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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芷尽量保持着平稳的语气,以免刺激这个人:“你想我怎么样?”
那青年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用冰冷的刀锋在她脸颊边拍了两下:“去青州花苑,立即开车,少耍花样。”
方芷僵直地盯着空中某一点的眼珠微微一转,发动了车子道:“好吧。”
青州花苑,上辈子方芷风光的时候,也在那里买过一套房子。
那是个高等小区,拽非富即贵,房子都是独门独户的小栋别墅,精致舒适又环境安逸,很适合养老。方芷狠心花了大笔钱在那种寸土寸金的地方买了房子,本来是想把父母接过去住,让一向不赞同自己做演员的父母也惊讶一把,好对她重新改观。
买房子的事情,方芷做的无声无息,其实说到底只不过是她上辈子脾气倔,不肯向父母悔改道歉,心里又憋着一股想让父母对她另眼相看的气,可谓是拼尽全力赚钱,又几乎花光了当时事业起步之后的所有积蓄,才买下了那栋别墅。
在这种受人挟持的危险时刻,方芷竟然想起了前世倔强莽撞的自己,不由得微微苦笑了一下。
当时,她把父母接了过去,本来是像个得了成绩的小女孩一样想要接受父母的惊喜和夸奖,可是令她怎么也想不到的是,父母见到房子,不仅没有一丝开怀之色,反而脸色铁青,大骂她“不长进”“没出息”,方父气得青筋直冒,气急之下窝心脚猛力向她踹过来,方芷躲闪不及,被大力擦中了肚子,痛得直不起腰来。方母不仅没有过来扶她,还大骂她“不要脸面,简直是有辱方家门楣!”
方芷被踢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脾气死倔,被踢得肚子上青了一大块也不肯吭声,只知道瞪着眼睛看待仇人一般看着自己的父母,连眼泪都要硬忍着不肯留下来。
她心里是真委屈,父母从小严厉,打骂也不是什么媳事,但像这次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冲头就骂,方父竟然气得控制不住力道把她踢成这样,那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更何况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在她看来,给一直在冷战的父母买了房子,还亲自把二老接过来住,已经是她先低头、先道歉了!他们还要她怎么样?!
最后,方父丢下一句“把房子退了!我们就是露宿街头也不会住你的房子!”二老便好像多呆一刻就要被这房子污染了似的,急急忙忙脸色难看地走了。
方芷被孤零零地留在了那栋别墅里,房子空旷冷清,没有一丝人气,她则因为被踢得缓不过气来,坐在原地怔愣了许久。
这个时候,她才被真正伤透了心。
前世她交好的只有柳君如一个,经纪人又和她不亲近,以为她自己放假去了,压根不管她去了哪里。最后在青州花苑的巨大别墅里独自坐了很久,才被姗姗来迟的柳君如“发现”,把她强拖着送去了医院。
那时她太单纯,柳君如软语安慰,才让她的委屈一股脑儿变作眼泪冲了出来。柳君如听她说了事情经过,劝她找到方父方母问清楚怎么回事,她却执意不肯。
方芷还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跟柳君如说的。
她冷冷地,说起父母就好像说起两个陌生人:“别想我再主动跟他们说一句话!这是他们欠我的!”
想起当初顽固的自己,方芷望着夜色出了神。
直到很久以后与柳君如闹翻,她才知道,自从她与父母冷战之后,柳君如就一边好言安慰她,一边与她的父母接触。方父方母嘴上虽然不说,其实心里已经将唯一与方芷交好的柳君如当成了救命稻草。他们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这根救命稻草周旋于方芷和方家二老之间,一边鼓励方芷买下青州花苑的房子来讨父母欢心,一边又悄悄跟方家二老忧虑地透露:“阿芷最近跟青州花苑的一个富商走得很近,那富商已经五十来岁了……我怎么劝都劝不住。”
方家二老信以为真,心急如焚准备找回女儿的时候,方芷却把他们接了过去,告诉他们要送给他们一套青州花苑的房子。
方父方母勃然大怒,以为方芷已经用身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还把这种见不得人的房子拿出来住。辛辛苦苦教育二十多年的女儿,竟然如鬼迷了心窍一般,变得如此陌生、恬不知耻,让二老急火攻心,恨不得把她给打醒骂醒。
然而,方家二老却再也没有等来女儿的道歉和悔改。
事实上,方芷不仅再也没有联系自己的父母,还自己住进了青州花苑的房子,从此坐实了柳君如的“与青州花苑富商有来往”的说法,让方父方母一夜之间仿佛白了头,灰心丧气,他们不愿相信女儿几年之间变化竟然这么大,但却无比怨恨把女儿变成这样的娱乐圈。
方家一家三口,都是九头牛拉不回来的倔脾气,而正是这可笑的倔脾气,令方芷与父母从此渐行渐远,误会日益深刻,血肉之亲一朝竟成陌路。
方芷是恨柳君如,可是她更恨前世愚蠢懦弱的自己。
若非那愚蠢的坚持和顽固,怎么会让她在盛怒和众叛亲离的孤独之下,昏头昏脑地把柳君如当成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义无反顾地踏入了深渊?若非她懦弱不堪,又怎么会到最后连回家的勇气都没有?
