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决斗

于万春醒过来之后，觉着头疼欲裂，伸手一摸满手血。他一琢磨立马就认定偷袭他的人必是姜三娃。这口恶气他如何能咽得下，回去跟部众一说，手下人自然无不向着他，纷纷撺掇他决不可善罢甘休。于是，于万春叫人把头上的伤包扎好之后，便领着人气冲冲直奔姜三娃的住处而来。虽然在路上碰到了老李，可于万春哪能想到偷袭他的人是老李而不是姜三娃，所以根本对老李视而不见。

于万春等人来至涂金花的院子外，连吵带嚷哐哐砸门。春娥和彩霞听着不对劲儿，当即带着枪来到院门处，开门一看却见于万春带着一帮子人堵在门口，且那于万春还头缠绷带，一时不明所以。

于万春横眉立目，点手说道：“你们把那个姓姜的给我叫出来，我找他有事！”

春娥和彩霞见于万春这等架势，知道来者不善，互相一对眼，手按在腰里的匣子枪上，一起向前一跨，站在门口把门给堵上了。春娥眉毛一挑说：“我们小姐吩咐过了，说姜大哥要在此休息，任何人不得前来打扰，于队长请回去吧。”

于万春此时正然满腔怒火，岂是这几句话能打发走的，嘴一撇说：“用不着你们跟我说这些废话，去把你们小姐叫出来。”

春娥说：“她不在。”

于万春嘿嘿一阵冷笑，就扯开嗓子冲里面喊上了：“姜三娃，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干的，嗯？告诉你老子知道是你个龟孙子在林子里暗算了老子。怎么着，有胆子做没胆子认那，你他娘的是个男人不是？就知道躲在几个娘们的屁股后头，我看你就是个鼠辈而已！”

姜三娃正睡着，朦胧中就听见院子外面一阵砸门声，他睁开眼，听见外面有人口口声声要他出去，侧耳细听，方分辨出是于万春的声音，又听到于万春叫骂不止，分明是在骂他，心中不解。心说难道是我在酒席上折了他的面子，这厮心中不平，到此时又来寻我的晦气来了，想我在酒席上虽然让他下不来台，可怎么说那也是他自讨没趣不是，到底怪不得我。如今偏偏又来找我的麻烦，这不是胡搅蛮缠吗？姜三娃岂能平白的受他这等侮辱，他从床上坐起，兜上鞋子就走了出来，一开门就看见巧凤在门口。巧凤一指外面说道：“姜大哥你千万别出去，外面有人要找你的麻烦呢。”

姜三娃一摆手笑着说：“没事，别担心，我过去看看。”

姜三娃拽开大步来到院门口，见那于万春拧眉瞪目，愤愤然正自骂的起劲儿呢，他连忙假意关切地问道：“哎呦，于队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午不见，头上就缠了绷带，不是在山下碰上鬼子了吧？”

于万春见姜三娃终于露面了，冷笑几声说道：“姜三娃，你跟我在这儿装什么傻呢？还我碰上鬼子了，你跟我演啥戏呢？我这头不是你下午在林子里砸了一下，能成这样么？”

姜三娃已听老李讲过他解救涂金花的那一节事，所以对于万春头缠绷带毫不意外，只是对这个家伙把帐算在他头上颇觉意外和恼火，当下不便随意发作，只是笑着说：“于队长可错怪在下了，自打下午到现在我就没迈出过这个院子，咋说是我干的呢？不信你问问春娥和彩霞。”

春娥连忙说：“对，这个我们可以作证，姜大哥中午到现在确实没离开过这个院子一步。”

于万春冷哼一声，说：“我要信你们那才叫有鬼呢。告诉你，姜三娃，那涂金花是我的女人，你想抢就抢，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今儿晚上，我来不为别的，就是来跟你了断这事的。”他噌的从腰间拔出匣子枪，晃一晃，接着说道：“你我之间前面的帐就不算了，瞅见它了吗？咱啥废话都不说了，动真家伙，你敢不敢？”

姜三娃心中暗哼一声，全无惧色，凛然说道：“我不知道你跟涂金花究竟有些什么事，至于说到抢女人，我姜某不是那号人，更不屑为之。不过要是于队长实在想跟我切磋一下呢，我也不好推辞，定然舍命陪君子，就请你划个道吧。”

