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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是树林,有树遮掩,原本在云层的遮掩下时隐时现的月光更是很难透进来,四周黑漆漆的一片。
马车里的墨惜颜见她忽然停下,先是微诧,但随即墨惜颜也听见了打斗声。
那声音激烈而沉闷,带着浓重的血腥味飘荡在空气里,让人神经不自觉绷紧。
三人都沉默着,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无人说,是该继续向前,还是该返回去。
后有虎豹,前有豺狼,前后都是死路,她们该往哪儿走?难道,她真的要亡命于此?
墨惜颜心里如是想着,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当她正考虑着她们三人要不要弃车而逃,改为钻进山道两边的密林时,却忽听阵阵马蹄声踏破长空而来,击碎前方那沉闷的刀剑声。
墨燃玉如此大手笔?非但安排了两路人马来取她性命,还安排了这第三路候补来收场?
她心中有一瞬的无语,为自己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遭遇默哀。
只是,等那马蹄声靠近,一阵更为激烈的打斗声过后,她发现,事情好像并非她所想的那样,因为,周围很安静,诡异的安静。
她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为那份诡异的安静感到紧张,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该往前,去一探究竟。
而正当她犹豫的那会儿,马蹄声又奔将而来,朝她们所在的位置迅速靠近。透过那些树干空隙,隐隐可见点点火光在跳跃,但似乎,那火光又不是火光,因为,没有火把,能在那般快的前行速度中保持不灭。
火光从前方的弯道转过来,那些人模糊的面容在光影里跳跃,感觉到那些人的靠近,墨惜颜挑起车帘一角打量,只看见,那些人,并非衣着黑衣,身上也没有杀气,当先一人,好像还是她所认识的某人。
“吁……”当先那匹快马快速向马车逼近,或者说,是向她快速逼近,借着远处的“火光”,她终于看清,来人竟然是宫蓝锦身边的史浩南,所谓的陪读。
“你没事?”那人开口的第一句便是这句,她怔了怔,随即点了点头。
“是,我没事。”
“呼……”那人呼出一口气,似乎有些累,说着她有些听不懂的话,“那便好,若是我迟上那么一会儿半刻,让你受了伤,那人一定会杀了我的。”
她愣了愣,不明白身为宫蓝锦的陪读的他,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杀他,但随即,她恍然明白过来,史浩南说的,好像正是宫蓝锦。
可她又有些不懂,宫蓝锦怎会因为她受伤而要杀他?而他,明明跟着宫蓝锦一起走了,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此处?还有,这大队人马又是怎么回事?
心中太多疑惑,墨惜颜问:“是六殿下让你来的?”
“不然呢?”史浩南回答得直接,“我怎么可能跑这一遭?这大半夜的,可是很累人的。”
“六殿下现在人在何处?”墨惜颜隐约觉得,宫蓝锦可能还没有回西夏。
“他啊,他在后面,估计过一会儿就赶上来了。”
一旁,叶护卫见来人是认识的人,和皇家护卫打过照面后,她让皇家护卫和暗人赶紧前往她们方才逃出来的军营支援,大队人马当即快速离去。
墨惜颜心中疑惑,不明白宫蓝锦怎么可能会在后面,他明明已经离京几日了。
史浩南却像是猜出了她的心思,道:“他不喜欢血腥,所以,他说等我解决完那些人后他再跟来。”
几人正说着,一辆马车疾速奔来,在墨惜颜的马车旁停下。
车帘被撩起,出来之人正是本该已经回西夏的宫蓝锦。
视线往墨惜颜的马车扫了扫,宫蓝锦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墨惜颜身上,微笑着道:“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好久不见?墨惜颜愣了愣,旋即嘴角抑制不住地抽搐了几下。
杀场相见,而她刚刚死里逃生,这人竟然和她说好久不见,还问她近来可好?
这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这般赶来救她,不用说,他肯定没有将她当作普通的合伙人,他们应该是朋友才对。可如果是朋友,面对这样的场景,他第一句要说的不应该是“你没事吧”这样的话吗?
一旁马背上的史浩南听见宫蓝锦的话,双眸大瞪。
他扫了宫蓝锦一眼,瞧见他笑得优雅完美的脸,心中鄙视连连。
他心道,你这厮就使劲装吧,刚才,也不知道是谁,在看见空中的信号弹后将他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让他赶紧带人前来支援,也不知道是谁,面色担忧一直催他动作要快,这会儿却在这儿装稳重装高贵,脸皮有够厚的。
“是好久不见,如你所见,毫发无伤。”墨惜颜笑着回话,心中却在想,不过几日不见,哪里来的好久?
