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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皇宫中情势不明,落霞宫又无法容纳五万大军,未免引起那些叛逆注意,轻云安排五万大军隐藏于暗道里,只带着墨炫,铃儿,蓝珏,舞影和李飞雪悄悄进入了落霞宫。
轻云正要按动石壁上的机关,石门已骤然打开,一张清秀出尘的容颜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终于回来了!”
乌木般的墨瞳孔澄净如水,肌肤晶莹如玉,身穿月牙白长裙,裙边绣着挺直墨竹,外罩同样绣着墨竹的淡蓝对襟夹衣,墨发成髻并无过多装饰,唯有一朵素白玉花,却衬得她整个人风姿绰约,如墨竹般清幽高洁。
看到林忆薇出现在此,轻云清丽面上一片淡漠平静,没有流露出一丝意外之色。
紫珂早就禀明她,父皇驾崩的第二天,司马淳和淳王府的人就堂而皇之地搬到了皇宫,张恋舞选择了三哥母妃曾住过的‘懿祥宫’,而林忆薇则住进了落霞宫,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司马淳竟然没有反对。
轻云看着林忆薇没有说话,林忆薇也不以为意,跪地行礼清言道:“臣妾恭迎九公主回宫!”
林忆薇的贴身丫鬟小琳垂首跪在她身后。
“平身!”轻云微微抬了抬手,然后率先进入落霞宫内室之中,墨炫几人紧随其后,石门随之轰然关闭。
缓缓站起身来,凝着轻云清绝傲然的背影,林忆薇眼底划过一丝意欲不明的暗芒,眨眼间又恢复如水沉静,带着小琳举步跟在几人后面,等到轻云在主位坐下后,这才坐在了轻云右下首位置的椅子上。
听得内室中的动静,红琥,绿珀,黄瑛,青琇和小夏子几乎同时冲进内室,当看到坐在主位上的轻云,个个神情激动,纷纷跪在轻云面前:“奴婢(奴才)终于将公主给盼回来了!”喜极而泣。
“都起来吧!”轻云也是表情动容,侧目看了蓝珏和舞影一眼,两人随即上前扶着几人起身。
清眸一一掠过泪流满面的几人,轻云温言细语道:“看到你们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落霞宫的其他人都还好吧?”
“有劳公主挂念,奴婢(奴才)们都很好!”几人急忙点头,红琥执袖拭去眼角泪水,看了旁边的林忆薇一眼:“禀公主,多亏林侧妃暗中斡旋才护得落霞宫的人周全,否则奴婢(奴才)们就再也见不到公主了!”
轻云听罢眉头一蹙,深邃瞳眸里染着凌冽寒意,转眼看向林忆薇时,已是静谧如潭水一般:“这份情,本宫记下了,他日必定涌泉相报!”
“臣妾不过举手之劳罢了。”林忆薇表情平静中透着淡淡漠然:“何况臣妾这么做并非因为九公主的缘故,所以九公主无须放在心上。”
直白疏冷的话语,让众人俱是脸色一变。
坐在轻云身边的铃儿一脸探究地直盯着林忆薇,她见过不少千娇百媚的女子,但象林侧妃这般气质清雅温婉,言语直接干脆的女子却不多见,倒是很合她的胃口,只是林侧妃竟然对姐姐不敬,这让她甚是不喜。
林忆薇微垂着眼帘,仿佛对铃儿的犀利目光浑然不觉,整个人宛如衣裙上的墨竹般安之若素。
听得林忆薇言语中对心爱人儿的无礼,静静饮着茶的墨炫眉头一挑,神色极为不善。
而轻云似乎全然不在意,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语气真挚而坚定道:“不管怎么说,你保住了本宫的家人们,本宫感激不尽,这样吧,本宫承诺你一个条件!前提是不得伤及江山社稷和本宫所在乎的人!”
她知道,林雨棽对她先母和她恨之入骨,但凡是她身边的人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唯有父皇除外。
如今有这个机会,林雨棽自然千方百计折磨落霞宫的人,她越是痛苦,林雨棽就越舒心解气。
只是林忆薇是林雨棽的亲侄女,且那人对她情意深厚,林忆薇又怎会保全落霞宫的人?
