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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次要搬到一颗仙草的种子里去以后,福来越发怪异了。
吃饭的时候总是把几样好菜挑到一个空盘里,眼睛东张西望,似乎在寻求着什么。昨天刚刚睡下,又啪地坐起,到院子里看了半宿月亮。
“福来就要想起以往的事情了!”这让通伯又喜又忧,几年的相处,通伯夫妻敬他为神,爱他如子。如果他恢复了记忆,那是不是就失去了他呢?这样的念头让通伯不自觉地长叹一声,一走神儿手被锋利的刀割破了一道口子,大概是心太痛了,刀伤反而不觉得痛。他停下编织了一半的竹背篓,敷了点草药,燃起一袋旱烟,坐在宽敞的院子里叹气。
他又想起他们早逝的女儿,18岁,如花儿一样的年纪,就在那个中秋节的凌晨悄悄陨落了,那年,她高三,样样优秀,事事出色,感冒了,怕耽搁功课,一直拖着,后来发烧了,晕倒了,才被送进医院,可是医院医生要过节,找不到人来抢救,走的那么突然,谁都不知道小小感冒会诱发心肌炎致命。那时候家里穷,女儿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有个手机,好想念的时候听听爸爸妈妈的声音。她说要考报考农业与生物科技类的大学,说要当袁隆平那样的专家。每每想到女儿是带着无数个遗憾走的,他就心如刀绞,哀毁骨立。
一阵鞭炮翻飞着红红绿绿,一堆泥土埋葬了一具温柔,从此,他们的世界永远是冰冷的秋。
想起妻子这些年思女心切,差点不治,自从他在山谷救下跌落悬崖的福来,这个家才有了笑容。他一直寻思福来这孩子是上帝可怜他们夫妻俩,赐给他们夫妻俩的麒麟儿,五年的相处,已经难分彼此。尤其是看着满山坡新培育的仙草,想着心眼活络的福来带动了一村子的人奔了小康,他们打心眼里佩服,喜爱。
“通伯,快过来,福来不知道这几天怎么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娃儿,你去看看吧。”隔壁二元子隔着院门朝这边喊。
“别怕,他是不会伤害你家娃娃的!”通伯说着火急火燎地来到二元子家,老远就听到孩子的哭声,进门来果然看见福来双眼直勾勾地望着人家娃儿,娃儿躲在妈妈的衣襟底下抽抽搭搭地哭。
“福来,你要是喜欢这个孩子,那咱们认个亲,收做干姑娘好不好?”通伯试探说。
“我脑子里住着一个娃儿,我一直在找她!”福来蹲到地上双手使劲地拍着额头,痛苦万分地说:“她一直在呼唤我,可我却不知道她在哪里!”下一秒他又蹭地站起,指着哭着的孩子:“我跟她一定有着某种联系。”说着就伸出手去要抱走孩子。
通伯使个眼色,支走了母女俩,笑着说:“昨天我们去山上寻重阳菌给你大娘炖汤,你看见那三棵榔树,不是也说跟你有着某种联系吗?”
“榔树…”福来喃喃说:“对哟,我看见那三棵高高的树,脑子里一下子缤纷起来,五颜六色的,好像听见有人在呼唤我,可当我努力去想,头脑一下子全空白了,仿佛记忆被清空了,是那么飘,那么空,那么漫长,那么黑暗……通伯,我脑里住着一个孩子,还有一位仙女。我要去找她们。”他望向远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通伯赶紧跟上,却见福来跨上车,飞也似地开走了。二元子用自己的农用车载着通伯一路紧追着,四驱越野车跑的太快了,把他们甩得老远。后来的场面通伯直接吓晕了过去,福来出事了,他撞到了一棵大树上,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清醒后的福来,居然记起了自己的名字,说自己叫叶里,他嘴里一直念叨着两个名字,一会儿子衿子衿地叫着,一会儿又笑呵呵地大叫:雅风,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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