于万春见姜三娃满口答应，就说道：“大伙儿又不是瞎子，你抢没抢女人，都看在眼里呢，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用不着跟我装，说那些个没用的。今儿晚上咱就比枪。”

姜三娃说：“好啊，咋个比法？”

于万春说：“蒙眼决斗，你敢不？”

姜三娃一怔，脑子一下没跟上趟，迟疑道：“蒙眼决斗？咋个斗法？”

于万春嘿嘿一笑说：“就知道你个土鳖没见过世面，连蒙眼决斗都不懂，告诉你，就是咱俩把眼睛都蒙上了，背对背各走二十步，然后掏枪就打，谁把谁打死谁就赢了呗。”这个于万春上海沦陷之前曾经去玩过几回，看过多部中外电影，给他留下深刻记忆的，一是外国男女们热烈奔放的拥吻以及情爱场面，另一个就是美国西部牛仔拔枪决斗时的情景，狂野而又刺激。因此在来的路上已然思谋好，要用此种匪夷所思的手段来对付姜三娃，没想到姜三娃果然不知就里。

姜三娃一听于万春今番是要与他拼了性命相搏，暗自吃惊，一时沉吟不语。

于万春紧逼不放的说道：“这样了断够公平吧，你只要赢了我，你和涂金花爱咋着就咋着。”

姜三娃其实根本就不是担心，以他的枪法根本就没把于万春放在眼里，只是不愿意一枪要了这小子的命而已。又一想，若不答应他，倒显得我胆怯了，今儿晚上要不给你点颜色看，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当下，他说：“好，一言为定，咱俩就来个蒙眼决斗。”

于万春说：“子弹不长眼，不是你死就是我死，你可想好了不能反悔啊。”

姜三娃说：“反悔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脑袋掉了不就是碗大个疤嘛。”

春娥和彩霞见姜三娃竟然答应于万春蒙眼决斗的请求，心里着急之余也不由佩服姜三娃的胆量够大。她俩为啥着急呢？因为这于万春还真有一手在山寨里出名的绝技就是蒙眼打枪，且他不止一次在众人面前显摆过，二十米开外置一标靶，手提匣子枪，二十发子弹至少也有十五六发上靶，这一手寨子里还真找不出第二个来。因此，春娥和彩霞暗自为姜三娃捏一把汗。春娥一把拽住姜三娃说：“你何苦跟这种人一般见识呢，理他干啥？一会儿小姐回来你还怕她收拾不了他？”

姜三娃说：“唉，于队长这是考我的枪法呢，是好意。春娥，借你的枪一用，我和于队长比试完就还你。”

春娥还想说什么，姜三娃已然一伸手快如闪电般从她的腰里把匣子枪拔了出来，晃一晃对于万春说：“那咱就开始决斗吧。”

于万春说：“这里地方小，耍不开，你跟我来。”说罢转身就走，喽啰们也赶紧跟着。

姜三娃也不答话，随后跟去。春娥、彩霞和巧凤都不放心也随后跟来。于万春带着众人来在一处，平坦空旷，这是山寨里的喽啰集体操练的地方。于万春吩咐手下点上火把，一时照的场地亮如白昼。于万春又吩咐从人拿出两个黑布条来，待姜三娃走到近前说道：“这是两个蒙眼的布条，你验一验，看有啥问题没有。”

姜三娃先拿起一个布条蒙在眼上来回试了一下，没有问题，放在于万春手里，又拿起另一个布条如前试了，也没问题，也放回到于万春的手里。于万春见姜三娃逐个将两个布条试过，就问道：“没啥问题吧？”

姜三娃说：“没啥问题。”

于万春说：“你挑一个吧。”

姜三娃随手拿过一个布条。

于万春对旁边一人说道：“崔六，给我蒙上。”

姜三娃忽然说道：“慢！”

于万春问道：“你还要干啥？”

姜三娃说：“你让你的人给你往眼上蒙布条，这恐怕不妥吧？”

于万春问道：“依你说该咋地？”

姜三娃说：“让你的人给我蒙眼，让春娥给你蒙眼，这样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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