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梦魇般的狗叫

第七章梦魇般的狗叫

“汪汪汪……”猛然间，林子里又响起了狗叫声。

姜三娃骤然停下，狗叫声就像梦魇，让他心中一凛。他忽然想起刚才他和王彪营救巧凤之时，至始至终都没见到鬼子的狼狗，如果当时狼狗就在河边，他们成功的机率可能就会变得很熊小，甚至完全没有机会了。当时姜三娃一心要救巧凤，而鬼子的狼狗又不在河岸边，这两点交汇敲形成了大脑中的盲点，被他给忽略掉了。他想不通为何鬼子的狼狗当时不在河边，而这会儿又忽然冒了出来。

姜三娃感觉到巧凤的手直哆嗦，就低头看她，巧凤显得很惊慌，低声说：“姜大哥，你听见狗叫了吗？”

姜三娃点点头，应了一声，便朝狗叫的方向望去。这时又有几声枪响传来。他立时明白了，自言自语道：“王彪那小子准是碰上鬼子了。”其实王彪提出分手时，姜三娃一眼便看穿了他打的是什么算盘，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只在心里暗自冷笑，心说你那点道行也在我姜某人面前显摆，正所谓人各有志，我也不勉强你，就由你去。

巧凤曾经亲眼目睹鬼子的狼狗咬死了爷爷，被吓坏了，所以一听见狗叫就怕得要命，一个劲儿央求姜三娃：“姜大哥，咱快跑吧，被狗撵上就坏了！”

姜三娃心下踌躇，总觉得这样走了不太地道。不管怎么说，王彪也曾帮他一起救过巧凤，扔下他不管，说什么心里也过不去。姜三娃望着狗叫声的方向，对巧凤说：“巧凤，我得过去看看，恐怕王彪碰上鬼子了。”

巧凤就问道：“那我咋办，姜大哥？”

姜三娃说：“要不你就在这儿等着吧？”

巧凤面有难色，说：“那你啥时候回来？”

这可把姜三娃给问住了，他思忖片刻，觉得把巧凤一个人放在这儿似乎不妥，于是说道：“要不你就跟着我吧。”

巧凤立刻点头说：“行，姜大哥，那我跟着你。”

姜三娃说：“你就抓着我的衣服，紧跟在我后面，明白吗？”

巧凤又使劲点了点头。姜三娃一拉枪栓说声：“走。”就朝着狗叫的方向走，巧凤则在后面紧攥着姜三娃衣服的下摆，生怕跟不上，被甩下。走出去一阵儿，姜三娃就看见不远处有一条黑影晃动，正朝他们这个方向移动。他立刻闪身树后，探出头来定睛仔细观瞧，随着黑影越来越近，认出来人不是旁人，正是王彪。

原来那王彪自打与姜三娃、巧凤分手之后，本以为得计，心道此番已然死里逃生，遂把心放到了肚子里面，一边摸索前行一边大嚼烤羊腿。谁知走着走着，却听见前方隐隐有说话的声音，王彪连忙闪身树后，侧耳细听。不听不打紧，一听着实吃惊非小，这说话的不是鬼子吗？他娘的老子也太背了，怎么偏偏就碰上了鬼子？他躲在树后一动不敢动，大气更是不敢出，一心只盼着鬼子赶快走远，他好溜之大吉。哪知越怕出事越是出事，鬼子非但没有走远，而且还牵着一条狼狗。那狼狗伸着舌头正走，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味道，猛抬头冲着王彪藏身之处狂叫不止。

王彪一听见狗叫声，探头一看，只吓得魂飞魄散，只见影影绰绰十来个鬼子牵着一条狼狗正奔他藏身的这棵树而来。王彪心知定是这半只烤羊腿把鬼子的狗引了过来，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只有撒丫子跑了。他把烤羊腿往地下一扔，拔腿就跑。他这一跑，当然给鬼子发现了，在后面连叫带嚷开了几枪，并未打中，于是就牵着狼狗追了下来。

姜三娃和王彪救巧凤的时候，之所以没看见狼狗的影子，是因为之前有两个鬼子向军曹报告说发现李庄的方向有火光，所以军曹就命一小队鬼子牵着狼狗前去查看，来去的路线正好与王彪独自行走的路线吻合，所以二者才会在林中不期而遇。

姜三娃眼看王彪呼哧带喘地跑近，就冲他一招手轻唤道：“王彪，这边！”

