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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复生在卧室里整理凌乱的床单,把散落一地的衣服拾起来,这些家务事对他来说是驾轻就熟。
他做完这些事的时候,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像个呆子一样笑了。
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披了一条毛巾,浑身湿漉漉,走到哪里水滴到哪里。
她看到笑得很傻气的黎复生——他不是有脑袋有病吧?
她想着,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
黎复生看着她几乎全裸地在他面前走来走去,上面只裹住了胸,下面到大腿,他瞧着那圆润的、莹白的足踝,不知不觉又看得痴了,直到小蜻蜓用湿漉漉的手去摸他的额头,他才意识到自己这样傻笑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我来拿我的衣服。”小蜻蜓若无其事地从他身边走过,嘴角微微上扬。
“哦。”黎复生的目光扫过衣橱,正要起身去给她拿衣服。
“不是在那里面吗?”她指了指衣橱,俏皮地向他眨眨眼。
最后,还是黎复生乖乖地给她拿衣服,并且要给她穿上,每个动作都是那么温柔仔细。
……
翰林院突然派人过来,要黎复生回去。
在临出门前,他对小蜻蜓说:“我会早点回来的。”
小蜻蜓微笑挥挥手,跟他道别。
他真的很想扑过去将她抱住,什么都不想,可是不行,他必须走了。
黎复生走了后,小蜻蜓走进书房,找来笔墨纸砚,她要给黎复生画一幅画像,给他一个惊喜。
才拿笔,外面有人拍门,她以为是他折了回来,只好放下笔,出去开门。
门外是一个风流倜傥的锦衣男子,小蜻蜓确定自己跟这个男子曾有过一面之缘,如果她没猜错,这个人应该叫王西聪。
“复生出去了。”小蜻蜓微抬眼波略略地瞧了他一眼。
王西聪很直接地回道:“我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我不认为跟你有什么好谈的。”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王西聪是故意趁黎复生出了去,然后来找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王西聪也不生气,难得遇上一个这么聪明的姑娘,他还没说来因,她就看出来了。
“我想,咱们可以交个朋友。”王西聪悠然地道。
“我怎么高攀得起王少爷。”小蜻蜓不客气地回道。
被拒绝的王西陪脸色有点难看,他冷声说:“你知不知道,你马上就有麻烦了,只有我可以救你。”
“麻烦?什么麻烦?”小蜻蜓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风轻云淡地问。
反正黎复生不在家的时候,她一个人也挺闷,有个人陪她聊聊她也很乐意地耍耍他。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也不怕告诉你,罗宾一定不会就此罢休的,你自己小心点就是了。”抛下一句话,王西聪竟然潇洒地走了。
……
小蜻蜓仍靠在墙边,抬头望望天,湛蓝得刺目,柔缓的风吹着,一朵莲花般的白云在天际飘荡。
远处,几个孝在玩马路上玩蹴鞠,一个个子最小的孩子冲在前面,像颗小豆丁,很拼命地将蹴鞠踢回去。
边上几个比他长得高的孩子在紧张地高叫:“传过来啊!”
但小豆丁根本不听,一个劲地踢着球往前跑啊跑,并且迅速地甩着小胳膊。
但那小豆丁实在比那群孩子熊多,大孩子很快就把他的球抢走。
“你怎么回事啊,叫你把球传也不听。”
失了一个机会,那小豆丁却一点都不在乎,还是拼命地跑向前去,准备接下一个球。
在几个孩子抢球间,小蜻蜓的眼皮跳了一下。
那个小豆丁被乱脚拌了一下,扑通地摔在个狗吃屎,旁边几个大一点的孩子都大笑起来,然后继续踢球。
小豆丁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又加入了战阵。
不一会儿,一些大人三三两两地走过来,把自己的孩子领回家吃午饭。
大马路上就只剩下那个孝,和一只烂了的蹴鞠,没有了嬉闹声。
小蜻蜓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她住在高高的山上,山清水秀,后山还有温泉,可整座山,就她们一户人家。
妈妈有时候很开朗,什么都说,天马行空,有时候却很沉默,能几天不开口说一句话。
她永远永远都不知道妈妈脑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可妈妈懂的东西很多,所以她的童年虽然比别的孝孤独,却也快乐。
她觉得太闷了,跟妈妈说想出去走走,妈妈只是点点头,没想到她这一走,就走了这么远,这么久。
在每个孩子的心里,都有一个父亲的影子,她只是想见见父亲,只是这样而已。
她不想再去回忆,她奔向那个小豆丁,蹲到他身上,小声问道:“小朋友,你还不回家?”
