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退伍的伤感

凌风喜欢这种家乡的味道，他把行军包放下来，贪婪的呼吸着麦苗的芳香。

不知道政府为什么总是把征兵的时间定到冬季，或许这光秃秃的季节里，老兵退伍、新兵报道的国防绿能为这个季节带来很多活力。

凌风看了看自己的肩膀，却忽然多了几分感伤。他叹息了一声，开始在行军包中摸索起来，终于，一副鲜红的下士肩章被他拿了出来，他有点小奸诈的笑了笑，笑容中多了几许调皮的奸诈。

部队在退伍的时候是需要点验的，这是一种相当严格的程序，是为了预防退伍老兵把连队的公共财物据为己有，抠气十足梁指导员却非要把这些老兵们的肩章也一并收回。

无论如何，老兵们还是对那个待了两年的第二个故乡是相当的留恋的，谁不想为自己的两年的青春留下一个记忆呢？

当梁指导走到凌风面前弯下腰点验那半麻袋的书本的时候，凌风打了个小报告谎称去厕所的时候偷偷地把这对下士肩章放在了自己的贴身内裤里。那条内裤是母亲当年在凌风当兵的时候，专门缝制的，凌风当时不解的问母亲，为什么要在新买的内裤上缝一个贴身的兜兜。

母亲说听人说新兵到部队老受老兵欺负，不把钱放在一个严实的地方地方谁把你的钱搜走咋办。

凌风不忍心拒绝母亲，并且照着母亲的话去做了。可到了新兵连连队领导动员新兵把钱存到连部时才知道母亲的担心是多余的。其他战友都是成百上千甚至三四千的往连部存钱，而凌风的贴身小兜兜里仅有一百五十元钱，其中的一百元还是母亲在入伍那天起车开动时，掉着眼泪塞到凌风手里的，凌风伤心的不敢直视母亲的双眼。

凌风心里面咚咚咚的直跳，把自己引以为荣并爱惜的红色肩章放在这样的位置让他面红耳赤的尴尬，他感觉他好像在亵渎自己的梦想，亵渎两年如火的青春。

凌风想到这里，心中不免的酸楚起来······

他们那个部队的几个老乡战友争先恐后的席卷了退伍名额。生怕领导把自己留下来做骨干，耽误自己回家找工作一样的紧张。

凌风想留下来，他有着自己的想法！那就是能有一天圆了自己的警校梦，以可以洗刷当年被学校两次开除的耻辱。

他本来在学校时就是出了名的不安分分子，文采虽好却不能安分守己的投入到学习中。

在他上初二的时候，也许是琼瑶小说看多了，也许是他本身就有一种比别人早熟的心理。隔壁班的那个大眼睛女孩太吸引他了，他觉得那个长的酷似白娘子赵雅芝的女孩就是他心目中的天使。

他写了一封长达数十页的情书偷偷地塞到了那个叫雪儿的女孩的抽屉里，凌风本身就是个很有文采，且又有几分招女孩喜欢的人。他的文章诗歌总是频频出现在学校的黑板报上，而那个女孩正巧的早已倾慕凌风的才华，所以这封信的送出也注定了这个故事的青涩而俗套。一段不该发生的感情就在那个被世人认为不该谈爱情的年代发生了，初恋是美好的，只是提前早来了几年，而这种早熟是违背高尚的教育制度的。

那时侯班里的蒲志高之流的人物似乎是多的数了数不清的，凌风打死也没有想到，在他们心目中美好圣洁的初恋会那么快被老班知晓！

凌风在那个十四岁的年纪便充分的体现了一会做真正男人的滋味！他宁死也不承认和雪儿在谈恋爱，只说是自己是在追求雪儿，而雪儿根本没对他有什么意思。

就这样，老班毫不犹豫的让他回家反省了半个月。

第二次被学校开除是在他上初三的时候，和雪儿早已是把爱情转入了底下，却偏偏他又是一个不安分的家伙。他看不惯他新任老班教语文的水平，再加上他自以为是的文采出众，伙同几个班中的混世魔王竟然再次由他捉笔撰写了长达十余页的联名意见书，像文革时期的造反派一样去造老班的反！

结果可想而知的，这个倒霉蛋再次的被班中的浦志高之流出卖，还没到见到自己的胜利成果时，老班便知道了是他们几个所为，并且一口咬定凌风是整个事件的主谋，从此盯上了他。

凌风又本身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终于在一次逃课时被老班抓了个不是把他再次驱逐出校门。

父母面前的皮肉之苦那是在所难免的，关键是凌风在那一次的再次开除心灵上受到的打击好像天塌了一样。他几次的想自杀寻死都又被自己为自己开脱着把那种可怕的想法压了下去，那时他就抱定一个信念，要活下去今生一个要向老班这个女人报仇！