“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林忆薇坦然接受:“想必九公主还有要事商谈,臣妾就先告退了,九公主放心,落霞宫内都是九公主的人!”
说完,林忆薇站起来福身行了个礼,然后带着小琳走出了内室。
确定主仆二人已经离开,绿珀一脸担忧地看着轻云:“林侧妃对奴婢等的救命之恩,奴婢等自会亲自报答林侧妃,怎么能让公主费心?而且林侧妃毕竟是林家人,万一。。。。。。奴婢等就是万死也难赎其罪!”
红琥几人也齐齐点头,心中既感动又自责。
“我说过,你们都是我的家人,林侧妃保住你们也就等于帮了我,我感激林侧妃理所应当!”
“可是。。。。。。”几人热泪盈眶又心生不安。
“你们放心,我自有分寸!”轻云摆了摆手,然后示意红琥几人坐下:“绿珀,说说宫里的情况。”
抬手拭去脸上泪痕,绿珀压下满心的感动和担忧恭敬道:“回公主,因着云大人和定远伯等人的周旋和保护,睿王他们只是被关押天牢,并没有受刑,吃穿用度也丝毫不曾短缺;
先皇驾崩后淳王就搬进了勤政殿,只是。。。。。。身患绝症,太医们都束手无策,后来不知淳王从哪里找到一个药方,病情虽得到控制,却只能卧床静养,脾气也变得暴躁狠戾,动不动就杖杀大臣和宫人;
贵妃以太后自居住进了仪元宫,更以淳王身子不适为由公然上朝处理政务;
林太尉妄想谋夺江山,张侧妃也企图窃仁位效仿周国女帝,贵妃自然不肯答应,三人之间明争暗斗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境地,贵妃的杀手和禁卫军,林太尉豢养的私兵和林锦鹏带回来的军队,张侧妃的绝尘宫人也争斗不断,几乎天天都有暗杀和打斗事件发生;
直到前几天林太尉收到密报,说公主已经回京了,还调动了大军归来,三人才停止内讧商量对付公主。
如今整个皇宫都在三人的掌控中,禁卫军日夜严密巡逻,暗中更隐藏了许多三人的手下。”
轻云端着茶盏的手一顿,林平果然猜出了她的身份并密报林秉权,不过也没有关系,反正她人已回了皇宫,又做了周密安排,也是时候反击了。
而之前城楼上那些士兵议论的消息,是她传信落妍派人秘密散播出去的,震慑逆党的同时也稳定民心。
“听说你们一直都被软禁于落霞宫中,对外面的情形又怎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绿珀神情一怔,继而如实回道:“消息一大半来自紫珂和龙影,其余则是林侧妃告知奴婢们的。”
又是林忆薇!
轻云眉头微微一蹙,侧目看了墨炫一眼,墨炫也正好看向她,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林忆薇这么做到底意欲何为?
“明月呢?明月不是做了林侧妃的贴身丫鬟么?怎么刚才没有看到她?”
“明月已经死了!”
“死了?”见红琥几人神色不对劲,轻云语气一沉:“怎么回事?”
前世明月是害死她的帮凶之一,可今生明月也算改邪归正给她提供了不少消息,如今骤然听闻明月已死的消息,她自然感到有些难过,更难以相信。
踌躇片刻后,绿珀一脸愤慨和钦佩道:“回公主,明月一直没有忘记给清庶妃报仇,所以随林侧妃来到落霞宫后总是想方设法偷溜出去,一次次找机会想除掉张侧妃,却都没有成功,如果不是每次林侧妃闻讯后及时赶到,明月早就死在张侧妃手里了;
可明月根本听不进林侧妃的劝告,即便林侧妃派人将明月看管在落霞宫里,明月也依然找机会出去;
二十多天前,明月又趁看管的人不注意溜出了落霞宫,林侧妃听到消息后赶去懿祥宫时,明月已经被张侧妃找来的五六个长相丑陋的男子。。。。。。轮*流*糟*蹋了,还毁了容颜,被鞭打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眼见张侧妃趁机要置林侧妃于死地,还要牵连落霞宫的人,明月毅然选择了自杀,坚称她的所作所为与林侧妃和落霞宫的人无关;
临死前,明月偷偷告诉林侧妃,张侧妃父女俩妄想挟持淳王谋夺江山,而且张侧妃还患了跟淳王一样的绝症,已经发病了,只是除张侧妃外,无人知晓;
林侧妃坚持带走明月尸首,张侧妃不肯,最后还是淳王出面,张侧妃这才罢休,随后林侧妃派人将明月的尸首葬在清庶妃坟边。”
内室里一片静谧,众人表情凝重中透着一丝松懈。
明月对清庶妃当真姐妹情深,而明月虽是贵妃派来的人,却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公主的事情,最后还为了不连累他们毅然自尽,尤其明月还透露了张侧妃的秘密,有利于他们对付张侧妃,真是可叹可敬!
