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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的颜色极美,火红的晚霞烧红了白云,一片瑰丽的颜色。
只是,这晚霞虽能染红大地万物,却不能染红那一抹绝尘的白影。
白衡轻功极漂亮,即便是扛着一个小小“包袱”,也不妨碍他飘逸轻盈的步伐。也许是一个眨眼,他便会消失在你的视野,如微风拂柳,凝神时已不见。
许是速度太快了,急速前行中小明哆嗦了一下,迷迷糊糊说了声“冷“。白衡闻言马上伸出右手抚上小明的背,以内力为其暖身,安抚了下来。
白衡向着小明指的方向飞了约有一刻钟,终于停了下来。
白衡皱眉看着眼前。
那是一大片绝色多姿的芍药花海。天边晚霞是一片波澜壮阔之美,眼前的花海却是极尽妍态之媚。宽阔的山谷,满登登的开着一大片芍药花。或是紫芍妖娆,或是白芍清媚,或是粉芍娇俏,千千万万朵芍药花,每一朵都是一个独立的灵魂,努力绽放自己的美丽。
任何一个女子,见到这样一片风姿楚楚、妍丽多娇的芍药花海,恐怕都会忍不住惊艳。
只是,白衡却不这么认为。
这花海,只怕是有蹊跷。
白衡的感觉极其敏锐,而这花海的气息令他感到微微有些不适,那是一种介于花朵与妖精之间的气息。虽此刻安静,但极有可能在你大意之时瞬间夺你性命。
不可谓不可怕。
白衡抬头看了看天边的晚霞,喃喃道:“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如此看来明天是个极好的天气...”
话音未落,白衡一步踏进了花海。前脚刚踏进,白衡眼前娇美的花儿霎时变得狰狞,挥舞着枝叶,低吼着要向白衡扑来。
白衡心下了然。
果然,这里被人布下了阵法,让安静的花儿变了性情。这花儿狰狞嗜血,布下的阵法怕不是修罗阵就是百斩阵之类的凶阵。
不知道何人在此布下如此凶狠的凶阵,这架势,分明是要擅闯的人有去无回。
白衡看了看肩头的小明,心下暗忖:这孩子怕是来历不一般。
额头的侧身碧凤蝶猛然爆出冰蓝色的光芒,白衡的周身泛起了冰蓝光。他向四周看去,凝神细瞧,瞅准一个方向走了几步,停下来再次观望,然后换了一个方向前进。仿佛被冰蓝光所摄,芍药花收起了凶狠的模样,蔫了一般垂着头瑟瑟发抖。
以白衡现在的修为,他其实大可以直接捣了阵法。但是白衡向来不是一个喜欢惹麻烦的人,兴许此处主人有什么为难之处,便作罢。
一刻钟后白衡走出了十刹花海,而映入眼帘的,是一栋极其精致的竹楼。
此竹楼设计堪称精妙,处处独具匠心。
朝可见晨辉满室,暮可赏晚霞花海,晴时垂钓,雨时煮茶,似乎是所有可能都考虑个遍,面面俱到。竹楼形状、位置、角度、设计的都很巧妙,主人应该是个精通机关布阵的高手,白衡忽然很想认识一下。
轻柔的脚步声响起,白衡听到了一个极其温柔的嗓音:“小益,你怎么才回来?”
白衡抱着小明,回身转向了那发声之人。
体态秀妍,目似秋水,与她的嗓音一样,是个看起来十分温柔的女人。只是那目光,在看到白衡的那一刻充满了警惕。
“唔,到家了..”小明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向女子,高兴的叫了起来:“师娘,我带回了神仙哥哥!”
女子看到小明醒来,生龙活虎松了口气,看向白衡目中警惕不减,柔声问:“不知公子是...?”
白衡笑了起来,温和无害的样子:“我叫白衡。”
小明还小,看不懂女子的紧张,只是拉拉她的衣角:“师娘,我好饿啊,快吃饭吧。”
女子仔细看了看白衡,见他不像是有恶意,便暂且放下了心:“你师父等你很久,今天你惨了。”
“啊,”小明捂住了脸颊,“不要啊!师娘帮帮我。”
“今天我可救不了你。”女子当先牵着小明,对白衡点点头:“公子请进。”
白衡从善如流。
吱呦一声,竹门被推开了,白衡先看到的,是一桌子的菜。
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看起来好像很好吃啊...
