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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昭被逼到了死路,脚上不知道撞到了哪里,身形一晃,意外地避开了头顶直面而来的长剑,剑尖劈下,沿着今昭的耳侧刮过,生生把她的衣服带肉,削掉了一层。而因着这剑是四面而来,今昭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刀,自然就无法避开其他面的刀剑。仅仅片刻的功夫,今昭的身体上就已经被划开了数道刀伤,今昭甚至连叫机会都没有,黑衣人们的刀剑再次无情的向着她袭来。
此时,身后突然“扑通”一声,像是有人跳进来的声音,黑衣人们手一滞,刚一回头,一条细长的铁链凭空而起,从黑衣人们面前划过。瞬间,黑衣人们身上就绽开血肉,黑衣人们互看了一眼,也不管今昭了,向着甩出铁链子的人一拥而上。
黑衣人们这一散开,今昭才得以看清楚这突然出现的救命恩人,在黑影闪动之中,来人也是一袭黑衣,只是,未蒙面,身材极为高挑,长相却很是清秀,不像往日里她所见惯的那种小白脸,面前的人,宛如一缕青丝烟云,丝丝扣扣看得人有种莫名的安心。同时,也像个书生一样。身上散发着一股儒雅的文人气质。若不是他蹙起的眉头下,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里杀气尽显,今昭简直都怀疑这是走错门不小心闯进来的路人了。
而也就是在今昭愣神的空当,黑衣人们似乎自知打不过,也不再恋战,纷纷逃窜。他们一跑,刚才的救命恩人也没有去追,而是快步走到了今昭的面前,看向了她被刮开的各处伤口,大呼起来:“哎哟我的祖宗,可算是赶上了。这群小兔崽子,真是会挑时候。可赶死我了。”
正所谓,一开口毁三观。
今昭看着面前儒雅的救命恩人,刚准备说出的“谢谢”,却骤然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去。而也是这一靠近,今昭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这条链子,居然每一环上都有密密麻麻的倒刺,怪不得杀伤力会这么强了!
“你,坐好。”救命恩人把今昭拉过来下令。
今昭愣了愣,“我们得先通知一下……”
救命恩人也不管今昭,打断她,扬声再次下令:“我让你坐你就坐,少废话。”
说着,把今昭按在了椅子上。刚拿出了袖子里的药瓶,准备给今昭上药,此时,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南水碧脸色苍白的出现在门口,大喝:“谁不要命了敢在我的屋子里打架!”
同时,南水碧看到今昭被划开的衣服,再看了看手中拿着铁链子,上面还沾着血的黑衣人,二话不说就朝着对方一脚飞了过去。却被他轻巧地闪开。
“太子殿下,你眼瞎了。认错人了!”救命恩人没好气地大喊一声。
南水碧这才停下脚步,仔细地看了半天,“少在这跟我攀亲戚。荒郊野外的,谁认识你。”
“我是秦惟君。”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不仅是南水碧,就连他身后的人,听到这个名字,也都怔住。
半晌,南水碧才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意外道:“啊,是你啊。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你还真是越变越认不出来了。每次见你这衣服这打扮都换得那么勤快,这光线又那么暗,真是太难辨认了。你老爹怎么样了?”
记性都让狗吃了?
“家父很好,时常惦记着你。”秦惟君斜睨他一眼,“千叮咛万嘱咐,以后还得多请殿下来我家坐坐,改善下我们家掌勺的手艺。”
“荣幸荣幸。”南水碧寒暄了一会儿也就不再过多言语,看着今昭身上的伤口,立即让张弛和华素把一直带着的药都拿来,特地叫了一个女的,在屋子里单独给今昭换药。
等到她出来了,才和她解释道:“秦家乃是南绍国的知名大户。旗下经营着南绍国最赚钱的几处生意。”
“哎?是什么?”今昭对于这个忽然冒出来的救命恩人,倒是有些好奇。
“妓院和勾栏院。”秦惟君一脸淡定地喝茶,“不过,我们家的男男女女们,可是名声在外,我们家的妓院和勾栏院也在古州大陆上的各个国家都有分店。你要有兴趣可以去那坐坐。”
“……”今昭忽然觉得秦惟君一定是个妙人。能在古代把这两个敏感的地方,这样大喇喇说出来的人,必然是个随性而为的人。这一点,倒是跟叶风玄颇有些相似。
南水碧看今昭一脸黑的样子,以为是她不好意思了,急忙转话题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的?”