小豆丁并不怕她,扑闪着清澈的眼睛盯着她看,小蜻蜓也对他眨眨眼睛。
两人相视一笑。
……
黎复生回到家里,发现屋里没有人,只有那窗幔不停地在风中飞舞。
今天好像什么都跟他作对似的,翰林院那群老家伙故意为难他,他除了忍,还是忍,这实在是他进翰林院最倒霉的一天。
他进门时,门是敞开的。小蜻蜓到底是自己走了?还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飞奔出门去找她。
刚出门口,就听到了熟悉的笑声,令黎复生差点看傻了眼,小蜻蜓正在大马路上,跟一个小男孩玩竹蜻蜓。
他们比谁能让竹蜻蜓飞得更高,阳光酒在他们的笑容上,脸上的汗水泛出晶莹的亮光。
黎复生觉得这幅画面实在太美了,那是任何妙手都描绘不出来的,他双手环抱在脸前,内心发出一声赞叹。
那件中性的白色长衫穿在他身上真好看,松松挎挎的,随着身体的旋转而飘拔啊的,轻盈飘缈,令他的脸上也渐渐染上了喜悦,抛开了所有的烦恼。
小蜻蜓玩得正在兴头上,根本没注意到不远处有双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着她看。
两人又笑又跳又叫,黎复生实在觉得小蜻蜓还是个长不大的孝。
“哗,小豆丁,你好棒!”小蜻蜓拍手叫起来。
小豆丁终于赢了一次。
小蜻蜓在转过头时,便瞧见了黎复生,“咦,你回来了。”
她拉着小豆丁的手,两人一起奔到黎复生面前,小蜻蜓抱住他,像是一个孩子抱住自己心爱的玩具熊那样。
“复生,给你介绍,这是我的新男朋友。”她甜甜地跟他介绍她身边的“男人”。
黎复生被她逗笑了,摸摸孩子的脑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帅帅。但你也可以叫我小豆丁,姐姐取的。”小男孩很友善地说。
“你娘亲呢?”
“在家里。我该回家吃饭了,哥哥再见,姐姐再见。”
“喂,要不要送你回去?”小蜻蜓不放心地问。
小豆丁拍拍胸膛道:“我是男子汉了,我自己能回去,再见。”
……
小蜻蜓一直望着小豆丁远去的背影,一脸落寞。
“小蜻蜓。”黎复生喊了她一声,但她没有回头,她看起来不太高兴。
为什么呢?为了一个刚刚认识的孝?
其实今天最不开心的应该是黎复生才对,他觉得自己有点委屈。
不过他很快就上前去,拉起小蜻蜓的手,他觉得只要这双手还被握在自己手里,那么所有讨厌的倒霉的事情,统统可以忽略不管。
可是,上天好像故意要跟他作对。
小蜻蜓突然回过头去,凝视着他,说:“复生,我想出去走走。”
“去哪里?”
“我想一个人出去走走。”她一字一句地强调,眼神轻漫。
黎复生的心一下子凉了,不悦地劈头问道:“你究竟在发什么莫明其妙的脾气?”
他平时都已经对她忍让至极,她还想怎么样?
