼佼者,”不等舒贵嫔答话,她接着说道:“本宫乏了,先回宫。”

言毕,自带着冬青走了。

“嫔妾恭送皇后娘娘。”舒贵嫔矮身福礼,似乎依然是那样得体规矩之人。

只是当她站直身子,慢慢抬起头来,看向皇后渐远的背影时,眸子里分明闪烁着玩味。连那一袭紫衣似乎也多了一分诡异莫测的感觉。

“主子,您难道不担心吗?”身旁,紫纹觑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问着,她是舒贵嫔身侧最贴心的丫头,是跟着她进宫的,自然知道的事也多,这会子眼见皇后言行有异,忍不住担心的问着。

舒贵嫔只是浅笑,霎那芳华,信手折了一枝花捏在手中把玩,“担心什么,我又不是芙蓉宫那位?”

“主子,”紫纹有些着急,她不相信以主子的聪慧会看不出皇后的异样,只是为何,她还是这样浅笑盈盈。

“放心吧,一切自有定数。”就在她十分不理解的时候,舒贵嫔又突然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这么一句,紫纹还是没有弄明白,她则已经径自沿着鹅卵石的小路慢慢向前走去,十分怡然自得的模样。

御撵轱辘,停在了芙蓉宫紧锁的大门之外,重墨迟迟没有动静,满盛低眉顺目候在撵车旁,心里不是没有疑惑的,他是知道俪妃不在这芙蓉宫的,皇上他。。。终究还是放不下俪妃吧。

“回墨阳宫。”

这样想着,皇上稍显疲惫的声音透过撵车传出来,赶车的奴才得令,驾着车调头往回走。

满盛似乎有些明白了,或许皇上压根没有要进芙蓉宫的意思,他只是不想见皇后,说来也是怪事一桩,自从秋狩回来,皇上还不曾召任何一名宫嫔侍 寝,倒是往玉棠宫去的次数多了起来,却也不留宿。

这事,的确有些蹊跷。

“满盛,这段时间朕跟前都由你伺候着,打发常应去别处侍奉,还有,夜里龙栖殿附近不用留人值守。”

“是,奴才遵旨。”满盛答应着,心里的不安越见扩大,皇上近来行径古怪,身子骨似乎也不比从前硬朗,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他突然浑身起了一身的疙瘩,不敢再想下去。

御撵回到墨阳宫,皇上掀帘而出,动作一如往常的敏捷,几乎令满盛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早上那一刻脆弱的皇上只是虚幻的梦境,并非真实的存在。

“不必跟着。”

他才想着跟上,皇上已经下了命令,一面迈着大步进了崇德殿,门“咣当”关上。

几乎就在门合上的同时,重墨身形椅,好像浑身的力气被抽光,颓然依靠在门后,大口大口喘着气,前额冒出一层冷汗。

剧痛,无力,有记忆以来,身体从来没有这样弱过,仿佛连自己走路都不能,难道真的是大势已去,熬不过这一个坎了。

他想起那个远在宫外的女子,此时此刻,她是不是已经出了墨国的边境,他想说他后悔了,后悔放她走,他怕,如果他真的会死,他还能见她最后一面吗?

怎么办?

靖苏,朕后悔了。

翻腾的情绪引起胸内气息激荡,他一阵剧烈的咳嗽,连连用手捂住嘴,然后,有什么潮湿而温热的东西呕在掌心。

那一滩鲜红,刺目惊心。

一瞬间,重墨几乎傻眼了,直直盯着掌心的那一抹鲜红,毫无反应。

直到,有人叩门的声音把他惊醒。

“微臣杨腾清求见皇上。”

重墨没有刻意隐藏掌心的血迹,是以,当杨腾清进来,鼻子一嗅,轻而易举的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他看向皇上,大惊失色。

重墨明白了,索性将右掌摊开,白皙的手掌,一抹鲜红夺目。

杨腾清瞪大了眼睛,几乎是不敢置信的低喃着,“不可能,不可能的,”皇上的毒伤控制得很好,不应该发作得这么快。

“微臣斗胆,敢问皇上您是否强行催动了内息?”

重墨颔首。

杨腾清心一凉,一定是皇上催动内息干扰了封存蚕毒的内力,不仅引起伤口撕裂,更催发了毒性,才会导致皇上的龙体受损,甚至呕血。

“请皇上务必爱惜龙体,绝不可再动内力,更要注意静养,不可操劳。”

重墨也明白了,昨日他赶着出宫追俪妃,情急之下,不惜使了内力,加之昼夜奔波,才会导致今日呕血之症。也罢,他至少并不后悔,更庆幸能赶在俪妃离开墨国之前见她一面。

“朕明白了。”

“皇上,就当是为了俪妃,请您万万保重。”肩负主子重托,杨腾清甘愿鞠躬尽瘁,只是,眼下情形实在不妙,纵然他医术过人,终究没有回天之术,只盼着苍天眷怜,莫要让他再一次失信于俪妃主子。

重墨听着他的话,似乎也察觉出不妥,深深看着他,拧眉深思。然而,心口一阵剧痛袭来,他几乎受不住,忍痛弯下腰去。

“皇上,”杨腾清并不敢大声讲话,赶紧伸手替他把脉,面色越发凝重。以皇上的脉象来看,是大大的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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