实在是蠢得不可救药!
随着越来越靠近她前世住了数年之久的青州花苑,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熟悉,不堪的,懦弱的,委屈的,顽固的记忆也止不住地在她的脑海里翻腾起来!这里的每一段记忆,都好像在嘲笑着她的愚蠢和无能!
方芷的眼睛里泛出一丝酸涩。
是她欠了父母的,而柳君如,欠了她的。
重来一次,她要付出代价,柳君如,也要付出代价!
她像一个猎手一般,耐心而安静地等待着。
方芷隐晦地朝后车厢看了一眼。
她决不能折在这里。她得想点办法。
后面车厢的青年低哑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方芷骤然一惊,差点回过头去,颊边冰凉的触感却微微紧了紧,似乎在提醒她不要轻举妄动。
方芷正襟危坐地开车,耳朵却聚精会神地聆听着动静。
那青年似乎是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说话之间因为痛楚和虚弱而很是费力,断断续续含含糊糊地有些听不大清。然而在方芷刻意细听之下,仍然听见了不少。
那青年的声音有点颤,能让这样的狠角色痛得发抖的伤势,想必是很重了:“……还有五分钟……花苑…开车接我……”
零零星星的声音飘进了方芷的耳朵里。
“够了……知道……你那相好的……”
语气冷硬地说了一阵之后,那青年最后似是警告了一句:“……你不用管!”
电话被毫不犹豫地挂了,随手扔在了座椅上。
方芷微微一愣。
她可不想在自己的车上留下这种亡命之徒的东西,万一好不容易送走这煞星,他又找了回来,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便好心提醒道:“你的手机……”
话还没说完就被那青年猛地一用力,刀锋在方芷颊边微微下陷进皮肤里,方芷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离刀刃远了一些,那青年的刀却也没有再追过来,只冷冷地说:“闭嘴!”
方芷只好从善如流地闭上嘴,继续开她的车。
她的脑子转得飞快。
这个人应该是有信得过的同伙前来接应了。其他的都在意料之中,只是那句模模糊糊的“相好的”却让方芷起了注意。因为语音太过模糊,她也不能确定那青年说的究竟是不是这三个字,只是听上去发音很相近,意思却很莫名其妙。关键时刻,为什么提起对方的“相好的”?
难不成这与青年受伤有关系?他受伤,与同伙的相好能有什么关系?如果这场追杀真与那同伙有关系,他又为什么在受伤之后还寻求那人的帮助?
方芷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所有关系,得出了一个结论。
正当车内二人各怀心思的时候,方芷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
方芷被吓了一跳,而那青年更是骤然警觉,如临大敌地凑上前,刀刃慢慢移到了方芷的颈边,带着血腥的热气在方芷耳边徘徊着:“你做了什么?”
方芷有点傻眼……她什么都没做啊!这电话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啊!
那青年也不管方芷在想些什么,瞥了一眼不断闪烁的手机,干净利落地吐出一句话:“接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
方芷眼神闪烁着瞥了手机一眼。
多半是杜恩打来的……
这件事情,本来也不能把杜恩拖下水。万一让他知道了,不仅她今天的目的瞒不住,连以后的行动都会受阻碍。更何况,这种事本来也不能牵累杜大叔……今天她是用和李绍苏吃饭当借口出来的,本来她准备找个借口让李绍苏替她打掩护的,结果被这事一岔开,也没来得及!
杜恩说不定已经发现不对了,才会在这时候打电话来!
方芷脑子飞转地想着办法。
这个电话不好接,但是如果不接,后面这个人恐怕会起疑心!
这人本来就受伤虚弱,正是疑心最重的时候!
方芷只犹豫了三秒,咬了咬唇,便伸手去拿手机。
她把手机抓在手里,却先不接通,只问道:“……到了青州花苑,你会放了我吗?”
那青年咳嗽了一声,语声冷冽:“你在威胁我?”
方芷尽量把语调放平稳以免太过刺激他:“我只是想保证自己的安全。这是我朋友打来的,我们本来约在大排档吃饭,结果我因为害怕所以先走了,还没来得及联系他就被你劫持,他肯定是担心了所以打过来……我的手机上有定位系统,现在只要我一个操作就能把定位系统打开,他很快就能找到这里的。只要你到了地方放了我,我就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方芷冷静地说,“而且我今天还救了你一命不是吗?”
那青年半晌没有说话。
方芷虽然表面冷静,其实大多是虚张声势,她的手机上根本没有定位系统,杜恩也不可能找过来。
那青年终于开口了。
他冷笑了一声。
“你尽管试试看。”他说,“你做错一件事,我就在你脸上划一刀,做错两件事,就划两刀。”他的语气冷冽而残忍:“你是个演员……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