小蜻蜓不想跟他吵架,只是松开他的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黎复生的脾气也来不,不管她,自己奔回屋里去。
他回家的时候,把门用力一甩,哐当一声响,宅子里传来了三三两两的咒骂声。
莫明其妙!真是莫明其妙!
……
小蜻蜓想到了妈妈,心情很低落。
妈妈曾经开玩笑说,她有患得患失症,而且会传染。当然,她说的是个玩笑。
她一个人走在街上有点累,晚风呼呼透过那件松松挎挎的长衫,穿进她的身体,身上的汗还没有全干,被晚风吹得有点冷。
她习惯性地摸了摸身上了口袋,发现自己分文未带。
远处灯火通明,传出阵阵笑声,小蜻蜓迈开步子走进了桔子坊。
“今天怎么有空来?”跑堂的伙计忙里偷闲地冲她一笑。
小蜻蜓上了楼上的雅座,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要什么?”
“酒。”
“明白。”
大凡那种垂头丧气进来的人,给他们最烈的酒就对了。
没多时,伙计就给他送来酒,“你的酒。”
“谢谢。”小蜻蜓朝他笑笑,便端起杯子。
冷不防地,后面伸来一只手,把她举着杯子的手按下去,一个人凑到她面前,“我们的救星终于出现了。”
罗宾一袭紫衣,手里拿着一把玉扇子,轻摇着,风流潇洒。
小蜻蜓望他一眼,垂头看着酒杯没作声。
“女孩子不应该喝这么烈的酒。”罗宾温柔地说。
他的话不对,很多女孩子不应该做的,她都做了。
她举起杯子往自己嘴边送,喝下酒后,顿时感觉一种极至的利辣刺激着他的舌苔,之后一股微甘像是刚刚发酵的气泡那样冲撞着她的五脏六腑,分泌出一种醉人的香甜气味。
她带着脸颊的红晕,满意地笑了笑,对罗宾说:“我没问题。我想唱歌。”
“就这样?”
“就这样,就现在!”然后一个跳跃离开了座位,向舞台方向走去。
罗宾拿起她喝过的酒杯,倒了一杯酒,喝下,笑了笑,今晚,将是一个势血沸腾,不眠不休之夜。
……
在翰林院,黎复生拿着笔墨胡乱地在纸上画着,心不在焉。
“喂,你在写什么?”一只手在他肩上拍了拍。
他回过头去,便看见王香香在对他频送秋波,在他还在发愣的时候,抢过他手中的纸张,哈哈大笑起来,“你画的是什么?乌龟啊?”
黎复生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点啊,小姐,你想我死啊。”
被他捂住嘴的王香香唯有做手势告诉他,他放开她,她不再说话。
黎复生撇撇嘴,终于还是松了手,还不忘瞪她一眼,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是特意特意来找你的,谁不知道你比皇上还日理万机。”王香香故意揶揄他。
“香香!”
“我们出去说。”她拉着他就走。
两人来到乐淘坊,掌柜凌风坐在柜台后,笑着跟他们打招呼:“两位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
黎复生懒得看他,眼睛往酒楼里一扫,嘲讽道:“怎么了?你知道我们会大驾光临,所以生意都不做了?”
酒楼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冷冷清清,连苍蝇都不来。
“是啊,你满意了吧。”凌风慷懒地趴在桌上。
哎,莫说是白天,就是晚上,他这里也是拍苍蝇,生意全让桔子坊抢了去。
黎复生懒得理他,径直往楼上走去,坐在靠窗的位置,望向外面的街,外面的天空,风云万变。
“喂,怎么一声不吭,我以为你至少会对我发一通脾气呢。”王香香凝望着他的侧脸。
“香香,有这个必要吗?”黎复生微皱眉头。
王香香冷笑一声,“复生,你就这样对我?”
黎复生不回话,也没回头,外面的风景真优美吗?或者他没有看过这地方?
