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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后放晴,积雪消融之时寒意仿佛更甚,秦溪懒懒的靠在暖榻上逗弄着初雪,几天的精心照顾已让它不似初生时那般娇弱,蹒跚而行时的憨态可掬的样子惹得秦溪不由自主的笑起来,笑声清铃婉转,好似琴音一般直抵心弦。
水桃掀开门帘进屋,脸上带着一丝不悦,“小姐,李嬷嬷又来了,在外面候着呢。”
“她倒是不怕累着,连着三日都来,让她进来吧。”
李嬷嬷进来时,秦溪还是躺在暖榻上,丝毫没有起身的意思。李嬷嬷连着吃了几日闭门羹,脸色甚是难看,但说出的话还是带着几分恭敬,毕竟秦溪是将军府的嫡女,纵使童清瑶扶为正妻,秦溪仍然是名正言顺的嫡女。
“三小姐,夫人遣老奴来过来问问,二小姐要的丝帕绣好了么?”李嬷嬷福身道。
“姐姐要用丝帕,她自己不会绣,难道多日未见姐姐的手残了?不论她残没残,都让她去找绣娘,府里头的绣娘难道是做花瓶当摆设用的?绣丝帕这种事不去找绣娘反倒来找我,你们就认定我好欺负是么?”
“二小姐,你……”李嬷嬷一句话哽在喉头愣是没说出来。
秦溪单手支着身体,素白纤手从面前小几的瓷盘上拿过一块腥红的鲜肉往李嬷嬷腿脚边一扔,淡淡说了声:“初雪,去。”前世的她最后一份工作是训犬女警,故此她与动物之间有着旁人不能理解的默契,就算是狼,也不例外。
本还在她衣裙边禹禹而行的初雪忽而一跃,直扑向那块鲜肉。
虽然初雪还未能食肉,但她叼着腥红的肉仰头看向李嬷嬷时,那双蓝色的眼睛分明泛出凶狠而幽冷的光,愣是把李嬷嬷吓得跌倒在地,“这,这是狼,狼……”李嬷嬷吓得三魂丢了七魄,连滚带爬的就冲出了院子。
水桃看着平日里仗势欺人的李嬷嬷被小小的初雪吓得失了魂,笑得合不拢嘴,可转而又现出忧虑之色,“小姐,这下好了,初雪怕是留不住了。”
李嬷嬷经此一吓,还不把三小姐豢养狼崽的事召告天下?
秦溪倒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初雪留不留得住,我说了算。”
水桃若有所思的点头,虽然自家小姐打小历经磨难且不受宠爱,但若是小姐执意要的东西,没人能抢得走。果然不出所料,还不出半刻钟,就有丫鬟来传话,说老夫人有请。秦溪早已准备妥当,水桃为她披上翠纹织锦羽缎披风,又带上初雪,两人便往老夫人房里去。
淡淡的檀木香扑面而来,锃亮的大理石地砖透着冷艳的光,厅堂上方的墙上挂着用金银各色丝线绣着的锦绣帐贴紧以,而秦老夫人就坐在正位,一身月蓝色锦衣将她的面容映衬得略显慈蔼。在她的正下方首位坐着的则是一袭金丝织锦衣的夫人童清瑶,此刻正用她一丝狭长的丹凤眼睥睨着秦溪。
秦溪忽略她眼底的那抹故作的傲然之意,微福身行礼,“溪儿给祖母请安,夫人好。”
多年来秦溪从未叫过童清瑶一声娘,整个府里的人都习惯了,只是每一次童清瑶听她唤她夫人时,心里不免就膈应得慌。
倒是秦老夫人招一招手,笑意拂面地说:“溪儿,过来让祖母瞧瞧。”
秦溪乖顺地走过去,“祖母,近来身体可好?”
在将军府里,秦老夫人对她也算不得宠爱,但却是唯一一个对她和颜悦色的人。秦溪觉得不是因为祖母对她的喜爱,而是因为祖母比旁人更懂得忌惮她母亲的娘家,也就是现今驻守嘉定关平州城的易将军,秦溪的舅舅。
秦老夫人说了声身体安好,目光便看向秦溪身后的水桃怀里抱着的红通通的初雪,当下不免眉心微蹙,惊语道:“这可就是那小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