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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国往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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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谷年年,乱生春色谁为主?

余花落处,满地和烟雨。

又是离歌,一阕长亭暮。

王孙去。萋萋无数,南北东西路。

梅家宗主梅瞻远早已预知腹中这胎儿,非凡则圣,绽放的凤灵花,自古就有“凤鸣灵山,天下归一”的征兆:花开两朵,治愈与毁灭同在,只是不确定,究竟这胎儿深藏的灵魂,倾向哪一朵。正因为是世间罕有的命格,高贵极致,难以有母体能够承受这凌然的贵气。

他曾勒令梅宛真放弃这孩子,但是她却倔强地生了下来,这胎儿的茁壮成长,是以一步步吞噬母体的精气和灵力为代价的。产后的梅宛真,灵力全失,瘦削病态,

虚弱不堪,她强忍着跑出宫墙之外数十里,却再也跑不动了。苍白的脸已经苍白不堪,毫无血色,篮中的婴儿全然不知,继续舒睡者。突然,梅宛真看到前方有条小溪,于是咬紧牙关,踉踉跄跄地走到河边。

“孩子—”,她抱起孩子,轻吻着,依依不舍:“娘对不起你了,今生只能陪你到这儿了,来生有缘,让娘好好抱抱你——乖乖——”

心如刀割,泪水涟涟,她已经筋疲力尽,孩子跟着她,只会活活地等死。纵使失去她,生命会从此失去意义;纵使失去她,生命里从此不再有阳光;纵使失去她,只剩下行尸走肉。可是,为了她,她也要狠下心。

她轻轻抱起小婴儿:“小乖乖,我的小乖乖—”泪水朦胧了双眼,却还是依稀能看清婴儿眉心处浅浅的凤灵花印记,高贵如斯,神秘如斯。和眉心处她的圣梅花一样,这是灵力的象征。圣梅花之灵力已是世间罕见,其力量之强足以统摄全国,镇压万人。而这古老传说中的圣灵花,更是千年一遇,遇之则天地为之色变色。

灵力预示着权力,权力象征着使命。梅宛真知道,无论她多么想要自己的女儿在平凡中幸福地成长,但是命运终究会把她拉入应有的轨道。可是,她只希望她的女儿能够平安快乐地成长,至少,至少在命运之门打开之前,让她幸福快乐无忧无虑地成长吧。

她咬破手指,一边念着咒语,一边用鲜血轻轻地在婴儿眉间凤灵花上描摹着,这是封印的咒法,浅浅的花印被鲜血渲染地格外鲜艳,颜色越来越深,直到最后散发出金色光辉。

空旷的原野,蓝色的天空,细长的流水,澹澹划过,母亲静静地抱着怀中的婴儿,鲜血已经流尽,眉间的凤灵花印记已经消失,连同那圣梅花印记。梅宛真本就苍白的脸,如今更是血色全无,仿佛一阵风便能把她吹走。

她还是从怀里拿出一只质地细腻,色泽均匀的上等翡翠玉笛,上面刻着梅氏宗族族长特有的纹饰,也是鲜有人知梅氏宗族最古老神秘的图腾。这是父亲梅瞻远送个自己的,告诉自己所背负的使命。可是,她却辜负了父亲的期望,抛弃了宗族的使命。

想到这,泪水更加汹涌。她用尽最有一分力量,毅然将篮子放入河中,任水漂流。

目送着孩子虽水流飘走,越来越远,知道消失在天际,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广阔无垠天空 ,越来越小,小成了一丝线,一点一点地消失,直到完全被黑暗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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