片刻的沉默后,王香香特别温柔地说:“我爹说,他想帮你在户部找个位置,然后我们就订婚。”
她的话让他的脸色一沉,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操纵的玩偶。
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他身上?他实在不明白他们的“恋情”是怎么一步步搞到整个京都上下人尽皆知,而且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除了那天晚上,他从来没吻过她,拖手也只是八岁以下拖过,甚至没有说过任何喜欢她的话,哪怕只是暗示。
“香香。”他觉得自己实在有必要和她解释一下。
“嗯?”她满眼期待。
对上她的眼睛时,他突然不知道从何说起,垂下头去。
又是一阵沉默,他终于抬起头来,抿抿嘴,说:“香香,你不觉得,太快了吗?……香香,你觉得我们真的合适,或者……”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成亲?”王香香的声音有些激动。
“香香,我配不上你。”黎复生很冷静地说。
“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你真的想多了。”她的声音突然缓和了下来,“你先静下心来,我会等你的。”
黎复生正要说话时,王香香已经起身下楼,没有给他反驳的机会。
他瘫软般靠在座椅子,无力地双手掩面。
……
小蜻蜓唱着得梦死醒生,在舞台上旋转着,一个卧鱼倒下,相来阵阵喝彩,可是,她再没站起来。
原来她是真的醉倒了。
罗宾埋怨伙计,“你怎么一点分寸都没有,这个时候还给她这么烈的酒。”
伙计吐吐舌头。哎,冤枉啊,是小蜻蜓自己要点的,他能有什么办法。
酒醉后的她脸上红粉绯绯,还没完全从刚才的亢奋中醒来,她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着,一个劲地笑着,含含糊糊地说:“下一首,下……”
在她要再次倒下的时候,罗宾的把将她搂入怀中,“小蜻蜓,你喝醉了。”
她妩媚地笑着,凝望着他。
太暧昧了,令罗宾有些不知所措,“不要用这种眼神望我,后果很严重。
小蜻蜓摇摇头,无力地趴在他胸前。
他抱起她,往后院走去。
后院有一间休息室,他将她放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然后像照顾孩子那样对她说:“好好睡吧。”
这样的话让罗宾想起了第一次和小蜻蜓见面的情景。
那还是没多久前,还很冷,他这酒坊刚开张,生意并不好,他晃悠到店门外,望着街尾那些酒楼客似云来,心里有点酸。
家人早就警告过他了,叫他不要跟凌风比,但他却是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
清冷的空气冲着他迎面扑来,他缩了缩脖子,想退回屋里去的时候,看见一条瘦小的身影缩作一团,倚墙抱膝坐着。
他忍不住过去喊她:“小妹妹。”
那个少女抬起了头,他只觉得昏眩——这样楚楚动人,美丽在时的凄婉,简直把他的心都给揉碎了。
“你可以让我进去吗?”少女闪着晶莹的水眸问他。
“当然。”他温和地朝她微笑。
少女站起来的时候,他才发觉,其实她并不矮,只是,人真是很瘦,憔悴疲惫不堪。
后来……后来他知道她叫小蜻蜓,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女,仅此而已。他们的关系,应该叫做互利互惠,她在这里驻唱,他给她钱花。
罗宾很小的时候听长辈们说过绛雪郡主的故事,他当时心中就极爱慕这个未曾谋面的敢爱敢恨的女子。他知道,这个小蜻蜓不是池中之物,总有一天要高飞的。
……
“复生,不是要闹成这个样子吧?”凌风拍了黎复生的肩头一下,坐落在他旁边的位置上。
“凌风,如果你还是我的朋友,就别拿我来开涮,我今天心情不好。”黎复生疲惫的声音很低沉。
凌风倒一杯茶递给他,哂笑道:“难得我们的状元爷居然会说心情不好。”
黎复生缄默一会儿,才幽幽说:“凌风,我对香香真的没有那种感觉,我没有办法……”无法用语言来说出的话,却化为一声长叹。
“你对小蜻蜓就有那种感觉?”凌风不忘揶揄说。
提到这个名字,黎复生的脸更阴郁,也更迷茫了。
“你不会真的爱上她了吧?”凌风追问。
黎复生轻抚着自己的额头,他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凌风拍拍他的背,叹息道:“那你就惨了。这个小蜻蜓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什么意思?”黎复生脱口问道。