“当然是有人所托。”秦惟君叹了一口气。
“谁能请得动你?我都请不动你出来帮我一次,谁这么大面子?”秦惟君家里,虽然经营的产业有些上不得台面,但是,秦惟君确实在民间声望极高的一个人。南水碧刚坐上太子之位时,帐下的幕僚们第一个推荐的人就是他。那时,他们总跟他念叨,若能得到秦惟君的相助,那便是如虎添翼,古州大陆的一半江山也必定早晚收入囊中。
一想到当初为了请秦惟君入自己的帐下议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别说他把所有好吃的东西都给他送去了,就是金山银山送给他,天下美人送给他,秦惟君居然连看都不看一眼。而且,秦惟君素以霸道蛮横出名,虽然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小白脸,但是,做事之狠辣,性格之乖戾,却完全与他的面容截然相反。
南水碧当初就是因为被他这张脸给骗了,才低估了他。导致最终也没能请动他出山。后来,有了其他的琐事缠身,也就真没有再在他身上下了功夫了。想不到,这一拖,几年过去,秦惟君会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所以,自然对能把他请来当保镖的人,多了几许好奇。
“这个必须是要保密的啊。”秦惟君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叹了一口气,一副特别无奈的样子。
然而,听着他的叹气,今昭却不知为何,莫名地想到了叶风玄。
这世上除了叶云生之外,恐怕,也只有他,还会想着保护她了吧。
可是,转念一想,今昭又觉得自己根本就是自作多情,她一个小小的棋子,她的死活,叶风玄又怎么会在意呢?
“为什么之前你不动手,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门口等很久了。要不是你杵在那里不动,我也不会等到今昭被砍了才出手。”秦惟君故意转移话题,挑起矛盾指向南水碧。
今昭意外地怔了怔,也跟着他一起看向了南水碧。想不到他居然见死不救。
“因为我不确定他要杀的人,是我,还是她。别忘了,这是我的房间。”南水碧正色解释。脸上流转着的深沉,让今昭不由得愣住。
“现在呢?”今昭问。
南水碧的眼眸加深看着她,“毫无疑问,是你。”
今昭和南水碧目光相接,电光火石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异口同声地说道:“景苍帝!”
“这老东西。真是够厉害的。你现在可是柳家唯一的独苗了,还不肯放过你。看来,他是不会轻易放你走了。必定要把你们家的所有人,都斩草除根。”南水碧沉吟道:“你若是在我身边死了,到时候不仅跟他们没有丝毫的关系,他反而还能以此来做为借口,为难我南绍国。这老不死的。猴精猴精的。估计,他一直按兵不动,就是为了等这个机会了吧。”
“所以,我出现的多么的及时。”秦惟君点头,瞬间由玩笑变得严肃,“看来,这一路是不会安全了。”
“放心,我有在,没有谁能动得了你。虽然我们没拜天地,但是,自从你要成为太子妃那天起,我就已经把你当我的妃子了。”南水碧一脸深情款款地看着今昭。
今昭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他灼人的视线,对于他一阵一阵的抽风实在有点厌烦,“你倒是挺自来熟的。”
“咱两都认识多久了,能不熟吗?”
“打住。”秦惟君看到南水碧勾起的嘴角,就知道他肯定打算调戏良家妹子了,急忙往他们两人中间甩了一下手中的铁链,差点把桌子给劈成两半,“我们来讨论一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现在危机时刻,不要在我面前搞小动作,平时每天都要见无数,能不碍眼一会儿么?”
南水碧扑哧一声笑了起来,对于秦惟君无理的举动似乎毫不在意,继而也不逗弄今昭了,认真道:“今天的食物有问题,做那么难吃,还被他们下了药。刚才华素去查探过,店小二和老板也都死了,这次是我大意了。”
“我们不能走正道回去了。”秦惟君蹙眉看着南水碧,“否则,从对方的身手来看,就算不怕我们打不过,但是,我们也顶不住车轮战。景苍帝手上可以用的死士多不胜数,他为了杀死柳丞相布下那么大的一局棋,现在没有料到今昭会漏网,他一定会除掉她的。他们只要一轮接这一轮的上,人总有疲惫的时候,敌暗我明,我们会比较吃亏。”
“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们另辟蹊径。”
南水碧思虑片刻,“你是说,走水路?”
秦惟君点了点头:“谁都知道,去南绍国一般走陆路比较方便,水路的话不仅耗时长,也伴随着一定的风险。现在深秋,正值潮水回流,不一定能按期到达南绍。”
“可是,也只有这样,才能避开他们的车轮战。或者说,我们才能顺利的到达南绍。”南水碧肃穆,“这一路你难道要跟着我们一起走?”
