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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寒风吹打着窗户,发出呲呲的声音,心中听得纠紧,窗外大雨倾盆,这个季节应该可以称为春季了吧,可还是冷的紧,这场雨是我进宫近一个月来最盛的一场,我坐在床边忍受着右手臂的疼痛,回忆一幕幕重演。
那是下雨的日子,两个还很小的女孩贪玩跑到山上因为想看那漫山遍野的桃花,却不小心差点摔下崖,自己也落下了病根,若说来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许久都没有再复发了,若不是这场大雨袭来,也不会引发旧患。
我竟顾不上那酸涩的疼痛,笑了起来,也许还是想起从前的过往才是最美好的,手中握着子染最后一别的信笺,看着熟悉的字迹,明日一切都会变的。
子染,我走时坚贞的梅花正红,花瓣飘在空中,至此,我每日守在梅花树下,每一片花瓣都有相思重重,当我与你无缘进宫后,我以为我的心从此冰封,多少次夜里呼喊你的名字,多少次望断长空,怪过天地怪过命运,为什么如此匆匆,从此咫尺天涯,守着同一片天,过着不同的生活。
我提笔写下了心中从未坦言过的语言,也曾是我内心的呼唤,看着隽秀的字迹,与我手中的一模一样,记得我的字,是子染教会的,我将信笺与我写的放在一起,永久的尘封。
今晚是念你的最后一晚,只望从此与君天涯,安好。
天蒙蒙亮,我一早便起来打扮,今日我穿上了从来未曾穿过的艳丽色,炫粉色的一生宫装,以及浅黄色的披衫,画了深色红妆,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而我却第一次为了一个不熟悉的男人饰上红妆。
我见天色尚早,悄悄的去了一趟梅花苑,昨夜的风雨太大,这里一片狼藉,梅花几乎都已掉落,看着不禁有些惋惜。
找了许久也未瞧见我亲手做的纸鸢,许是被打扫的公公捡走了,我有些失望。
我静静的走望惠妃的风华园,清溪已经等在外面了,见我来了,神色缓了不少,眼中出现一丝惊艳,急忙道:“舞秀女,您可算来了,惠妃等您许久了。”
我轻轻地跟在她的身后,见了惠妃行礼,惠妃笑颜妩媚的走过来,拉着我的手,笑着说:“你可算来了,来,本宫瞧瞧。”
她手拖着我的下巴,轻轻的抬起,极其仔细的看了片刻,大赞道:“本宫就说嘛,本宫何时看走眼过,如此尤物,皇上定会喜欢的。”
惠妃似乎很满意我的打扮,一个劲的夸赞,我自个儿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此刻只是不想多余她交谈。
她随即问道:“你可想好了如何取悦皇上。”
“子陌自认为没有什么可以令皇上一眼相中,只是为了灵犀没有机会子陌也要一试。”我很平静的答道,很明显的看着惠妃脸上不悦的神情,我此番说的是事实,我的确没有什么可以吸引到皇上。
惠妃见是时候过去了,便摆了摆手示意清溪带我下去,也不知道我转身后她会是怎样的表情,会不会懊悔选错了我这颗棋子。
此时我心情突然有些大好。
跟着清溪一直走了几道弯,几条路,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当我缓过神来已经看见听雨亭赫然立于眼前了,我默默的进了亭子,很宽敞,是八角亭,皂壁丹柱,琉璃金瓦,虽然今日不是晴天,却一样光彩炫目。
清溪退了下去,留下我一人在亭中,拿出一支玉笛,我最拿手的或许只有这个了,还是学武那两年,师傅教会我的,而我也只会师傅教的一曲。
没事儿的时候自己一个人也吹着把玩,有一次子陌听见了,还嫌我这曲太过悲伤,不让我吹。
今日逼不得已又只能拿出来,搏一搏了。
片刻,我嘴唇抵住口子,轻轻地吹了起来,先前还是有些青涩,越吹越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师傅身边,她一把手一把手的教我,她说这是她平生最喜爱最放不下的曲子,不能就这么失传了,总该有个人能够替她记得曲子的旋律。
见她发白的鬓角,以及些许皱纹爬上那张绝美的脸颊,也只能悲白发留不住芳华,还有她每次吹奏时悲伤落寞的神情,实在让人心疼,曾经心想过师傅年轻的时候该是有多美,美的可以让多少人为她倾尽天下。
可是她许是经历过多么痛彻心扉的事情才会遁入空门,看破红尘。
啪啪啪~
突如其来的掌声打破了正在回忆中的我,也断了笛声,我见皇上和几位皇子竟都站在亭外欣赏着我方才的笛声,不禁脸一红,急忙跪下道:“奴婢不知道是皇上及众皇子驾到,请皇上恕罪!”