“我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可我觉得,她是天上飞的,而你只是地上跑的。总是,作为朋友别怪我不提醒你,小心点吧。”
这提醒,来得太迟了。
……
夜已深,四周静悄悄的。
黎复生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用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住,想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可被子里面全是小蜻蜓的味道,淡淡的香草味,让人沉溺,他的心突然被揪住了一下。
黑漆漆的房间,突然浮现出小蜻蜓的脸,她嫣然一笑,向他缓步走来,他朝她张开双臂,却抱了个空。
他抱着冰冷的被子,已经不能温暖他的心,给他身体温热的,是她换下来的一件衣服。
他将她柔软的衣服抱在怀里,突然发现里面有硬的东西,他翻找着衣服,找到了香烟,火石,还有一大叠银票,都是大面值的。
她为什么有这么多钱?
他竭尽全力地想着,脑子里开始浮现出小蜻蜓跟罗宾搂在一起的情景……
“这个小蜻蜓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凌风的话在他的耳畔响起,五脏六腑顿时好像被熊熊大火灼烧一般。
他紧紧地捏着那叠银票,仿佛要把它捏碎。
他本来就不甚了解她,不知道她的过去,甚至是现在。
各种负面的情绪,在黑夜里都会被无限地扩大。一整夜,他被折磨得无法入睡,看书也看不进去,只能起床独自喝闷酒消磨。
……
泡完澡出来的小蜻蜓穿着条白色的浴袍,赤脚走在地上,莹白的足踝生莲。
罗宾给她拿来一双竹拖鞋子,“老是不穿鞋子,当心着凉。”
小蜻蜓顺从地穿上拖鞋,坐在床边,点起一根烟来。
“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罗宾说着,但出门去,却又回头嘱咐,“太累的话,就多休息,酒楼不会因为没有你而倒闭的。”
小蜻蜓冲他灿然一笑,点了一下头。
在罗宾把门带上的时候,小蜻蜓靠在床头了,一双脚平放在床上。
这张床还是那么舒服,还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一定是她不在的那几天,有人拿去洗过了吧。
罗宾长得太高大槐梧了,大概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人都以为他很凶很难接近,怕他,偏偏小蜻蜓不怕。真正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吸尽一根烟后,她什么也不想,躺下床,被子盖过头睡觉。
迷迷糊糊地,她看到罗宾又回来了,微笑望着她,向她走来。
“罗宾,你怎么还在?”
“我怕你一个人会闷,所以决定留下来陪你。”
他的微笑随着他的眼睛眯起,渐渐变得猥琐,淫。荡,小蜻蜓一惊,失声道:“你别过来,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那还用说吗?”他色眯眯的眼睛紧盯着她。
小蜻蜓的手心全是冷汗,蜷缩着颤抖的身体,像小白兔望着大野狼可怜巴巴,“不要这样对我……”
“我会很温柔的。”大野狼猛地扑向小白兔。
“啊——”
——小蜻蜓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只是个梦,只是个梦而已!她拍拍自己的胸口压惊,但,寂静漆黑的夜晚,冰冷的寂寞入侵了她未来得及防备的心。
……
在翰林院议事室闷闷在呆着,当老院士终于站起来,说“今天就讨论到这里”的时候,黎复生迅速整理好桌上的东西,站起来椅子也没来得及放好,直奔出议事室去。
那几位院士从来没见过他这样,纷纷低头窃窃私语。
他出去的时候由于太快没有看路,在前院和迎面而来的陆院士撞了个正着。
“黎复生,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陆院士脸上显然有些不悦。
黎复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心焦地等了一天,就等放工了,“对不起,家里有点急事。”
他说着,从陆院士身边奔了出去。
真是个莽撞的年轻人!陆院士这么想着,拍拍身上被黎复生撞皱了的西装,心想,难道我要把女儿嫁给一个这样的吗?