如果众人知道明月曾是害死轻云的帮凶之一,只怕恨不得将明月千刀万剐,更不会佩服明月可怜明月。
大手越过桌面紧紧握住轻云微凉的手,已知前世恩怨的墨炫深凝着她,深邃瞳眸里溢满无限情意。
“这段时间苦了你们,都下去好好休息吧,你们放心,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了。”轻云眼底眉梢染着锐利的锋芒:“红琥,送铃儿姑娘去偏殿休息,绿珀,从现在起,你就待在林侧妃身边保护好她的安全,黄瑛,青琇和小夏子,约束好宫里的人,切记不可离开落霞宫半步,除非是我亲自出面。”
“奴婢(奴才)遵旨!”几人齐声恭敬应下。
转眼看着身旁的呼延华铃,轻云温言道:“铃儿,接下来可就要委屈你了。”
“能陪在姐姐身边是我的荣幸,一点儿不委屈,姐姐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铃儿摇头关切道:“只是姐姐,正事虽要紧,可你更要注意自个儿的身子,晋国江山和臣民们需要你!”
轻云听罢微微一笑:“多谢铃儿关心,我会注意的!”然后目送铃儿随红琥离去。
等到绿珀几人都离开了,轻云这才对蓝珏沉声道:“蓝珏,通知云飞,龙影和紫珂来见我。”
“是!”蓝珏瞬间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舞影,传信给落妍,明晨早朝前务必将我已率领军队回京的消息,还有父皇遗诏的内容传遍京城每个角落!”
“属下遵旨!”
“李飞雪!”
“微臣在!”
“通令护龙一族,保家卫国的时刻到了!”
“微臣遵旨!”
舞影和李飞雪双双离去后,轻云转眼看着墨炫:“辰羽,我。。。。。。想去见一见司马淳。”
一瞬不瞬地盯着轻云,墨炫妖魅瞳眸里慢慢拢上一层氤氲,好似一池深不可测的池水,让人看不清也猜不透里面的内容。
眼见墨炫双唇紧抿久久不语,轻云心明如镜,可想到司马淳又难免心愫复杂:“我只是去看看他,没有别的意思,如果,如果你。。。。。。”
猛然站起身来,墨炫依然紧握轻云的手:“走吧。”
“呃?”轻云抬头怔怔地望着墨炫。
“反正他也活不长了,你去见一见也无妨,而你的心和人永远都只属于我!”从衣橱里取出一件黑色披风给轻云系好,墨炫伸手揽住她纤细的腰际,然后纵身飞跃,悄无声息地避开暗处眼线,在巍峨耸立的宫殿上空穿梭疾行。
勤政殿。
曾经富丽堂皇中充满生机的寝殿里此刻寂静无声,弥漫着一股腥臭而颓败的气息。
司马淳睁大双眼躺在床上,浑身上下的奇痒折磨得他根本毫无睡意,摇曳烛火映照中,原本俊美的容颜干瘦如枯木,明明才二十多岁的人看起来仿佛天命之年的老人,脸上几颗血疱不断溢出腥臭脓液,令人作呕。
他知道自己得了绝症,已经命不久矣,但是他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从懂事的那刻起,他为了坐上九五之尊的位置而筹谋算计,没有真正过过一天随心所欲的日子。
如今他好不容易得偿所愿了,却与皇位失之交臂,他如何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