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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要到很后来王姑娘才会悟到,一直以来,太久的独居生活把她变成一个能手提肩扛事事亲为的汉子一般,她便也当真不把自己当姑娘家看了。其实,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儿家呵。
那天钟德清送王姑娘回家时,二人牵手坐谈了好一阵子,走时不小心把钟老太织的两年的宝贝围巾丢在王家。外头北风嗖嗖的吹,冷气直往脖子里灌,远远望了眼昏黄的光,钟德清打了个哆嗦慢慢往回走。
然后屋子里闷哼的叫喊声立时将云游的神智拉回现实。钟德清破门而入,盛怒之下三拳五掌将醉汉打趴,险之又险的从虎口里救出颤抖惊慌的心爱姑娘,怜惜的把瑟瑟发抖的王姑娘拥在怀里软语安慰。
一个听来俗套英雄救美的旧式故事,在这个夜晚上演,促成了一段姻缘。
没多久,腊月里年味正浓的时候,村子里不大不小的办了一场喜事。钟王两家大龄青年结亲,筵席摆的不算多,看热闹要糖吃的孝子倒是不少,前前后后围满了钟家新修葺的院子。
王姑娘红着脸跟在钟德清身后给来往的喜客们添酒,摆正笑脸听自家那位和人喜气洋洋的寒暄,仰起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赢来一众喝彩和道喜打趣声。然后她微抿唇,笑眯眯的过去把酒添满。
身后一帮小崽子们识趣的凑过来说几句早被教好的讨喜话,腆着小脸管新娘子要好吃的。王氏早有准备,从随身的围兜里掏出几把糖疙瘩,又回屋端出来一盘炸好的果圆子,半点不留的分给孩子们。
今天是个好日子,她王家兰从王姑娘变成钟王氏,搬着自个儿不多的行李正式在钟家小院儿住下,开始了与钟家祖孙俩一灶煮饭同桌喝汤的新生活。
这初为人妻将为人母的新生活,在王氏眼里充满了希望和缤纷好看的彩色泡泡。王氏下意识轻轻摸了摸微微隆起的小腹,温柔的想,今后一定好生操持家务,做一个像奶奶那样能干的好女人。
开春后钟德清破天荒没有出去闯荡,据说这小子有福气,娶了个肚子争气的好媳妇儿。娃娃已经怀了好几个月,肚子都鼓囊囊的,还争着抢着要去挣工分,好为钟德清减轻负担。
可钟德清愣是不依,牛脾气上来,劈头盖脸的把个娇俏的新媳妇儿吼了回去。男人们乐了,纷纷打趣说你小子能耐不小啊,把往常做姑娘时风行彪悍的王氏吼得土头土脸,还不敢还上半句嘴。
旁边正弯腰拔草的女人们却不这么看,扯着大嗓门直嚷钟德清毛手毛脚不会心疼人,有这么吼老婆的么。头一胎没经验,把孩子惊着了可怎么办呦。钟德清笑笑,并不接口。
女人们讪讪的偷瞄了几眼蹒跚下山的王氏,再没了言语。其实她们无一不眼红,谁家媳妇怀着娃娃时不是这样过来的呢。娃娃没生下来前,地里帮手不够,不都只得把自己当成牛似的使着力气呢。
即便是临产前一刻还腆着肚子上山打猪草呢,女人家们往常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如今见到被人当成心肝儿疼的样子,心里不免有些酸水儿不住的往外冒。
一样是做人家媳妇儿的,怎么待遇就差了那么许多呢。钟家小子到底是念过书又出去见过世面的人,知道怎样心疼媳妇儿。虽然地里的活儿做的差了些,但好歹是个懂事的。
自家男人就怎么那么三大五粗的,一点儿都不懂怜香惜玉呢。女人们大都敏感的很,愤愤的望望自家不以为然仍边讲着段子边埋头干活的男人,愈发觉得享福是没指望了。哎,这钟家媳妇是有多幸运啊。
这一年初秋,王氏顺利产下一名男婴。虽然痛得死去活来,但她却不后悔为钟家续了香火,甚至还很庆幸头胎是男孩。事实上自她嫁过去没多久,老太太的身体就见天的虚了下去。
用了许多法子都不见转好,大家都知道老太太时候到了,可谁也不愿意提起。要强了一辈子的老太太吊着半口气,睁着浑浊的眼睛,愣是硬撑着要看到重孙出世。
到底是如了意,可终究是油尽灯枯风烛残年,日薄西山气息奄奄。新出世的男婴还没等到祖奶奶取小名字,他辛苦奔命了一辈子的祖奶奶就在第二天凌晨悄悄闭了眼。
秋风不等闲,送来喜悦又慌忙添了伤悲,真道是,雁声里,最难将息。
七辛小语:如果不曾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