陆院士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还得仔细考虑。
这时候,一个年轻男子笑着走过来,陆院士认得他,他就是本届的榜眼于融,成绩仅次于黎复生,同样被分配到翰林院。
“陆院士,有一件关于黎复生的事,你想不想知道?”于融笑着说。
“什么事?”
于融在陆院士的耳边轻声嘀咕着,陆院士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会证明给您看的。”于融眼里闪过一丝阴险的笑容。
入夜的五月街,新月初上华灯如雨。
黎复生徘徊在街上,一串串的欢声笑语从他的耳旁掠过,抬头望向那间酒楼的匾额,“桔子坊”三个金色大字在灯光下闪烁着夺目的光彩。
一种兴奋的感觉掠过他的心,让他抛却了所有顾虑,大步走了进去。
……
在床上躺了一天的小蜻蜓觉得有些无聊,她起身换上一套华丽的舞衣,出门去。
在桔子坊门前,她看到罗宾倚墙站在门外,风把他的头发吹乱了,他望着远处天边的黑夜出神。
“为什么不进去?”小蜻蜓问他。
“哦,没,只是觉得里面太闷了。”
其实小蜻蜓看得出来他在门口站了颇久,但并不揭他,只是温和地对他笑笑。很显然,她并没有将那个梦放在心上。
“睡饱了?”他与她并肩走进去,眼神为她而温柔。
“嗯。”她轻应一声。
这个时候,罗宾望着她晃悠着两条手臂,离自己的是如此之近,简直触手可及,只是他没敢伸手去碰,他怕,万一他捅破了这一层纸,小蜻蜓就会飞走。
……
黎复生莽莽撞撞地冲进酒楼的时候,已经开始后悔了。
有句话叫同行如敌国,罗宾跟凌风就像敌人一样,而他跟凌风是好兄弟,现在却进了桔子坊,怎么都觉得别扭。
这里面还真是灯火通明,高朋友满座,黎复生正窘惑地转着,不知所措。
就在这个时候,罗宾和小蜻蜓并肩走来,一瞬间,三个人同时愣住了。
这个笨蛋!小蜻蜓望见黎复生,第一反应就是在心里骂了一句,嘴角情不自禁地牵起一丝得意的笑。
居然自己跑到这里来了,亏他敢。
她望着生气发窘的黎复生,和罗宾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伙计照例为他们端上茶,他们知道老板不喜欢小蜻蜓喝酒的。
小蜻蜓心不在焉喝着茶,眼角眉梢不时地瞥向黎复生,恐怕连口中喝的是茶是水都分不出了。
看来这里没自己什么事了,罗宾望着那张清丽脱俗的粉脸暗自吹嘘。
“小蜻蜓,我离开一会儿,需要的时候让人去叫我就行了。”罗宾望她一眼,离去。
小蜻蜓并没有在意他,喝一口茶,继续去盯着黎复生。
她倒要看看,他能怎么样。喝着热茶,她的兴致突然被提了上来,于是,她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很好,她正嫌生活太闷,玩个游戏不错。
她跑上舞台,击了三下手掌,顿时,所有声音都静了下来。
“大家晚上好,今晚咱们玩得特别一点。老是我一个人跳舞没意思,我想请一位先生上来跟我一起跳。会跳舞的请举手。”
这么一说,在场的男子都举起手来。管他会不会跳,只有能跟佳人亲近就行了。
小蜻蜓的目光往台下一扫,往人群中胡乱一指,就说:“就那位吧,上来陪我跳一支舞。”
“我?”那少年受宠若惊。
他珠冠花衫,眉清目秀,倒有七分像女子,尤其那张俏脸,白得像女子,一看就知道上了半斤余的粉。
小蜻蜓点点头,并走到舞台边,向少年伸出手,频向他送秋波,“来嘛。”