到了中考时候，母亲终于托关系为他争来一张入场卷，当然以他这种从小就偏好文科的成绩肯定是中考难以如愿的。

凌风复读了，虽然他不想回到学校再次去复读，毕竟两次被驱逐的丑剧以使他的名声狼狈不堪，可他又无能为力，因为父亲不会让他就此放弃学业的，而雪儿随着毕业的来临选择了一个不怎么靠谱的职业中专就读。

老班那个女人却没有因此而放过他，在学校煽风点火的与他过不去。

那年的冬季征兵开始了，凌风背着父母亲从家中偷出一袋麦子卖了60元钱作为了自己应征来回走动的路费。

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幸运地被接兵领导看中，而当他把入伍通知书地到父亲手里的时候，父亲也只好无奈的点点头。

走的第一天晚上，他给雪儿打了个电话。

雪儿在他走的那天，大早上四点多便从梳打车来到了县武装部，等他们这帮新兵集合完毕走到县武装部时，女孩的小脸蛋已是冻得通通通红的！

那一刻，他第一次感受到爱情真的就像传说中的那么甜蜜！

他违心的选择退伍回家，战友们的打哄是其一，而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一个战友林超。

林超和凌风是同年入伍的老乡，比凌风年长两岁，而且是中专学历，又能写山画得相当有才，只是有一样不好，太过于清高的心高气傲。在边防派出所里那些战友们林超没几个看上眼的，不过这种性格也是他在领导面前没能吃得开。不过凌风很佩服他，在凌风的眼中只有有才的人才会去狂妄，也才会有资格去狂！

林超临退伍连个连级嘉奖都没混上，自然是心中一万个不服气，退伍前的几天还和梁指导干了一架！

后来他在私底下对凌风说，不要在这干了，他已经写了一封80多页的关于边防派出所的违纪现象，用不了多久结果就会来到所里，到那时边防派出所肯定会闹翻天！

凌风问，这些关我什么事？

林超笑着说：“我们是老乡，天天拧到一块，事情调查下来，你还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林超的笑声让凌风很不舒服，也让他想起了在学校被人出卖的那件事情，心中不免生出余悸来！

他想起来被部队领导欺骗，而没有让他报考军校的事情。战友们到退伍时刻也是各有各的怨言。没入党的、没立功的加上凌风这种想在军界一展所长实现抱负的。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想雪儿了。

他认为自己虽然没能达成夙愿成为军界贤达，但自己的爱情最起码是美满的！

几个在边防派出所被称之为骨干精英的老乡，带着各自的惆怅与失望离开部队。

走的那天晚上，所长在火车开动的时候向凌风招手。那一刻，凌风本来还恨着这位首长的心却突然收紧了，他哭了，他知道，他今生的军旅生涯就这样终结了，匆匆的来，匆匆的去。

他对所长敬礼的手迟迟不肯放下，说是向首长敬礼告别，莫若说是对他十八年来的将军梦诀别！

凌风习惯性的拍了拍自己的迷彩服，他忽然感觉到自己青春的荒唐与可笑。

回到县城的时候，几个战友全部换掉了部队的摘了领花帽徽的军装，清一色置办了黑西装。

凌风没有买，他知道家中或许还等着他那1000多元的退伍费办些正事呢！

几个战友实在看不惯凌风穿着部队大头棉鞋的穷酸样，生拉硬拽的逼着他买双皮鞋来穿。凌风无奈之下只好咬牙花了60元钱买了双革鞋，不顾着战友的取笑，乐呵呵的说：“这就行了，比新姑爷还气派！”

他一身迷彩服戴着黑墨镜好像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街上行人的目光使他显得很土鳖的样子。

凌风觉得没趣，与他们吃完午饭后便与他们告辞，索性背着行军包回家去，至于那些书、棉被之类的家当等明天再来县城战友家来取。

凌风在路面观赏够了家乡的景色，吸够了久违的麦苗香。

此时离家还有十余里的路程，凌风与战友分开后就暗自盘算着步行回到家。这样不仅省去几块钱路费，更重要的还可以给父母一个惊喜！

他在退伍前的头一天给父母和在梳打工的雪儿打了电话，只告诉他们这两天便回家了。却没想到部队第二天临时将退伍日期做个更改提前定了车票。到了家乡了，索性也不要在给家打电话了。电话是别人家的公用电话，传话又要耽搁时间，再说给父母打个电话，也是骑着自行车奔到几十里的县城来接他，倒不如自己跑回家省心。 二十多里的路程，对他这种在部队以长跑立足的人不算什么难事，比起全副武装的十公里越野显得更加的轻松。

凌风就这样走着，观赏着路边的景色。那一身戎装的样子让他自豪，他昂首挺胸的样子使他想起来《小兵张嘎》那部影片，嘎子得胜归来时走在路上那傻乎乎的表情，自己便时不时地笑出声来········

“叮铃铃·········”

身后的一阵自行车铃声传来，凌风转身向后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