白衡低头默念了三遍师父的叮嘱,总算是忍下了馋虫。白衡再抬头时,发现餐桌前端正的坐着一名白发男子。
容貌俊美,却是满头华发。
不知是什么是让他一夜白了发?白衡随手摸了摸腰间的笛子。
华发男子乍见跟进一个陌生人,眼神顿时凌厉了起来。可是扫到白衡额头的那抹冰蓝,便愣住了。再看了看白衡的相貌,他似乎放下了戒心。
“这位白衣公子可是沧澜山之人?”华发男子看向白衡,那目光中隐有期待。
“见过这位先生,在下是沧澜山的白衡。”白衡恭恭敬敬的做了个揖。
女子惊呼了一声,看向白衡:“原来是沧澜山之人!刚刚真是多有冒犯。”
女子福了福,白衡赶紧扶起:“姐姐客气了。”
女子掩唇一笑,拉过白衡坐下,开始盛饭:“好个嘴甜的小家伙,莫要叫姐姐,不知大了你几倍岁数,叫妍姨便好。”
白衡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的点点头,唤了一声:“妍姨。”
妍姨点点头,华发男子接道:“在下程子兰。”
白衡叫了一声“程先生”,随即问道:“先生如何知晓沧澜山的?”
程子兰这个名字,在江湖中那可是一个传奇一样的名字。若是当时白衡江湖阅历再多一些,定会惊叹今日得见的,竟是鬼手神医程子兰。可惜现在小白如白衡,江湖上的事是一问三不知。但也恰恰是这种淡定的态度,让程子兰更加确信白衡真的是与世隔绝的沧澜山之人。
而沧澜山,则是不出世的一个修仙门派,知晓的人少之又少。所以白衡才会很奇怪为何程子兰会知道沧澜山。
只见程子兰看着白衡额头的冰蓝,询问道:“不知拾芳道长可好?”
白衡讶了一讶:“先生认识我师父?”
程子兰看着白衡微微笑起:“早年得拾芳道长相助,才能摆脱江湖追杀令,隐居十刹药庐。”
说到这里,白衡明白了程子兰为何会知道沧澜山,也明白了为何会有那么一片凶阵护药庐。
原来是防止仇杀…
“劳先生挂念了,师父刚刚出关,身体硬朗。”白衡笑着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妍姨看着白衡,不由柔声问:“白公子你为何会下山来?”
白衡猛地一拍脑袋,恍然:“瞅我这记性,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
白衡将手伸进广袖中掏了掏,掏出一张纸,展开在二人面前:“妍姨叫我白衡便好。咳咳,不知先生与妍姨是否认识这个人?此人乃我派卦宗二师兄,四年前下山至今杳无音讯,掌门师父特派我下山来寻。”
看着那画中如玉,目似朗星的男子,二人摇摇头,妍姨好奇:“此人我们并不认识,不过白衡你好像与这画中人也不是很熟悉啊?”
从白衡的反应措辞中,妍姨敏锐的发现二人好像并不相熟,随口一问,果见白衡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啊,是这样的。我是剑宗,而且从小与师叔单独生活在后山,与派中其他人不是特别熟悉。”
“那如何会派你来?或者,莫不是很多人下山了?”
“并没有,师父只派了我一人,理由我也不是很清楚。”白衡抓了抓脸颊。
二人点点头,程子兰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小明,神情间十分严厉:“下次再这么贪玩,你就把黄帝内经抄上十遍吧。”
一直装作空气的小明马上苦着脸应了声是。那痛苦的模样叫白衡想起了以前在山上太调皮,被师叔罚练剑的日子。想想那时的心情,再看看小明痛苦的样子,不禁好笑。
想当初,我也是这般呢!
