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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将三袋小麦拉到粮站,不想人家却拒收!
“你自己看看,这算是什么粮食?这么多霉头的,还有生芽的,这要混进去还得了,亏还是高中生呢,拉回去,拉回去!”粮站工作人员一打开口袋,眉头就锁紧了,马上叫了起来。
秀芝看看堆在粮站的粮食,黄橙橙的,粒粒饱满,再看看口袋里自己拉来的,灰不溜秋,还隐隐约约散发着霉味。她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与卑微,臊红了脸,连说对不起。赶紧扎上口将麦子装上板车往回拉。
“幸亏没让娘跟来,不然她脸上肯定挂不住了。”秀芝想。
自从返校时老师将县重点一中的录取通知发到她手里的那一刻起,秀芝就一直时喜时忧。她和王可丰同时考入了县一中,虽然没有考上中专或者师范,但能进入县重点中学的也是寥寥无几。
那天一回家,爹娘就迫不及待地问秀芝考试情况。她本想将通知书揣进兜里不掏出来,可是她怕那样爹娘更失望。
“考了县重点一中。”她最终还是掏出通知书递给了爹。
“县一中也好,以后就好考大学了。”爹不识几个字。却接过去,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娘也凑上前盯着通知书,脸上绽出了久违的笑容。
“爹,我不想上高中。”秀芝声音低低地说。
“为啥子?”秀芝爹看着秀芝,不解地问。
“我要在家帮娘干农活,上高中考大学要好多年,要花好多钱。”
秀芝娘摸着秀芝的头,疼爱地说:“你有这份心,娘打心眼里高兴,但书是非读不可。放心,娘生你,就有法子养你。”秀芝固执地说不,娘说一定要上,秀芝还是说不,秀芝娘挥起粗糙的巴掌,高高地举起,却又轻轻地落下。。。。。。她一把把秀芝揽在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为了这张通知书,秀芝娘付出了很多很多,如今秀芝一声“我不想上”,像刀子在挖她的心一样! 预蚜无悬念地通过后,正值麦收,为了让秀芝有更多的时间复习功课,秀芝娘坚持让秀芝呆在学校,家里的事不要她过问,地里的麦子她自己去割。
费了三天时间,秀芝娘在前面割,秀芝爹拖着瘸腿在后面捆。别人家都是当天把割掉的拉到场里堆好,秀芝娘一个女人家不好装车,也不好拉,只想先割完,等人家忙的差不多了找人帮忙。当她辛辛苦苦把整块地的麦子割完后,来不及往麦场里拉,一场暴雨,淋湿了整个世界,也淋透了地上割倒的麦子!
原以为雨后天晴,晒一晒便好,哪料老天无眼,偏偏下起了连阴雨,地里一连七八天没法进人,可怜麦子就这样一直泡在水里,霉的霉生芽的生芽。雨多下一天,秀芝娘就在屋里多哭一天。等到天晴晒干打出来,颜色也变得黯然失色了。
随录取通知书发下的,还有一张缴费通知单和一张交粮通知单。在县一中读书要住校,除了学费伙食费,学校要求没人每学期要交180斤的小麦,由当地地粮站代收,只需在交粮通知单上盖上戳戳就行。 两天后,秀芝又拉着三袋麦子来到了粮站。
“哎呀又是你啊9不行还不行,怎么老送这样的麦子过来?告诉你家大人,别占这样的便宜,用这麦子磨成面送到学校,你能吃得下不?不怕同学骂你家黑心啊?”粮站工作人员照例开袋看粮,照例眉头锁紧,照例叫了起来。
秀芝无助地看看工作人员,看看粮站里的麦子,看看自家口袋里的麦子,她再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与卑微,再次臊红了脸,再次连说对不起。她的眼泪浸满了眼眶,扎上口袋又装上了板车。
出了粮站大门,秀芝终于抑制不住,泪水夺眶而出。她止住步,将板车停在路边,坐在车把上失声痛哭起来。她知道即使再拉回家,也换不出好的麦子出来。这三袋是她和娘一起,一粒一粒将发了芽和有了霉头的麦粒挑过了的,只是和粮站的麦子放在一起一比就知道,成色还差的多!
秀芝边哭边想,她想到了亲爱的云生哥,如果不是为了替自己挡疯狗,他也不会死去,云生哥不死,家里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她想到了自家田里的麦子泡在水里的惨状,想到了目前的生活困境,想到她到县城上学以后,年过六旬的爹娘如何能维持这个家,到哪里赚来自己的学费……秀芝越想越伤心,哭声引来了一位推着自行车的干部模样的中年男人,站在秀芝身边驻足多时,可她竟然没有觉察到。
“丫头,你咋了?”听到秀芝的哭声稍微弱了些,那位男子问道。
秀芝听到问话,想想也不知如何回答,反倒心中一酸,止不住又要放声大哭起来。
“别哭别哭,哭解决不了问题,告诉我车上的粮食是怎么回事?”那人将秀芝从车把上扶起,和颜悦色地问。
“呜呜呜,车上的粮食交不掉,呜呜,我家的麦子全淋雨了,发霉了,上学要交粮食,呜呜呜,来了两次了,呜呜,这是我和娘一粒一粒挑过了的,呜呜……”秀芝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道。
“哦,你别哭,说清楚,到底咋回事?”
秀芝逐渐止住哭声,眼泪汪汪地将爹爹瘸腿,哥哥被疯狗咬后病死,娘为了让自己参加中考,不让自己干活,自家的麦子浸在水里七八天的事情一一说过。
“哦,这样啊!别哭,你拉着跟我进来吧。能拉动吗?”中年男人一边问,一边往粮站方向掉头。 “我的麦子真的不合格,他们不收的。”秀芝一边纳闷一边说道。
“没事,拉进来再试试。”中年男人领着她径直进了粮站。
粮站工作人员先朝中年男子喊了一声“石站长好!”。看到秀芝又回来了,勃然大怒,用几乎失去理智的语气,尖酸地地呵斥:“哎,我说你这个学生,怎么顽固不化呀?没给你说过不行吗?你呀,今天是怎么拉来的,还怎样拉回去!”
秀芝有些惶恐地看着被他称为是站长的中年男人。
“小谢,这个丫头家里有点特殊情况,我作主,收了吧,放一边,记到粮站损耗里面去。”石站长对那个冲秀芝叫嚷的工作人员说道。
“好的石站长。”被称作小谢的工作人员马上自己动手,将秀芝的口袋卸下来,将麦子装入一个单独的麻袋了。
“你是站长亲戚?”小谢小声问秀芝。
秀芝摇了摇头。
“早说你认识我们石站长啊。”小谢继续压低声音对秀芝说。
秀芝不再摇头,也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很麻利地提起最后一个口袋,将麦子倒进麻袋。 称了重,盖了戳,谢过小谢和石站长,秀芝拉着板车出了门,刚好一阵风吹过,她顿时感觉凉嗖嗖地好舒服! “想不到这么巧,能碰到站长,多亏了他。”秀芝心里暗暗嘀咕,“以后自己真要考上大学当了官,也要做这样的好官。
交了粮,秀芝心里亮堂了许多。车子上没有了粮食,脚下也轻松了。她一时忘记了所有的心酸和不幸,迈着轻盈的步子,不由地开始了对自己未来的憧憬。
梦寐以求的新生活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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