少年兴奋地把手递给她,借着她的一点力气跃上舞台,两人在台上跳起舞来。沉睡了一天的身体像个精灵般突然间苏醒了,慷懒倦怠的眼神向着了魔般的观众肆意施媚。
她就是要跟黎复生比,她要看看到底是谁先找谁。
她笑得很放荡,长藤般的手臂一把搂住被她抓来共舞的少年,虽然这个少年一点都不会跳,但他只是尽一个演员的本分就够了。
以前,妈妈也常常教她跳双人舞,而且有一首歌她觉得十分好听的,只是她一个人唱,有点不对味。
“像醉人甜梦,像醉人情网,让美丽如火,令你没法抵挡。是心中痴梦,像痴心莽汉,他太热情使我在幻想。是醉人甜梦,令我极神往,但你在狂想,越跳越觉不安……”
她一边唱,一边顾着不要被人踩到,眼角余光瞥向那边被人邀请喝酒的黎复生,有女子大胆地对他发出邀请,但他只是一个劲地摇头,并且站在原地,连拒绝也不知道如何婉转一些。
妈妈说这里的男人都很笨,看来她说的一点不假,黎复生就是一个。
黎复生望着舞台上的小蜻蜓,他第一次看她跳舞,第一次看她唱歌,第一次看她跟别的男人贴得那么近,那么暧昧,她的唇快要跟那个娘娘腔的贴在一起了。
难道她喜欢的是娘娘腔的男人?
他呆愣在原地,一声不吭,用极冷漠的目光与她对视,而她,是那么骄傲,她太清楚他了,他在乎她,这就是他的死穴。
其实,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身体却始终像石头一样纹丝不动。
没反应吗?
小蜻蜓豁出去了,她对着娘娘腔的唇吻了过去。
人群中的罗宾望着他们,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有他知道小蜻蜓这么做的动机。
黎复生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撕裂了,在滴血,他闭上眼睛,转身离开的一刹那,再张开眼睛,是湿了的眼眶。
人群,还在欢呼,淹没一人伤心人。
……
转过街角,跟过路口,无数的灯从各个店里照出来,闪耀着凄冷的光。
黎复生感觉自己的心被撕成了无数块,迎着风凌烈地痛着。
心未倦,念未灰,记挂与想念,所有换来的,不过是一次痛不欲生的滋味罢了。
“喂——”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叫唤。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是小蜻蜓,她像一只花蝴蝶一样飞扑过来,冲着他笑。
是幻觉啊?
虽然如此,但他那死灰一样的心,情不自禁地复燃了起来。但打死他也不会承认这个问题的。
小蜻蜓走到他面前,刚才还勾着别人的手,此刻却自然而然地柔软地往他肩上一搭。
还不知道她这只手搭过多少男人呢,黎复生负气地甩了一下肩膀,把小蜻蜓的手甩开了。
小蜻蜓妩媚地扭动着身姿,很无赖地又将手搭上去。
妩媚这东西,在她们家族好像天生就存在的。
“喂,我的东西还给我。”说着,她的另一只手在他面前一摊。
“什么东西?”他没能反应过来。
“别装傻了。”她嗔怪地瞟他一眼。
黎复生想了想,终于恍然大悟,下意识地拍拍身上,糟糕,竟然没事。
他抬起头的时候,小蜻蜓正用一种戏谑的神情望着他,他愤愤地皱起眉头,别开头去。
“东西呢?”小蜻蜓用手在黎复生面前晃来晃去,满脸志在必得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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