“你那车似乎有些小。”宫蓝锦突然道,“到我这车上来如何?有些事,我正想和你说说。”
墨惜颜挑了挑眉,众目睽睽之下,他是男,她是女,他们可是男女有别。
她心里觉得不妥,怕损了宫蓝锦的名声,想要委婉拒绝,却不料那人道:“不用再想了,赶紧过来,然后赶紧走,难不成,你打算等墨燃玉再派人来杀你?”
再派人来杀,也不会是今晚,更何况,这件事,与她到他车里有联系吗?
墨惜颜怎么都觉得宫蓝锦的思维很怪异,可在那人又一句“小史,去请王爷到本宫车上来”后,她实在是不敢再矫情和拖延,赶紧自己出了车厢,唯恐那人再说出些让她抽搐不已的话。
小屎?史浩南的脸色瞬间黑沉了下来,瞪着宫蓝锦的双眸闪着愤恨的光。
你才是屎,不叫本公子浩南便算了,竟然叫本公子“小史”,你这厮存心的吧?本公子和你有那么熟吗?
墨惜颜离开,温品言心中是有些不舍的,方才虽然惊心动魄面临死亡,可与墨惜颜在一起,他心中尽管紧张,可他没有害怕过。
此刻脱离危险,他更希望能与墨惜颜独处,可对方是西夏皇子,还说有事要与墨惜颜说,他不敢开口要求跟着过去,也不敢开口让她留下,只是情绪有些低落。
待墨惜颜上了车,宫蓝锦立即让史浩南下令上路,继续前行。
车厢里,墨惜颜看着他,问道:“你怎么会在我后面?你不是早就离开天竺了吗?”
宫蓝锦惬意地靠在靠枕上,回道:“我啊……我喜欢昭阳的风光,出了天竺后便一路游玩,并未急着回西夏。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书信给我母皇,让她准备好大军三十万,只要你需要,随时都可以出兵。”
墨惜颜挑挑眉,觉得宫蓝锦的话里有漏洞,便继续问:“那你怎么刚好在我后面不远的地方,我一出事你这么快便赶来?”
“呵!”宫蓝锦幽雅一笑,“你猜呢?”
她猜?她猜个毛啊!她若能猜到还用问吗?
肚子里腹诽着,墨惜颜假笑着回道:“我没那么聪明,所以猜不到。”
孰料宫蓝锦竟收起眸中的笑,认真地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幽幽道:“你确实不够聪明。”
她一怔,随即心中那叫一个抖,被气的!
有这么打击人的吗?她不过是那么一说,他有必要那么认真地说她不聪明?
墨惜颜笑,“呵呵”地傻笑,却是不再言语,不打算继续和某人说话。
她微笑着,侧身挑起车帘,打量车外的茫茫黑夜,待发现马车的棱角上和前方一领头人手中举着的长杆上挂着的“灯”是一个“型号”的,她诧异出声:“你这车上挂的是什么?”
宫蓝锦凝视着她的侧面,淡淡地回道:“那是西夏的一座冰湖里捞出来的物什,有人说是上古的蛟龙流下的眼泪,我见它能如夜明珠一般发光,便从宫里带了出来,以便夜行时用来照亮,当烛火使。”
墨惜颜心中惊奇,惊讶这世上竟有这般奇特的东西存在。那物什两个拳头般大小,外表浑圆,橙黄剔透,用一个丝网罩着,挂在棱角和木杆上,倒像是现代早期使用的钨丝灯。
这种罕见玩意儿,宫蓝锦拿来当灯使,虽说是物尽其用,但她总感觉有那么点儿暴殄天物的味道。
离军营越来越近,借着篝火堆释放的光亮隐约可见满地的尸首,以及赶去支援的皇家护卫和暗人正在不远的地方挖着坑,墨惜颜脸上的轻松散去,眸子里染上暗色。
觉察到她的情绪变化,透过车窗往远处望了望,宫蓝锦安慰她道:“不用太在意,这些账,你将来可以找墨燃玉讨回来。”
月眸微闪,她心中划过冷意。
是的,这些账,迟早是要讨回来的,墨燃玉给她等着!
随行在马车旁的史浩南听着二人的对话,在大队人马靠近方才的战场时让队伍停了下来。他随手点了十来个人,让她们过去帮忙,那些人,对于衷心护主的勇士向来敬佩,所以没有任何犹豫便策马奔了过去。
宫蓝锦看了看安静得过了头的营帐,试探地问:“要不要顺道将那些装睡的人一并解决了再走?”
要解决整个军营的人自是不可能的,墨惜颜知道宫蓝锦指的是那几位头领人物,视线扫过那几顶帐篷,她摇了摇头。“不用了,留着她们有用,我打算让墨燃玉知道什么叫峰回路转,自食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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