白衡的面前放了一碗盛满亮晶晶米饭的瓷碗,他看着白米饭,不由悄悄咽了咽口水。见白衡那样认真而渴望的盯着米饭,妍姨为白衡夹了一筷子红烧茄子,笑道:“知你门派忌荤腥,吃点素菜吧。妍姨我,可是考厨艺抓牢了子兰的人噢!今儿个尝尝我的手艺吧,不会失望的。”
一旁沉静进食的程子兰,闻言略显尴尬的咳了咳,有些讪讪。小明惊奇的盯着程子兰敲个不停。
“快吃饭,不许三心二意。”程子兰敲了敲小明的头。
小明捂住脑袋噢了一声,闷头吃了起来。
白衡见小明吃的那样香,觉得这菜更加可口了。他暗地里挣扎了一番,最终决定尝尝这美味的饭菜:师父,徒儿下次就不吃了!
白衡下定决心,挖起一大口米饭,颤颤巍巍的送向自己的嘴。而小明,则毫不犹豫的夹起了一个大鸡腿,张嘴嗷呜的就要咬下去。
恰在此时,门外响起一声怒吼。
“君子兰,你给老子出来!”
犹如平地里一声炸雷,惊得白衡抖落了米饭,小明的鸡腿啪嗒一声掉在了桌子上。白衡眼中包了一包眼泪,看着桌子上散落的白胖胖的米饭心里直叹:好大的罪过,浪费粮食可耻,呜...
小明眼巴巴的看着掉在桌上的鸡腿,撅起了嘴,对着门外不满的喊了一声:“藏叔叔,我的大鸡腿都被你吓掉啦!”
妍姨拍了下小明的脑袋:“不许对你藏叔叔无礼。”然后对着门外高声道:“柒扬,发生了何事?”
“抱歉了啊小益,藏叔叔实在是太急!妍妍快叫君子兰救人!”
随着一声粗犷的声音,关紧的竹门嘭的一声被人踹开,一个粗布灰衣的虬髯大汉大步踏了进来,大地似乎也随着他的脚步抖了抖。
此人武功造诣极高。
白衡暗忖。
虬髯大汉将肩上的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椅子上,转头对淡淡然吃饭的程子兰不满的叫嚷:“我说你个君子兰,你家妍妍布下的十刹花海实在是太他娘的耽误事儿了。要不是老子经常来你这串门熟门熟路,这小子估计就挺不到见你了。”
说着扒拉掉碗筷,拉起了还在进食的程子兰,拽到了椅子上昏迷的人前:“快看看,我发现这小子的时候都快断了气儿了。我给了渡了口真气,好不容易撑了过来。”
白衡不由惊奇的看向妍姨,想不到柔柔弱弱的妍姨居然懂得这么厉害的凶阵。
“那他命不错,碰上了你。”程子兰将手指搭在了那人手腕上,细细观察了那人一番,开口道:“可惜他命不够好,这病我治不了。”
“什么!”虬髯大汉端的是好大的肺活量,那一声吼直震得一旁白衡耳朵嗡嗡。
虬髯大汉吃惊的看着昏迷在椅子上的紫衣人,握着程子兰的手,犹不相信:“怎么可能,你可是鬼手神医君子兰,怎么会有你治不好的病?”
白衡惊奇的看向程子兰:哇哦,“鬼手神医”听起来好像很厉害呢。
程子兰微微皱了眉头,抽出被捏的生疼的手,揉了揉:“我不叫君子兰,而且他也不是生病,他是被人下了蛊。隔行如隔山,蛊类我只懂个皮毛,这种高深的蛊毒我更是没辙了。”
“你少来!你怎么会不懂,你可是..”虬髯大汉猛地住了嘴,却勾起了白衡的好奇心。
是什么?
程子兰扒开了紫衣人的眼睛,看到了眼仁外面一圈的幽蓝,斟酌了一番道:“我若没猜错,这是西南那边人的三大奇蛊之一——蓝锦衣。”
白衡闻得“蓝锦衣”三字,不由将视线转向那昏迷的男子。
灯光明亮,在看清他容颜的那一刻,白衡瞳孔猛地一缩,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慢慢走向那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