“废话。从现在起我说了算,你们都得听我的安排。”秦惟君拍着桌子一脸的胸有成竹。
“放肆!”华素在旁边听到他那么目中无人的口气,忍不住厉喝了一声,天底下还没有人敢这么命令自家太子的。他一个小小的商人,也太目中无人了!刚才他就忍了一下了,现在居然还得寸进尺。
因着这一声“放肆”,在场的人都有些愣住。虽然今昭也觉得秦惟君确实有些目中无人了些,毕竟。南水碧到底是太子,在这里尊卑有别的古代,就算南水碧真不在意,他身边的人,也不见得谁都能像他一样,容忍。
而秦惟君仅仅只是看了华素一眼,就冷冷地开口道:“我每天在家里的勾栏院坐那么一个时辰,能给我家招揽来100个的客人,差不多每夜能得一万两银子。现在,我来这里全天候的跟你们在一起,多一天我也就多损失一万两银子。我的损失谁来管?再一个,我是来这里保护你们的太子妃娘娘的,不是保护你们的,若是不愿意,我很乐意与你们分开走,反正南绍聚头就行。我管你是太子还是皇上的,你们太子家老爹见了我都要客气三分,你有资格跟我说这话?你给我记住了,如果要与我一起走,那就闭嘴。我让你往东,你就得往东,我让你往西。你就得往西。懂?”
华素听着秦惟君的话,他刚才虽然只是扫了他一眼,但是,华素的后背还是冒起了一身的冷汗。秦惟君在一瞬间所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像冷气一样遍布全身。那是一种从内尔外散发出来的杀气,无形却压迫异常。华素这一刻,才知道为何南水碧从见到他起,对他就始终保持着恭敬的态度了。
秦惟君,绝对没有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他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我们自然是要和你一起走,来说下你的安排吧。”南水碧急忙笑盈盈地开口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可是,听着他们的商量,今昭一想到要走水路的话就要坐船,她就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完蛋了,她不仅晕马车,还晕船的啊。
这一路,可真是遭罪的了……
夜色渐渐地深了。
到底大家也都赶了一天的路,暂时那群人是不会再来袭击的了。秦惟君这是简单的说了说自己的想法,就嚷嚷着要去睡觉了,其他人也都累了一天,南水碧自然吩咐下去,让他们回去休息。
这是,秦惟君却死活闹着要和今昭睡一个屋子,这样才方便保护她。
南水碧起初死活不同意,今昭好歹是他没过门的太子妃,跟他睡一个屋子成何体统。
今昭毕竟没有古代人那么迂腐的思想,刚才黑衣人的出现,她现在都心有余悸,自然知道,秦惟君这么做的用意,更何况,她相信秦惟君是个君子,不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所以也就由着他去了。
南水碧看今昭也没什么反对意见,虽有不满,但当他看着秦惟君居然系个绳子就在房梁上睡着以后,也就还是放下心来。再多的废话,反倒显得他小家子气了。
只是,他们一回屋,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弛就忍不住问道:“殿下,为什么要由着秦惟君这么胡闹?”
“有他的保护,今昭会安全些。”南水碧看着桌子上的裂痕,目光变得极其悠远,“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提及秦惟君的时候,他刚坐上秦家主君之位。据说有一个权贵,欺负了他府上的一个丫鬟,把姑娘玩了之后丢出了府上。秦惟君知道以后,直接就去把那个人的命根子给剪了。这样一个可以为了小小丫头而出面的人,一定是非常懂得人心的。这样的人,身后必然会有一大批的死忠为他效劳。而这样一个人,也必定是一个性情中人。顺毛,会是很好的帮手。逆毛,那就是没事找事儿。所以,这样的人,也是最难控制的。”
张弛听到南水碧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南水碧看事情一向比他们这些下人们看的更远。他知道自家主子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恐怕,他也想借这个机会,和秦惟君好好的拉拉关系了。
“可是,他也太过分了。”南水碧好歹也是当朝太子,有他那么跟太子说话的吗?
“那是因为他有这个资本过分。你是不是以为他真的只是经营这么些妓院?”南水碧看张弛沉默,目光深沉地问道,“妓院本是鱼龙混杂之地,天下间所有的秘密和情报,我敢说,三分之二都掌握在他手上。他只能做朋友,而不能做敌人。秦惟君既然敢只身前来,就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刚才你要再多说一句,现在就已经死在他面前了。”
“属下知错了。”
南水碧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碧眼倒映着烛火,“我更在意的,其实,不是他对我怎样,而是,到底他是受谁所托而来?”那个人,对于南水碧来说,才是真正的威胁!
“那殿下就让他这么一直放肆下去吗?”华素忍无可忍的开口,一想到秦惟君自从出现起那么狂妄的态度,就火大。
南水碧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屁话,我乃是当朝太子,这也不过是他的性格如此而已。他还没做到让我不爽的那一步,他要哪天真让我不爽了,我也一定会让他更不爽,哈哈哈……”
张弛和华素一滴汗流了下来,敢情刚才全说一堆废话了。
真是越来越琢磨不透南水碧这心思了。
到底,这秦惟君出现,他是高兴呢,还是不高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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