我低着头不敢仔细看,只看着地上皇上些许脚边的衣角,明黄色的靴子用丝线绣了许多龙图,衣角边如众皇子一样,都绣着金丝边。
“抬起头来,寡人看看!”浑厚有力的声音不是第一次听见了,但却还是压抑不住心中的紧张,缓缓的抬起头来,这才发现皇上一身明黄色的袍子绣着傲龙的详图,衣袖很大,被风微微吹的有些翻起来。
他身后站着三个男子,看打扮应该是皇子,我兀的发现有两张脸极其熟悉。
果然皇上还未开口,就听得身旁一位皇子叫唤起来:“丫头,怎么是你!”六皇子宁王惊讶的说道。
皇上疑惑的看着自己疼爱的儿子说道:“宁儿,你认得此女?”皇上似乎已经不记得那日我舞剑的事情了,也难怪他后宫佳丽三千,不记得也是常事。
六皇子见自己的父皇并没有什么不悦,便说道:“恩,那……”
“那日六弟与孩儿一起见过这位姑娘一面,所以六弟记得。”二皇子舜王及时打断了六皇子的话,我不知道为何,可能他们认为我是千羽殿的,有些避讳吧。
皇上听的此话点点头,很惊讶的问我:“你方才吹得是什么曲?”
我恭敬的答道:“回皇上,是《念君》。”
皇上沉思片刻,眉宇间微微皱起,似在思念着什么事,又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
这下当着二皇子与六皇子的面可损了,我无奈的回道:“回皇上,奴婢是秀女宫的新近秀女。”
果然瞬间看着六皇子方才还笑的很灿烂的脸,僵在一处,二皇子眼中透露着些许惊讶,却为表露出来。
“你是秀女?那日你分明……”宁王不可置疑的说道。
“分明说是秀女宫的宫女,为何今日成了秀女?”舜王及时出口,制止了宁王的话语,还好,差些被宁王害死,若是说出我当日回了千羽殿的事,那身为秀女身份的我必死无疑,此刻我感激的看了一眼舜王,却看见他同样也打量着我。
“咳咳……”咳嗽的声音传来,我才发现还有一个皇子,脸色苍白,身体看起比较孱弱,长得却眉清目秀,书生气息浓重,有些似集市上那些闲来没事就吟诗的书生。
皇上伸手抚过他,关心到:“幻儿,是不是冷了?”随即到亭中坐凳上坐了下来,不见皇上身边的公公,看来真的只是与几个心爱的儿子一起论诗,不喜外人打扰。
难得听到皇上如此温柔的声音,看来他极是关心这个儿子。
舜王和宁王也跟着进来,一同坐下了,我还跪在地上,膝盖有些疼了,又不敢开口说话。
“你起来吧。”皇上见我跪得难受开口道。
而后他立刻换了衣服极其威严的脸,厉词道:“如果你说出是哪个派你来此等候寡人的,寡人既往不咎。”
这一听我急忙再次跪了下来,膝盖的疼痛更为剧烈,却没有此刻我心中慌张,我感觉到自己声音都在瑟瑟发抖,“回皇上,没有人派奴婢来,是…奴婢自己!”伴君如伴虎,皇上不是平常人能轻易看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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