王彪一听是姜三娃的声音，登时又惊又喜，如遇救星，赶紧跑至近前，喘着气说道：“大……大哥。”

姜三娃一把拉过他来，问道：“咋回事？”

王彪一指身后说：“鬼……鬼子追……追上来了。”

其实姜三娃已经看到了，十来个鬼子牵着条狼狗迅速正向这边逼近，距离他们顶多就是五十多米的样子，情势间不容发。姜三娃心知不干掉那条狼狗，今晚上要想摆脱鬼子逃出生天势比登天还难。他端起三八大盖瞄准了闪着莹莹绿光的一对狗眼正中心，觑得真切，轻轻一扣扳机，“呯”的一声，那狗登时中弹，呜呜哀号着便即倒地毙命。

王彪当即竖起大拇指说道：“大哥，你这枪法真神了！”

鬼子见狼狗被打死，知道是有人伏击，立时四散隐蔽于树后，并向姜三娃他们开火射击。姜三娃明白，虽然干掉了鬼子的狼狗，使鬼子的追踪变的迟缓了，但是枪声很快就会把河里的鬼子吸引过来。估计刚才在河里游泳的鬼子此时业已上岸，定然看到了岸上的情形，这会儿八成也已进了林子。对峙的时间越长，于己就越不利。甚至还有可能惊动附近据点的鬼子，那样的话，迟早非得被鬼子包围不可。

王彪在刚才碰上姜三娃之前已把身上的子弹打光，这会儿是干着急使不上劲，在一旁对姜三娃说：“大哥，咱不能在这儿跟鬼子耗啊，趁现在赶紧得跑，小鬼子没了狼狗，想撵上咱们没那么容易了。”

姜三娃说：“你带着巧凤先跑，我断后！”

王彪起身就跑，巧凤却在姜三娃身后没动地方，王彪见巧凤没跟来，就回头叫道：“巧凤，你倒是快点啊！”

巧凤却说：“我要跟姜大哥一起跑。”

王彪心里那叫一个急，连忙伏低身子，过来拽住巧凤，说：“你这丫头咋回事？姜大哥随后就来了，快点吧！”

姜三娃点射两枪，也回头说道：“对，巧凤，你跟王彪先走，我一会儿就赶上你们了。”

可巧凤死活就是攥着姜三娃的衣服不撒手，弄得王彪毫无办法。姜三娃一看这样下去可不行，就说道：“那好吧，咱们一块跑。”他又朝鬼子打了两枪，随即拉起巧凤，三人转身就跑。可是后面的鬼子咬的很紧，边追边开枪，子弹不断从三人的头顶“嗖嗖”飞过。说不上什么时候，就有可能挨一枪。为此，姜三娃只好不时的停下开枪还击，以迟滞鬼子追赶的步伐，但同时他们三人也无法尽快摆脱鬼子的追赶。

如此跑跑停停，终于，姜三娃最担心的事发生了。就在他第三次停下来射击的时候，王彪发现在他们的左侧隐约出现了数条黑影，连忙一拽姜三娃说：“坏了，大哥，你看那边好像是鬼子！”

姜三娃扭头一看心知必是河里那帮鬼子追了过来，如今与对面的鬼子形成了夹击之势。可是有一点却让姜三娃觉得很蹊跷，虽然他们跑跑停停，可河里的鬼子也不该这么快就兜上他们那。毕竟，他们之前跑过的距离不算短了。姜三娃、王彪和巧凤跑进林子之后，先是向正北跑出去十多里地，而后分手，姜三娃和巧凤往东北方向跑，王彪则向西北方向跑。又跑出去至少七八里地之后，姜三娃听到了狗叫声，来自西边，所以又循声向西而去。走不多远碰上了王彪，在打死了鬼子的狼狗之后，接着返身往东又跑。

姜三娃忽然醒悟道：“必是刚才被鬼子赶得急，慌不择路，不辨东西南北，咱们兜了圈子！”

王彪一听此言，顿时慌了神，说：“大哥你没开玩笑吧？难不成咱们这大半天又回到了原地不成？”

这时一旁的巧凤忽然叫了姜三娃一声：“姜大哥，你看！”

姜三娃扭头顺着巧凤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十来步开外的地下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却不是方才被他打死的狼狗是什么。这一发现完全证实了姜三娃关于他们在兜圈子的说法。此时两侧的鬼子好像一只钳子在慢慢向他们围拢，而姜三娃的子弹也所剩无几，一丝绝望爬上心头，眼看着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恨只恨不能肋生双翅飞出这片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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